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到箱子里的诚意上时,苏颖问她:“陈宛秋的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陈夫人愣了下,狐疑的看了苏颖一眼,“大嫂你怎么提起她来了?”
苏颖漫不经心的说:“只近来又传她是劳什子仙女下凡,手里有灵药能包治百病,我才问一问你。毕竟她是你庶妹。”
“就她?”陈夫人不屑的“嗤”了一声,“一个小妇生的,竟成了仙女下凡?真是太可笑了,传出去可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说着她打量了苏颖一圈,道:“我竟是不知道大嫂会是信这种无稽之谈的。怎么?大嫂也想趁此巴结下会变成凤凰的麻雀?就跟姑妈一样。”
苏颖诧异道:“老太太怎么了?”
陈夫人不疑有他,和盘托出:“还不是姑妈觉得陈宛秋有大造化了,就想着拉拢她呗,送了两套名贵的头面。哼!想当初我看上了那套头面,姑妈愣是吝啬的不给我,可没想到对着陈宛秋,她倒是大方,一送就是两套。”
陈夫人到如今还忿忿不平。语气一转,道:“不过我母亲可不待见陈宛秋,她不过是个庶女。就敢仗着我父亲给她撑腰,就敢和嫡母叫板,凭什么还要给她的风光添砖加瓦。那头面兜兜转转的还不是到我手里来了,姑妈可是不知情的。”
陈夫人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仍旧滔滔不绝的说着:“大嫂你要是信了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想去巴结陈宛秋。那就别怪我看不起你了。你是不知道,陈宛秋她年纪轻轻的。可心肠黑着呢,到时候说不定大嫂你偷鸡不成反而是蚀把米。”
苏颖嘴角快速的抽抽。她什么时候就成了偷鸡的了?
听陈夫人越说越偏离主题,苏颖不得不出言打断她的话:“你竟是不信?听着你的意思,舅老爷可是站在陈宛秋那边的?”
一听这个,陈夫人就愤懑不已:“我父亲也不知是被陈宛秋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径的认为陈宛秋会光耀门楣的。就连我大哥都隐隐偏向她了,真是没出息!我倒是听宛凝说,陈家欠国库的欠银都是陈宛秋掏出来的。”
说到这里,陈夫人就咬牙,“这骗三岁小孩的话,我可是不信的!陈宛秋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就是大嫂你堂堂的侯夫人,为了还欠银就差砸锅卖铁了么?”
“咳咳……”苏颖一口茶险些呛到鼻子里,芦荟连忙过来给苏颖顺气。苏颖接过白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她真是不该在陈夫人说话的时候喝茶的,有危险啊。
陈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又编排到苏颖身上去了,暗自懊恼,连忙道:“大嫂你也知道我向来嘴上没个把门的,那些话儿你听听就算了啊。”
苏颖气顺了,慢悠悠的说:“砸锅卖铁倒是不至于……”
陈夫人抢着说:“可是不至于的,不然大嫂哪里会那么大方的就把姑妈的私房给了我。”
苏颖扶额,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夫人一眼,把陈夫人看的站起来,“大嫂,我该去照看姑妈了。”
苏颖“唔”了一声,示意芦荟送陈夫人出去。
因为先前的事儿,芦荟就推了推白芷,白芷抿着嘴笑了笑,笑的芦荟瞪了她一眼,她才走过去送陈夫人出去了。
“太太……”芦荟偷瞄着苏颖的神情,见苏颖脸色不像是她想的那样不好,有些拿不准主意,吞吞吐吐道:“太太,方才奴婢冲动了,不该为着二太太嘴上占占便宜就把话给挑明了,请太太责罚。”
苏颖挑起眉毛看了芦荟一眼,失笑道:“你听听你说的像是认错的话吗?”
“太太!”
苏颖不以为意,“我知道二太太是个什么德行,她就是想占占小便宜,不过这次她可是有长进了。”
芦荟不解。她看到的陈夫人还和原先一样啊,便问:“太太,这话儿是怎么说的?二太太可是什么都能往外说。”
苏颖想到刚才陈夫人喋喋不休的把她知道的都往外说,一点都不顾忌的样子,哑然失笑道:“她这样的。别人要套话可是一套一个准。”
苏颖觉得陈夫人说的十之有八,九分是真的,陈夫人不信陈宛秋能拿出那么多银子,苏颖倒是觉得可信。
毕竟苏颖知道陈宛秋很有商业天赋,不但有一座专门出产反季节蔬菜瓜果的温泉庄子,生意兴隆的胭脂铺子。还有日进斗金的酒楼,甚至还有一家书肆。
尽管现在这些都因牵连到刺杀忠睿王爷的一案中被查封了,就是如此,苏颖才清楚认识到陈宛秋具体的产业。
当时苏颖是怎么想的,唔。好像是怎么没见她开青楼呢?
在这方面,苏颖实在是佩服至极。
苏颖得承认,她在这方面可没什么建树,苏氏的嫁妆铺子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压根不能和陈宛秋的风光伟业相比,所以陈宛秋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苏颖暗自琢磨起陈宛秋那么慷慨拿出那么多银子的缘由,联想到前段时间陈家的加官进爵。苏颖就明悟了。
陈宛秋是想自抬身价,可在苏颖看来,收效甚微。陈家根本就没有能够支撑门户的男儿。光指望着陈宛秋有大造化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可不长久。
更何况听陈夫人说的,戴夫人和陈宛秋之间的分歧很大。
苏颖觉得不能小看戴夫人,她可比傅母有勇有谋多了。
陈夫人真是没能从戴夫人身上学到一星半点,陈宛凝知道的都比她多得多。
苏颖慢慢吁出一口气来,陈宛秋如今可是她心里的一块疙瘩。只有看到她过得不好,苏颖才觉得开心。
陈夫人从正房出来。心里就直打鼓,越想越觉得不安。连原先想到在把姜夫人送到上房的礼给昧下的想法都顾不得了,带着苏颖给的安抚意味的礼就急匆匆的回家找陈宛凝商量了。
陈宛凝听完陈夫人的描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悲哀感。
撇开了那箱子礼不谈,陈宛凝游移不定的问:“你说大嫂无缘无故的扯起了陈宛秋?她是怎么说的?”
陈夫人撇撇嘴道:“说近来又有了关于她的传言,说她是仙女下凡,呃,还说,”她仔细想了想,一拍手说,“对,还说陈宛秋手里有能包治百病的灵药。”
陈宛凝重复着:“包治百病的灵药?”
陈夫人点了点头,道:“大嫂是这么说的,我觉得这不可信。你先前不是说陈宛秋病得不能见人,还不请大夫吗?她要是真有什么包治百病的灵药,她怎么不自己吃?”
陈宛凝眉头皱起来,自言自语道:“灵药?”
陈夫人见状,扁扁嘴道:“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也信了吧?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知道是怎么编排出来,诓人的。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陈宛凝一愣,回过神来一字一顿的说:“我没信,我只是在想这样的流言到底是谁编排出来的?”
仙女下凡?呸!她俨然是恶鬼附身,该下地狱的!
陈夫人“咦”了一声,问道:“这难道不是父亲背后鼓捣出来的吗?”
说到这里,陈夫人从鼻翼里重重哼出一声来,酸溜溜的说:“父亲可是偏心到没边了,为了陈宛秋可真是劳心劳力的。有个好命格还不够,现在竟是离谱的弄出个仙女下凡来了,谁会信啊!”
陈宛凝眼中闪过浓重的阴霾,她自然是知道,就是因为这条传言成了陈宛秋的催命符,陈家也会跟着一蹶不振。
陈宛凝旋即愣住了,尔后针扎一般的头痛叫她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地响。
陈夫人立马发觉到陈宛凝的不对劲,慌张道:“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绿湖,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家主子扶到床上去。翡翠赶紧去请大夫来。”
就在陈夫人说话的这短短时间内。陈宛凝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她猛地攥住陈夫人的手,喑哑着嗓子说:“别请大夫,不。”
陈夫人急的瞪眼睛,可见陈宛凝这么坚持。她忙道:“不请,不请,你先别说话了,往床上躺一躺。”
等陈宛凝躺下了,神色渐渐缓和过来,陈夫人用帕子擦着她脸上的冷汗。黑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可要把我给吓死了。”
陈宛凝看着陈夫人忙前忙后的,心里一暖,她曾对陈夫人有过诸多不满,又觉得她有时候不知所谓又无理取闹,还得她这个做妹妹的在背后帮着收拾烂摊子。
可这一刻。陈宛凝觉得这是她亲姐姐,她要是再嫌弃,那还成什么样子,再说陈夫人可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陈宛凝喝了两口水,扯出一丝安抚的笑来,“我没事,陈宛秋的事你不必管了,反正她也不会碍到咱们什么。”
陈夫人瞪大眼睛。凑到陈宛凝身边挤眉弄眼的低声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先前你可是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的,怎么现在就变得……嗯,置身事外了。这可不像你啊。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再说了她要是真的有大造化了,到时候可还有咱们的好日子,说不得连母亲都要被打压。”
陈宛凝在陈夫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心漏跳了一拍。
等到陈夫人说完,陈宛凝才知道她是多想了。装作沉思的模样跟陈夫人说:“不是说她是仙女下凡吗?既然如此,说不定她很快就会羽化成仙。重新回到天庭去了呢。”
陈夫人嘴巴张的都能塞颗鸡蛋了,她盯着陈宛凝半晌。试图看透陈宛凝刚才那番话是在说真的还是在撒谎,最后她放弃了,“你是说真的?”
陈宛凝突然觉得身上的压抑消散了,看吧,就说陈夫人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这就是一条优点。
“啊,我个人这么认为。”
陈夫人愣了一下,然后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了陈宛凝一把,气鼓鼓的说:“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你当我没听过戏本吗?你没听过那一出《枉凝眉》吗?这里面唱到绛珠仙子转世,要还了神瑛侍者一番恩情,结果呢,泪洒尽就吐血而亡了,哪里来的羽化成仙?”
陈宛凝实在是败给陈夫人了,她怎么能联系到戏本上去?
不过,在陈夫人的怒视下,陈宛凝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她说:“我只那么想想罢了,你要知道,我可是不信陈宛秋那般的会是劳什子仙女下凡。”
陈夫人点头附和:“她要是仙女下凡,那我还是绛珠仙子转世呢。”
陈宛凝满头黑线。
陈夫人这是咒自己早夭呢,还是在寻求神瑛侍者的转世呢?自己把自己都折进去了。
陈夫人还没忘了她回来找陈宛凝商量的目的,“那你说为什么大嫂会无缘无故的问起陈宛秋来?我原本还以为大嫂是要巴结陈宛秋呢。”
陈宛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咬了咬嘴唇,道:“那你怎么就没问问大嫂缘由?”
陈夫人脸上讪讪的,干巴巴的笑了笑,道:“我只顾着说了,到头来就忘了问。”
“说?你和大嫂说什么了?”不是陈宛凝敏感,而是陈夫人的前科累累,她嘴上就是没有把门的,再者看陈夫人扭捏的样子,肯定是说了不该说的。
陈夫人在陈宛凝的视线下,选择了半遮半掩,小声说:“我只说姑妈送给陈宛秋的那两套头面,最后兜兜转转的到了咱们手里罢了。”
末了她干脆说:“反正大嫂都知道我爱占便宜了,这可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看着大嫂还送了我不少东西么。”
陈宛凝瞠目结舌,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真是败在了陈夫人的厚脸皮之下。难道爱占小便宜还成了很光荣的事儿吗?还有她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都得意上了,太叫人心塞了!(未完待续)
228章 顺藤摸瓜
“太太,关于陈二姑娘的流言都传遍了,说她是仙女下凡,才会有贵不可言的命格,如今在京城百姓口中都传疯了。”芦荟让她哥哥出去打听清楚了,回来和苏颖汇报。
苏颖绷着脸,既然是仙女下凡,怎么不说陈宛秋有令人长生不老的仙丹呢,这样的话儿绝对是要逼死陈宛秋的节奏。
“可能查出来是谁传出这样的流言的吗?”苏颖问完就觉得白问了,在一夕之间让流言传遍京城,能做的人可不多。
苏颖摆摆手,示意芦荟不用回答了。
芦荟咬着下唇,欲言又止,来回偷瞄着苏颖。
苏颖不可能感觉不到,“怎么了?”
芦荟一咬牙,道:“奴婢的大哥在外偶尔还听到一则传言,事关老爷的。”
“什么流言?”苏颖来了兴致,傅奕阳会有什么流言,转念语气一凛,“难道红玉的事儿传出去了?”
“那倒不是,”芦荟连忙否认,红玉之事牵连了好些人,那些知情人全都被灌了药发卖了出去,其余的都被噤了口,在这种情况下可没谁敢顶风作案,“是说侯爷惧内的!”
芦荟一咬牙,快速地说出来,低下头不敢去看苏颖的脸色。
苏颖:“……惧内?”
我的天啊!苏颖目瞪口呆,然后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芦荟傻眼了,太太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怎的了?”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突兀的响起,芦荟吓了一跳,老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老爷。”芦荟连忙行礼。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苏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抹了抹眼角,抬头看到正气凛然的傅奕阳,忍俊不禁。
傅奕阳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没进屋门就听到苏颖畅快的笑容。她可是很少这般畅快大笑了,不由得叫人好奇。
芦荟恨不得把头埋到膝盖里去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苏颖反应出乎意料,那哪里是什么好名声啊,她可不想两个主子刚和好,就再闹别扭。她再呆着也无济于事,赶紧找借口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奴婢去沏茶来。”说着拿了托盘飞快的打帘子出去了。
傅奕阳端坐在榻上,不怒而威。
苏颖止住了笑,端正了下姿态。清了清嗓子,压住笑意同他说:“你可知道芦荟刚才和我说什么了?”
傅奕阳斜了苏颖一眼,苏颖自顾自说:“在外头可是有人编排你惧内呢。”
傅奕阳脸色沉了沉,“很好笑?”
苏颖头皮发麻,傅侯爷多有威严,不管是在府内还府外,她可还没做到以柔克刚,怎么就给傅侯爷按上了个惧内的名头。
苏颖笑着说:“这倒不是。只觉得这怕是因为,”她点了点嘴唇,“这个惹出来的。不过没想到竟是个你按上这么个名头。”
苏颖看了一眼脸色还算正常的傅侯爷,好似他不怎么在意这样的名头么?这可真是有些出乎苏颖的意料了。
傅奕阳手指敲了敲桌子,神情自若得来了句:“清者自清。”
苏颖绷着脸,没让自己再笑出来,她连忙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道外面有关陈宛秋的传言,这次说她是仙女下凡。手有灵药。”
傅奕阳皱了皱眉,奇道:“怎么又是她?”
苏颖觉得奇怪了。这‘又’是从何而来?难道陈宛秋还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短短一月内,满京城全都是她的传言。闹得天下皆知,无异于自掘坟墓。”傅奕阳对此持有不屑的态度。
“咦?你觉得传言是陈家自己传出来的吗?”
傅奕阳抿了抿嘴,显然是不想说陈家极力向皇上进献陈宛秋一事,这样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无异于自贬身份,让人觉得滑稽。
苏颖感叹道:“他们这不是得意的忘了形吗?这几条传言是一条比一条更有冲击性,听着都叫人觉得胆战心惊的。这件事若是搁在旁家的,我也不必跟着上心,可陈家毕竟是咱们的舅家,娘舅娘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咱们家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我可是不希望再因外事起波澜,跟着心惊肉跳的。”
傅奕阳听了她这话神色是松下来,倒反而冷笑一声:“我那舅舅,可一意孤行,听不见旁人半点劝。等他们真栽了,也只能算自作孽,怨不得旁人。”
苏颖听着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反省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什么娘舅啊。这当娘的傅母都靠不住,更何况是不是一家人的舅舅陈远良了。
远的不说,单就是说近的,在傅母联合傅煦阳试图‘篡位’时,陈远良可不无辜。就算是被动的,可被动和主动有所不同,但都造成了伤害。
人心都是偏得,这不假。到底傅母那边,不但有傅煦阳,还有陈夫人和陈宛凝这两个陈家的嫡亲闺女呢,陈远良偏向他们,是无可厚非。
既然这样,掌舵的傅奕阳会因此和陈家疏远,也就无可指摘了。
娘不爱舅舅不疼,说的可就是傅奕阳这样的了,可听傅奕阳的话,他说是这么说,可这就代表傅奕阳曾经就陈宛秋一事儿劝解过陈远良,相信谈话不会愉快就是了。
从傅奕阳这边来说,傅奕阳已经仁至义尽了。
苏颖在心里叹气,不过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可并没有同情陈家的意思,她的中心思想就是咱们明哲保身,旁观陈家大厦将倾。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苏颖把话头绕到了两个儿子上头,“昀儿又出一颗牙,这次倒没有像上回那样疼得哇哇哭了,晨儿是弟弟,在这方面也比昀儿晚了一程,他才长第一颗牙。”
“看来是大夫上回开的药有了效用。这样才好。”傅奕阳提到儿子神色就松散了下来,“这两天我都没能够好好看看他们,前天还被晨儿那小子给尿了一身。他平日里看着挺文静的,这时候反而是比昀儿调皮了。”
用着责怪的语气,可他翘起来的嘴角可实在是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苏颖看着也不由得跟着翘起嘴角。调笑道:“晨儿那是亲近你,我整日抱着他,可也没见他尿到我身上来。”
傅奕阳瞧了她一眼,刮了刮她的鼻子道:“这种亲近法,我还真是第一回见。”
苏颖捶了他一下,“那是你见少识窄了。”
傅奕阳笑了一声。感叹了一句:“他们兄弟俩身体好,从生下来,没病没灾的,不像雯儿不时的就生病,汤药当饭来吃。如今她身体可是好多了。我知道,这里面多是你的功劳,辛苦你了。”
傅奕阳单纯是感叹一句,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毕竟在他看来养好庶女也该是正妻的责任。
可到苏颖这儿,就不一样了。苏颖只觉得原先温情的气氛一下子大打折扣。
雯玉这不是她亲生的,却是傅奕阳的血脉,往后还得叫她一声母亲。而且还是合法合理的。
被傅奕阳这样毫无隔膜的说出来,只叫苏颖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的。实在是憋闷。
心里不起疙瘩,那怎么可能。苏颖在心里冷笑,雯玉会不时的生病,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苏颖就呵呵了。
拿着孩子当邀宠的借口,那可是魏姨娘常做的。苏颖可不就是抓着这点,一下子就把魏姨娘打的原形毕露。
这才有了后面傅奕阳铁了心的要把大姑娘从南院挪出去。而魏姨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苏颖慢慢吐出一口气来,脸上笑意平缓下来。道:“也别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她总是你的血脉,如今又养在正院,我自然是想着她比在南院的时候更好的。”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苏颖嘴上总是要软一些的,好吧,是绵里藏针了。苏颖心里很明白,像之前在床上指着傅奕阳的鼻子讽刺,往后可是没机会了。
傅奕阳敏锐了觉察到苏颖情绪的不对劲,想想就明白了,以手作拳在嘴边咳嗽了一声,道:“你这院子里平时看着没什么,可也有些老鼠洞,我叫永平列了单子来,上面都是干净的人家,你挑选过来用。你放心,雯玉那边儿,我再不叫你多为难的。”
苏颖轻轻哼了一声,“我说话向来是算话的,我虽然因为那事儿对雯玉有了些芥蒂,那毕竟事关到你还有雯玉的声誉,可我如今想通了,可不会把过错推到雯玉那边去,我还没糊涂到如此地步。”
傅奕阳哑然失笑,道:“我知道。”
傅奕阳总是认为苏颖说那些强硬的话就只是嘴硬,实际上她是嘴硬心软。往前魏氏做的那么过分,她也没因此迁怒到雯玉身上去。
不得不说人心一偏,看什么都是偏的。
“雯玉还小,好好教导她就好了。”
苏颖不愿意再在这种事情上和傅奕阳起隔阂,得不偿失,脸色缓和了下来,还顺着傅奕阳的意思说了两句。
说违心话又不会少块肉。
傅奕阳回来就是陪着苏颖吃了午饭,过后又去外书房了,招了永平过来,吩咐了他几句,永平一矮身子应下就出去了。
等晚间永平抹着冷汗进来,傅奕阳皱了眉斜了他一眼,“这么久?”
永平脑袋一缩,垂了头:“红玉曾去过葫芦胡同,跟住在那里头的丽月姑娘的嫂子有过来往,只小的再去查的时候,那一家子却是连夜搬走了。已经叫人跟着了,这回定是能顺蔓摸瓜找出幕后之人来。”
苏颖这边儿在红玉吞金后就意识到事情可能复杂了,光顾着找正院的老鼠洞呢,没来得及调查红玉的事儿。
可傅奕阳一早就上了心,竟真是叫永平查出些实质性的东西了。
没想到竟是牵扯到前事上去了,当初丽月撺掇魏姨娘试图借刀杀人,在魏姨娘给雯玉的香囊里装了腌臜东西,想借着雯玉的手给福禄两娃。可她没想到苏颖的戒备心很强,身边还有个懂药理的孙嬷嬷。
苏颖连柳姨娘等人送过来的小衣裳小鞋子的都要细细检查一遍,就算没问题也不会给福禄俩娃用的,更不要说魏姨娘送来的东西了,就算是给雯玉的。但凡是要进正房的,都是要过一遍的。
事发之后,丽月上吊自尽了。
她死是死了,可不代表事情就会随之平息了——丽月是从哪里得来的那腌臜害人的东西?
傅奕阳知道后震怒,她们想害的是福禄两娃,那可是傅奕阳好不容易盼来的嫡子。还是要通过雯玉的手害。幸亏是被截下了,不然的话,傅奕阳很有可能就要膝下荒芜了。
是人都不能忍,更何况这件事的参与者竟是他的侍妾,魏氏还是他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丽月更是面上憨厚心里藏j的。
更何况傅母若是不在其中横插一道,她们俩早就该被送到庄子上软禁起来了,这样的话,这种恣凶稔恶的事必然能杜绝的。
种种加起来,在当时无疑是加剧了傅母和傅奕阳之间关系的进一步恶化。
傅奕阳当时就铁了心要调查清楚,并非没有收获,后来顺藤摸瓜摸到了丽月的娘家,可线索断了。事情看起来就像是嫉妒心重的侍妾妄图谋害嫡妻所生的嫡子一样。
可傅奕阳不敢掉以轻心,留了丽月的娘家,想看看到底是否还有后手。
如今果然又露出了马脚。傅奕阳紧绷着一张脸,脸色凝重,沉声道:“府里人也好好查查。”
永平抬了抬脑袋又低了下去,“是。”
勇武侯府的下人实在是盘根错节,像先前几乎被连根拔起的那一撮人,也就是傅母的嫡系。他们交代出来的事儿实在是触目惊心。
再往前数就要数魏姨娘的老子娘以及哥哥嫂子一家子了,想想他们这一家子积攒下来的家业。还有在外头打着勇武侯爷大舅子的名头私下收取贿赂,给傅奕阳脸上抹黑。下场可不会好。
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但可不能叫奴才蹬鼻子上脸。
永平暗自警醒,正要退出去,又听头上傅奕阳冷冰冰的声音:“做的隐蔽些。”
永平一愣,在心里琢磨了下,老爷这是要瞒着太太吗?当然,这不是他做下人能问的,只管照着主子的命令去做事便是了。
傅奕阳站在书桌前,重重吐了一口气。
傅奕阳这边儿暗地里调查红玉,苏颖那边儿也并没有让这件事因红玉的自杀就不了了之了。
桂嬷嬷凑到苏颖跟前来,说:“红玉的老子娘一家倒没什么异动,把红玉带回去草草埋了。说起来这可不光彩,他们可不敢闹腾,若不是叫人拦着,说不得她娘就要过来给太太赔罪呢。”
“原本我觉得红玉是个憨厚老实的,才留下她来服侍大姑娘。瞧着她从南院到上房再到正房,可都是一心一意的替大姑娘着想,可不曾想我还有看走眼的时候。她做出那样的事来,才叫我觉得诧异,越想越觉得她说的什么富贵险中求的缘由,才叫人不信服。”
桂嬷嬷失笑道:“我的太太哟,你可是把她给高看了。她既是能做出爬主子床的事来,自然是想谋求荣华的,毕竟在府里好吃好喝,寻常的小姐都比不过呢,连带着一家老小什么都不用操心,吃穿不愁了。
再说了,可不有句话是越是面相憨厚的内里越是藏j,红玉可就是这样的,先前也就是她藏得好,没叫人看出端倪来罢了。”
桂嬷嬷转念冷笑道:“就像是先前那丽月,当初咱们可不都是看上她生性木讷,老实憨厚,不会做妖弄鬼的,才把她开了脸给老爷的么?那可真是人心隔肚皮,她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是妄想在背后捅刀子。”
这样的话儿也只有桂嬷嬷这么在主子跟前有脸面的才敢这么说了。
听桂嬷嬷提起丽月,苏颖也有些唏嘘,也是,在丽月自个掩饰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以前,谁能想到她能那么疯狂呢。
不知怎么的,苏颖突然想起原先她玩的游戏,在这游戏里。苏颖最开始就是王府里的丫环,不也是奔着爬上王爷的床,成为主子去的。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在游戏里的勾心斗角也让苏颖颇有感触的。但游戏总归是游戏,本人是置身之外的。就算有感触那也只是了了。
可命运被撞了腰,她竟是要亲身体会了那勾心斗角。
这也就算了,‘惊喜’往往是连着的,游戏里的角色现实化了,她玩的角色竟成了活生生的——虽然苏侧妃已经死了,可她曾经是活生生存在的。
苏颖当时还在想。更‘惊喜’的就该是苏侧妃还活着啊,到时候大家碰面,那才叫真叫‘老乡见老乡’呢。
不过,现在的‘惊喜’也不差,和死去的苏侧妃在长相上有七八分相似。呵呵。
“再看看吧。”难不成还真是简单的俏丫鬟妄图爬床?
“对了,大姑娘那里缺的人手,咱们先不管了。老爷说是亲自挑选了几家人,到时候从那里面挑人出来补上去。”
桂嬷嬷一愣,“老爷这是?”
苏颖一看,怕桂嬷嬷也跟着误会了,解释道:“不独大姑娘那边儿,咱们这儿缺的也从那里头选。说来从这件事上我也看明白了。平时看着咱们院子里怪平静的,进来的人先前都是把底细摸清楚了,可就是这样了。竟还有老鼠洞。如今院子里少了人,要从外面挑选来补上,这一进新人,难免就会出岔子。如今老爷筛选过的人,总是已经事先调查过了,也省了咱们一番功夫。”
桂嬷嬷听了苏颖这么说。脸上的疑色退了些,可仍旧是带着迟疑。“盘查下倒是容易。不需劳烦老爷那边,芦荟那妮子的哥哥不就在外院做事。打听起来也是便宜的。”
芦荟的哥哥在外院做事,很得用,打听些不要紧的事儿是不在话下的。
苏颖抬了抬眼皮,“那单子给了我,里头还带着身契的,我想着是把从中间挑几房人出来,好好调、教调、教,等福儿和禄儿再长大些,总是要有身边人。先调、教好,也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苏颖说着往大姑娘的屋子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再者往后大姑娘那儿有了老爷的人,我能担的责任可就少了。”
苏颖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桂嬷嬷哪里还能不明白,毕竟大姑娘不是亲生的,有个闪失要担责任,到苏颖这里就会成了嫡母不慈呢。
有了傅奕阳派来的人,分摊了苏颖的责任,虽说这样一来大姑娘房里发生什么事,傅奕阳那边立马就知道了。
可苏颖问心无愧,也不想给雯玉不满的机会。
说起来傅奕阳之所以会想着派人进来,也不完全是因为红玉一事恼羞成怒,在前面也有事情让傅奕阳意识到正院有老鼠蛀虫,当时他就上心了。
那时候没派人安插进来,倒是因为苏颖把正院看的紧,再加上丽月和魏姨娘都不成威胁了,正院就没出过事了,叫傅奕阳也就暂缓了心思。
然而这次是借着红玉一事往正院安插人有些突兀,不过这倒不是怀疑苏颖,也不是要来监视她的。
傅奕阳这么做,有一大半是要看顾苏颖和几个孩子,再来是坚决杜绝再有‘霸王硬上弓未遂’这样不受控制的事儿出现。
苏颖这样一说,桂嬷嬷就好接受多了,她还感叹了一句:“到底是老爷想的周到,目光放的深远。”
苏颖又给了她一枚定心丸,“左右挑出来的人也不用多顾忌,往不显眼的位置放一放便是了。要真有什么不妥当的,嬷嬷只管管教就是了。”
桂嬷嬷彻底放下心里来,一拍手,笑道:“太太只管放心,若是哪个不老实的,我一手一脚就能料理了。”
苏颖笑了笑,“有嬷嬷在,我哪里会不放心。”
心里却微微一晒,看桂嬷嬷听到时第一反应就是质疑,可她听到傅奕阳那么提议的时候,却下意识的觉得傅奕阳不是要来监视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相信他了?
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未完待续)
ps:阴谋废
229章 引狼入室
苏颖和桂嬷嬷把事儿说了,傅奕阳那边就着人把清单送了过来。
苏颖把单子递给桂嬷嬷,桂嬷嬷管着内宅的丫环婆子,对单子上的一些人名都是知道的,指着剩下的她没印象的说:“这些个再叫芦荟的哥哥问问罢。”
“这倒容易,奴婢叫哥哥私下里打听一番。”
苏颖点点头:“咱们院子里缺的位置,你们看着从中选几个填补上。”
桂嬷嬷笑着说:“这就交给我了。”
等桂嬷嬷告退后,苏颖抬了抬下巴,对着芦荟说:“你和我说说,先前说老爷惧内是怎么回事?”
芦荟跪坐在脚踏上给苏颖捏腿,一边说:“奴婢的哥哥出去采办,在茶楼歇脚的时候听了那么一耳朵。”
芦荟咬了咬嘴唇,瞄了下苏颖的神色,才接着说:“虽是没指名道姓,可仔细一听那里头的话,分明就是冲着老爷来的。奴婢哥哥把话儿说了一嘴给我,奴婢总觉得怪奇怪的,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就想着和太太说了。”
苏颖轻轻嗤了一声,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的,对着这种流言,越是理会,越是闹得凶。再说了清者自清,有些见识的人断然不会信的。就像是姜夫人先前不也是在背后说我善妒不容人么,不也是转眼就打脸了。”
芦荟笑起来道:“姜夫人怕也是没想到转眼姜大人养的外室就找上门了,听说在一班子夫人诰命中间闹了大笑话呢。”
说到这个,苏颖抬抬眉毛,“那外室母子可是被认回去了?”
“太太。那哪里有那么容易被认回去的。那外室倒是容易,只接进府里也不过是姜夫人一句话的事儿。姜夫人若是想彰显她的贤惠大度,大抵是要把那外室认下的。”
本来对姜夫人的趾高气扬就特别不待见的芦荟语气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她撇了撇嘴继续说着,“不过。以那外室的出身进了府顶多也只是个侍妾,那样的会被其他的侍妾姨娘看不起的。”
“可那外室子要认祖归宗可真的难了,毕竟外室子认祖归宗一来是要宗族里准许,二来是要正室同意。奴婢觉得以着姜夫人的性子,怕是应允不得。不然的话,姜老爷早该在那外室生了儿子后就带进府来了。要真说惧内的话。姜老爷那才真叫惧内呢。”
芦荟说秃噜了嘴,缩了缩脖子。
苏颖端起手边的茶杯,用杯盖拂去茶面上的浮叶,轻呷一口:“这不是说搞错了么?姜老爷都在朝堂上陈情了,说那外室母子是姜二老爷养在外头的。既然如此,若是一转眼再反口,那岂不是自打嘴巴。姜老爷也是很有魄力,不说把外室养在外面一养数年,都没让姜夫人发现些蛛丝马迹,就是这为了自身的名誉,张口就把自个的女人自个的血脉推了出去。”
芦荟抿嘴偷笑,说:“这里头最高兴的当属姜夫人了吧。姜老爷膝下也只会有姜少爷一个儿子。”
苏颖觉得姜老爷这是走了一步很糟糕的棋,有本事养外室,没本事承认。这才更败坏人品。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