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
我一个人抱着一只破旧的小熊娃娃躺在冰凉的床上。
看不见,因为黑。
但听得到,我听到流水滴嗒,掉落在石板上的声音。
我听见那个黑漆漆的门外,“嗒嗒嗒”不断有高跟鞋踩在走廊上的声音。
我听见外面有人低一声、高一声的声音。
这些声音扰乱我的耳膜,让我感到害怕。
我浑身发颤,日日失眠。
我睁大眼睛,看着黑暗的四周,但我什么也看不见。
等我到了三岁的时候,母亲打开了房间的门。
我看到了曙光,母亲站在门口。
她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如同被人所操控的机器一般,手脚僵硬地将我从床上拉起来。
手臂被拉的生疼。
我抱着小熊,微笑地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然后,我被带到了孤儿院。
说到这只小熊,它从哪里来?
那是我一岁的时候,我过生日时,我的亲生父亲与母亲送我的礼物。
嗯,对,那个时候我还有父亲,那个时候母亲还对我很好很好。
可是不知在哪一天,父亲失踪了,母亲变得暴怒,她将我关了起来。
然后我渐渐忘了,忘了原来我还有父亲。
为什么我还记得?
因为我是一只怪物。作为怪物,想要忘记一切与想要记起一切一样的容易。
在我七岁的时候,我被一户人家收养。
那户人家并不富裕,但他们对我很好。
但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好”只是表象。
他们来到孤儿院的那天,我还记得我的养父养母脸上的神情。
女人面容憔悴,脸颊消瘦,眼睛红肿,看上去好像每天都要哭好久好久,有种精神病患者的感觉。
男人也是面容憔悴,脸颊消瘦,带他却依然脸上挂着笑容。是那种疲惫的强颜欢笑。
然后他们看到我,笑着带我回家。
我以为“天使接我回家了”。
我依然面带微笑,手里抱着那只破旧的小熊娃娃。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养母患有精神病。
她有时有点痴呆,像个孩子一样一个人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有时又不断哭泣、流泪,然后坐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空洞的,嘴角微笑着,唱着摇篮曲。
这户人家在领养我之前,他们有个孩子。
这户人家很喜欢小孩,一直希望有个孩子。
然后那个女人,我的养母,在某一天怀孕了。
但不幸的是孩子没了……
娇小的、可怜的女人痛苦着,她很喜欢这个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在一夜之间变得苍老,黑发间布满一丝丝白发,她每天哭啊哭啊,眼睛变得红肿。
然后她开始发疯了,时而哈哈大笑,一个人对着镜子,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肚子,仿佛孩子还在,然后开始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好像在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时而眼神空洞,瘫坐在沙发上哭泣,哭着哭着,她又咧嘴笑着,抚摸着肚子唱着摇篮曲。
他的丈夫看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孩子没了,医生告诉这个女人她以后很难再次怀孕。
喜欢孩子的女人哭了。
她的丈夫受不了了,心疼她、安慰她。
然后他带着女人来到了孤儿院。
失魂落魄的女人抬头,将目光往上移,与小小的夜言四目相对。
小小的夜言红着脸,紧紧抱着一只破旧的小熊娃娃,然后又露出大大的、灿烂的笑脸。
女人被治愈了。
他们选择了夜言。
但,他们又抛弃了夜言。
在夜言高中毕业的时候,那个女人居然怀孕了。
但由于她的岁数已高,再加上失去一个孩子精神不好的缘故,这个孩子恐怕也很难保住。
但女人不舍放弃,那个男人很爱这个女人,便依着她。
男人有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有着一双近乎透明的茶色双眸的年轻人。
那个人笑着对他说:“如果你希望你的孩子和你的女人都好的话,请抛弃夜言,然后搬到很远的地方离开这里。你们所需的经费我会出,并给你很多钱。”
男人一开始以为他遇到了一个神经病,打算不去理会。
但那个年轻人却笑着,翻动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在床上捂着肚子,露出幸福微笑的女人。
男人愣住了。
“呐,她的睡颜很美吧!”
“她微笑的样子很好看吧!如同娇嫩的百合花。”
“如果你不想看到她的鲜血顺着她白色的连衣裙滑落到地上。”
“不想看到她脸上狰狞的、恐怖的微笑,请不要报警,一切听我说得做。”
男人颤抖着答应了。
他瞒着所有人,趁着夜言快要上大学,离家住校的时候,他们搬走了。
他骗了她的妻子,只是两个人的旅游而已。
他骗了夜言只是去旅游而已。
他花着那个年轻人给他的钱出了国,在国外定居。
他背着他的妻子斩断了与夜言的所有联系。当然在斩断联系之前,他打电话给了夜言,告诉他不要再来找他们,打扰他们了,他们不会回来了。
然后第二天他的银行卡里多出了许多许多钱。
但他并没有心安理得。
他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究竟要干嘛,但他总是梦见穿着白色衬衫,被长铁链紧紧勒住脖子的夜言吊死在空中,凝望着他,叫着他爸爸,然后又笑了。
他每天都流着汗,从梦中惊醒。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有一天他崩溃了,被自己的良心谴责。
那天晚上,他的妻子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念叨着他们好久没有旅游啊之类的一些话。
她开心地摸着肚子,又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自言自语。
然后她又问夜言为什么那么长时间没有跟他们联系了之类的问题。
起初男人总是以“因为夜言不想打扰我们的二人旅行啊”之类的回答。
但当女人想要和夜言打电话的时候,男人崩溃了。
他从他们所住酒店的窗户那里跳了下去,女人愣住了,她受到了惊吓,醒来一直说着胡话,且躺在一张病床上,她的孩子因为她的精神再次受到的冲击,又没了。
她被酒店打扫房间的阿姨发现,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过了一段时间后,几乎所有的报纸上都出现了一条惊人的新闻,这段新闻很快成了头条,沸沸扬扬了好几个月。
第14章第十三章解脱
在我的记忆里有这样一段场景。
我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我看见一个人站在我的旁边,手里拿着一个针筒。
他想干嘛?他是谁?
可惜我看不见他的脸。
我只隐约看见那个人的嘴角左边那颗标志的小虎牙和他左手手腕上那个淡淡的红色胎记。
熟悉的、陌生的……
我似乎躺在一张床上。
我的枕头旁边似乎摆放着一个银白色的盘子。
我看见那个人往针筒里倒入了红色的液体,然后放到那个银白色的盘子上,拿出里面的刀啊镊子啊之类的用具,不断地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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