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量鬼子涌进食堂后,江海龙发出开火指令。
几十门迫击炮率先打响。第一轮试射炮弹落在食堂周围,歪打正着,把散落在外的鬼子炸翻不少,未受伤的鬼子纷纷躲进食堂。
第二轮轰击准确炸塌了房顶,墙壁轰然倒地,碎砖烂瓦鬼子残躯四处飞溅。躲过一劫的鬼子人挤人慌乱出逃,迎接他们的是李铁军一个团的密集子弹。控制哨楼的战士居高临下用鬼子的机枪收割着鬼子性命。
迫击炮目标转向鬼子兵营、碉堡,及其它建筑,密集的炮弹到处开花。
一个鬼子中队冲向实验室,一个鬼子中队冲向仓库,这两处是鬼子的重要保护对象。
十几个穿白大褂和隔离服的鬼子从实验室慌张逃出,立即遭到特务连轻重机枪的重点关照,被撂倒在门口。赶来救援的鬼子兵一面还击,一面派出几十人冲进实验室想救出里面的技术人员、细菌专家。
几十发炮弹呼啸而至,炸出一片火光,特务连战士的子弹织成了一张火网。实验室外的鬼子死伤大半。
实验室修得异常坚固,几处门窗被炸垮,墙崩了几个洞,整体建筑依然未倒。
古山横夫暗自庆幸,只要实验室未被炸平,日军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出,即使死掉所有士兵也不会弃他于不顾。
坚固的实验室内挤满了鬼子兵和古山横夫的技术人员。
又是一轮迫击炮袭来,炸得屋摇地晃,尘土飞扬。实验室内量筒、烧杯、培养皿,瓶瓶罐罐皆被震碎,锋利的玻片四溅,鬼子兵有的眼睛被刺瞎,有的皮肤多处划破,实验员的布制隔离服被扎穿,碎玻璃嵌入肉中。
古山横夫的脸上被玻璃割开几道血口,正侥幸未受到致命伤时,几十发炮弹啸叫而至,大部分落在实验室周围,有七、八发炮弹竟穿过毁损的门窗,炸开的墙洞一头栽进屋内,众人慌忙抱头卧倒。不料,半天没有听到爆炸声,却惊异地发现炮弹在地上滋滋地冒出黄烟,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难闻的大蒜臭味。
“毒气弹!”古山横夫惊恐万分,失声叫道。他用一瓶生理盐水浸湿口罩给自己戴上,教众人找水或用尿打湿毛巾口罩捂住口鼻。
实验室水管已被炸得断裂,此种紧急情况下又有几人能屙得出尿。不少鬼子掏出短小的抖了一阵,尿没挤出一滴人便被毒气熏倒。
特务连战士的枪声稀落下来,狙击排只朝外逃的鬼子开枪点杀,不往毒雾中扫射。旅长说了,要让鬼子多尝尝他们自己的毒气弹的滋味。江海龙带着其他战士堵住被派往仓库的鬼子退路。
鲁达还没有学会使用狙击步枪,咬牙切齿用一支三八大盖不停射击。三八大盖的优点是射程远,精确度高,后坐力小。略加点拨后,用过猎枪的鲁达使用起来得心应手,几乎弹无虚发。排长暗暗称奇,拍着他肩膀说:“不错,以后就留在我们狙击排吧!”
三八大盖的缺点是杀伤力较小,不击中人体要害多半只能造成贯通伤。日制九七式狙击步枪与三八大盖子弹通用,使用这种狙击步枪的老战士已习惯了行动前按队长教的方法在弹头上刻下十字刀痕,子弹击中鬼子后会在体内翻滚形成一个大洞,击中胸腹部后会搅烂内脏,很难救治。
鲁达看到鬼子被逐一放倒,被自己击中的几个鬼子摇晃了几下后慌不择路往烟雾弥漫的实验室方向逃去。一心想为惨死的妻儿和村民报仇的他哪里会放过手,挺枪就追。
排长一把拖住这条莽汉说:“别追,你没穿防化服小心伤到自己。那烟雾有毒,逃过去的鬼子一个也活不了。”
鲁达问:“啥毒烟比俺山里的瘴气还厉害?”
排长回答:“是日军制造的毒气弹炸出的毒烟,队长说人中毒后会全身烂掉而死,目前世界上还无药可解。”
鲁达听得张口结舌吓出一身冷汗,老老实实重新伏在阵地上破口大骂:“狗日的鬼子真是畜牲变的太歹毒了!”
排长告诉他:“鬼子多次在战场上使用毒弹对付中队,前不久三六九团一个营被毒气弹袭击全体阵亡。咱部队为他们报了仇,把那帮鬼子毒弹部队连同仓库一锅端了。这些毒弹是鬼子装好车准备运到战场的,被咱们缴获后送到这里,按队长的话说是要以毒攻毒,让该遭天谴的鬼子自作自受!”
实验室坚固且与外界隔离较严的房屋让毒气弹的效果得到充分发挥,里面被毒物笼罩的鬼子无助地挣扎着,痛不欲生。
芥子毒气的最残忍之处是让人迅速失去反抗力,在痛苦的煎熬中缓慢地腐烂死亡。
鬼子有的吸入较多毒气呼吸困难,倒在地上拼命扑腾。有的被毒气侵袭到被玻璃划破的伤口,皮肤肌肉开始溃烂,痛痒难忍,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一名眼睛被扎伤的实验员难受得把自己眼珠子都抠了出来,旁边的古山横夫看不下去给他一枪让他结束了痛苦。
几名鬼子出现精神症状,惊恐不安,狂燥异常,神志模糊,疯狂撕咬自己和周围人。渐渐地,又由兴奋转为抑制状态,扑倒在地,四肢抽蓄,进入昏迷。
古山横夫有湿口罩掩住口鼻虽未吸入毒气,但裸露的眼睛被芥子气熏得红肿发炎,视力一片模糊,泪如泉涌,他隐约看到自己裸露的手背燎起了两个鸽蛋大小的黄|色水泡,水泡破裂后皮肤、皮下组织开始腐烂。
更要命的是他感觉到了脸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已开始溃烂,腥臭的血水与脓液浸透了口罩。顺手一摸,他摸到了自己外露的骨头。恐惧和剧痛排山倒海袭来,他想掏抢却摸了个空,此时眼睛已完全失明,想找自杀的武器已成奢望。古山横夫绝望地嚎叫一声,轰然倒地。煎熬还在继续,芥子气缓慢地浸蚀着他的……终于,这个日军细菌武器专家惨死在同伙化学武器专家制造的毒气弹下。
一百九十六焚烧倭寇
一个中队的日军冲到细菌弹仓库门外,发现了哨兵尸体,大门紧锁,用钥匙怎么也打不开。冰火!中文中队长感到情况不妙,立即命令士兵砸开大锁,推开大门。
鬼子兵一窝蜂涌进仓库,还没摸清状况,藏在细菌弹木箱间隙中的定时炸弹几乎同时炸响,细菌弹内的炸药发生殉爆,几十名鬼子被炸得四分五裂。接着,仓库内的装满汽油的水壶被引燃,屋内腾起熊熊大火,未被炸死的鬼子烧得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两扇厚重的仓库大门被巨大的气浪冲倒,砸死砸伤了十几名守在门外的鬼子,包括日军中队长在内的几名鬼子被压在门下动弹不得。
特务连的轻、重机枪,冲锋枪发出怒吼,数千发子弹将仓被压在仓库大门下库外的几十名鬼子全部撂倒。
狙击排解决了实验室的鬼子后赶了过来,又投入战斗。
江海龙一声令下,八名身穿隔离服背着火焰喷射器的战士冲到离洞开的仓库大门二十几米距离时卧倒,瞄准目标,压下燃料筒上的节流阀,几束蘑菇状的火球喷进仓库。火焰过处,仓库门外受伤未死的鬼子被火燎得哇哇大叫,浑身着火的鬼子遍地打滚,哭叫声惊天动地,渐渐地,音量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被压在仓库厚重的门下尚未爬出的日军中队长和几个鬼子下场更惨。大门挡住子弹让他们没当场阵亡,此时他们惊恐万状地眼看着周围同伙一个个活生生地被烧得皮开肉绽,内脏爆裂,渐渐地化为灰烬,火焰又一点一点吞噬着木门,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吓得二便失禁发出恐怖而绝望的嚎叫。不怕死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自己将和同伙一样被慢慢活活烧死又是另一回事。
仓库内成了炼狱,未炸死的鬼子被熊熊大火吞没,有的被烧死,有的被烟熏窒息而死,空气中充满烤糊烤焦的肉臭味。
火焰喷射器容器内部分为两部分,下半部为压缩空气,上半部为燃料剂。当射手压下燃料筒上的节流阀手柄后,压缩空气将液体燃烧剂经一个橡皮管从钢制的发射管口喷出,发射管口有一个点火装置,液体燃烧剂被点燃后,形成一束蘑菇状的火球喷向目标,射程可达三十米远左右。可以点射十到十五次,也可以连射,一次性将容器内燃油喷完。
特务连的战士第一次用火焰喷射器参加实战,无不为它的巨大威力所震撼。喷出的燃油先是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火龙,然后汇成了一面不可逾越的火墙。战士们时而点射,时而连发,力求将一个中队的鬼子连同仓库里的细菌弹全部焚烧干净。他们牢记了队长江海龙的话,将鬼子细菌弹彻底销毁最好的办法是用高温、持续的高温,甚至汽化。火焰喷射器可达到8oo至13oo度的高温,没有任何生命可在这样的高温下存活。
房屋粱柱被烧毁,仓库轰然坍塌,渐渐在烈火中萎缩,化为灰烬。
鲁达跪在地上仰天狂呼:“翠花、虎子,乡亲们,俺给你们报仇啦!”
狙击排长已知道他的妻、儿和全部村民均惨死在鬼子手下的情况,扶住他说:“好好干,队长说了,咱们是为中国人报仇的部队,咱们不光要多杀鬼子,还要让无恶不作的鬼子后悔来到中国、来到这个世上!”
鲁达擦干眼泪起身回答:“俺知道了,以后俺这条命就是独立旅的。”
鬼子实验室处的毒烟刚刚散尽,十几名穿防化服的战士搜查一遭后报告,地上已没有一个活物。江海龙要特务连战士如法炮制,用火焰喷射器将这个存有细菌污染源的肮脏之地连同鬼子的肮脏之躯一起化为灰烬。
鬼子在此地驻军有两个大队,被干掉了两个多中队,还有几百名鬼子被李铁柱一个团堵在兵营与残破的工事内。
日军大队长看到仓库和实验室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与派出的部队再也联系不上,估计基地已经完蛋了,知道固守原地忍受着敌军一轮又一轮的炮火袭击,最终只有死路一条,立即组织部队突围。
鬼子成散兵队形发起冲锋。
炮弹在鬼子群中炸开,子弹疯狂收割着鬼子性命。步枪刺刀上挑着膏药旗的日军在军官的督阵下一窝蜂往前冲,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士兵象跨栏一样越过同伙尸体继续前进,与敌军对射,接近敌军后迅速投出了手雷。
在平地上李铁军的一个团千把人要堵住穷凶极恶的几百名日军冲锋并非易事,虽然鬼子死伤惨重,独立旅也出现了较大伤亡,近百名战士倒在血泊中。
待江海龙带特务连赶到时,日军终于杀开一条血路,从一处薄弱环节突围出去。
那处薄弱环节是江海龙特意留下的,他安排自己的部队万一堵不住突围的鬼子,为避免较大伤亡主动让开一个缺口。
仅剩的两百多名鬼子跌跌撞撞突破防线后,发现眼前的道路左边通向森林,右边通向一处谷地。谷地狭小,无遮无拦,日军大队长恐自己部队进入后会遭到毁灭性打击而难以还手,决定冒险逃进森林。
刚接近森林边缘,林中突然射出密集的子弹将鬼子撂倒一大片。日军刚举枪还击,独立旅骑兵连一百多铁骑从林中风一般刮出,寒光闪闪的马刀砍向鬼子身躯。两军近战难以开枪,步兵不是骑兵的对手。
鬼子互相拥挤着,被马刀砍掉头颅、上肢,被马蹄践踏死伤者不计其数。日军被逼进狭小的山谷。
山谷里堆了不少大石头和断树枯叶,妨碍着残存的百余名鬼子前进步伐。
独立旅的大部队6续赶到,围住山谷猛烈射击。密集的子弹压的鬼子躲在大石、断树后面抬不起头来,寸步难行。
特务连的十具火焰喷射器再次喷出火龙,引燃山谷中的断树枯叶,形了一个不可逾越的火阵,山谷内的鬼子无一漏网被集体火葬。
一百九十七1675o冯英受辱
一百九十七冯英受辱
灭掉日军黑虎山地区的毒气弹与细菌弹基地,江海龙深深出了口恶气。为防鬼子报复,他严令各部队加强警戒,加固现有工事。
陪都高层收到消息,兴奋异常。立即电令独立旅派人将收集到的日军使用生化武器的确凿证据及销毁生化武器仓库的详细战况来渝呈报。消息属实公布于世,日本便是二战中唯一使用生化武器的国家,中国必将得到国际社会广泛的同情与支持。
虽然日军在淞沪战役与武汉战役中就使用过毒气弹,但一直未收集到令人信服的确凿证据,更未发现和捣毁过日军在华生化武器仓库,故政府此次非常重视。
江海龙正召集几个心腹开会商量如何派人赴渝时,警卫连长周大山报告,新四军独立团有人求见队长。
听到讲新四军独立团,江海龙第一时间想到冯英,连忙叫周连长将来人送上来。
一名着新四军灰色军服衣衫破烂气喘吁吁的独臂战士急匆匆进门后,见到江海龙“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说:“师傅,快去救冯指导员,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江海龙虎目圆瞪说:”章虎别急,把话说清楚,冯指导,怎么样了?你们部队是不是又受到鬼子袭击?不对呀,那也不会不拍电报而要你来送信。”
”不是鬼子。上级派来一个特派员,到我们部队后便兴风作浪,炊事班的老班长大字不识,酒后管不住嘴巴,对组织发过几句牢马蚤,被特派员定为什么‘托派’,天天逼着他交待罪行。炊事班长有口难辩,一时想不通撞墙自尽,被特派员宣布为畏罪自杀。冯姐气愤不过,顶了特派员几句,特派员竟说冯姐是典型的左倾冒险主义分子,出身剥削阶级家庭,参加革命队伍动机不纯,要冯姐写检讨,深刻认识错误。冯姐不从,被关了禁闭,还挨了打。冯姐已绝食抗议两天了,我怕她出事,冒险半夜跑出来报信……”章虎一五一十说起了部队最近发生的事情。
炊事班长自尽后被定为畏罪自杀,冯英当众质问特派员:“老班长原来是我的游击队员,字都不认识会是什么托派?他打鬼子多次负伤被照顾到炊事班,没想到没死在鬼子手里却死在自己人手里,你不但不内疚还说他是畏罪自杀,我第一个不服!”
“我们都不服!”游击队员出身的战士们齐声吼道,章虎气冲冲跑到团部找孙团长。
魏特派员冷笑道:“你就是冯英吧,很好!反布尔什维克的托派分子什么阶级都有,你是托派分子的老上级,也脱不了干系。我正要找你,你是部队中左倾冒险主义分子的典型代表。同志们,知道什么是左倾冒险主义吗?就是盲目过高估计自己力量、过低估计敌人力量,冒险向敌人进攻结果使革命力量遭受重大损失。冯英的游击队过去损失了三分之二,参加新四军后她所在的营一次战斗就伤亡了一百多名战士,这一切都说明了问题……”
冯英气得浑身发抖。
一营赵营长实在听不下去了,插嘴道:“游击队在敌后残牺牲大就是错误吧?冯指导员在我们营主要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不是军事干部,那次袭击鬼子列车的战斗是副团长和我们营长开会决定的,与指导员没关系,况且是指导员搬来救兵我们营才死里逃生,虽伤亡较大但缴获了大量鬼子武器,歼灭了一个中队鬼子和大量伪军,副团长可以作证。”
赵营长扭头找刚才还在人群中的副团长,哪知明哲保身的副团长已没了踪影。
魏特派员不慌不忙说:“你提醒了我,冯英同志和国民党顽固分子还有扯不清的关系……”
冯英大怒:“人家是真正的抗日英雄,在我们有难时多次冒死出手相救,你竟以怨报德,说人家是国民党顽固分子!”
魏特派员义正辞严道:“独立旅长江海龙,原来是抗日猛虎队队长,当日不愿意投靠我们部队而甘愿为收编,不是国民党顽固分子是什么!冯英你竟敢为这种人歌功颂德,你的错误很严重,今天还要加上一条,顶撞上级,聚众闹事!来人,把她押下去关禁闭停职反省!”
“江海龙旅长多次无私帮助过新四军,上次我们团被鬼子包围时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咱们恐怕全军覆灭了,中有几个这样的旅长?据我所知,他连国民党党员都不是,怎能称为国民党顽固分子?冯指导员出生入死多次立过战功,我看是个好同志,咱们还是不要把阶级斗争扩大化。”孙团长被章虎拖来后听了一会,终于表态。
“是啊,难道江旅长救咱还成了冯指导员的错?真是岂有此理!”战士们议论纷纷,被江海龙从死亡线上救下的一营战士起哄得最凶。
魏特派员涨红着脸大喝:“孙团长,请注意你的原则和立场!我们党历来的原则是党指挥枪而不是枪指挥党,政治工作要放在首位。冯英是不是好同志不是你我现在说了算,一切要在审查后再作定论。”
冯英被关进禁闭室,魏特派员也感到了压力。冯英不认错,他没法向上级和对他已有不满的部队交待。
魏特派员没日没夜提审,用尽吓诈手段。冯英不屑地望着他,以沉默回应。
审讯笔录毫无结果,冯英在写检讨的纸上未留下一言半字。
魏特派员恼羞成怒,扇了冯英一耳光,恶狠狠地说:“你出身剥削阶级,我怀疑你参加革命队伍的动机就不纯。你不老老实实承认错误,谁也救不了你。象你这样的人,我们在肃反和清除b团时杀过不少!”
冯英半边脸被打肿,眼泪如瀑布而下,经过战场生死考验的她不是因为痛和害怕,而是因为委屈和伤心。她选择了绝食抗议。
一百九十八冲冠一怒为红颜
下半夜,窗户传来急切的敲击声。冰火中文冯英警觉地问:“谁?”
“是我,章虎。冯英姐,你没事吧?”章虎救冯英失去右臂后,两人从此以姐弟相称。听说冯姐被关还挨了打,章虎心急如焚。
“我没事,你赶快走,被特派员的哨兵发现就麻烦了!”
“不怕,我带了几名战士,随时可把他们干掉。你在这里太不让人放心,我撬开窗子咱们逃走吧。”
“别胡闹,要相信组织。我要是这么走了,肯定会被安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相信个屁,我只知道老班长是被人逼死的。冯英姐千万要挺住,你不肯走我这就去找师傅,他对我们团有救命之恩,他放句话我看谁敢不放人。”
“别去,这是我们党内的事,他不好插手!”
章虎第一次没听冯英的话,连夜赶来独立旅。
听章虎说完,江海龙火冒三丈,怒发冲冠,大吼一声:“王大力,集合人抄家伙,跟老子抢人去!我带章虎先去吃点东西,一刻钟后咱们到食堂汇合。”
“是!”王大力知道队长和冯英的关系,拔腿就往特务连跑。
“妈的,咱们多次对他们出手相救,明知队长和那女人的关系还这么不给面子,老子带二团也跟过去,谈不拢咱们就灭了新四军独立团!”李铁柱团长愤愤不平说了一句,夺门而出。
李明一把没拖住李铁柱,对白露说:“白主任,你赶紧叫徳械连跟过去,龚连长原来是新四军的干部,到时候可调解一下。唉,队长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新四军干啥不可以,偏要得罪他的女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白露表情复杂领命而去。
江海龙板着脸,带了特务连和徳械连杀气腾腾赶到新四军驻地。哨兵见到是救过他们的友军,还有自己人章虎带路,二话没问立正行礼,一路绿灯放行。
找到一处偏僻的小屋,章虎说:“就是这里。”
魏特派员安排的两个哨兵迎上来,警惕地问:“章虎,你带这些人来干什么?”
章虎回答:“独立旅江海龙旅长来看冯指导员的,快打开门!”
哨兵说:“不行,没有特派员的批准,谁也不准探视。”
江海龙脸色黑如锅底,不耐烦地朝王大力打了个手势。王大力带着一个特务连战士笑眯眯地走到两个哨兵面前,突然出手,两掌将他们砍晕,找出钥匙,打开禁闭室门。
绝食了两天多的冯英奄奄一息,半边脸肿起老高,左眼只剩下一条缝,见到江海龙象受了委屈的孩子见了大人,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江海龙一把扶住她,探了一下脉搏说:“你现在什么话也别讲。卫生员,赶紧静脉滴注葡萄糖!”
静脉通路迅速建立,液体源源流进血管,冯英的脸色有了好转,脉搏变得平稳有力。江海龙松了口气,知道低血糖症状已经改善。他留下卫生员照看冯英,一个排团团围住禁闭室,自己带上一干人马直奔新四军团部。
孙团长起身迎接,热情地说:“什么风把旅长吹到寒舍来啦,欢迎欢迎!”亲自给江海龙端上一杯刚泡好的茶。
江海龙淡淡地接过茶放到桌上,毫不客气地说:“孙团长,我知道龚连长早把我来的目的给你通气了,你不用打马虎眼。一个团长连自己的手下都保不住,我这次对你很不满意!”王大力象一尊铁塔立在他身边,毫无表情目光四处搜索。
孙团长打着哈哈把江海龙和团部在座的人互相介绍,介绍到魏特派员时,王大力眼里射出两道寒光。
团部门口涌来不少新四军战士,独立旅特务连和徳械连的战士威严地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
魏特派员不识时务地站起来说:“我们正在召开团部会议,请友军先到隔壁休息吧。”
“你就是魏特派员,很好!冯指导员是被你关禁闭还挨了你的打吧?”江海龙冷笑道,朝王大力丢了个眼色。
“啪!”王大力蒲扇般的大手一耳光把魏特派员扇回到座椅上,怒喝:“孙团长都对咱旅长客客气气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告诉你,幸好冯指导员没什么大事,否则我保证你不能活着离开此地!”
魏特派员口角流血大叫:“卫兵,把这个来团部闹事的家伙抓起来!”自然没有回应,他带来的两个卫兵早被打晕扔在禁闭室。
一帮团干部只是用同情的眼光望着他,这家伙一来就俨然以钦差大臣自居,天天抓阶级斗争,搞得干部们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挤在门边的章虎和冯英的一帮老部下、老班长的战友们都觉得解气,只差拍手叫好了。
一向和蔼可亲的孙团长知道冯英挨了打,此时也发了火,不满地责怪道:“魏特派员,你不接受老班长的教训,怎么还能擅自给冯英同志动刑!冯指导和江旅长是生死之交,独立旅于我团有救命之恩,你让我有何脸面向人家交待。”
孙团长的话让江海龙脸色稍微缓和一点。
魏特派员语气仍很强硬:“孙团长,请注意你的立场。我们党内的事,不容外人插手。”
江海龙耐住性子道:“有理走遍天下,你说说看,冯英犯了啥罪,你要拿她如此对待?”
魏特派员振振有词道:“她主要犯的是左倾冒险主义的严重错误,过高的估计自己、轻视敌人,让革命力量损失惨重……”
“啪!”江海龙顿时火起,再也忍不住,反手给他一耳光道:“你这个伪布尔什维克,共军中的害群之马,无知而又愚蠢的家伙,老子先教训你一顿,再告诉你什么叫左倾冒险主义!”他还要动手,被孙团长死死抱住。
可怜魏特派员,左边脸挨了王大力一记耳光,右边脸又挨了江海龙一记耳刮,脸已肿成猪头,两人下手均是奇重。还好江海龙已就势下台,否则凭他的身手,再来两个孙团长也控制不住局面。
一百九十九当众教训特派员
孙团长忙得团团转,一面劝江海龙坐下喝茶,一面要魏特派员注意说话口气。冰火中文两人一个对自己部队有救命之恩,一个是上级派来的特派员,他谁都不好得罪。
江海龙对孙团长说:“这种人不值得怜悯,有时比敌人还可怕。你们党在过去肃反和清除b团时,就是因为有这些无知而又激进的家伙,不知枉死了多少优秀干部!”
孙团长惊异地望着他,不知这个旅长为何对党史了解得如此清楚。更让他惊异的还在后面。
江海龙说:“左倾主义在你们党内最大的危害是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敌我不分,将阶级斗争扩大化,左倾主义分子的帽子戴在魏特派员头上我看恰如其分。他来你们团先整死了老班长,又将冯指导整得奄奄一息,下一个还不知轮到谁的头上。照此下去,战士人心惶惶,干部人人自危,哪还有心思打仗?照此下去,你们部队没被鬼子打垮先就被自己人整垮了!”
新四军干部们个个面面相觑,不得不默默赞同人家的分析。
“至于高估自己低估敌人,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在部队几乎弹尽粮绝的时候,与其等死还不如冒险抢鬼子列车,这何来错?在老百姓遇到危险时即使部队寡不敌众也要上,因为这样的冒险值!傻子都知道眼下日军的力量比我们强大,我们抗日本身是冒着随时死亡和全军覆没的风险。如果说谁的战士死亡最多谁就是左倾冒险主义分子,照这个逻辑那你们部队孙团长就是最大的左倾冒险主义分子。如果把冯指导和孙团长及在座的干部都揪出来打倒,你魏特派员能带领部队高喊政治口号打败鬼子?”
新四军团干部们一阵哄笑。
“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也要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否则就是教条主义。例如苏联革命是以城市包围农村,中国是农业大国,只能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这点已被毛委员肯定。你们党要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路也只能一步步走。大敌当前,现在最重要的是认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付日本帝国主义。这一点你们高层做得很好,共军不计前隙改编为八路军与新四军,连老对头和蒋委员长都可团结,为什么对自己人还要无情打击呢?”江海龙用后人的观点分析现世,自然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王大力看到队长居然给一帮共(产)党干部上政治课,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相当难受。他再次把队长惊为天人。
章虎和他的一干兄弟旁听得似懂非懂,膛目结舌。他没啥文化但记忆力很好,决定把原话学给冯英姐听,问明白这个主义那个主义,这个分子那个分子到底是咋回事。
孙团长和一帮手下感到了震撼,感觉比以往听的任何一堂政治课还生动、令人豁然开朗,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魏特派员更是感到震惊和不得不服,万万没料到这个粗鲁的高官竟然有这样的政治见地和口才,说的话无法反驳,让他这个专职政治干部也感到自愧不如,不由得暗暗检讨众怒之下的自己哪些方面是否做得有些过头了。
江海龙看到他肿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颇有羞愧之意,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说:“魏特派员和新四军独立团无怨无仇,我相信他的出发点不是坏的,只是思想认识方面出了问题,错误地理解了上级意图,为纯洁队伍好心办了坏事,但这种错误不及时纠正会给部队带来血的教训。作政治思想工作应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而不是让干部们怕犯这样那样的错误而束手束脚不敢和日军战斗,希望魏特派员好自为之。人无完人,孰能无过,能够承认和改正错误就是好同志。”
一席胡萝卜加大棒的话令魏特派员有些感激涕淋,他诚恳地说:“在下才疏学浅,今天受教了,一定会反省自己的思想和认识,将部队情况如实向上级汇报,请大家包涵。”深深向大家鞠了个躬。
新四军团干部中响起一阵掌声。
江海龙对魏特派员说:“有机会替我向延安的首长特别是伍先生问声好,上次在重(庆)八路军办事处伍先生请我吃了顿饭,谈了几个小时。伍先生高瞻远瞩,见识过人,令江某人很是敬重。”
魏特派员脊梁冒出一层冷汗,庆幸自己刚才弯转得快。暗想:“难怪这个家伙在此这么嚣张,原来有这么硬的后台。伍先生是什么人,最高层之一,自己别说和他吃饭谈几小时的话,连见个面都比蹬天难。这人要是在伍先生面前说几句不中听的,自己的政治前途肯定玩完了。”连忙点头如捣蒜。
江海龙对孙团长交代了一些给冯英解除禁闭、加强营养之类的话,孙团长自是一一应允。
此时,孙团长的警卫员匆匆进门,附在孙团长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脸色陡变,神情紧张起来。
江海龙问:“什么情况?”
孙团长说:“你的部队来了一个团围在山下,不知是要干啥。问他们也不答话。”
江海龙当然不会说如果谈不拢,我的部下想灭了你们团。他笑哈哈答道:“哦,他们是来接我回去的,怕我路上不安全。
要下山了,一行人去和冯英告别。冯英在卫生员和老战友龚连长的照顾下已开始进食,身体看上去还很虚弱。
江海龙握着她瘦了一圈的纤手,心痛地说:“你真傻,绝什么食,讲了有事可派人去找我的,一点也不让人放心。”
冯英挣脱手责怪道:“带这么多人来干嘛,太不注意影响了。”
江海龙瞪眼道:“命都差点没了,还怕啥影响!”
冯英知道说不过他,对他的战士们说:“同志们辛苦了,再见!”
战士们齐声回答:“不辛苦,嫂子再见!”
冯英听得目瞪口呆,一脸红得象猪肝。
二oo应付戴笠
章虎此次立了大功,江海龙奖励他一百发子弹。冰火中文新四军中一百发子弹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章虎自是欢天喜地。他按江海龙教的方法练习左手刀和手枪,大有长进,左手也锻炼得比一般人小腿还粗了。
回到驻地,王大力向焦急等待消息的李明和白露绘声绘色说起队长如何在新四军团部给人家大上政治课、魏特派员如何挨了揍还被训得鞠躬道歉,战士们如何一声嫂子吼得冯英兴奋得快晕过去……。两人听得笑出了眼泪,直夸队长是奇才。
王大力说:“孙团长见我们带去了两个连,听到报告山下还集结了一个团,紧张得脸都变了色,以后恐怕会把冯英贡着,连前线都不敢要她上了。”
晚上,白露摸到江海龙房间,幽幽地问:“要是我遇到危险,你也会这么尽力相救吗?”
江海龙回答:“当然会。我早说了,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那战士们都叫冯英嫂子,我成了什么呀?”
“应该称你为大嫂!要不,我明天集合队伍宣布一下?”
“去你的……”
江海龙抓住偷袭过来的魔爪轻轻揉捏着,说:“我决定陪你去重(庆)一趟。”
白露问:“为啥?你不是准备派人过去吗。”
江海龙回答:“其一,部队没有谁比我更了解生化武器,还是我去汇报比较合适。顺便去6军总院看下段国栋的妹妹,男人答应人家的话不能食言。其二,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去军统总部述职,路上千里迢迢,我怕有闪失。”
“谢谢!”白露感动地说。
“就这么一谢了之?”江海龙揉捏的手更起劲了。
白露一头将他拱倒在床,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两人又是一番撕扯,颠鸾倒凤,卿卿我我,恩爱缠绵,滿室皆春。
白露全身心与男人融合着,暗想,我虽不能做你唯一的女人,那就让我做一个占有你最多的女人吧……
李明安排警卫连长周大山带一个排护送队长与白主任前往重(庆)。
江海龙带来一迭照片资料,把一枚缴获的日军毒气弹拆掉引信,用一个铁箱小心装好,要一名战士随身带着,作为日军使用生化武器的物证上交。
一周后到达重(庆),江海龙去了中国国民革命军6军总司令部,白露前往军统总部。
开完工作述职会议,合影完毕,白露受到戴老板召见。
白露着一身美式女军装,精神抖擞,诚惶诚恐进了老板办公室。
戴老板微笑着说:“不用紧张,请坐。黑虎山独立旅取得了不少成绩,尤其是最近摧毁了日军的毒弹仓库,还掌握了日本人使用生化武器的证据,令委员长很是欣赏。独立旅是你做工作收编过来的,所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白露连忙回答:“卑职一切只是按上峰旨意办事,是您领导有方。”
戴老板含笑点头,问:“你到独立旅一年了,和部队相处怎样?”
白露回答:“报告,独立旅的高官包括正副旅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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