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从未显出如此真诚的目光,看得赛菲尔心头颤。
似乎,以前也有人,在她耳畔说过类似地话,让她仿佛寻到某种支撑般。那是谁呢是苏迪安妮,还是永恒抑或那个刚刚逝去不久的可恶色猫
恍惚间,她陡然发觉,原来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孤单。不知不觉中,她的身边已经聚起了些值得她全心以对的同伴与朋友。他们有的已经知晓她的秘密,有的却是懵然未知,但他们全都对她毫无保留的好。对沉沦仇恨难以解脱的她来说,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刚刚有些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她点点头,微笑起来:“欢迎你加入复仇者的行列,旭天秘百万#小说下。”
“喔,那就来说说我这个秘书到底要干什么吧”金发男子笑得灿烂,更显出几分明朗与清俊。
“现在秘书已经升级为特别助理先拿些自命不凡的贵族让你试试手吧,这会让你找到乐子的。”赛菲尔眨眨眼,“自由联盟那边有人不安分,你去吓唬吓唬他们,免得闹出乱子后,让我手上沾上太多的鲜血。”
“我明白了原来我就是个家臣啊”旭天演戏般抚胸欠身,“为主分忧,吾之所愿。”
目送旭天离开,赛菲尔看着桌上的几样事物,陷入了沉思。这次梵固学院在安基岛投入极大,除了大批异术者学生外,还有旭天这位既善外事内政又拥有强悍战力的高级人才,加上旭天带来的几件防御类型宝器,让她无比感激那位慈眉善目的校长大人。
之前她面临的最大问题,在于安基岛和自由联盟都是群岛地形,防御分散,敌人集中力量猛攻岛时,其他各岛难以快速援助。自由联盟共有百多个岛屿,若想全面防御,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敌人若来找安基岛麻烦倒好,若是选择集中攻击其他小岛,那她便没了办法。现在校长送来的几件宝器,全都具有灵力侦测用途,加上路维的些小发明,将之妥当安置在外海几座岛屿上,那就相当于多出了道最外层的“侦测雷达”,对目前防御分散的困境大有帮助。
只是这样来,问题就变成了如何快速实现海上的兵力转运。只有兵力运输的问题解决了,才能在发觉敌人的攻击目标后,快速实施援助和反击。这就需要强大高效的海军力量但自由联盟的海军强则强矣,将领方面却没有让人安心的人选。以前的将领要么是反对安基岛的世袭贵族,要么是怀有私心阳奉阴违的岛主属下,根本让她无法放心使用。安基岛的忠心属下又没有出身海军或擅长海战的人。难不成,她还要去格鲁国借将领这真是麻烦
赛菲尔站起身,在书房里胡乱转圈。她对军事并不怎么了解,尤其是海上的战争,她完全窍不通。这下遇上难题,她想来想去没有办法,渐渐心烦起来。
开始心烦意乱,她便习惯性想找人打架。可现在,伯爵府里个个忙得人仰马翻,梵固的同学刚刚去了军营接受新兵训练,精灵也去寻找他那些定居在安基岛的族人,就连旭天也刚被她打发去自由联盟干活。想来想去,她竟是连个“切磋”的人选都找不到了
以前,比凌有叉子,但现在呢她心中涌起丝淡淡的怅然。
在前几日府里的报告里,她看到了叉子的名字。原来他直未能返回梵固参加宝器争夺,并非意志消沉所致,而是正好遇上东大陆的人,卷入了战斗。其后他便留在岛上,被古德亚分配到城防队里去了。
她早就知道,他加入了保卫安基岛的行动,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战斗着护着。她本该去感谢他的帮助,但她竟然隐隐害怕,不敢去见他。起码,她无法以赛菲尔的身份去面对他。
只能等待了无奈的叹息着,赛菲尔摇摇头,捡起桌上高高摞起的文件,继续忙活起来直到数日后,同暗卫起去处理娜娜公主暗势力的“比凌”回到了安基岛,她才终于有了面对的勇气。
第六十二节 我欠你的
当年随同赛菲尔小姐去堪萨岛寻兽时,叉子结识了批亚姆伯爵府的护卫。数年过去了,这些昔日的府中亲卫,现在都已是安基岛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比如护卫队长古德亚,成了安基岛城防军的总首领,得了爵位晋身贵族。其他人也都各有军职,职位不低,即便当年品级最低〉力最不济的小跟班,如今手下也管着数千人,又与岛上贵族联了姻,看上去威风得紧。当年同去堪萨岛的行人中,唯有叉子还是个普通渔民,游离在亚姆伯爵府的军方系统之外尽管他现在算是整个安基岛战力最强的武士。
在东大陆的马蚤扰小队上岛捣乱时,叉子被卷入战斗,其后便直活跃在沿岸城防队中。很巧的,他的直系上司便是那位当年的小跟班,曾经和他住在处,关系很好。这连日来,叉子就直待在他的军营里,和他同住同行,共同抵抗那些疯狂的异术者。
等到赛菲尔返回,整个安基岛进入战备状态以后,叉子就突然销声匿迹了。这素性慵懒的家伙没了架可打,就直接辞了那位上司,离了城防军,回到海边的家中。当比凌在海边找到叉子时,他正坐在礁石上发呆。
“你来了。”黝黑的年轻渔夫侧过脸,懒洋洋望了比凌眼,又将目光投回大海。
“是。”比凌也坐上礁石,默然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今天的海风很大,吹得岸边渔船晃晃悠悠,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再远些,可以隐约看到长串黑色的轮廓,那是负责近海侦察与防御的海军船队。
海风吹拂起少年顺滑的银发,出那张仿佛从未有过时光流逝的俊雅面庞来。叉子斜斜看了他眼,忽然叹了口气:“事情都解决了”
“娜娜公主出卖情报给东大陆的堕天小队,作为交换,她要求他们杀掉小鱼嫁祸给赛菲尔”比凌低低叙述着黑发美人当日在叹息森林中承认的切。表情无比平静。就像在说件与自己毫不相干地事情样。
然而那不变地神色下隐藏着怎样的愤怒不甘哀怨悲痛,乃至深深地无奈。单从他那双阴郁到了极点的晶蓝之眸中,便能品出几分。
沉默的听完,叉子地嘴角抽搐了几下。涩声道:“那她就这么死了”
比凌点了点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岸边只有时刻不停的海风呼啸与海浪拍击之声。
过了许久,叉子才闷闷开口了:“我把小鱼葬在旧屋边上,你想去看看她吗”
两人离开礁石,走回了当年比凌被救起时居住的那间小屋。块半人高的墓碑树立在屋边,在墓碑顶上,还刻着条可爱的小鱼。
祭拜完毕,比凌的心中仍然痛楚难当,娜娜公主的话语又浮现在脑中。说到底。是他害死了小鱼,不是吗
叹息声,比凌慢慢转过脸:“好久没切磋了,要打场吗”
“嗯”叉子有些诧异的抬头,想了想,“好吧。”
和以前每次的交手样,两人打得很认真,你来我往间互不相让,激烈程度慢慢上升。两人的眼眸都是越来越亮,人地烦躁情绪得到了缓解。人的阴郁心情得到了释放。这是属于他们的发泄方式,就和以前模样。
但在个错身间,比凌陡然停手,叉子来不及收回已然袭到的攻击,重重拳轰在比凌的胸
“砰”的声。银发少年被远远打飞了出去。重重砸到沙滩上,嘴角立刻渗出血丝来。
“你在做什么”叉子奔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你故意挨上这拳,是想让心里好过点吗但你有没有想过,打出这拳的我,心中是什么滋味”
“这是我该得的。”比凌的脸上现出惨然笑容:“我欠你地,永远欠你的。叉子,是我害死小鱼,我欠你条命”
“别胡说八道”叉子,是我给你带来了灾难,小鱼是因为我才死的。你知道的,我其实是个见不得光的家伙,连自己地身份都不敢告人”
“别说那些毫无意义地话。”叉子蹲下来,皱眉看着他,“以前总是你劝我,别把不必要的枷锁套在自己头上,味自责是没用地,怎么这次你反倒自己栽了进去”
比凌不说话了,沉默片刻,他忽然换了个话题。
“叉子,你的人生梦想是什么”他躺在沙滩上,静静问道,“就是成为十级武士吗”
“你知道”叉子目光微凝,屁股坐下来,眯眼道,“是啊,最初时我答应当佣兵,就是为了这个目标。”
“佣兵叉子,我再也不会当佣兵了。”迎着对方不解的目光,他字句说道。
“从今天开始,黑白双少这个恶俗名字就彻底告别我们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是佣兵搭档了叉子,你应该去过属于自己的简单生活,而不是被我这不祥的家伙拖累”比凌轻笑着,只觉心中有股难以言说的痛楚,似乎要将他的胸膛撕裂开来。
叉子他,明明是个胸无大志的简单少年,除了痴迷武技外别无所求。这直过着平静生活的渔村少年,从在海边“捡到”他以后,整个人生就完全改变了。是他,将他拉入了个名为复仇的漩涡,让这终日生活在灿烂阳光下的明朗少年,也沾染上了阴郁与黑暗。
因为他,他失去了唯的亲人。他很清楚,是自己害了他。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叉子应该还过着简单而快乐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常呆呆望着大海,目光中充满忧伤。
不能再这样拖累他了,这个对自己有恩的渔村少年,应该摆脱他带来的束缚,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比凌仰面望着天空。心里这样想着。
比凌的话语落下后。沙滩上陡然阵静寂,几只海鸟翩然飞过。留下阵“啾啾”的高叫。
“你这个混蛋”叉子猛然伸手,把揪住银发少年的衣领,将他地身子从沙滩上半拎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到了现在,你还来说这种话”
“叉子”比凌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激烈的表现。
“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叉子地声音颤抖着,含着种压抑的悲恸,“小鱼已经死了除了爷爷,我再也没有亲近的人了”
而你,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我不想再连累你,不想再害你”比凌急急说道,似乎在为自己地选择辩解。“其实我很自私,因为个人太孤单,就直硬拖着你,让你卷入危险明明我直在隐瞒你欺骗你,可我却心安理得的保持自己的秘密,直到害死了小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叉子,我,我害怕,有天你会发现。其实我,我”
无论是哪个身份,我都无法面对你了我害怕,当你得知真相,切无可挽回。
“闭嘴”叉子暴怒的大喝声。手上松。比凌又重重跌回沙滩。剧烈喘息着,叉子吼道:“你。你是在选择逃避”
逃避是啊,无法面对就选择躲开,像鸵鸟样藏起头来就会对切视而不见。这样的选择最轻松不是吗
虽然他的理由是,不能再害叉子,但实际上,他只是害怕将来秘密暴时,他会无法面对对方,会和叉子决裂。
然而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还有另外个理由,让他自己也十分迷茫的理由到了现在,他已经闹不清自己的感情,又不想正视自己和叉子之间的问题,所以选择现在就离开,再也不见对方。这地确是逃避啊
比凌忽然怔住了闹不清自己的感情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会留在你身边,赛菲尔,个人行走在路上,会寂寞的”
有什么声音从脑海中划过,清冽中带着轻柔,比凌猛然惊,眸中闪过丝难以置信。
还没等他想清楚,叉子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言语间失去了方才的怒气,只是低沉的诉说着:“我有对你说过吗十年前,村子里闹瘟疫,爸爸妈妈都死了,只剩我和小鱼。那时候,她还不到两岁,皱皱巴巴的,瘦小得可怜。”
叉子的目光扫过远处墓碑,声音淡淡的:“我们没有船,又不会打渔,没吃没喝,饿得要命,只能到镇上去乞讨。小鱼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饿得再难受也从来不哭。但我却很内疚,总想多找些食物,让她能吃饱点。所以,我去镇上地贵族家门口守着,因为他们每天倒掉的垃圾里总有些吃剩的食物。结果垃圾没等到,却被贵族家的小少爷放狗追咬。那狗跑得真快,力气又大,我怎么逃都逃不掉,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比狗快比狗厉害,那就能弄到食物了吧这想法很傻吧”
叉子低低笑了声,听在比凌耳中却是说不出的难过。叉子跑起来速度极快,打斗时身手滑溜得像泥鳅,这是因为他早年就习惯了被狗追赶被人殴打,所以才锻炼出来地吗
“那时候地日子真难熬啊,幸亏亚姆伯爵拨了好些银钱,在镇上施舍米粥,我和小鱼才没有在那次可怕的瘟疫里饿死。所以我,其实很感激亚姆伯爵,如果换成其他贵族统治安基岛,说不定我们早就饿死了。”叉子抬起眼,看着比凌,似乎在向他解释什么,“我虽然对贵族没什么好感,但若亚姆伯爵府有什么吩咐,我便会尽全力去办,绝无二话。这次我加入城防队,也是这个原因”
停了停,他又说道:“后来好心地爷爷收留了我们,我和小鱼才算有了个家。爷爷教我武技,带我打渔。苦日子都熬过来了。小鱼也天天长大。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直到老。却没想到,当我走出安基岛以后,才发现这世界原来这么大这么精彩。”
他垂下头。幽幽道:“我喜欢当佣兵,我喜欢与人战斗,我喜欢看着自己的斗气级级提高我几乎忘记了,在这岛上还有小鱼的存在,我只是心习武,只想着如何实现自己的目标。有我这样自私的哥哥,小鱼她真是不走运”
“叉子”比凌面色凄然,低低叫了声,“不是这样的”
摆摆手,叉子示意比凌让自己说完:“若说自责。我比你更加自责。你说小鱼是为你而死,但我觉得,是我这个哥哥遗忘了她,没有保护好她。我做错了事情,无可挽回。我付出了代价,失去了妹妹。如果我也像你样,因为自责,因为害怕再度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远远躲开,选择逃避。那我还不如自杀算了。”
“小鱼刚死的时候,我只觉得,活着真是件痛苦地事情啊”叉子认真看着比凌,慢慢说道,“但后来我看着她地墓碑。心里想着。小鱼会希望看到我那样痛苦与自责,恨不得杀了自己吗不。她只会希望我能开心,能达成自己的目标。我渐渐意识到,味沉湎在自责中根本无济于事小鱼不会活过来,我地痛苦也不会减少半分。”
“我还活着,我还有目标,我还有想做的事情。我无法逃避,只能面对现实,尽管那很痛苦,但那是我必须要做的。比凌,你也样。”他伸出手,将比凌拉了起来,“自残能解决问题吗挨上拳就会让你好受吗视而不见就能不再痛苦吗以后别做这种欺骗自己地傻事了”
比凌擦去嘴角的鲜血,心中百感交集。他不得不承认,叉子说得很对。可他刚刚意识到,自己选择逃避的原因,并不是像他说得那般简单
看着低头不语的银发少年,叉子的心里同样五味交杂,说不出的滋味。
比凌,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改变了,这就是我要面对的现实。
从你那里,我第次得到认同,第次拥有梦想,第次明白了自己以后想走的路。从你那里,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喜欢战斗。和你起,当佣兵四处找人挑战,步步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我这辈子最惬意最开心地时光啊
其实,我直都有想守护的东西。在最爱的妹妹死后,我才明白,要当个合格的守护者是多么不容易看着自己所重视的人倒下,那有多痛多伤现在,我已经失去了最珍视的亲人,不想再失去个珍视的同伴。
同伴,我们是并肩战斗的同伴,从前是,以后也是。
起战斗,那是属于你的战争,也是属于我的。
就这样吧如果有天,你所害怕地那种局面到来,我们之间的伙伴关系再也无法继续,到时候再决定何去何从好了。现在,我只想和你起战斗,比凌。因为你是我的同伴我的搭档我唯的朋友我所重视地人
恍惚间,叉子地心中充满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有些凄凉有些害怕有些迷惘,有些无奈
为什么忽然就变得不同了只是因为他从城防队那多嘴地小子口中,听到了句不该听到的话吗
曾经,他并不在乎对方有什么秘密。但现在,秘密啊,这真是个让人痛恨的词。
扭过头,看着那间生活多年的小屋,想着当年救起比凌时的情景,叉子的目光陡然变得阴郁起来。
有时候,有些事情,只要不去细想,那就永远不会被揭穿。
以前,他懒得去想,现在,他不敢去想
选择逃避不敢面对自欺欺人的那个,到底是谁
第六十三节 为了纪念而改变
“呵呵,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
声爽朗的大笑声打破了海滩上的沉寂。比凌抬头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颗闪亮的光头。
“爷爷,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叉子回过神来,迎上前去,“我只是带比凌来瞧瞧小鱼”
目光移到屋边的墓碑上,光头老者的眼暗了瞬,低低叹了口气。
“爷爷,村子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叉子继续问道,又向比凌稍稍解释了几句。
自从赛菲尔在海边建什么黄金海岸,渔村里的原居民就全被分散了,叉子他们也搬到了附近村落居住,有了新的房屋新的邻居。这段时间东大陆即将入侵的消息传开了,伯爵府的征兵令也下达了,村子里也积极行动起来:收拢渔船建立防御组织民兵训练查可疑人士老者向为村里人所敬重信赖,这些事情自然由他来牵头安排。
听完叉子的说明,比凌肃然起敬:“老爹,这阵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谁都不想自己的家园被人侵占和破坏啊”老者皱巴巴的脸上硬挤出丝笑容,“再说了,亚姆小姐年纪小小都有那样的勇气和胆识,我这活了几十岁的人,总不能比个小姑娘还胆小吧喔,对了,你看到她的征兵令没有说得多有气概”
比凌笑笑,点了点头。老者沉吟片刻,忽然说道:“现在岛上大兴土木,估计全是在建防御工事。但这样只能保住安基本岛,其他岛的危险性就高了,说到底,若真的开始交战,关键还是在于海军的力量啊”
老者恰恰说中了伯爵府目前最大的困扰,比凌微微蹙眉,轻声问道:“自由联盟的海军很强啊。为什么您说危险”
“联盟海军啊船只是不错。兵力也不错,但没有个能全局统筹指挥的将领。这还不够危险”老者摇摇头,“联盟里毕竟有百多个岛呢联盟现有的海军将领,大多是某个岛的领土或贵族。真要打起来,他们会舍弃本岛安危而去顾全大局我看啊,难”
说到底,自由联盟本就是个松散组织,对各岛的约束力远远不如那些统国家,不管是政令还是军令,都难以有效覆盖到所有岛屿。比凌对这个最大地问题心知肚明,但时间却不容许安基岛立刻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无法真正统各岛,只能尽量团结各方力量,尤其要把实力最好地海军凝聚起来。由安基岛统调配。可关键在于,能服众又能本事的海军指挥,上哪里去找
心中品味着老者地话,比凌陡然目光闪:“老爹您有什么好办法”老者嘿嘿笑了起来,出缺了牙的嘴:“找到个能统领海军的人,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边地叉子霍然抬头,叫了声:“爷爷,你”
比凌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惊讶的指指老者:“老爹。你不会是想举荐自己吧”
“怎么,不行啊”老者再度咧嘴笑了,“我豪威当年也在海军里待过,还算懂得些海战门道。对了,亚姆小姐不是又颁布了招贤令吗”
比凌的脑中已经飞快运转起来。看老爹的模样。绝不是个普通人啊回去叫暗卫好好查查,说不定就能多出名擅长海战的高人来呢
因为光头老者的惊人之语。比凌很快就从岸边离开了,叉子只淡淡说了声:“过几天我会继续待在城防队的东部分区,有事去那里找我。”
回到伯爵府,变回伯爵小姐身份,赛菲尔边将叶子赶到城中比凌的住处待着,方便充当“比凌”,边吩咐暗卫调查老爹的身份。刚刚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毕,她便听到外面响起阵女子惊叫,隐隐还夹杂着几声愤怒地斥骂。听那声音,依稀是从后方居室传来。
“怎么回事”赛菲尔走到门边,轻声问外头的侍卫,“后边发生了什么”
两个侍卫站得笔直,听到问话身子也纹丝不动,脸上却是表情古怪,支吾道:“可能,可能是兰兰少爷”
“唔”赛菲尔眉头微皱,暗暗叹息声,“他怎么了”
猫女死后,小妖狐兰兰很是痛哭了几场,整个人都陡然颓废起来。看他变得那么蔫,赛菲尔同感难过之余,便将他带回了安基岛,也是存了让他舒心的想法。毕竟,小妖狐的年纪与心智都比较像未成年小孩,安基岛玩乐事项众多,或许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的悲痛减少些。
但最近,赛菲尔忙于对付东大陆的事情,根本没时间好好关注小妖狐,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心痛猫女之死,作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谁料两名侍卫神情更加古怪,半晌才说出句让赛菲尔瞠目结舌的话来:“兰兰小少爷可能又在又在偷窥府里的侍女洗澡”
“什么偷窥洗澡”赛菲尔瞪大了眼,心想莫不是小妖狐当真受了大刺激,连性格都变了小年纪不知道学好,就会做这种不知羞耻地事情”
当赛菲尔匆匆赶到后边的浴室时,见到的就是满脸通红的贴身侍女佩琳,正拎着小妖狐的耳朵,气喋喋喝骂着什么。旁边另外几名年轻地侍女,只套着件简单地宽袍,个个神情委屈,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而那位被抓了个正着的偷窥者,正歪着头望着脸色绯红地侍女们,目光放肆的扫过她们仍然蒸腾着热气的白皙肌肤。面对佩琳毫不客气的责骂,他连点儿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在为自己的偷窥得逞而得意洋洋。
仔细看看,他的嘴角挂着缕轻佻的笑,配上那漂亮娇媚地脸蛋状若桃花地淡粉美目,整个人透出种说不出的邪魅之意。恍惚间,赛菲尔竟然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某位已然逝去地不正经色猫
将小妖狐带回书房。赛菲尔紧皱着眉,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去偷窥侍女们洗澡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老师说。练好空间异术就能去浴室偷窥了”小妖狐不服气的噘起嘴,“我只是在按照老师的吩咐作练习”
赛菲尔哑然失笑,这还真像叶说出来地话。想到那死不正经的色猫经常偷溜到她和比凌的浴室中“大饱眼福”。她的心中不禁隐隐作痛。因为知道自己生命无多,她才会那般肆无忌惮,完全按照她的本性行事吧
这样想着,赛菲尔的声音柔和下来:“叶就是那样的性格,可你不是。我知道,你为她的离去很伤心,可你用不着非要装成她吧纪念个人,是要将她放在心里,默默的怀念,而不是令自己的行为乖僻。给别人制造麻烦,知道吗”
小妖狐撇撇嘴:“老师以前也是那样做地,没见她制造什么麻烦啊为什么我不行”
这小家伙竟然不怕她了赛菲尔有点奇怪,想了想,她的面色严肃起来:“兰兰,你自己也很清楚,即使扮得再像她,你也终究不是她”看他那种沉迷的模样,怕是不太妥当,不如现在就敲醒他。免得以后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来。
“你觉得我像老师”小妖狐却是目光闪,惊喜的问道,“真的吗”
“你”赛菲尔为之气结。看来这小家伙忘记了当日在她手中吃过的苦头啊,越发变得大胆了
正要用精神异术吓唬下他,却蓦然发现对方的双眼通红。两行晶莹的泪水正悄然滑过面颊。她时间呆住了,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对小妖狐太苛刻了
“太好了”小妖狐擦擦眼泪。吸吸鼻子,喃喃道,“老师,这样大家就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
说着,他竟笑了起来,张脸灿若春花般,那水汪汪的眼里满是娇媚之意,但眼底深藏地,是种刻骨的怀念。
忽然间,赛菲尔懂了。
这就是兰兰纪念叶的方式学习她,模仿她,于不知不觉中表现她。在自己的身上,他想要努力留下,连灵魂都融入宝器的猫女先知,曾经存在于这个世间地痕迹
想通这个道理,赛菲尔整个人猛然怔住。她有什么资格去说小妖狐,她自己,不也是样地吗
为什么会有比凌的存在那样温柔地比凌,是为了纪念谁,是在不自觉的模仿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其实直很清楚的,不是吗
叹息声,赛菲尔抬眼望向小妖狐,幽幽道:“为了纪念而改变自己兰兰,只要你自己知道在做什么,那便好了”
原来叶的逝去,对小妖狐的影响是这样大,赛菲尔终于了解到这点。于是,当几天后,她以比凌的身份见到小妖狐时,对于他的请求便不再感到惊讶了。
“比凌哥哥,请教我斗气吧”亮晶晶的眼眸中刻着令人难忘的坚持,“我要为老师报仇呢”
在这片战火即将侵袭的大陆上,复仇者,又多了个。
第六十四节 格鲁行
不知不觉间,这年的春季就要接近尾声了。只是天空依然落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打在青翠的宽阔叶子上,映出洁净无比的绿意。
道蹒跚的人影慢慢行走在山路上,虽是细碎的春雨,却也将他淋得浑身透湿。但那人依然不紧不慢的埋头前行,直到踏过半山腰,望见掩映在片葱郁树林中的飞檐屋舍,他才轻吁口气,疾步走入那处依山而筑的连绵院落。
跨入院门,他也不停留,口气奔入内院,路上不时响起或惊讶或恭敬的招呼声:
“驭兽使大人。”
“大少爷。”
“哥”内院大门里忽然冲出个脸上带有奇怪花纹的小男孩,头扎入他怀中,紧紧搂住对方不放,“你总算回来了”
“哎哟,轻点你这力气太大,箍得我难受”驭兽使身上有伤,这下疼得眉头直皱。好不容易忍住了涌到嘴边的痛哼,他苦笑道:“栖燎,你已经是族之长了,怎么性子还这么毛躁”
“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名为栖燎的小男孩呜咽着,依然抱着对方不撒手,“他们说你被西大陆的坏人抓住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好伤心啊”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驭兽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棕色卷发,面上浮起丝难掩的疲惫。身为拥有魔笛的驭兽家族传人,数次被俘的记录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不是他们家族的能力对主上的西征大计来说非常重要,光那些任务失败的经历就足以让他死上多次了,更不用说这次马蚤扰安基岛的小队还特意将他从监牢中营救出来采人护送回东大陆。
抵达帝都,他便赶去主上所在的鑫晨宫请罪。主上没有接见他,幸好负责统领异术家族地风使大人并未怪罪他,只是感叹己方以前低估了那位亚姆小姐地实力,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小丫头竟是个相当厉害地异术者。末了。风使大人对他温言安慰几句。便令他选出数名族中精锐,准备参加接下来对西大陆的试探性攻击。
他正在回忆着风使大人所下达的命令。抱着他地小男孩却是阵猛晃,摇得他头晕眼花:“哥,到底是哪个坏蛋抓了你告诉我。我以后定给你报仇”
栖燎如今不过十二三岁,因为伯父和父亲相继去世,堂哥又继承魔笛成为驭兽使,能接任族长位置的直系血脉只剩他人,所以驭兽族便有了个青涩无比的未成年族长。而驭兽使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白净少年。
看着面前那张充满稚气的脸,驭兽使不禁叹了口气。
自从父亲与叔父议定举族归顺主上以后,族人们便跟随风使大人行事。在东大陆围剿不服从主上的异术家族在西大陆参与寻兽行动在北大陆策划针对兽人的阴谋驭兽族直作为风使大人的左膀右臂,凡有命令无不遵从,次次行动甘为先驱。虽然得了主上的嘉许与风使的信任,族里地高端力量却是损失惨重。
前前任族长死在剿灭火系异术家族的行动中,前任族长虎牙死在堪萨岛寻兽之时,到了现今,老辈强手几乎消耗殆尽,却要几个毛头小子挑起大梁。现任族长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驭兽族的惨况窘境,可见斑。
但即便如此,现状还是要维系下去。虽然族里的高手个个死去,但大多数族人仍能安享平静生活。当年父亲和叔父决意归降的目的,不正是如此吗起码,比起被灭了满门的那些异术家族来说,他们驭兽族已是无比的幸运无比的安逸。
想到这里,驭兽使又叹了口气。从他继承魔笛开始。便舍弃了自己地真名。也远离了那种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他早已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戮者,以后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哥。到底是哪个坏蛋嘛西大陆的人真那么厉害,连你都打不过吗”栖燎还在不依不饶的问着,圆睁地双眼看起来就像要和人打上架般。
坏蛋驭兽使少年地眼前,不期然浮现出张巧笑倩兮的脸,心中不禁微微痛。
“哥,说话啊那个抓住你地坏蛋叫什么名字,我定帮你杀了他”
听了这话,他的目光黯淡下来,摸着堂弟的头,说了句令对方莫名其妙的话:“栖燎,有时候人真是奇怪,总是身不由己做出些事情来啊”
远在西大陆的赛菲尔自然不会知道,即使在敌营里,还有人直心心念念惦记着她。此时的安基岛,第阶段的征兵已经结束,新兵的训练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在伯爵府里,忙乱不堪的日子也渐渐转入规律的生活,有了天生劳碌命的旭天秘书帮忙,赛菲尔的工作要轻松多了。比如自由联盟里那些蠢蠢欲动的贵族们,便全数交给腹黑男处理,令她大大省心。而新轮的征兵和战前动员逐渐在整个自由联盟内部展开,把可怜的旭天秘书忙得不可开交。更令他郁闷的是,在他忙得要死要活之际,赛菲尔却逍遥的“外出游玩”去了。
赛菲尔当然不是真的出门游玩,她只是按照当初在梵固学院议定的结盟条件,赶去格鲁国履行协议。说白了,就是带着路维去帮格鲁国设计针对东大陆来袭的抵御防线。
虽然协议里说明的防线区域是沿海地带,但赛菲尔的第站却是格鲁国的国都。这是她第次来到格鲁国都,虽然她的母亲大人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此次来到格鲁国,赛菲尔带了不少安基岛的亲信属下和自由联盟里掌管实务的官员。因为接下来两方会有不少合作,趁此机会让双方管事的人互相认识加深了解,十分必要。尤其这两方多年对立,彼此积怨深重,若是不好好“交流”番,办事的人以后打了起来,那可不太好办。
众人还未入城门。格鲁国负责接待的外务大臣便在城外专程等候。言行间十足谦逊。但即便对方摆出了难得地友好态度,安基岛行人仍是面上冷淡心里不屑。看着这种情形,赛菲尔只得苦笑。
安基岛众人入城虽不是大张旗鼓,但格鲁国事先便有过通告。加上行人地马车上那显眼的亚姆家族章,都城里立刻人人皆知,安基岛地使者已然抵达本国。当众人住入格鲁国事先安排好的处府邸,便轮到那路小心陪笑的外务大臣苦笑头疼了,因为麻烦上门了。
喧闹着闯进来地是群年轻贵族,刚进门就叫嚷着要安基岛的人出来“问安”,言语间十足轻蔑听外务大臣介绍,这帮家伙都是世袭贵族出身,在国都里跋扈惯了,其中几人更是米丽夫人的堂弟表弟之类。论身份都是足够尊贵。
这些人平时便自命不凡,这会儿得知老冤家安基岛来了使者,个个心中不忿。又听说那位亚姆小姐也亲自来此,他们自恃辈份,胆气更壮,加上不知道听了什么人的挑唆,便立刻上门来找碴。
格鲁国尚武,即使是穿着华美长袍的粉面公子哥,也都个个腰系长剑,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安基岛众人看了几眼。不由得面带讥笑,这让前来闹事的年轻贵族更加气愤,言语间极尽刻薄尖酸。暗讽赛菲尔出身不够高贵,血统不够纯正,好运成了米丽夫人的养女。却连叔叔伯伯都不放在眼里。点儿没有贵族该有的礼仪。
这些大多是米丽夫人的娘家人,按辈份算是赛菲尔地长辈。众人并不能将他们怎样。见这帮家伙在门里门外耀武扬威大放厥词,己方却什么都不能做,众人不觉大感憋屈。
赛菲尔却是不急不忙不怒不气,只把目光微微朝边上瞟。果然,那方早就有人忍捺不住,面色冰冷的精灵轻轻挥手,“飕飕”的风声响起,几个得意洋洋的家伙立刻被飞来花枝捆得结结实实,直接头栽了倒地,粽子般。
赛菲尔不禁抿嘴轻笑,低低说道:“许久没有见你发飙,我还挺想念的”
精灵眸中闪,清冽的目光投了过来。金发少女自觉失言,不由得面上微红,将脸转到边,轻咳声:“殿下,别躲在外面看戏了。如果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殿下想来寻人出气,干嘛不自己动手”
外间悄无声息,被捆得粽子般的年轻贵族却是惊讶的抬起头,四处张望着,似在寻找什么人。
“殿下,你和我有过节,也用不着找我这些无辜的叔叔伯伯们来试探吧可怜我这些叔叔伯伯,给人狠狠利用了还不自知呢”赛菲尔轻笑声,“殿下若再不出来,那我可要讲个故事了不知道各位叔叔伯伯有没有听说过,圣达加有位亲王,生平最喜”
“哈哈哈赛菲尔你来了啊,我可得好好招待”突兀而慌乱的叫声从门外响起,打断了赛菲尔地话。接着便是阵“轱辘”声响,格鲁国的皇储殿下坐在轮椅上,被人稳稳推了进来。
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年轻贵族顿时阵哗然,原来殿下真的就在门外安基岛众人则是面鄙夷原来是这家伙背后捣鬼,他也不想想赛菲尔小姐对他的天大恩情。别地不说,就那轮椅还是安基岛出产地呢他能拖着病体四处瞎逛,还不是托小姐的福
赛菲尔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嘿嘿傻笑的约瑟。这家伙在月前被接回皇宫休养,虽然仍然行动不便,但精神却是比濒死时好上千万倍,怪不得有精力搞东搞西
见他此刻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赛菲尔心里暗道为什么有人总是不长记性呢明明次次的吃亏,早就吃够了苦头,可他偏生还是巴巴送上门找打,这不是自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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