脸的惊讶。过了片时,镇静下来,问道:“照这么说,击破大食是你领兵了?”
“未必。这要依太子而定。”李昌国眉头一挑。
第五十七章 李隆基的考题
麟德殿外,太子李亨快步而来,却给高力士迎个正着。
“侄儿见过高叔。”太子李亨是高力士看着长大的,在私下里对高力士执子侄之礼。
高力士随侍李隆基数十年,是硕果仅存的东宫旧人,在李隆基心目中具有莫大的份量,就是太子李亨也不敢怠慢。
“老奴见过太子。”高力士执礼极恭:“太子可是要见陛下?”
“正是。还请高叔通禀。”太子李亨忙道。
“陛下有言,若太子是为李昌国封赏一事,还是回去的好,此事不可更改。”高力士转述李隆基的话。
“啊!”太子李亨很是震惊。
他此番前来正是为李昌国封赏一事。原因无他,而是他认为李隆基赏不及功,而李昌国对他极为重要,曾经出手救援个他,再者,他欣沉李昌国的才华,因此,他决心要为李昌国讨回公道,要李隆基赏及于功。
“烦请高叔通禀。”太子李亨素知李隆基精明过人,能猜到他人心思,收摄心神。
“太子,你这是让老奴为难。”高力士略一犹豫,道:“陛下有严旨,不得回复。”
“高力士,你莫以为本太子敬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对于太子李亨来说,李昌国极为重要,他一定要帮助李昌国:“你若不为本太子通禀,本太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太子李亨素来敬重高力士,很少有如此疾颜厉色之时,高力士一呆,打量李亨,道:“既然如此,太子请进。”
“你不去回禀?”太子李亨有些惊讶。
“太子有所不知,陛下有旨,若是太子坚执要进,就请太子进去。”高力士笑着回答。
太子李亨嘴巴张了张,再也没有说出话来。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李隆基的算计中了。遇上这么一个算无遗策的老子,还能说什么呢?
一甩袖袍,太子李亨大步而入。一进麟德殿,只见李隆基靠在宝座上,眼睛半睁半闭,正在养神。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李亨上前一步见礼。
“免了。”李隆基睁开眼,在太子李亨身上一瞄,道:“等你多时了。来,过来坐。”右手朝身边的锦墩一拍,很是亲切的冲太子李亨笑笑。
“这个……会不会是遇鬼了?”太子李亨暗自奇怪,很是诧异。
以太子李亨的亲身经历,李隆基是一个严父,对他的儿子们要求极高,他虽有二十多个儿子,却没有一个能让他看得上眼,即使是太子李亨也是矮个里面挑高个,李隆基本人多有不满。是以,从来没有给太子李亨好脸色,更没有如此这般亲切,要他坐的经历。
“父皇,儿臣不敢。”太子李亨犹豫一阵。
“来,过来,我们父子好好说说话。”李隆基右手朝太子李亨伸出。
太子李亨只得把手伸出,让李隆基握在手里。李隆基紧握着太子李亨的手,在手背上轻拍几下,一脸的爱怜之色,扶着太子李亨坐在身边,打量着太子李亨,一脸的欣慰之色:“好好好!”
一连几个好字夸赞,这在太子李亨记忆中还是头一遭,太子李亨有撞鬼的感觉。
“太子,这么多年来,父皇一直压着你,你受苦了。”李隆基笑眯眯的,眼里尽是慈爱之色,道:“你心中有怨言,朕知道。”
“父皇,儿臣不敢。”太子李亨这些年被压制得很惨,不仅李隆基在压制他,就是李大林甫也在压他。更让太子李亨气愤的是,每当李林甫压制他时,李隆基的态度很暧昧,不置可否,即使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李亨被李林甫压得死死的,也不会帮太子李亨说一句话。
久而久之,太子李亨就怨上了李隆基。李隆基挑明,这让太子李亨大惊,差点摔倒。
“你莫要紧张,这是好事。你怨父皇,说明你还认父皇是你的父亲,父皇欢喜。”李隆基右手搭在太子李亨肩上,示意他坐着不要动,道:“太子,你可知这些年来,你做的哪件事让为父最为欣赏?”
这么多年来,太子李亨就没有一件事让李隆基满意的,这话还真把太子李亨给问住了。
“你最让朕满意的是朕这几日里发痴,不能醒来,你不仅没有因此而心生不臣想法,反而四处奔走,想方设法要救父皇,这让父皇最是欢喜。”李隆基打量着太子李亨,不住断点,大为欣赏。
自从李隆基发痴后,太子李亨就面临着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可以取代李隆基而登上帝位。若他再施展些手脚的话,很可能成功,而他不仅没有如此做,更是想方设法要救李隆基。
要知道,当上皇帝,是个巨大的诱,就是父子之情也可以不顾。李亨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做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这让李隆基特别欣慰。
李隆基是九五至尊,是皇帝,也是人,他有七情六欲,有亲情,有儿若此,此生何憾?
“父皇,这是儿臣该做的。”太子李亨心里吓得不轻。他当时有过这样的想法,却最终选择了尽孝道。
“想想没事,紧要处在做。”李隆基仿佛他肚里的蛔虫似的,把太子李亨的心思看透了。
这话差点把李亨吓软倒在地上。
“父皇知道,你是为李昌国之事而来的。在说李昌国之事前,父皇先说点儿别的事情。”李隆基话锋一转,盯着太子李亨,问道:“太子,你可知这些年来,朕为何眼睁睁的看着李林甫压制你?”
“啊!”太子李亨这一惊非同小可,一蹦老高,直接跳起来,一脸的震惊之色。
以前,他还以为李隆基老糊涂了,是非不分,辨事不明,被李林甫给糊弄了,这才眼睁睁的看着李林甫压制他而不予理睬。哪里想得到,李隆基心里明白着呢,太子李亨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魂儿出窍。
“李林甫一直有废你之心,两次出手要把你往死里整。你为了自保,两度休掉太子妃。”李隆基接下来的话,让太子李亨更加震惊:“那时节,朕不理不睬,不帮任何一方,任由你们斗来斗去。你心里对父皇失望透顶,一定会想,这还是父皇的儿子么?哪有不帮儿子,任由外人来欺压你的?”
李林甫一直想废掉太子李亨,为此而不惜栽赃陷害。曾经两度逼得李亨休掉太子妃,方能自保。这让太子李亨一直怀恨在心,直到他当上皇帝,决心要复仇,要把当年参与整他的那些人全部处死。幸得李泌劝谏,让他打消了这一念头。要不然的话,必然会上演一场血雨腥风。
也正因为此事,李亨落得一个小肚鸡肠的评价。
“你的怨气,父皇难包容。”李隆基接着道:“你若仅仅是父皇的儿子的话,父皇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可你是太子,要当皇帝的人,若是连李林甫都对付不了,你也不配成为大唐的皇帝。连臣子都对付不了的人,不配成为大唐的皇帝。”
太子李亨的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这些年来,他一直的怀疑,他是不是李隆基的亲生儿子。若说是亲生儿子的话,为何李隆基不帮他,任由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对付他,即使把他朝死里整,李隆基也不帮他,哪怕是说一个字的好话都没有。若说不是亲生儿子,又把他立为太子。
听了李隆基的话,他恍然大悟,李隆基是要磨炼他,把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这些人当作磨刀石来打磨他。
李隆基说得没错,一个连臣子都对付不了的人不配当皇帝!
“呜呜!”太子李亨激动得哭了,眼泪涌出来,扑在李隆基怀里,道:“儿臣错怪父皇了。是儿臣错怪父皇了。”
李隆基脸上尽是慈爱的笑容,拍着太子李亨的背,笑道:“你没错,朕也没错,这是皇帝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眼里涌出泪水,道:“你大哥死得冤,都怪为父辨事不明,为j人所乘。自此以后,为父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再让朕的儿子死一个。父皇虽然没有帮你,也不会让你有生死之虞。”
“三庶之祸”是李隆基心中的痛,三个儿子被武惠妃陷害,被逼死。这教训太过深刻了,李隆基一直埋在心里,从未与人说过。今天,竟然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的心绪也很激动。
太子李亨恍然,怪不得他两次面临绝境,只需要李林甫再进一步,就可以把他逼死,李隆基却是下旨终止查案,把他解救出来,原因在这里。
太子被李林甫所逼,两度休掉太子妃,以求自保。然而,李林甫穷追不舍,一定要把太子李亨拉下马,只需要再进一步,就可以得逞。就在这关键时刻,李隆基下旨终结案件,让太子李亨死里逃生。
“父皇,你为何要告诉儿臣?”太子李亨很是惊奇。
这事若是李隆基不说,没人知道,他完全可以烂在肚子里。
“父皇知道你一定会为了李昌国赏不及功之事而来。”李隆基一扶太子李亨,要他坐好,脸一肃,道:“朕为你准备了两道题目,你要好好做做。”
考较?太子李亨有些惊讶。
“以李昌国之功,就是封个一品爵位也没问题,为何父皇封他从三品爵位?这事,你要好好想想,这是其一。”李隆基开始出题目了,道:“吐蕃已经平定,大唐西进已是必然,谁统兵为宜,这是其二。”
第五十八章 李泌
太子李亨在亲卫的簇拥下,朝太子府行去一路上,他双眉紧拧,沉吟不语李蛮给他的两道考题,他是一道也不明白李昌国奇功薄赏一事,着实让他迷糊要说李蛮糊涂,他却比谁都清醒,自己承认赏不及功,至于原因,他却一个字不说,还要李亨去想李亨是个精明人,却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要说李亨想不明白,就是整个群臣,能想明白的又有几个?
第二个问题,派谁统兵出战大食一事,李亨仍是舀不定主意合适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李昌国,一个是王忠嗣王忠嗣少小成名,十八岁率三百勇士杀得墀德祖赞大败,差点活捉了墀德祖赞从此以后,王忠嗣的名气越来越大,立下的战功越来越多,终于成为一名威震天下的统帅若是派他出战的话,很是放心另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李昌国了李昌国虽未统兵,然而他的军事才干已经得到验证了平定吐蕃是如何此之难,难住了三王五帝、秦皇汉武,却是没有难住李昌国,成功的平定是了吐蕃,其才智不需要怀疑若是派他统兵,不会出问题李昌国和王忠嗣都是很合适的人选,要李亨在两人中选出一个合适的人,他还真是难以决断一路上前思后想,都没有结果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太子府刚到太子府,就给喜滋滋的管家迎个正着“见过太子太子,你可算回来了嘻嘻”管家好象抹了蜜似的,笑得特别欢畅,满脸的喜色“你又娶媳妇了,如此欢喜?”李亨很是诧异,打量着管家问道“太子你莫要取笑我有贵到来,太子见了一定欢喜”管家笑得开心了,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谁?”李亨问道瞧管家这副欢喜样儿,来人必然非同小可,却又想不明白会是谁“殿下,你猜猜看”管家没有回答,反而卖起了关子“说不说我废了你”李亨可不想去猜迷脸一肃,沉声喝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殿下日盼夜盼的贵人了”管家提醒一句“李泌是不是李泌回来了?”李亨眼肯异常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一把抓住管家的衣襟,大声喝道“殿下,快快放手正是李先生回来了”管家重重点头“哈哈李泌”李亨之一喜非同小可,比起打了个大胜仗还要欢喜,把管家象扔垃圾般一扔撒开双腿,飞也似的朝太子府里冲过去瞧他那模样,如同一团旋在飘,一点也不顾太子礼仪李亨一冲进厅,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正在品茶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很是隽秀,还一身仙风道骨,一副出尘之气,让人一见之下大生好感“李泌你回来也不告知我一声,好啊,我要好好罚你”李亨远远就嚷了起来,不自称太子,可见对李泌的看重了这个年轻人正是李泌,站起身,整整衣衫,冲李亨见礼:“草野之民李泌见过太子”
“你这个李泌,拘甚礼?早就给你说过,见了我不必行礼你总是这么拘束”李亨有些不满了“殿下,礼不可废呀”李泌坚持“真舀你没办法哦天下间,谁能舀你有办法?”李亨摇头苦笑,道:“就是父皇,也是舀你没办法呀”
李泌,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是唐朝名臣,历仕四代,官至丞相,被封邺县侯,世称李邺侯他最大的功绩,就是能与平定安史之乱,延续唐朝的国运,多有匡扶,使得唐朝在安史之乱后,没有灭亡,而是继续统治下去平定安史之乱主要是靠郭子仪和李光弼两员大将,但是,政治上的谋划、乱后的重建,多出自李泌之手,其功劳之大,可想而知了李泌是个全才,文武兼通,他曾经给肃宗李亨谋划了一条奇计,可以快平定安史之乱他提出,暂不收回长安和洛阳这两个都城,而是派兵抄安禄山的老巢,舀下范阳,使得安禄山失去退路,就可以快平定安史之乱以他的推算,整个安史之乱的平定不会过三年然而,肃宗太急于求成,没有采纳李泌的建议,而是先收回长安和洛阳安禄山大军朝范阳老巢退去,唐朝不能一举而具安禄山大军,使得安史之乱最终延续了八年之久若李泌的谋划被施行的话,安史之乱不会打八年,三两年就结束了,唐朝的力量不会内耗得那么多,唐朝也不会那么快衰败,说不定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有后人把李泌的谋划与诸葛亮的“隆中对”相提并论,可见这一谋划有多么的惊人了李泌少年奇才,很得李亨赏识,就是唐玄宗李蛮对他也很是赏识天宝初年,李泌上书论政,深得李蛮赏识,封他翰林待诏杨国忠忌他之才,处处针对他,李泌性情淡泊,好道术,趁机离开长安,去嵩山隐居求道在长安期间,李泌是东宫属言,是李亨的手下,多有奇谋,深得太子李亨赏识,被视为左臂右膀李泌隐居后,李亨如失左右手,不知所从今天,得知李泌又回来了,李亨这一喜非同小可,比起乞丐被馅饼砸中还要欢喜“坐,上坐,请上坐”李亨紧紧抓住李泌的手,扶着李泌坐下来李亨打量着李泌,笑道:“李泌,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可是千盼万盼呀”言来极是欢喜“这几年过得好吗?”李亨关切的问道“托太子的福,过得还不错有吃有喝,还能求仙寻道,人生之乐,莫过于此”李泌好道术,身具一颗平常心,不喜与人争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在他的仕途中,原本多次有机会干掉政敌,他都没有争,直接放弃一直到晚年,推脱不过,这才不得不当丞相“殿下,何事焦虑?”李泌话锋一转,打量着李亨问道“哪有的事?我很欢喜呢,哪会焦虑”李亨忙否认“殿下欢颜中带着忧色,眉头微拧,岂能无事?”李泌笑着指出“高着实高数年不见,你这本领越发了得了”李亨一竖大拇指,笑道:“原本想考考你,却是多此一举李泌,我正有两事难决,还请你给我谋划谋划”
“太子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泌微微颔首“事情是这样的……”李亨把见李蛮的过程说了他对李泌极为信任,没有丝毫隐瞒“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李泌站起身,冲李亨见礼李亨眉头一拧,有些不解,道:“李泌,此喜何来?”
“殿下,你可知陛下为何与你如此说话?”李泌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陛下正式确认你为大唐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只要殿下谨守臣道,尽孝道,就再无变数,谁也莫想再对付你从此以后,殿下就是一飞冲天了”
当上太子,未必能当上皇帝,因为变数太多自古以来,废太子、杀太子之事层出不穷,这正是李亨最为担心之事“呵呵”李亨隐隐猜到了李蛮的用意,再为李泌所确认,大是放心,发出一阵舒畅的笑声,问道:“李昌国封赏一事,我还不明白,父皇为何奇功薄赏呢?”
“陛下英明”李泌双手抱拳,冲皇宫所在方向遥施一礼,道:“陛下的帝王之道炉火纯青陛下这是在保护李昌护李昌国?”李亨不明所以,眉头鹏了“没错,陛下用心良苦,是在保护李昌国”李泌重重点头,眼中神光灼灼,道:“若是陛下赏及于功,封赏李昌国二品爵位,那么,李昌国必然活不过三十岁”
“这话怎讲?哪有封赏会害人的?”李泌这话太过惊人了,李亨有些难以置信,猛的站起来,一脸的吃惊样儿“要是别人的话,自然是不会害他,而李昌国就另当别论了,必然是害他”李泌扳着手指头,细数起来道:“因为李昌国太年轻,他今岁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的二品高爵,莫要说在大唐,就是在华夏历史上,也是没有听说过”
“漫漫人生,李昌国即使活到六十岁,也还有三十七年在这三十七年里,李昌国还有很多为大唐立功的机会以他之才,他要立功有何难处?不说别的,就是即将进行的击破大食一战,若是李昌国统兵的话,灭掉大食,李昌国会封何功?若眼下陛下封他为二品高爵的话,只能晋为一品高爵一到一品,就再也没有升官晋爵的余地了,而李昌国还年轻,不到三十岁殿下,你说,李昌国是不是该杀?”
“这个……”李亨一脸的震惊之色,这事他还真没想到过李泌说得没错,若是李昌国在三十岁以前就获得一品高爵的话,那么,李昌国被杀的可能很高因为赏无所赏,封无可封,在这样的情形下,杀掉李昌国就是最好的解决途径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多是因为无法封赏,不得不杀秦杀商鞅,刘邦杀韩信,皆是如此。
第五十九章 杜甫来访
“父皇用心良苦呀!”李亨反应过来,不得不佩服李隆基缜密的心思。
李昌国眼下不过二十三岁,他还有大好的前途,哪怕李昌国活到六十岁,也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在三十余的时间中,李昌国难道就没有为唐朝立国的机会?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会有,而且是大有功机会。象李昌国这样的人,为国立功的机会大把大把的有,不愁没有机会。
然而,问题就来了。若他再立下大功,怎么封赏他?若这次李隆基不压着李昌国的爵位,而是封赏二品高爵,李昌国再立下新功,很快就升到一品高爵。
一品高爵是唐朝高的封爵,到了这里,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封赏的余地了,李昌国的功劳再大也不能再封了。因为再封的话就是皇帝了,这是不可能的。
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情形下,只能杀掉了。
“人一旦到了高位,自然就会有人依附,即使李昌国无作恶之心,依附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有人为恶。一旦有人为恶,李昌国的罪行也就有了。到那时,即使陛下不想杀,也不可得了。”李泌感慨一句,道:“杨氏一案不就如此么?”
杨氏是很恶,做了很多坏事。可是,光有杨氏还做不出这么多的恶事。杨氏之祸之所以如此之烈,就在于有不少爪牙依附杨氏,为虎作伥。
若李昌国得到高位,即使他不想,也必然会有人依附他,托庇于他。久而久之,必然有恶事发生,这就成了李昌国的罪状。
即使李昌国管束得再严,门生故吏遍天下是少不了的。如此之多的门生故吏。良莠不齐是必然的,总会有人做坏事。
树大招风,就是因为如此。到那时,唐朝皇帝不想杀李昌国也要杀了。李隆基精明过人,看到了这种危害,他来个奇功薄赏,压着李昌国的爵位。让他不能在短时间内升上去,就可以避免这种危害。
“是呀。陛下的帝王之术炉火纯青。古今罕见。”李泌感慨无已。
“我明白了。父皇是用这事告诉我,贤臣良将要保护好。”李亨也是个精明人,终于明白李隆基为何要让他好好想想这事。
“殿下英明!”李泌微微颔首,大为赞赏。李隆基让李亨好好想想这事,着实是这用意。
贤臣良将不仅要用好,还要保护好,这是皇帝必修课。
“殿下可知陛下为何要保护李昌国?”李泌话锋一转。再度发问。
“李昌国善谋,能征善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如此良将,自然要保护好。”李亨微一沉吟回答。
“非矣非矣。”李泌摇头,道:“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之所以保护李昌国,是因为第二个问题。”
“谁适合统兵击破大食?”李亨眉头一挑,沉吟起来。
“没错。”李泌重重点头,道:“保护李昌国是因为要重用李昌国。若不重用。陛下完全没必保护李昌国,只需要封他高爵,把李昌国闲置便是。”
处置李昌国的办法很多,可以给李昌国高爵,闲置他,不让他再立功,也是一种保护。自此以后,李昌国完全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必再刀头舔血,这也算对得起李昌国了。李隆基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压着李昌国的爵位。如此保护李昌国,就是要重用他。
“照你的意思。李昌国是最适合统兵击破大食的人了?”李亨沉吟着问道。
“不错。”李泌再度重重点头。
“依我说,王忠嗣也挺适合的呀。”李亨眉头紧拧着道:“李昌国善谋,能征善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我很欣赏他。然而,论到打仗,王忠嗣也不比他差呀。”
王忠嗣号称李隆基朝第一名将,其军事才干不需要置疑的,他打了一辈子的仗,大大小小数十上百仗,就没有一次败仗。由他统兵出战,不会有人怀疑。
“更重要的是,王忠嗣与殿下亲近,你们一起长大,少有情谊。王忠嗣更口口声声,要为殿下保驾护航。若再击破大食,王忠嗣的功劳就更大了,更有利于为殿下办事。”李泌眼国精光暴射,盯着李亨问道:“我说得可对?”“没错。王忠嗣与我一长大,我们两人自小一起玩,一起睡,一起吃,一起喝,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若是让他统兵出战,他的战功更大,更能为我办事。”李亨对王忠嗣的情谊非同小可,谁?兴橇饺耸谴哟┛煽憔腿鲜兜哪兀?“是以,殿下倾向于王忠嗣,可对?”李泌再度发问。
“李昌国善于用兵,我很赏识。若我成为大唐的皇帝,也不会亏了他。可是,我与王忠嗣数十年的情谊,我还是以为王忠嗣统兵更好。”李亨在李泌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王忠嗣好运道呀,竟然能得殿下如此情份。”李泌有些眼热,却是话锋一转,道:“然而,殿下如此想如此做的话,固然全了情谊,却是误了大唐。”
“误了大唐?”李亨脸上变色,盯着李泌,有些不悦道:“李泌,此话怎讲?本太子是真心为大唐,何来误国之说?”
不再称“我”,而称“本太子”,李亨心中有些着恼了。“太子,李泌有一问。”李泌微微一笑,道:“太子可知伞与殿的差别何在?”“这有何难知?伞是用来遮阳挡雨的,殿是用来住的。”李亨被李泌给弄糊涂了,不解的看着李泌。“太子所言差矣。”李泌这李亨释疑,道:“伞与殿的差别在于伞只有一柱,而殿却有很多柱。是以,伞柱折断,伞也就废了。而殿柱折一根两根也不会倒塌,因为殿有很多根柱,一根两根出了问题,还有别的殿柱支撑。”说到此处,略一停顿,接着道:“为帝者就是要打造一座永不倾覆的大殿,而不是一把伞。王忠嗣固然了得,已然立下大功,李昌国虽有平定吐蕃之功,仍是与他有差距。若击破大食这一战由王忠嗣统兵出战的话,所有的功劳都为王忠嗣所得。那么,大唐就不会是稳固的大殿,不过是一把伞罢了。”李亨眼里精光暴射,似有所悟。“生老病死,福兮祸兮,人生之常。一旦王忠嗣发生意外,大唐不是折损一根擎天之柱么?而太子为了全情谊,恰恰把大唐打造成了一把伞,而不是一座大殿,王忠嗣这根伞柱一折,整把伞就无用了,大唐也就危矣。”李泌的声调转高,具有振聋发聩之效。李亨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大唐之所以兴盛,就在于大唐有很多人才,太宗皇上时,有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开元之际有很多贤臣良将,这是大唐强盛的根源所在,还请太子谨记。”李泌的声调有些尖细了。“谢先生教我!”李亨双手抱拳,冲李泌深深一揖。按照李亨的想法,他想全情谊,让王忠嗣统兵出征,那样的话,对王忠嗣个人是好事,对整个唐朝却是没有好处。一旦王忠嗣出事,整个唐朝都会受到震荡。谁敢保证不生病,不英年早逝?没人敢说那个话。若是击破大食一战由李昌国统兵的话,就会在王忠嗣以外再打造出一根擎天柱。那么,唐朝就会有两根擎天柱,即使一根出了问题,不是还有另一根么?这才是最好的处置之道。“父皇是在告诉我,要我与李昌国多加亲近,建立情谊,拉近彼此间的情份。”李亨是个明白人,很快就明白了李隆基的用意。“没错,陛下是这意思。”李泌重得点头,很是欣慰道:“正是因为如此,殿下为李昌国之事求见陛下,让陛下格外欣慰,才与陛下说了那么多话。同时,陛下也在借这机会,传授太子帝王之道。”李隆基的帝王之道让人叹服,李亨大是折服,道:“我一定要多学学,定不让父皇失望。走,我们去见李昌国。”“这个李昌国大名在外,我也想拜访呢。好,就一道。”李泌是个爽快人,痛快的答应。李亨一声令下,备下一份厚礼,与李泌离了太子府,直奔李昌国府第。xxxxxxx李昌国府第外,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不少大臣挤少一团,求见李昌国。康德带着亲卫拦在门口,不准群进去。“我要求见李将军,烦请通禀。这点小意思,请笑纳。”“我三次求见李将军,真心实意要与李将军结交,你就给我通禀一声,好不好?”群臣把唐德他们围住,说好话的有之,送礼的有之,威胁的也有。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说,康德他们就是不允许进入。没办法,自从李昌国回到府第后,就是门庭若市,前来结交的大臣多不胜数,这个还没走,后面的又来了;走一个来一双,走两个来两双,弄得李昌国无可奈何,只得下令谢客,不放他们进来。李昌国奇功薄赏,赏不及功,然而,群臣都看出来了,李隆基对李昌国的欣赏有增无减,李昌国高升只是时间问题,谁也不愿走,非要见到李昌国。如此一来,李昌国的门前就是这般热闹,比起菜市口还要热闹。三个读书人挤进来,为首的一个三十余岁,容貌清矍,给人一股清新之感,冲康德见礼道:“烦请通禀李将军,he11ckjy1携杜甫求见。”
第六十章 群英聚
第六十章 群英聚
杜甫身上的衣衫很破旧,补丁撂补丁,也不知道有多少补丁。唯一值得称道处,就是洗得干净,穿在身上,给人一种清新之感。
纵然如此,让人一见便知这是个走投无路的穷读书人,不少官员喝斥起来:“哪来的酸儒,还不快快走开。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何处地方?这是李将府第,也是你这等人能来的?”
“这年头,酸儒们只会掉文,让人的牙都酸了。他们的眼睛没有长在脸上,而是长在裤裆里,看不清楚地儿。”
那么走投无路的读书人就会托门子,投递名剌,冀求为权贵欣赏,获得一条出路,这在唐朝非常普遍。更要命的是,杜甫这些年困居长安,忙着求生,今天找门路,明日托门子,让他心里难受。
听了这话,杜甫的脸一红,非常气愤。
他还没有说话,随他前来的两人就为他鸣不平:“你们狗眼看人低,子美大才,你们不识,有眼无珠。”
“什么?你们敢骂我们有眼无珠,你找死?”这些官员有身份,有地位,有爵位,哪会把杜甫三个穷读书人放在眼里,喝斥声响成一片。
“拿下,送交官府。”更有官员不打算放过三人。
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把杜甫三人围在中间,就要行凶。
“住手!”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断喝响起,只见康德大步而来。
“康大人,他们在李将军门前喧哗,对李将不敬,我们代李将军处置。”官员们陪着笑脸讨好。康德是李昌国亲卫队的队长,很得李昌国信任,这些官员哪敢惹。
“李将军的事。用不着你们插手。”康德却是不领情,来到杜甫身前,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杜甫:“你就是杜甫?”
声音很大,如同雷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你知道我?”杜甫有些发愣。瞧康德这副情形,分明就是早就知道他的名号。问题是。杜甫没有什么名声,谁能知道他啊。
“我当然知道。哪会不知道你杜甫。”康德的回答更加响亮。
刷的一声,杜甫的脸红赛过鸡冠,讪讪的很不好意思,道:“没什么事,我告辞了。”
杜甫这些年困居长安,四处奔走,为的是求生。瞧康德这副样儿。分明是知道他的不雅名声,在取笑他,才气高绝的杜甫哪里受得了。
随他前来的两人大为生气,瞪了一眼康德,冷冷的道:“久闻李将军有识人之明,却未想到,不过如是。”
“闭嘴。李将军也是你能说得的?”一片喝斥声出自群臣之口。
“你莫走啊,你走了我可要倒霉了。”康德忙拦住杜甫三人。
“你莫要欺人太甚。”杜甫的火气上来了:“我杜甫虽然穷困,却还有三分傲骨,绝不会让你得逞。”
“谁要为难你了?”康德一愣。颇有些想不明白,陪着笑脸道:“杜先生,你要是走了,李将准打我板子不可。你就行行好,留下来吧。”
康德是李昌国跟前的红人,谁见了都得礼敬三分,他却向杜甫这个穷读书人陪笑脸,身段放得很低。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有没有看错?不会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吧?”
“他怎么会向这个酸儒陪笑?”
群臣又是一片议论声。
杜甫也是愣住了,打量着康德,只见他脸上的笑容很真诚。绝不似作伪,迟疑着问道:“这话怎讲?”
“杜先生有所不知。李将军天天念叨着你呢。李将军初到长安时,与李翰林一道寻找你呀。”康德忙解释,道:“若是李将军知道你到了府前,又离开了的话,我这板子吃定了。”
康德是李昌国的红人,谁见他向人陪过笑脸,讨好似的解释过?群臣又觉得不真实。
杜甫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大喜,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康德想也没有想,大声回答:“当初我随李将军一道去的,这能有假么?”
“太好了!”随杜甫来的两人齐声叫好,一脸的喜色。
“有请烦为通禀!”杜甫忙道。
“你请进,不,麻烦你们稍等。”康德有些语无伦次,道:“以我对李将军的了解,他知道了一定会很欢喜,会亲自前来迎接。”
“这可不敢。”杜甫是有求于李昌国,哪敢劳动李昌国前来迎接?杜甫不过是一个穷读书人,而李昌国是望重天下的名将,两人的身份地位差得太远了,杜甫不敢奢望。
“等着啊。”康德叮嘱一句,快步进府。
李昌国和高妙丽两人正在品茶,调笑,见到康德快步进来,问道:“有事?”
“将军,杜甫来了。”康德忙着回答。
“杜甫?哪个杜甫?”李昌国寻找杜甫多时,都没有找到杜甫,乍闻杜甫来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对怪李昌国,实在是杜甫来得太过突然,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还能有哪个杜甫?就是将军念叨的杜甫,李翰林的至并好友啊。”康德忙解释一句。
“杜甫!”李昌国猛然反应过来,一蹦老高,短案上的茶盅飞出老远,砸在地上,茶水四溅。
“他在哪里?快说。”李昌国出手似电,一把抓住康德,眼睛瞪圆,催促起来。
“就在门口呀。”康德忙道。
“走,我去迎接。”李昌国快步而出。
“就知道你会去亲迎。”康德嘀咕一句。
“杜甫来了?”高妙丽虽然没有见过杜甫,也不知道杜甫的大名,不过,她相信李白。被李白推崇倍至的人,会差么?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去。”李昌国又停下来,道:“传令。大开府门,叫府里的人都出来,用最为隆重的礼仪迎接杜甫。”
府里所有人都出来相迎,这礼节太过隆重了,康德很是惊讶,忙提醒一句道:“将军,这是不是太过隆重了?”
“你懂个屁。”李昌国少有的爆粗口了。
杜甫是谁?中华民族的偶像级人物!
在中国五千年历史上。真正称得上偶像极的有几个?就是秦皇汉武虽然为后人称道,却也当不得偶像级人物。而杜甫虽然不是帝王将相,却是当之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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