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上洒下串殷红的鲜血,那人身子连晃。向外高高跃起,飞快的消失在夜空中。
比凌目送对手离开,扭头对叉子说:“打了架,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叉子懒懒瞥了夜空眼,打了个呵欠:“真麻烦还没住上几天,又要搬家了。”
“不急。”比凌微笑着,“先去看看那位爱猪的少年吧我想,他应该对我们有个解释,比如他和那位耳坠男到底有什么恩怨。让人数次逼上门来。”
三人走到爱猪少年休憩的房间,推门看,负责照料他的杰尼克倒在地上,那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在外面为他打架。他却先跑了。”叉子摇摇头。“我觉得我们亏大了。”
比凌紧紧皱眉。原想让“赛菲尔”用摄魂术强行讯问,没想到这家伙溜得倒快。搞不好那耳坠男刚到门口。这屋里就没人了,倒叫他们白白结仇。待旭天回来,众人立刻换了住处。复赛即刻举行,众人也没功夫去追究那两人地是非。过了两天,比赛的时间便到了。
这选美地复赛日子,恰好是布优格国春祭节的第天。还未到夜幕降临,从山顶的金色城堡宫殿到山坡富丽堂皇的庄园,再到山脚大片平民区域,处处是擎着耀眼明珠或明亮火把的欢乐人群。春之祭典是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布优格人纷纷打扮新,在街上纵情歌舞,尽情狂欢,同时兴高采烈的等待选美赛事的开始。
整座城市目之所及,不论男女,每个人都是浓妆艳抹,人人如花个个娇艳,不仅穿戴绚丽华美无比,而且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非常。哪怕是最穷困的乞丐,在这天也拿出自己最干净的衣服,捡着些垃圾堆里寻来地香粉残渣,将自己妆扮得漂漂亮亮。
但这番景象看在梵固行人眼里,便是哭笑不得的出格与怪异。此时精灵矮人和杰尼克都留在屋内,剩下五人正前往比赛场所水阁。这行人是人群里唯用厚实斗篷遮盖容貌的,所到之处总是引来好奇与不解的目光。有些太过热情的民众,甚至冲上来要掀开他们的斗篷和面巾。
如此遭遇了几次要求“同乐”的人群,旭天终于无奈发话:“你们也回去化化妆吧,这斗篷面巾是用不了了,太突兀了。”
所有人都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只有那位必须浓妆参赛地“比凌”心中暗乐。旭天摊手:“我也没办法,除非你们忍心让比凌个人去选美。若是你们待在屋里不管,他要遇上什么突发状况,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这话说,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了。旭天笑嘻嘻的补了句:“正好,用浓妆把自己变得丑些。”
半小时后,几个满脸红红黑黑的家伙低着头出了门。这化妆道大有学问,像赛菲尔那样清丽可人娜娜公主那样绝美脱俗的女孩,也能被变得眼黑似鬼怪脸红像火炭唇红如血口,让人不得不感叹化妆之术如此神奇,令美丑转变这般简单。连叉子那样懒散惯了的家伙,为了符合“美人之城”的大众审美观,也不得不擦了满脸的白粉,来掩盖他黝黑的肤色。不伦不类的妆扮郁闷得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不见人。
娜娜公主从出生以来从没这样“难看”过,心情郁郁之极。出门,却见旭天全然没有浓妆痕迹,只是金色长发用蓝色丝带束起,整个人清清淡淡俊雅飘逸。
“旭天老师,你,你”另外三人目瞪口呆,“不是你说要化浓妆的吗”
“对啊,你们现在这副模样很好正好混入人群,随时为比凌提供支持和援助。”无良地金发男子本正经的说,“至于我,另有要事,就不用和你们起假扮布优格人了。”
“”三人心中怒骂。怎么原先没有发现,这家伙表面温和可亲,其实真是肚子坏水
旭天生怕三人恼怒起来硬拉他去妆扮,将任务嘱咐遍后立刻闪人,留下相顾无言暗生闷气的三人,还有个心中暗乐的“比凌”。
“呀,太好了,比凌你还没动身呀”佩兰匆匆闯了进来,眼看到“比凌”,大喜过望,“你坐我地马车去水阁吧,这样能有时间预演下。”
他地目光扫过院中其他几人,不禁吓了跳。三人的浓妆是如此成功,连出身八卦家族地佩兰都没能认出赛菲尔和娜娜公主的真实身份。
“这,这两位是你们的女伴”佩兰吃吃问道,“两位可,可爱的小姐,请,请问如何称呼”他又望了眼比凌,心里颇为同情对方这女伴找得也太失败了
“克蕾尔。”
“伊莲娜。”
两人报出假名,对视眼,都有想哭的冲动。赛菲尔是自由联盟公认最可爱最讨喜的女孩,娜娜公主是圣达加乃至整个西大陆声名远扬的美人儿,两人何时面对过这种可称为怜悯的目光。当下两人咬牙切齿,在心里把旭天骂了个够。
“那么,四位,我们同前往水阁吧。”佩兰礼貌的伸手邀约,“今天的复赛定会万分精彩。”
第七十三节 变故
本次选美大会的复赛地点名为“水阁”,建在“美人之城”半山腰处的湖碧水之上。因为布优格国多山少水,所以虽然这湾山湖面积不大,却是“美人之城”里极难得的景致。平日里此处山色水光,相映成趣,煞是好看,却是只提供给王室和贵族们享受的所在。这次选美复赛开,平民有了机会前往,纷纷争相往睹美景,还未入夜就将不大的山湖围得水泄不通,四周密密麻麻全是人。
这天正是月圆之夜,到了入夜时分,轮明月便如银盘高悬苍穹,又映在湖水之中。放眼望去,夜色幽幽明月皎皎清风习习火光熠熠青山郁郁湖水粼粼。水中有月有山有楼阁有,微风吹过,水波荡漾,湖面景物飘渺光华变幻,真真美不胜收,令人惊叹不已。
美景当前,湖边人头攒动,你推我攘间竟有不少人生生被挤入湖去。于是又是番大呼小叫,有呼救的,有救人的,还有不断落水的,真真乱作团。在外间人声鼎沸之时,佩兰的马车却沿着专为贵族富商们提供的特殊通道,悄无声息的驶入水阁的后台。
前几天比凌在初选时险些被人害了,佩兰深以为耻,这次几乎动用了寻芳家族切力量,只为比凌能顺利以头名进入终赛。在他的百般手段之下,比凌这次是最后个出场这可算作是最佳签号。
眼见佩兰的影响力这样强大,赛菲尔心情轻松多了。她直害怕“比凌”在复赛中出丑,因为她也从未听过叶子唱歌虽然灵宠信誓旦旦保证自己诗曲歌演皆佳。趁着时间还早,“比凌”兴致勃勃的试曲了几首,这下赛菲尔总算放下心来。“比凌”嗓音温柔动听,只要不变调到匪夷所思。唱出的歌曲总是不差的。听叶子的演唱,果然比真正地音盲比凌要好上千万倍。
放下心中担忧,赛菲尔撇下同伴外出溜达,还美其名曰“探听敌情”。此时复赛主题刚刚在水阁厅前宣布,果然如佩兰所说,并非什么难度很大的限题,只要求词曲“拥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但这题目说难不难,说容易也绝不容易。正因为打动人心的主观影响太大。能否引起听众共鸣就变得难以确定,演唱技巧反而成为不那么重要的因素。换言之。若是演出者外观出色,显然会给表演增色不少,这种试题果然很有“美人之城”的特色。这让赛菲尔更加笃定,外貌气质出众的“比凌”即使歌曲不佳,也定能胜利晋级。
不会儿,复赛就正式开始了。赛菲尔拿着佩兰给的凭证,混入位置最佳地贵宾席中,兴致勃勃的观看起来。这贵宾席正中央有处豪华富丽地金顶大包厢,四周帷幕遮盖,护卫严密无比。赛菲尔暗暗猜测。那处定是布优格国王的专席。金顶包厢的两边各有个较小的华美包厢,左边那个坐着约瑟和苏迪,右边那个却是空无人。赛菲尔细细观察,约瑟的脸色不佳,愁眉苦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苏迪沉着脸,还是那副死板不动的模样。
她在前面慢慢关注包厢情况,水阁的后台处却是派剑拔弩张的局面。那些从初选中脱颖而出的俊男美女们。平日都是众星捧月的角色,个个眼高于顶,谁都不服谁。这会儿还没开始比赛,数十个样貌英俊地男子便你句我句斗起嘴来,旁边还有数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娇媚少女,时不时刻薄几句,给吵作团的帅男们添把火。
他们或讥讽或吵闹,正喧嚷得不可开交,却听“嘻嘻”声轻笑,个个子高挑的女子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那女子身形纤柔袅娜。淡蓝长裙拖曳至地,钩着漂亮华丽的黑金花边,高雅中透着几分贵气。别致的镂空丝缎头巾恰恰遮盖了她的耳朵,只出后背处亮如银瀑的浓密长发。张宜喜宜嗔地清美脸庞。双仿佛会说话的墨色深眸。第眼就给人大方鲜活之美,再看时偏又透出股柔媚婉转的气质。叫人再也挪不开目光。
那女子的样貌是等的漂亮精致,但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似乎与生俱来的高雅与自然的气质,任凭其他男女百般学习也模仿不来。此女出,吵闹的参赛者们顿时哑口无言,不少人俱升起自惭形秽之心,后台内片寂静。
“大家凭本事比赛,在这里吵嚷算什么”她眨眨眼,脸上带着笑,目光扫过人群,软糯娇美的声音足以迷倒所有人。
有她这句,先前还斗得红眼鸡似地男女再也无法做口舌之争,灰溜溜散去自做准备。原本冷眼旁观的“比凌”等人看得分明,娜娜公主叹道:“这女子看起来是个劲敌啊。”
“她真的漂亮极了,声音也非常好听。”比赛的正主却有些神情呆呆地,由衷赞叹起对手地美貌来。
叉子有点奇怪的望了同伴眼,瓮声瓮气道:“这人身影有点眼熟,很像那次闯入永恒房里地人。”
“喔,莫非她就是永恒阁下说的那个族人”娜娜公主悄悄瞥了“比凌”眼,低头轻声道,“为什么她会来参加复赛呢”
“哼,肯定是永恒不忿我抢了他的风头”银发少年鼓起嘴,愤愤道,“那家伙每次都喜欢和我作对他也不想想,现在这样的局面又不是我愿意的”
娜娜公主嫣然笑:“永恒阁下最近心情不好,胡闹下也属正常吧。”
“比凌”没有答话,叉子却敏感的察觉到黑发美人言下之意。她倒是十分维护比凌,下子就将事件定性为精灵的过错了。不过看起来“比凌”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好意,叉子嘴角扯开个懒洋洋的笑,心想这家伙有时候也很迟钝啊
三个人在后台说着悄悄话,水阁前台的表演已是个接着个。赛菲尔静静欣赏着,只觉那些参赛者样貌好看,声音悦耳,词曲上佳,感情却是空洞无比,听来听去便无趣起来。恰好包厢里的苏迪也在百无聊赖的望来望去,眼对上东张西望满脸不耐的赛菲尔,两个人不由得相视笑都是苦笑。
恰在此时,声悠长的笛声被清风缓缓吹送入耳,曲中充满无尽悲戚沧桑之意。赛菲尔不禁愣,转头望去,台上已换了新人。
个眉清目秀纤柔清瘦的少年正擎着支棕黑色的短笛,轻轻吹奏着。月色下风声中,水阁内外只剩下那优美却悲怆的笛声。那耳语般轻柔舒缓的笛声,传达着种天地幽幽怅然涕下的意境,饱含着伤悲倾述着深情,仿佛在讲述人世间最美好却最无奈的出爱情悲剧。比生死相许还要打动人心的伤痛,随着笛声流淌在水阁内外,所有人都屏息静气,被这曲子深深吸引。随着乐曲的次第深入,那种悲伤与怅然直达心脾,叫人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听了这阵笛音这首曲子,才会明白什么叫作心碎的感觉。所有人的面上都现出种如痴如的神情,明明觉得被笛声唤醒了心底沉多年的美梦,偏又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更神奇的是,随着笛声的飘远,山间鸟雀齐歌,虫兽同拍,哀伤的叫鸣应和着笛声,更增添几分悲伤估之意。湖水碧波之上,列列水鹤鹭鹚聚拢而来,慢慢划动翅膀转动脖颈,在空中旋出道道优美却含义不明的弧线。众人静静看着,点儿不觉好笑,只觉股深深的凄清哀凉之意,从水鸟的舞蹈中传递到人们的心中。渐渐的,眼泪在面上流淌得更多,似乎所有人都痛哭着,沉浸在笛声中无法自拔。
然而赛菲尔却完全没有沉浸在凄美笛声和奇异景象之中的心情。她认出了那清秀温润的吹笛少年,正是前两日打晕杰尼克后消失的爱猪少年。她察觉到那笛音的不同寻常,似乎有魔力般吸引了所有人,也打动了所有人的心,就像是某种拥有魅惑作用的异术样。而让她更为心焦的是,从“比凌”那方传来阵令她万分不安的情感波动。她的灵宠似乎受到这笛声的影响远比其他人更大,此刻它的情绪正处于种即将崩溃的极度悲伤痛苦沮丧与绝望之中。若不是她用血契苦苦压制,怕是“比凌”马上就要现出原形,在地上打起滚来。
而就在同时刻,山腰的另边,处凸起的山石之巅,头浑身银蓝毛发的巨狼正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不休。圆月之下,它的左耳尖挂着只奇异的菱形耳坠,正在清冷的月光下耀出淡绿的光芒。
第七十四节 魔笛对七弦琴
豆大的汗珠沿着“比凌”惨白如纸的脸庞滚落,和着两行清冷的泪,滴落尘埃。它低低呻吟声,抬起无神的双眼,在心底急切呼唤着自己的主人。
轮回变形兽是能继承前代记忆和知识的智慧灵兽。那凄清美妙的笛音所带给它的,是如同地狱低语般的魔力咒语。它的数十代前辈们在漫长的逖伦历史上所目睹过的经历过的,那些最悲惨最苦痛最无助的场景,似乎瞬间在它脑海中被唤醒。战火中的哀哭和嘶嚎灾难里的悲恸与绝望厮杀下的凄厉同残酷乱世间的尸横遍野漫山白骨,声声哀鸣句句血泪,潮水般涌上心头。
它的整颗心死死揪作团。虽然它还无法理解前代们经历过的那些历史,但千千万万年间积累的负面情绪在这瞬间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让它已然不堪重负。若不是因为血契的压制,它此时已经恢复原型痛嚎出声状若疯癫了。
正在极度痛苦中彷徨,双手轻轻抚上它的脑后。“比凌”心头松,知道主人赶到了,此刻就在它的身后。温柔的手顺势下滑,在后颈处稍用力,“比凌”只觉心中的痛苦悲哀突然远去,意识就此沉入无边的黑暗。
“扑”的声,“比凌”仰面倒下,被赛菲尔轻轻带,就势跌在她的怀中。直到此时,同样沉浸在凄美笛声中无法自拔的叉子和娜娜公主才发现“比凌”的异状。
“比凌”娜娜公主低呼声,扑了过来,急急望向赛菲尔,“他怎么了”
“这笛声不对劲,比凌好像受了很大刺激。”赛菲尔沉声应道,“我正想来提醒你们。刚进来就看到他晕倒了。”
娜娜公主伸手在自己脸上抹,湿漉漉的,不禁怔怔道:“我在流泪好奇怪那笛声真的很不对劲”
“你们在后台,看不清那人模样,吹笛子的那人就是前几天被旭天老师救回地那个少年。”赛菲尔咬牙切齿,“那家伙之前的重伤昏迷,搞不好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他手段高明。把我们都骗过了。”
叉子看了眼晕厥过去的“比凌”,眉头纠结到处。脸色难看无比。跺跺脚,他转身就要出门。
“你打断不了他的笛声,更杀不了他。我保证你走近他身边就会迷失心志。”赛菲尔在他身后冷冷道,“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打杀杀,不是好办法。”
叉子猛扭头,带着几分惊奇看着这位妆扮丑陋到令人陌生的伯爵小姐她为什么能这样清楚自己的心思
“好了,别这样盯着我。”赛菲尔意识到自己出言不妥,赶紧补救,“我刚刚也想对那家伙下手来着,但只要稍微靠近他些。我就头脑浑沌片,差点失去意识。”
“那可怎么办”娜娜公主轻轻抚了抚“比凌”惨白的脸,美目中再度盈满泪珠,“只要那笛声入耳,我,我就感到自己地心好痛,忍不住的想哭。”
她话音刚落,外间陡然响起串清温柔动听地拨琴之声。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堪堪和那笛音持平。蓦然,琴声转缓,阵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和着琴声,在水阁内外回荡着。
那珠玉般的清脆歌声,甜而不腻美而不媚,有如阳光照耀到心底,令人油然而生股暖意。那轻缓柔和的琴声,如诗如画风雅无比。飘荡在湖光烟霭阑珊之间,听者只觉温馨片。这是世间最快乐最轻松最让人愉悦的声音。原先哭泣着悲伤着痛楚着的人们,被琴声和歌声唤回记忆中的幸福片段,眼前是片光明灿烂。压在心头的阴霾渐渐远去。仿佛在听到曲子的这刻。原本只存在于虚幻梦境中的美好突然变得真实,内心片平和安乐。
赛菲尔吃惊地望了过去。前台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个曼妙的身影。淡蓝色的长裙拖曳着,银发垂落素手轻拨,金色的七弦琴在她手中犹如跳跃的音乐精灵,奏出串串优美之极温柔之极的乐曲。柔柔的嗓音轻声吟唱着不知名的歌曲,衬得那双黑亮如玉石地墨色眼眸更加耀眼夺目。
吹奏短笛的清秀少年看着走到台上的持琴女子,不由得眉头大皱。略咬牙,笛声陡然转,股软软靡靡之音取代了先前悲切凄清的曲调,声音虽然不高,却是有如最大诱惑般直往听者耳朵里钻去。笛音入耳,所有人都觉浑身说不出的受用,连骨头都酥了半。股慵懒的情绪在体内弥漫,棱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就连后台神志最清醒的赛菲尔等人,也忍不住眼皮子打架,只想就此沉在睡梦中。
而那七弦琴的演奏被突然变化的笛音所扰,竟然出现了几次停滞。面对如有魔力地靡靡笛音,手持七弦琴的女子冷哼两声,颇不雅的使劲跳了跳脚,迅速改变了自己的曲调。
琴弦再次熟练地跳跃起来,奏出天籁般美妙地乐曲。琴声悠扬而深远,就像在清澈的水面荡漾浮动,涟漪阵阵,舒展出波波令人迷地美。原本清脆悦耳的歌声也随之变,更加甜腻软糯富有磁性。那仿佛经过了千百年岁月沉淀的磁性嗓音,糅合了成年女子特有的大方豁达与成熟知性,如落珠溅玉般,隐隐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柔美婉转的乐曲在琴声的伴奏之下,经由那无与伦比的磁性嗓音演唱出来,比短笛的靡靡之音更加魂酥骨。所有人的脑中突然闪过幕幕画面,童年时的无忧无虑少年时的凌云壮志青年时的刻骨恋情中年时的意气风发那些忘不了地眼神抹不去的伤痕永不消逝的深情日日上演着的悲欢离合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每个人曾经经历过的闪烁着动人光芒的回忆之歌。这是真正的共鸣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闭上眼,静静听着,胸口溢着满满的感动,就像不想在有生之年错过场如梦似幻若真若假地春梦。
笛音和琴音在空中交缠许久。终于败下阵来。少年停止了吹奏,盯着持琴女子说道:“你赢我,只是因为你能弹能唱,以二敌,自然占了便宜。”
女子歌声渐歇,手指却仍不停的拨动着琴弦,眼皮也不抬的回答道:“废话我当年选择七弦琴做乐器,就是不想白白占用了嘴巴”她得意洋洋的瞥了对方眼。骄傲的扬了扬头。
“精灵族向隐居南大陆,很少踏足人类社会。你为什么要来趟这浑水”少年静静看着她,嘴角出丝讥讽的笑,“难道是精灵好胜心太盛,看不得其他人奏曲更强,非得来显摆下自己的音乐天赋”
“呀,你怎么知道我是精灵”女子摸了摸自己漂亮的头巾,喃喃道,“明明没有出耳朵啊”
她还真好骗少年摇摇头。能胜过自己的魔笛,那女子定也擅长音攻,现今大陆上只听说过精灵能做到。自己刚刚只不过试探下。她就承认了自己的种族身份
“喂,你你少骗人”女精灵突然像醒悟到什么般叫起来,“什么奏曲更强你刚刚明明在使用异术,想把这里地人类都迷倒是不是身为异术者,怎么能在比赛中作弊呢”
少年唇边划过道无奈的苦笑。闹了半天,这位女精灵是不满他“作弊”才来坏他的好事他真够倒霉的。不过,刚刚的笛声虽然被精灵中途破坏,但应该足够令那家伙难受阵了吧他等了大半个月才等到今天月圆之夜。那家伙的变身之时。先用魔笛来对付他,然后另外有人会去干掉他。以后他总不会还缠着自己要打要杀了吧,那个烦人的狼人
目的达到半,该撤了。少年脚步挪,就要退回幕后地黑暗之中。谁料他刚闪入后台,道杀意十足的金色斗气便从后面劈了过来,正正打在他后背之上。
“哇”的声,少年猛吐了口血,身子往前疾飞,直直撞到墙上。他来不及回头看袭击者是谁。双腿蹬,右手急挥,整个人高高跃起,冲出了水阁的天花板。
叉子刚刚发出道要人命的斗气。见没把对方打倒。正要再补上道,却见面前突然涌出无数黑乎乎的小东西。定睛看,却是成千上万的老鼠吱吱狂叫的老鼠们从屋角门缝台前台后涌了出来,铺天盖地般,呼啦啦冲向叉子等人,黑压压猛汹汹的势头十分惊人。
见到数量如此庞大的黑老鼠,身后地娜娜公主高声惊叫起来,连使到半的召唤术都不管了,直接跳上桌子闭上眼。赛菲尔也被吓了跳,拖着昏迷的“比凌”赶紧往后退。叉子只得放弃了追击的企图,返身护住同伴,任凭那少年飞快地遁入黑暗。
而在台上,女精灵也被突然涌出地老鼠包围了,吓得她抱着琴便连忙往外跑去。琴声彻底停止了,水阁内外陡然陷入片寂静。到了这时,听众们才如梦初醒,纷纷睁开眼,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就连评审们也记不清方才是谁在演奏,也无法说出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只觉得有股满足感萦绕在心头。闹哄哄的局面持续片刻,国王发话命比赛继续进行,人们只能将那些残存地美妙感觉归为场迷失的梦。
复赛重新恢复到平淡无趣的演出之中。随着少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突然出现的老鼠也四散逃走,后台回归平静。赛菲尔掐住“比凌”的人中狠用力,暗地里道心灵指令送了过去,“比凌”呼的声便坐了起来。
“啊,到我比赛了”它睁开眼,呆呆望着面前关切子它的三人,“我没事了”它擦了擦脸,满手都是被泪水冲花的红红粉粉,不由得有些尴尬:“我,我的妆”
“反正来不及重新化浓妆。索性洗掉脸上那些颜色,就这么去比试吧”赛菲尔微笑着说,“还是素面的模样看着顺眼呀”之时。水阁外的人们已经有了棱,强撑着精神等待最后位比试者出场。听闻这位压轴人物是寻芳家族看好地极品俊男,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睹“芳容”。
幕布徐徐拉开,个银发白衣的挺拔背影映入观众眼帘。宛如月光的柔软发丝披散在肩头,长长的拖曳至腰际。闪耀着冰雪般清冷幽淡的银色光华。白色礼服简洁无比,却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奇特样式。开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片惊讶和赞叹声中,“比凌”转过身来,浅浅笑,如冬日里最灿烂地阳光,暖意温柔,人心魄。皎洁的月光下,比湖水还幽蓝澄清地双眸泛着温润与纯澈,稚子般的纯洁干净,不掺任何杂质。在这样双眼眸的映衬下,那秀雅无双的容颜几乎被人忽视了去。直到“比凌”微微欠身。以无人能及的华丽姿态开始他的演出,那张俊美优雅的脸才被每个人深深刻入脑中,再也忘却不掉。
风声中,“比凌”清幽如凤鸣的歌声在墨色夜空回荡,山溪碧泉般汩汩流淌入每个人的心间
稍纵即逝的光芒将我们从梦中唤醒
那片将逝地土地回荡着阵阵悲鸣
彷徨的宿命微弱的笑容
相互碰触拥抱的这瞬间
心中深爱的勇气和希望
胸口这份炙热的回忆
举动牵动你我纠结的
拂照大地的阳光呼唤着沉睡地我们
挣扎站起的声音铭刻在那片土地
抹不去的伤痕估与不安
步履蹒跚远离现实而去
亲手感触你那颤抖的背影
即使是绝望来袭的黑暗夜里
若祈祷抵达上苍心中信念永不改变
胸中的骄傲是我们前进的指引
展翅高飞向着期盼已久的天空
拂照大地的阳光呼唤着沉睡的我们
交织地共鸣铭刻在那片土地
永远相信注
这不是“比凌”预先打算演唱的曲目,这是方才笛音吹奏之时,数千年前的回忆带给它的样小礼物。它地某位前代铭刻在记忆中,曲诞生在战火中地拂晓之歌希望之歌。“比凌”并不理解歌中涵义。但这并不影响它饱含深情的唱出这深远悠长悲伤到几尽华丽地歌曲,以那些沉眠在记忆中的累代情感,被魔笛唤醒的心痛哀伤之情,轻轻的颂唱
曲终了,满座皆静。许久,贵宾席中央的金顶包厢门帘掀,布优格国王亲自走出来,指着前台站立的银发少年说道:“这就是复赛的头名冠军”很快,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后台几人对看眼。均放下心来。
“啊竟然让那银发小子占了个便宜”水阁角,刚刚从老鼠包围中跑回来的女精灵捶胸顿足,气得哇哇乱叫,“我的琴音比他强多了就是那吹笛子的家伙也比他强怎么就让他得了头名呢若不是那些该死的老鼠害得我东躲西藏。我肯定能胜过他的”
她在这厢气得团团转。却不知自己其实是“比凌”获胜的最大功臣。若不是她力拼掉那少年的魔笛,“比凌”这会儿别说唱歌。连站都站不起来。不过倘若她真的知晓此事,估计会越发气愤难抑银发小子完完全全是占了她的大便宜,生生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华丽胜利。而她却因为中途离场等同于弃权,连参加最终决赛的资格都失去了。
注:这是经典的高达“晓之车”,歌曲版本也许有问题。
第七十五节 入宫
复赛刚刚结束,佩兰就满脸暧昧的凑了过来,低低说了几句话。听说是国王邀请“比凌”去金色城堡作客,后台的四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布优格国王埃里克二世的好色名声在外,人人都知他既爱美女又爱美男,这回叫比凌前去,其用意如何不言自明。
虽说旭天原本的安排就是美男计,各人对于这种场面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但事到临头,各人才知晓,这美男计放在口头说说是回事,真要付诸实施又是另回事。不说当事人自己面皮涨得紫红,就是叉子和娜娜公主两人,也都是神情不愉之极,恨不能将那混帐国王抓过来痛扁顿。
场间静默片刻,赛菲尔干笑两声,伸手拍了拍“比凌”的后背:“自己当心,早去早回。”听了这话,“比凌”满面哀怨的回头瞥了主人眼,苦着脸的跟着佩兰走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剩下的三人悻悻返回住处。路上赛菲尔只觉芒刺在背,另两人看她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赛菲尔暗暗叹气,心想又不是我提出这美男计的,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当下她也积了肚子怨气,就等着回家找旭天好好算账。
“轰隆”大门被重重推开,面带杀气的三人冲入院中,把正绕着院内转圈养腿的矮人吓了大跳:“你们做什么满脸煞气,像要吃人了样”
被惊动的精灵和杰尼克跑出来,看到三人的脸,也都大吃惊。连精灵那样喜怒不行于色的家伙,也被震撼得冰山融化脸孔扭曲:“你们为什么化妆成这副,这副”赛菲尔就在眼前。精灵终于将冲到嘴边的恶讽话语生生忍了下去。
“旭天老师呢”三人俱是咬牙切齿,心想这家伙实在太坏了搞出个美男计又不说如何接应,弄得人人面如丑鬼,他却连人影都不见了
“我在这里。”门口有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清朗嗓音中透着几分无奈,“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遇上这样地事呢”
众人回头看,旭天扛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从门外走进来。到了院内。他将肩上那人扔到地上,浅笑道:“上次救了个爱猪的奇怪家伙。这次又救了这个喜欢戴耳坠的奇怪家伙,难道我是天生的善人”
赛菲尔定睛看时,果然是曾经和他们打过架的那名耳坠男。他此刻正人事不省倒在地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鲜血淋漓伤势不轻。
叉子探身略查了查,抬头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这人地生命力真够顽强的。”
听他话语里带着几分钦佩,旭天唇角绽开个温和地笑:“身体上的伤害倒在其次,我遇上他时,他完全神志不清。不管身上血痕斑斑,只顾边狂奔边哭嚎,精神上似乎受到了很大冲击。”
哭嚎这神气满满的家伙还有哭嚎的时候他可不像那种受点伤就哭哭啼啼的人啊赛菲尔眉头皱起,不知怎的就想起先前那场笛音演奏带给叶子的精神冲击来。她心中动,莫非这人也是受了笛音的刺激,才会表现得精神失常
“旭天老师,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现他的”
“大概个多小时以前,就在离复赛场地不远的半山腰。”
这时间。差不多就是爱猪少年演奏魔笛前后。赛菲尔正想着,旭天微微笑,补充道:“就是笛声停歇不久。”
“旭天老师,你也听到那笛音了”
“当然。”金发男子点点头,“因为觉得那笛音不对劲,我才远远跑开,没想到会遇上他。”他指着耳坠男再度感概:“看来我果然是注定地善人命格,冥冥中能听到弱者的呼唤啊。”
院中人全都鄙视的望着这个自恋的家伙,能把逃跑说得这么堂而皇之,他果然有够厚脸皮
“叉子。杰尼克,把他抬到屋里好好治疗。”旭天对周围不满的目光熟视无睹,径自指挥众人做这做那,连“比凌”没有同返回的情况都没有提及。
娜娜公主终于忍耐不住。娇怯怯的低声说:“旭天老师。比凌被布优格国王请到王宫去了,我们要不要暗中潜入去支援他”
“没必要。”旭天不以为意。淡淡应道,“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王宫里有约瑟和苏迪在,不用太担心,你也别小看了比凌地本事。”
他望了眼冷冷站在房门处的精灵,笑吟吟的说:“连学院的结界都关不住他,我想他若真的想走,那布优格王宫也不会难倒他。”
精灵原本悄悄子着赛菲尔,对她安之若素的神色正感不解按理说,赛菲尔应该很担心比凌才对,除非她对他毫无感情,或者对他极有信心。这时候听到旭天这样说,他心中咯噔声,猛然想到那银发人类的神秘分身术,顿时恍然大悟。
那银发人类之前爽快答应参加选美,肯定是早就打好了利用分身的主意在其他人看来他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和脸面,但其实他根本不用自己去讨好和引诱那国王,只需派自己的分身就行了精灵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正确,银发人类也是个骄傲地家伙,怎么会单单为了件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就把自己的尊严全都放弃呢那美男计可不是说说而已,真正是要用美色去勾引人,还是勾引个男人怎么想,精灵都不觉得银发人类能大大方方做到这种事情。
而赛菲尔此时的表现,并不比叉子和娜娜公主更紧张比凌,搞不好她早就知道比凌地这项秘密了。精灵想到此处,心中微微痛。仔细回想下在学院时比凌和赛菲尔地些举动,再想想这路行来两人的相处情形。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不用言明地默契关系,很奇妙地,不像男女情爱的某种特殊关系
真奇怪精灵晃了晃头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不是直将那银发人类视作最大的对手最可恶的情敌吗为什么在这刻,我会突然觉得,比凌和赛菲尔之间,并不存在爱情,他们的关系看上去更像某种分享秘密的朋友同战线的伙伴利益结合的同盟者
可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关系时间,无数有关没关地片断在精灵脑中闪过。赛菲尔是被亚姆伯爵收养的孤女。却曾经被东大陆地水使强行掳夺,至今还被迫改变发色来躲避马蚤扰比凌是外表温柔和气的佣兵。却毫不手软的杀掉了东大陆的使者,那应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掉的唯人赛菲尔的养母被比凌所救,为此比凌险些赔上自己的小命,而他平日里完全不是这种舍己为人的性格赛菲尔在学院里百般维护比凌,比凌在得知赛菲尔负伤时既惊恐又担忧他们两人,当真没有情爱关系那样紧密亲切的联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精灵是非常敏感细腻的种族,对他们在意地人和事,他们往往有超乎寻常的可怕直觉。以前在学院时,精灵高傲的性子令他不屑去关注周围的人。也很少有机会让他同时接触比凌和赛菲尔。但这次路北上,他已确定自己对赛菲尔的心意,又和比凌赛菲尔同行同住,在受伤后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冷眼子发生的切,这些都让他能够发现许多以往毫不在意的细微之处。此时他脑中纷乱,心里又忧又喜,只想立刻从那些乱糟糟地细节中推导出最合理的答案来。
赛菲尔不知道敏感的精灵霎那间就猜想出很多接近事实的东西。她只觉得精灵盯着她的目光太过灼热逼人,令她有点不知所措。此时其他人忙着抬耳坠男进屋救治。精灵慢慢走近她,突然轻声问道:“赛菲尔,你喜欢比凌吗”
啊赛菲尔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望着精灵纯澈无比的眼,她也没有欺骗对方的勇气,只能直接说道:“不,我不喜欢他。”她慢慢抬起头,语气渐渐变得坚定:“事实上,我目前不喜欢任何男子,我是说男女情爱的那种喜欢”
“谢谢你的坦诚,赛菲尔。”精灵静静望着她。声音清幽淡然。这样沉静的反应倒让赛菲尔吃了惊,她本以为高傲地精灵会因被她再度挫伤自尊心而愤然离去,最不济也会有点伤心的表现吧但看他的模样,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了。
“不管你今后遇上什么困难。赛菲尔。请记得我会守护在你身边。只要我的爱意不变,那么你地请求我就永远不会拒绝。”精灵以手抚胸。膝盖稍弯,行了个精灵族地礼节,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有点犯傻的金发少女,怔怔望着他地背影消失在房门处。
哇好多金子好多宝石到处都是金光灿灿的宝贝
“比凌”缓步行走在富丽堂皇的金色城堡,只觉自己的眼睛完全不够使。安基岛的伯爵府也许宝贝更多财富更足,但赛菲尔向不喜那种四处显摆财宝的暴发户习气,府中最值钱的宝贝都被妥善收好,它要非常努力的工作才能去收藏室看上几眼。现在这里什么好东西都摆在显眼处,“比凌”看得直吞口水,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了。
就在它快要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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