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做菜?”
“当然了……”望着目瞪口呆的罗书全,ay又得意地笑了,“以前只是没必要让你知道而已。”
罗书全热泪盈眶地看着ay下厨的时候,顾小白家,顾小白坐在地上,kiy趴在他面前。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旁边放着狗粮盆。顾小白拿起一颗狗粮递给kiy
“喏,吃饭喏。”
“汪汪!”kiy说。
“我叫顾小白,从今天起,你跟我一块住。现在你吃饭,给你。”顾小白坚持伸着手。
“汪汪!”
“hi,kiy,y na is guxiaobai,ho about you?”
“汪汪!”
“私は顾小白です、はじめまして、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
“汪汪!”
顾小白用法语又打了遍招呼。
“汪汪!”
“爱谁谁,你不吃饭,一会儿我把你当饭吃。”
顾小白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进卧室,在卧室里抱着头痛苦地待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好朋友同居,自己会多出一只狗来。这么诡异的事情他死也没有想到,但屋子里满是罗书全行的贿,又加上这关系到自己最好朋友的幸福,自己也不可能给他一个家。想来想去,只有默默忍受。他走出屋子,狗还在那里,以一种无辜的表情看着他。他坐在电脑前,打算开始工作。
一转头……
kiy还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互相凝视了一会儿,顾小白开始恐吓。
“汪汪!”
“哟!不怕死咯?有信仰的咯!”
顾小白冲到厨房,拿了酱油、麻油、盐、各种调料、刀叉放在狗面前,换来的是对方……更坚定的眼神。
“好吧,”顾小白投降,“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看着我。”
“汪汪!”
“你奶奶的,”顾小白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门,“来来,给你看好玩的。”
狗抬起头,看看顾小白,又看看柜子,抬起脚一颠一颠地走进去。顾小白见它中计,马上冲到厨房找个块肉骨头出来,蹲在柜子前晃悠。
“骨头骨头,有骨头吃哦……”
他真是闲啊……
听到里面……狗乱刨的声音。
“哈哈哈哈。”
顾小白高兴得乐出声来,乐了没一会儿,突然发现里面没声音了,变成了无止境的静。顾小白趴在柜子门口听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汪汪汪!”
kiy追出来,对着顾小白又追又咬。
顾小白又一次……被逼进了卧室。
“喂?”
半个小时后,顾小白拨通了左永邦的电话。
“喂?”
“喂!你好!”顾小白对着电话兴高采烈地说起来,“这里是深圳发业集团!恭喜您,在本次的手机号码抽奖中您获得了二等奖……”
那边毫不留情地挂了。
“您好!”顾小白再次不屈不挠地拨过去,“您还没有听我说完,您获得的这个礼品是一只纯种的西伯利亚雪橇犬。本着回馈客户的精神,本次活动不需要您支付任何费用,还能免费得到狗粮一包。”
电话……再一次被无情地挂掉了。
一个小时后,左永邦睡眼惺忪地打开门,顾小白撑在门框边,妩媚动人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啊,大半夜地杵在我家门口?”
顾小白抬头看向走廊窗外,突然回过头妩媚地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月光特别美呢……”
“啊?”左永邦不自禁走出两步看。
“月色如此妩媚……兄台不妨和我一起赏月如何?你看,我还备了月饼……”
左永邦还没搞清楚状况,顾小白一边发马蚤,一边脚在下面使劲把kiy挪进左永邦家门。
“月?哪儿月了?”
左永邦还跟着顾小白往走道外看,只听得里屋米琪一声尖叫。
回头,低头,kity抬着头看着他们。
左永邦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小白。
“米琪啊?”顾小白面无表情地问。
“嗯,你的狗啊?”
“嗯。”
“我以前待你好吗?”
一个小时后,顾小白又抱着狗不辞辛劳地跑到了阿千家。阿千一打开门,顾小白就开门见山地问。
“不好。”阿千也开门见山地回答。
“……”
“那你想我以后待你好吗?”顾小白愣了愣,又说。
“想的。”
“那你帮我照顾这只狗。”
阿千上上下下地看了一会儿狗,“行,一千块一天。”
顾小白瞪着阿千,瞪了半天,掏出皮夹子,数了一千块给她。
阿千接过,转身,砰地关上门。
顾小白抱着狗愣在那里。
门内传来阿千的声音,“你现在开始待我好了。”
在顾小白悲苦地四处托孤的时候,罗书全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四周全是蜡烛、香熏精油,ay正在给罗书全拿捏脖颈,罗书全闭着眼睛舒服得直呻吟。
“嗯……嗯……我没想到过你还会这一手。”
“你没想到过的还多着呢。”ay得意地笑笑,“每天给你一点小惊喜。”
“那今天为什么让我知道两个小惊喜呢?”
“因为今天开业大酬宾。”
“……”
“你长期坐在电脑前面,颈椎和脊椎都有问题了。来,我来帮你整一整,翻过来……”ay翻过罗书全的身子,坐在他身上。
“舒服吗?”
“好舒服。”
“准备好了啊。”ay双手拿住罗书全双手,膝盖顶着他背,使劲往上一抬,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罗书全忽然发现自己比以前通透了,轻盈了。
ay到底会多少东西啊?
转过头,ay妩媚地看着他。
这时,门被人丧心病狂地敲着,罗书全和ay互相看了一眼,罗书全走到门口打开门。
“还给你!”
顾小白一句话都不说,把狗送上去。
罗书全连忙关上门,左右看看。
“你干什么啊?”
“什么干什么,我不养了,还给你。”
顾小白把狗递到他鼻子下面。
“离我远点!”罗书全跳开八丈,吓得浑身发抖,“不然我叫了啊!”
“你刚才不就在叫?”
“嗯?你听见了啊?”
“……”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叫么?ay在给我按摩呢。”
“按摩还是折磨啊?”
“按摩啊,”罗书全以一种从来没过好日子的悲苦回答,“很舒服的,非但按摩,晚上还给我做饭了,她还说每天要给我个小惊喜呢!我求求你了,你如果把狗还过来,ay就不跟我住了,那我又回到以前了。”
顾小白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为了我的幸福可以牺牲一切的吗?”
“你真信啊?”
望着那副毅然决然的表情,罗书全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好吧,我去跟她说,但不管怎么样,你最后一晚总得让我过吧。求求你了,最后一晚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小白牵着kiy兴高采烈地遛着,想到他地狱般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就忍不住兴奋地哼小曲。突然,迎面走过来两个美貌的少女,看样子是刚要去上学的大学生。看到顾小白的狗,两个女生飞奔过来,简直兴奋得要尿裤子,扑过来狂摸——顾小白的狗。
“哎!好可爱噢!”
另一个也一边狂摸,一边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顾小白。
“你的狗啊?”
“嗯?”顾小白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啊。”
“它叫什么名字啊?”
“顾小白。”
“咦?狗还有姓啊!好特别啊!你呢?”
顾小白刚反应过来说错了,另一个女学生已经抱着小狗在脸上乱蹭,“小白……顾小白……来,亲一下!”
“嘿嘿,嘿嘿,嘿嘿嘿……”
顾小白抬头看着天,脸上洋溢着白痴般幸福的笑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样转折到这里的。
此时,罗书全浑然不知顾小白已在仙境,起床后他一脸的沮丧,只想到今天ay就要随着kiy而去了。自己的幸福同居生活只维持了一天,就像植物人回光返照只清醒了一天又陷入昏迷,这比长眠不醒更让人伤感。罗书全坐在餐桌前,ay正在收拾被褥,把床单床褥叠得整整齐齐。罗书全伤感地看着,想说话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呃……”
“啊?”ay转过头看着他。
“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
刚要开口,洗衣机发出工作完毕的声音,ay哎呀一声奔过去。过了一会儿,抱着一堆洗好的衣服回来,全是罗书全累积了一个月的脏衣服。她一边在晾衣架前晾着一边转头又问:“你刚才说到一半,是什么事?”
“是关于小白……”
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艰难……
“小白怎么了?”
刚要说,咖啡机又发出声响,ay兴冲冲地跑过去……
过了一会儿,端着咖啡、火腿、鸡蛋远远走过来,放在餐桌上。
“来,主人,请吃早饭……”
竟然是……女仆般殷勤的笑容。
这在罗书全和ay的交往史上是从未见过的……
“我求求你了,爷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还给我……”
送走ay后,罗书全绝望地敲响了顾小白的家门。顾小白开门后,罗书全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痛哭流涕。
“呃……你在说啥?”顾小白茫然看着他。
“不要把狗还给我,你把狗还给我,我也不能跟狗在一起,”罗书全喊道,“我就什么都没啦!”
“谁说要把狗还给你啦?”
“啊?”
罗书全怔了怔,顾小白让开身子,于是,他……得以见到顾小白屋子里的景象。
一堆女大学生,全是美女,正在顾小白的房间里。有的在玩顾小白的电脑,有的在玩他的玩具,有的躺在沙发上看小说,剩下几个正在跟kiy玩得不亦乐乎。
罗书全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这是我在做梦吗?”
“这是怕狗的人不配拥有的幸福……”顾小白悲悯地看着他,悠悠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
“也没什么啊,”顾小白坦然道,“我就带它出去逛逛,然后每逛步就有两个小妞跑过来说,哇噻好可爱喔!每逛步就来两个说好可爱啊!我说是啊,要不要到我家来玩,然后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了。”
罗书全……流下了发疯的泪水。
“嗯,”顾小白点了点头,“你也可以把ay带出去遛遛,说不定也有这种效果啊。”
“怎么可能!”
“嗯,你也知道不可能啊!”
“……”
“不管你现在出多少钱,”顾小白严肃地看着他,“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不会把狗还给你的。”
接下去的日子里,罗书全过上了和ay同居的日子,顾小白过上了和狗同居的日子。每天罗书全醒来,边上开始多了一个睡容,睡容没有化妆,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顾小白家里却出出进进多了很多人。罗书全很困惑同样是同居,为什么和一个女人同居世界变小了,而和一只狗同居,世界却呈几何级增长着?
再这么下去,顾小白家里就可以开选美大会了。但ay对自己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开始变成了“自己人”。自己人当然要对自己人好。但同样的,“自己人”也开始对自己的屋子有了支配的权力。这一天罗书全下课回到家,在一片尘土飞扬中,看到ay正在指挥着一班装修工人。
“这——这是干吗?”罗书全吃吃地问。
“那不有两面墙都空着吗?”ay回身指着屋子,“我觉得怪浪费的,就找人在上面铺两面架子。你看,这一面架子,那一面架子,这空间不都可以利用了么?”
“……”
“你那些零零碎碎的书啊,碟啊,就不用老堆得乱七八糟了。上面都可以放了,还有啊……”无视罗书全僵硬的笑容,ay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好像在带一个观光客,“你看,这小房间你老空着,东西堆得乱七八糟。我想过了,在上面铺一墙架子,我鞋子都可以放在上面了。”
“你……有多少鞋子啊?”
“我店里的鞋子都是我的啊。”
“……”
“还有,那面墙啊,看着特别堵,把阳光都挡了,我问过了,不是承重墙,咱们是不是能拆了?”
呆呆地看了ay一会儿,罗书全掩面泪奔。他先是跑到顾小白家,顾小白一听是罗书全,死活不肯开门,还要放狗出来咬他。罗书全只能跑到左永邦家求助,把这段时间两人的天差地别的遭遇说了一遍,说着说着泪洒满襟。
“谁让你不把握机会,”左永邦叹气,“那天顾小白还想把狗塞到我们家来呢,现在都到这份上了,顾小白怎么可能把狗还给你呢?开玩笑嘛,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罗书全擦擦眼泪,“我也料不到他和那狗居然组成了金牌搭档,现在倒好,他牵着狗满大街带妞回家,我家那位把我屋子都要拆了,这能比吗?这待遇,这命运,这人生,这能比么?我怎么那么惨啊?”
“不是我说你,”左永邦终于深深吸了口气,“你家那位拆屋子和狗真没关系,你要和女人同居之前,你得先定好规矩啊!”
“嗯,定规矩?”
“我跟你说,你要和一个女人同居,尤其是她住到你家去,寄人篱下,这什么概念?你得先定好规矩!”
“什……什么规矩啊?”
“废话,”左永邦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屋子是你的啊,你爱定什么规矩就什么规矩。比如你不能动我什么东西,我什么放在那儿不许乱搬。你要打扫卫生,可以,欢迎,但不许搬家具,更何况是拆墙了啊!”
“我本来是想,”罗书全吃吃道,“两个人,又喜欢对方,又想老待在一块儿,那结婚后不也是这样吗,就当演习了啊。”
“结婚是女人的归宿,”左永邦张大嘴,“男人从头到尾要的都是自由。你倒好,提前把坟墓搬过来住。你看我和顾小白,就算有女朋友,女朋友也都有家,也不随便同居。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同居……”终于,左永邦看着他,一字字道,“就代表着你们之间再也没有距离,距离产生的是什么?美啊!没有距离没有美。结婚那是没办法,大家都要结,但结婚之前恋爱是什么?是充分享受这美的时间。她每次出来见你漂漂亮亮,你每次和她说话客客气气,大家装得都跟杂志里的人似的,为什么?一旦结了婚,这都是拿出来回忆的珍贵记忆,让你想想就不舍得离婚的筹码。你现在等于第一把就把筹码就全部推出去了,你还玩什么啊,大哥?”
“……”
“我就告诉你了,”左永邦举起手,“你就记住两句话:一,距离产生美,无限接近但永不到达零距离;二,同居,就两结局,一就是加速结婚,二就是加速分手,你要哪个?”
“我同居前,你们俩都死了啊?!”罗书全看着他,愣愣地看了半天,终于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回到家,在大楼下的小区门口,他又遇到了顾小白。顾小白牵着狗,罗书全面色灰暗,已经没力气和他搭话了。
“哟!是你啊!”顾小白反而主动挑衅,“从左永邦家回来啦?”
“是啊。你呢?”
“我出去打猎啊。”
“喔。”
“你呢?”
“我回新装修的坟墓里待一会儿。”
“喔,别寻死啊?反正都待那儿了。”
“嗯……”
“kiy!gogogo!”
眼见顾小白牵着狗意气风发地要走了,罗书全突然叫住他,顾小白转过头,面前是一张……凄惨而落寞的脸孔。
“小白……”凄婉的眼神。
“兄台请讲……”
“请把我那份幸福也活出来吧!”
“好哒!”
顾小白蹦蹦跳跳地走了,去打猎了。罗书全悲伤地回到家里,尘土飞扬中,ay突然把他拽到一边。
“马桶坏了。”ay小声说。
“啊?”
“马桶冲不了水了啊!”
看了一眼ay,罗书全颤颤巍巍地走进洗手间。这个时候,他脑子是空白的……
因为……他终于看见了女朋友的……
这是他同居之前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过会面对的东西……
如此昭然若揭地显示在他面前。
这……才是同居的本质吧。
1esn 22:罪该万死的考验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们遇到一个人,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我们相信,她就是对的那个人。不管她在遇见我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遇到过什么人,有过什么经历。从那一天起,我想和她共同承担以后的人生所面临的每一个困难。以后的每一天,都和我在一起。对此,我是如此的坚定。
因为,我爱你……
又是一个周末,阳光洒进的屋子里,顾小白和罗书全两个人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和他们以前少年时的每一个周末都很像。
“你十年前有没有想过十年后,我们会是这种状态?”顾小白转头问。
“什么状态?”
“就是现在这种状态……”顾小白兴奋地说,“十年前我二十一岁,每次想到十年后的自己,都会把自己吓一跳。”
罗书全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二十一岁啊……”顾小白遥想当年,“那个时候想,十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不是随便出入中南海,就是得了个什么诺贝尔奖,穿一身特体面的燕尾服,用伦敦腔致感谢词什么的。然后回国后各大学争相邀请我去讲学,我还以个性腼腆为理由婉拒了……心里特别悲壮。再不济,得不了诺贝尔,我也是个地产大亨吧,社会名流之类的。”说到这里,顾小白腼腆地笑了,“但是特别低调,轻易不上《时代周刊》,所以别人也不知道我。那种社会名流的酒会什么的,人家都不认识我,但每个人住的都是我盖的房子。我看着他们从我身边走过,心里特别悲壮……”
“那现在呢?”罗书全问。
“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悲壮了……”
“……”
“怎么时间从我身边走过我毫无察觉呢……”顾小白轻叹。“你呢?你十年前的梦想是什么?”
“能靠打游戏挣钱。”
“所以你才做程序员啊?”顾小白惊呼一声。
“是啊……”罗书全感慨道,“小时候,我打游戏,一天到晚被我爸妈骂,‘就知道打游戏打游戏打游戏,不好好念书,打游戏可以赚钱啊?’所以我就想,以后打游戏可以赚钱就好了。”
“我真羡慕你,你的人生目标这么快就达到了。”
两人默然无语。
一个就这样达到了自己的理想,一个有生之年恐怕也是妄念……
这两人……都是觉得人生很无趣的吧。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结婚什么的?”罗书全突然问。
顾小白的表情突然僵硬在脸上,“你说什么?”
“结婚啊,每个正常人都要结婚的结婚。”
“你别逗了。”顾小白讪笑。
“逗什么逗啊?我们已经三十多了啊,男人到了三十岁考虑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不是考虑结婚正不正常,我是考虑结婚本身是干吗?”
“啊?”
望着罗书全不解的表情,顾小白解释起来,“喏,是这样的,男人女人在一起,互相喜欢,想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嘛。想永远在一起,那就永远在一起嘛——虽然这不太可能,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因为婚姻受法律保护啊。”
“法律保护你什么啊?《婚姻法》里还有离婚这一条呢。喔,我要结婚,你保护我。我要离婚,你也保护我。我怎么那么爱被保护啊?”
罗书全……无语了……
“我跟你这么说吧,”顾小白想了想,说,“婚姻对于正常人类的唯一意义,就是可以合法地生孩子,孩子生下来不是黑户口。就是说,它可以以一个正常的公民身份出生。这才是结婚和不结婚最大的区别。不然你跟我说结婚是干吗用的?结了可以离,虽然手续麻烦点儿,这和谈恋爱分手有什么区别?分手还有分不掉的呢。”
“你你你干吗突然那么激动啊?”
“咳,对不起,恐惧导致攻击,”顾小白调整了一下表情,“你干吗突然跟我提这么恐怖的话题啊?”
罗书全沉默了半天,“因为……ay可能怀孕了……”
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罗书全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体验他理想实现的成就感——ay从洗手间出来,面容哀戚,坐在他边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罗书全不经意间转过头。
“没什么。”ay摇摇头。
罗书全喔了一声再度把头转过去,他不知道ay在背后看着他,那双眼睛看着他和游戏屏幕……
这个三十多的男人……还整天打游戏……
未来简直是一片漆黑……
“你怎么了?”一抬头,罗书全又是一张关切的脸。
“都说了没事了。”
ay悲伤地笑了笑,这下连傻子都看得出来,ay不是没事是装没事了。罗书全不好再打游戏,默默关掉电脑,坐在ay身边,握着她手,“乖,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马桶又坏了?”
“没有。”
“喔!我知道了!”
望着ay似有若无的悲伤,罗书全竟豁然开朗起来,把ay都开朗傻了。
“你知道什么了?”
“顾小白曾经告诉过我,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情低落,神经紧张,莫名其妙发脾气。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慰她,帮助他,告诉她无论怎样都会陪在她旁边。千万不要跟她对着干,不然会死得很惨。”罗书全握着ay的手情真意切地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在这几天里,你有什么不爽都冲着我来好了。”罗书全闭上眼,“你想抽哪里,就抽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不是那个来了吗?”
“什么来了?”
ay呆呆地看着他,罗书全还解释起来,“就那个啊……你们女人很多称呼的那个啊……大姨妈啊,好朋友啊,你们小时候是不是都跟姨妈很亲啊?我说对了吧?”
ay坐在那里,怔了半天,“你说对了。”
罗书全竟像猜中有奖问答般,欣慰地笑了。
“不过不是来了,是没来……”
“那你干吗?”
罗书全困惑地看着她,ay只好再补上一句,“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喔……那不挺好吗?”
罗书全起身就要去继续打游戏了,ay在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终于,这个木讷的男人,两分钟后转过头来,带着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的脸色,颤抖地看着她……
“你反应真快……”ay淡淡地说。
罗书全反应快,ay反应也不慢,第二天ay就拽着莫小闵去屈臣氏买验孕棒。两人在货架前转来转去,ay一边选一边笑得打跌。
“啊哈哈哈,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吓得头都要掉下来了。”
“他以前没让什么女人怀孕过吗?”莫小闵皱着眉头开冰箱选汽水。
“肯定没有啊,看他当时的表情就知道。”
“我真搞不懂,你这么莫名其妙吓他干吗,这有什么好玩的。”
“你以为我想玩啊,大姐?”见到莫小闵如此轻率地评判自己的行为,ay非常不以为然,于是她严肃地说明,“装很悲伤很慌乱的表情很不容易的好吗?我不是想吓他,不是想恶心他,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个会负责任的男人。”
“那他不是吓得头都快掉下来了吗?”
“那是本能反应。”ay不以为然地说,“估计男人第一反应都是这样,特镇定的那种都是装的。所以我才说,今天来买测孕棒回去确定一下啊。”
“所以,这个时间就等于让他在家好好反思?”
“没错,等于先给判个死缓。”
“那今天接着回去就直接死刑了?”
ay郑重地点了点头,拿下一个测孕棒,“没错!”走到柜台前,“小姐,你们这儿墨水笔有卖吗?”
望着拿着验孕棒要墨水笔的女人,售货员小姐也……有些慌乱了……
“你和莫小闵现在还有联系吗?”
罗书全坐在顾小白的沙发上,凝视着茶几上的一滩污渍。
“偶尔,通个电话,网上sn上说两句话。”顾小白反问,“干吗?”
“那你觉得你们以后还有可能吗?”
“什么可能?”
“重新再在一起啊!”
“我不知道,”顾小白认真地想了想,“但是我觉得可能性很小,无限趋近于零。”
“为什么呢?”
“没什么为什么啊?人很多时候相爱在一起,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心态,碰在一起了,才能成。如果一旦分开了,就算对对方还有怀念啊,喜欢啊什么的,但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啊,世界已经不一样了,而且越来越不一样。就算再在一起,也很难有这种心态了啊。两情相悦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你要同样的两个人,再发生一次同样的小概率事件,那就概率更加小,基本不可能。”
“嗯。”
罗书全沮丧地点点头。
“干吗问这个?”
“没有,就是……我和ay是因为你和莫小闵才在一起的,结果你们倒分了,我们倒还是在一起,感觉总有点那什么……”
罗书全突然笑了笑。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的感觉。
罗书全因为ay怀孕的“事实”,因而承认了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而此时此刻,ay正在咖啡馆里,和莫小闵两人商量着,如何亲手制造这种宿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玩,玩完以后呢?”莫小闵问她。
“什么叫玩完以后?”
“那,是这样的,你买这个东西,打算回家后加工一下,然后让罗书全确定你真的怀孕了,是不是?”莫小闵举起验孕棒,像授课教授般问道。
“是啊。”ay也傻了……
这不是……我的计划吗?你再重复一遍算什么意思?
“那接着呢?”面前的好朋友又问。
“接着就看他表现啊?是打算负责任还是不负责任。”
“不管他怎么表现,问题是他表现完了,接着你怎么办啊?”莫小闵快急死了,望着ay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关键是你没怀孕啊,大姐!”
“喔……咳,这有什么的……”ay差点被吓死,“我就是想看他表现。他表现得好,我就好好爱他;他表现得不好,我就得非常慎重严肃地考虑我们的未来,是不是还要继续在一起,有没有这个必要。重要的是他的表现,其他就再说呗……”
女人做事一般只认眼前一步,再多一步也不想。不像男人,要事先运筹个好几十步,但通常是没等走到那一步,就不知道岔到哪里去了。罗书全正在感慨,自己当初怎么会显卡烧坏再度碰到ay,以至于岔到这里的时候,ay回家了。看着罗书全像迎接皇亲般又欢喜又忐忑地走向自己,她也忍不住悲伤起来。她拿出包里的验孕棒,强笑着朝罗书全晃了晃,向厕所走去。此举表示暂时休庭,陪审团去商量无罪释放还是当场绞死。望着ay走向卫生间关上门的背影,罗书全想再听到亲人最后一点声音。
“她回来啦!ay!手里拿着测孕棒回来啦!”罗书全拨通顾小白的电话,那边还没响声,罗书全就连珠发地跌落出来。
“那……所以呢?!”顾小白也一头雾水。
“没有所以,她现在进洗手间测试去了。”
“哈哈,你是打电话来给我立遗嘱的吗?”
“这个……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罗书全紧张地抹着汗,“你知道我现在心脏跳多快吗?估计一分钟一千跳……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上帝保佑啊。”
“哟,你现在已经管我叫上帝啦?”
“我叫你不要开玩笑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电话里的顾小白听起来很费解,“我就是搞不懂,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啊?这种事,意外怀孕嘛,很正常的啊,打掉就是。你要不要医生电话啊?”
罗书全捂着心脏不说话……
一说话……心脏就跳出来了……
“不过打掉以后,你们很快就会分手就是了。”电话那头说。
“嗯?”
“什么很快就会分手?”
“喔,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顾小白在那边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虽然怀孕这种事大家也不想,两个人感情也不错。但很多情况下,女的莫名其妙怀了孕,也很懂事地去打掉了。打掉之后,没过多久,这个女的就会和这个男人分手,而且恨之入骨。”
“啊……”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啊,女人的心态啊,很怪的。”那边听起来确实不像在开玩笑,“她们觉得一个新的生命在肚子里被扼杀掉以后,她们会一下子对这个男人毫无感情。非但毫无感情,而且会怎么看怎么讨厌,然后就会非常绝情地离开他。这种事情我听说过不止一次。”
“这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那边叫喊起来,“我又不是女人!再过一个礼拜,你自己去问ay好了!”
罗书全沉默了半天。
“我的心脏已经不跳了。”
“嗯,就像你即将要扼杀的小生命一样吗?”
电话里传来罗书全的哀号,“大哥,你到底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恐吓我的?”
顾小白严正声明,“我既不是安慰你,也不是恐吓你,我把所有事情摊开来告诉你,让你做好思想准备,做兄弟做到我这个份上容易么我?就这样,再见!”
嘟嘟嘟的声音……亲人也没了……
卫生间的门徐徐打开了,好像地狱的门啊……
地狱来的使者面无表情地出来,没有表情地经过他,没有表情地坐下,拿不准是真来收他的,还是过路打酱油的。罗书全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上前搭话。
“怎……怎么样?”
坐在她身边,罗书全虽然颤抖,也要假装不害怕地问着。
“你自己看。”对方递过来一支小小的塑料条状物。
罗书全两只手捧着接过,像接圣旨。
垂下头研究……好复杂哦……
是什么意思呢?
ay坐在那里等了半天,看罗书全还在那里深情地凝视验孕棒,好像马上会有个神冒出来许他三个愿望似的,突然他转过头来。
“怎么看?”
ay一个趔趄,想死的心都有。
ay强笑着爬起来,走进洗手间,拿出测孕棒的说明书,递给罗书全。
“汉字会看吧?”
这个打游戏从来不需要看说明书的男人,接过说明书,比对着测孕棒,看起来。
顾小白在键盘前工作,打字,突然,房间的灯暗了暗,然后又亮起。
顾小白抬头看灯,四周的灯暗了暗,再亮起。
然后,砰的一声,保险丝炸掉,所有灯全部灭掉,房间里一片漆黑。
“祝你平安!喔……祝你平安。让那幸福,永远围绕在你身边……”
顾小白在一片漆黑中……轻轻地哼唱起来……
第二天下午,顾小白约了左永邦,来分享罗书全的悲惨命运。三人跑到楼下的茶餐厅,顾小白一口气点了八十个菜,和左永邦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吃着,就罗书全一个人沉默不语。
“来来来,多吃点。”顾小白还给罗书全夹菜,“马上要做爸爸啦,要多补补……”
“行了行了,你就别刺激他了。”左永邦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个对幸灾乐祸抱着终身兴趣的男人,是以怎样的恶趣味维持着生命啊……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天生运气好,从来没让女孩子怀孕过,所以基本上我很难体会这种心情。”顾小白拿起一根筷子,对着罗书全,“请问你现在什么心情?”
“没有心情。”罗书全面无表情地说。
“哇!实在是太高级了,你不由得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左永邦也好奇起来。
“你知道希区柯克吗?”顾小白问道,“希区柯克是美国著名电影导演,拍过《惊魂记》《蝴蝶梦》《红楼梦》等重要惊悚电影多达几十部。和村上春树、米兰昆德拉并称为泡妞必知的装逼关键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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