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魔
偌大的换洗室里，淋浴冲刷的声音“哗哗哗~！”的响着。
卢楚风赤露着全身，仰头在淋浴喷头下徜徉着一天的劳累。
再狠心的人类恶魔，也必须有一个可以释放的空间。
脸上残留的一点血滴，被卢楚风冲刷到了下水道里，他焕然一新，又是一个英俊丰采奕奕的成熟男人了。
浴室外的洗衣机里，不过是一个用来摆设的物件，卢楚风身为帮会的头领，从来不用这种东西，他也不会用。
洗衣机里胡乱的扔着他刚才沾满了血污的衣服。
名贵的风衣西装，就这样报废了。
他不穿，就扔，有运气的叫花子或许会在市贸大厦下边的垃圾箱里拣到吧，那精美的进口西装一套，即使当作二手货也有个上千元的收入了。
卢楚风从浴室里出来，深呼吸一口气，喃喃道：“生活啊，生活啊~究竟什么样的做法，才算是享受生活呢？”
他在问自己，眼神放在了客厅大敞着的窗户上。
一阵冷风吹进来，带了一股子鬼森之气，吹散了卢楚风还沾着水珠的头发，好似幽灵来骚扰他一般。
“怎么，是我杀的人来搅乱我睡眠了吗？”卢楚风微笑着走向窗台。
窗外的月光挥洒下来，如同柔和的金色河流，通过万里的夜空，找到了卢楚风的居所，要向他倾诉什么。
“好美啊~”卢楚风望着月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漫天的星斗在隐隐的闪烁，提示人们已经深夜了，要闭上眼睛做美梦才是，不应该再劳累了。
卢楚风望着天空，“月亮，我不想再做噩梦了，你能帮忙吗？若是能的话，就帮我吧，要多少钱都可以，我有的是资本。”卢楚风貌似疯癫的道。
他看了良久，才感觉刚刚洗过澡的身体还是赤露的，被阵阵的夜风吹的有些冷了。
“风也来为难我吗？我又没有做错事，是的，我从来没有错过。”
随后关上了窗户，拉上窗帘，转身回到了客厅，他从沙发上拿起了一条浴巾穿在身上，就去了卧室。
已经连续有一个月了，断断续续每隔一两天，卢楚风便会做噩梦，梦的内容不同，却都是一个意思，一个境界。
这个世界上，他的仇家太多，有无数的人想要他死，所以噩梦里的面孔，每天都有改变，唯一不变的是那面孔上的狰狞，当然最可怕是每个人的眼睛。
他的梦境里所看见的人的眼神，比之现实中的软弱无能的眼睛，要恐怖的太多了。
卢楚风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何其强大，可是在梦境的意识里，他永远是孤独而充满了恐慌。
或许老天一直太公平了，它不会让一个人类绝对的获得兴奋的，总有让你感到不足的东西追随着你，让你痛苦，烦恼。
亿万富翁的跳楼自杀，和当街乞丐风餐露宿在凛凛寒风中被冻死，过程不同，可结果和原因都是一样的。
没有一个人不痛苦，每一个笑容满面的家伙背后都有故事。
卢楚风最后看了一眼卧室的灯光，再警惕的看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里想着：“是否该让雷帝过来陪我呢？还是算了吧，两个大男人，陪什么陪，不成样子！”
卢楚风取笑了一下自己的软弱，伸手关上了床头的台灯，闭上眼睛睡去了。
……
时间在分秒的过，黑暗中充满了不安的气息。
卢楚风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热，今天的上海逢霉雨，气温降了不少，晚上的凉风差点把他吹的感冒。
可是如今准备入眠了，身体却在冒汗。
“开什么玩笑。”卢楚风在心中咒骂着，却不敢说出声来，生怕在这寂静的夜晚惊动了什么。
突然，他好象听到了什么动静，宛如窗户外的沙沙声在作响。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卢楚风起先认为应该是室外的密林吧，但是一想这里是十六层，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树，有树也不可能这么巧如此的沙沙作响吧，以前怎么没有听过。
一个猛然的念头让他的拳头攥的紧了。
这里是在市区，不可能有树，周围都是繁华的建筑，到底哪里来的沙沙声！？
卢楚风在浴室里稍微培养出的一点睡意瞬间消除了。
他想坐起来开灯看看，到底是什么声音，可是，他害怕了，孤独无助的恐惧逐渐占据心扉。
不该开灯，不想看见什么，可是又怕危险突然降临。
卢楚风身上的汗水越来越浓重，干净整洁的床单被他的后背上的汗浸透，他的澡算是白洗了，如今浑身都粘粘的，很难受。
“又来了吗？为什么还没有消失，为什么每天晚上都来折磨我，刚开始还很稀疏，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不让我清净了，想我死吗？”卢楚风开始痛苦的癔想。
他死死的闭上了眼睛，害怕黑暗，却不得不沉入与眼皮相隔的另外一层黑暗中去。
那肤浅的一层眼皮，也会有少许的安全感吧。
可是黑暗却越来越浓重了，浓重中那身边的沙沙声还在不断的响起。
仿佛无数的幽灵在卢楚风的身边喧闹着，讽刺的看着他，静止的眼神含着诡异的光……
卢楚风的胳膊在颤抖，他没有力气也没有胆识翻身，真的恐怕稍微动一下，会有什么特别的改变，他无法接受的改变。
他虽然强大，却受不了失去，也受不了落寞，更受不了被伤害。
长期的压抑生活是存在于事业顶峰的男人所不能觉察的，因此他在这不得觉察的岁月里，逐渐变得……
变态。
“这里是我的领域，我的世界，这整幢楼都是我的，是我卢楚风的，是我用实力得来的，我为什么害怕，我不应该害怕，也没有让我害怕的东西，我到底在干什么，静下来，静下来卢楚风……”卢楚风想着想着，安慰自己，逐渐有了一点的睡意。
他静止了下来，感觉周围的一切仿佛也静了，那沙沙声没了，他似乎胜利了，但是到底战胜了什么，又是和谁在战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沉沦的夜晚，胡乱的夜晚，变态的丑陋的透明的夜晚……
卢楚风试图在眼皮遮挡下的双重黑暗中沉睡，沉睡……
深深的暗里，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
卢楚风不想去看了，他累了，但是好奇心总是趋势着人去破解意外。
一点点的敞亮在黑暗笼罩的瞳孔里展示出了一个奇怪的轮廓。
那是一点点的成型的，是什么，一个轮廓而已吧。
轮廓成型了，卢楚风用心的去看，因为周围实在是太黑了，敞亮的轮廓开始展示它的威力。
是一个头颅状的事物。
一个人头？
不，是骨头，是头颅的骨架，但是不是属于人类的。
奇怪的形状，绝对的三角形状，下巴尖的让人看了眼晕，高高的颧骨，两腮却深馅下去，上边还有小小的窟窿。
白色的骨架，上边有蓝色的星点，好似污迹。
“是怪物吗？怪物的头？那它的身体呢？”卢楚风疑问的看着，看着。
如此了，他依旧保持着沉静，并不十分骇然。
只是，突然的另外一道深蓝色的光芒照射出来，直接打在了卢楚风的瞳孔上。
白色的古怪扭曲的透露骨架上，一双充满了讥笑的深邃的眼睛在看着卢楚风，和他对视！
那双蓝眼珠仿佛不属于这骨架，在迅速的睁大，几乎快要凸出来，快要掉出来了！
“不要出来，滚回去，这里是我的地盘！不要出来，闭上你的眼睛！别来烦我，别来~”
卢楚风浑身的寒毛倒竖，他的心脏在急剧的狂跳，被眼前的景象逼迫的想死！
可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一想到这里，卢楚风就感触自己如同破碎的垃圾一样，感觉自己被扔进了垃圾站里，认同恶魔们胡乱的侵蚀，折磨。
那蓝色的眼珠子依旧在往外伸展，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最后的结果，那充满了讥讽和憎恨的眼球就要掉落在卢楚风的脸上。
他终于忍受不了了。
“不要啊！~！！~！！！滚开~！~！！~！！！”
卢楚风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张大自己的双眼，同时右手胡乱的去找台灯。
“啪！”
灯开了，光亮瞬间淌满了房间。
他惊蛰而起，坐在床上，胡乱的动，没有规则的动作，仅仅是动。
好象小孩子一样挥舞着自己的手臂，腿脚也在乱蹬，似乎是在拼命的驱赶什么。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片刻过后，他静了下来，不规律的粗喘，眼睛看向窗户外。
依旧是沉静的夜空，窗户玻璃透明的如同没有安装任何东西。
空气清晰且舒适的在房间里对流。
什么也没有，沙沙声没有，诡异的头颅没有，恶魔没有出现，那双蓝色的眼睛也不在了。
“哼~哼~哼~哼~”
卢楚风目光呆滞的干笑了几声，扑通一声躺下。
谁也不知道这一次他是否能够安然的入睡，房间里的灯依旧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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