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是绝对不信的,瞧着可是半点都没手软。
如今可是好了,连在另外一边和姜家里应外合一块儿弄鬼的潘夫人,她那好小姑子都跟着没了,往后可不用叫勇武侯夫妻俩跟着心烦意乱了。
季夫人心里一动,难不成勇武侯府的人在这里头做了什么不成?
设身处地想想,要是当时她和勇武侯府的处境交换,她可没那么大度就放潘夫人和潘如月就那么离开,就算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
要论起亲戚的情分,季府和勇武侯府也没多少,就更不用说潘家和勇武侯府了。难不成潘如月的自尽和潘夫人的病死,还和勇武侯府有关联不成?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季夫人就暗自摇头,勇武侯府手也没能伸那么长,更是没那个必要。
“若是勇武侯府叫了人过来,直接叫人过来见我。”季夫人的话让玛瑙有些不解,“勇武侯夫人怕是不待见姑奶奶的,就算是报丧的到了,怕也是……”玛瑙小心翼翼的说着,说完还瞟了下季夫人的神色,见季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认同的,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季夫人低头喝了一口茶,吩咐道:“先去把丧仪准备起来,回头等我和老爷商量了,再说奔丧的事儿。”回头又想了想说,“先把素色衣裳拿出来。”
玛瑙张了张嘴,季夫人心里也不情愿,按理说潘夫人是府里的姑奶奶。没得有家里的孩子给嫁出去的姑妈守孝的,可到底穿着鲜艳叫人见了到底有些不大好看,“先备着,你且过去和姑娘说一声,只叫她莫担心。只管专心等着参加选秀便是了。”
这么说着,又觉得晦气,可这话儿并不好说出来,更不用说叫季夫人知道了。
玛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原本是想着叫个小丫头跑一趟腿的。可想想还是自己亲自过去一趟。
过去的时候,还没被迎进到屋子里,就听到一阵笑声,玛瑙笑了笑,刚进去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季姗姗说:“快给玛瑙姐姐拿了墩子来。”
玛瑙哪里敢受,好歹行了礼推辞了下才半边身子坐在墩子上,把季夫人交代的事说清楚了。
季姗姗原本的欢声也自觉地收了起来,看了她的奶嬷嬷一眼,又说:“母亲可不必仔细交代,我也是知了这分寸的,回头就叫嬷嬷帮着料理一番便是了。”
玛瑙赞了一通,又说了一番话起身告了恼。等玛瑙走后。季姗姗郁郁的把手中的请帖放回去,“家里头出了这等事儿,我也不好立时就应了出门去。我写封回帖去给言容道声抱歉才好。”
季姗姗对潘夫人的印象还停留在,潘夫人初初来季府时,季姗姗去请安,潘夫人抓住她的手,虽然脸上带着笑,嘴里也是说着夸奖她的话。可季姗姗却觉得毛骨悚然,再见到潘夫人她就从心里发憷。
后来还是季夫人找了理由把她拘了起来。不让她见潘夫人。若说这失礼了,那来季府那么久。请安起来隔三差五才去一趟,后来干脆以身体不爽便是不过去给季夫人请安的潘如月岂不是更失礼。
潘夫人可不好拿这点出来说嘴,更何况潘夫人在季家只是客人,可不像是季夫人还是主子呢。
所以,潘夫人去世了,季姗姗实在是没多少悲伤的感觉,反而更关心的是苏言容送来的请她去赏花作诗的邀约。
季姗姗这么说她的贴身丫环芍药便是说:“我给姑娘磨墨,想来苏姑娘定是会理解的,姑娘若是觉得遗憾,下回再应下不就是了。”
“下回?”季姗姗嘟嘟嘴,小声嘀咕着:“下回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这可不是第一次季姗姗婉拒了苏言容的邀约了,还不是因为潘如月的关系。
潘如月痴恋的傅侯爷是苏言容的姑父,而潘如月又是她的表姐,苏言容是她的好友,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季姗姗在面对苏言容的时候还是觉得尴尬,又怕自己忍不住的把这件事说出去,只好对苏言容避而不见。
又因着潘如月的死,季姗姗尽管恨其不检点,但真知道潘如月为情自杀后,心里难免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季姗姗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哪里想到潘夫人又去世了,邀约的事儿只能暂时押后了。
季姗姗不知道的是苏言容收到季姗姗的婉拒回帖后,在心里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季姗姗尴尬,苏言容也因为不小心偷听到的事儿心里不自在呢。
上回罗夫人生辰,作为小姑子的苏颖回来替大嫂庆生,苏颖和苏夫人在园子里说私房话,苏言容本是过来叫苏颖的,哪里想到会听到不该听的。
本来是想在没被发现之前悄悄走开的,哪里想到偏偏脚下生个跟,等苏夫人和苏颖走开了,她才一手汗的从花丛里走出来,把找上来的丫环看到她一脸菜色好一阵担心。
原本苏言容还把听到的有关潘如月的事放在心上纠结,但后来陈宛秋的到来,让苏言容就去更纠结陈宛秋的所作所为了。
说起来,苏言容也只是和陈宛秋曾经在忠睿王府见过,那时候忠睿王妃一同邀请她们过府做客。若说还有其他的交集,那也只有陈宛秋是勇武侯府母舅家的庶女,论辈分还是涨苏言容一辈,可这也只能算是拐着弯的亲戚,根本就算不上正经亲戚。
可陈宛秋能没礼貌不客气的上门来,可苏言容做不到无礼的请陈宛秋离开,尽管苏颖没说什么,但从直接让人把陈宛秋的举动上就能看出,她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怎么愉快。
苏颖是长辈。苏言容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一纠结几乎就把偷听到苏夫人和苏颖谈话的事儿给抛之脑后了,等把请帖送出去,才意识到还有那一层的拐弯关系,可反悔又有些失礼。
如今看到季姗姗婉拒了。真的是松口气。
苏言容刚把季姗姗的回帖放下,就有丫环在外面通报说:“姑娘,太太叫您过去呢。”
“我知道了,就来。”苏言容理了理衣摆,冲罗夫人派过来的丫环春燕笑着问:“劳烦姐姐过来了。”
春燕连道不敢。
苏言容被丫环们簇拥着到了罗夫人的正院,见她过来。罗夫人不等她请安就直接招手让苏言容过来坐到她身边,笑的有些勉强道,可还是细细的问了她都做了些什么,俨然是把她当几岁的孩子了。
苏言容乖巧,有问必答。
罗夫人见她这般乖巧。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恼怒的,她竟是到今天到才知道家里头的打算——叫言容去参加选秀,那是没法子的事儿,家里的意思竟然是想叫她撂了牌子。
凭着苏家的家世规矩,姑娘就不会次了,言容又是嫡长女,保不准会被哪一家宗室给相中了。怎么家里头的意思,反而是没有这么个意思。反而是不想叫言容高嫁呢。
罗夫人倒不是觉得女儿就非得嫁到宗室里去,只是到底咽不下心口的那口气。苏家是没有靠女儿结亲往上走的传统,可瞧瞧她那小姑子不就是嫁到了勇武侯府。对当时的苏家来说,可不就是高攀。
如今苏家更上一层楼了,没道理家里头的嫡长孙女却还要委屈的低嫁。
“母亲,您怎么了?可是家里有什么烦心事?”苏言容瞧见罗夫人无意识皱起来的眉头,关切的问道。
“只是些家常琐事罢了,你说是要办赏花诗会。可是准备妥当了?”罗夫人心里埋怨丈夫,可也没想着叫苏言容知道这些个事。这个时候还同意苏言容办诗会。到底还是想看看她在没教养嬷嬷的帮衬下,能做到何种程度。管家能力也是大家贵女不可缺少的一项。
“多少都差不多了,只姗姗不能过来。”
“季尚书的嫡女?”
“正是呢,说是家里遇着了白事,不好来了。”苏言容没有隐瞒的回答道。
“白事?”罗夫人倒是没听说季府有哪个出了事,苏言容说:“她倒是没说,只想着怕是哪位亲戚吧?”
罗夫人并没有在意,苏家和季家那才真叫拐着八个弯的亲戚呢。
罗夫人又说了些闲话,叫春燕捧了匣子出来,“这是最近京城里最时兴的首饰,我专程叫人给你打了一套出来。”
“母亲,您才叫人重新给我做了新衣裳来,这……”罗夫人是嫡母,苏言容下面也有不是同母的弟弟妹妹,弟弟还好说,可妹妹总归是天天见的,就算是庶妹感情不大好,可叔叔家的堂妹见了,怕是回去会和婶母说些什么。毕竟如今当家的罗夫人,这般招眼怕是惹来婶母或是其他人的不满。
罗夫人看出来苏言容在想些什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说:“没叫公中出,用的是我的私房。”
“母亲……”
“没事儿,到底是你的人生大事,总不能不那么上心。”罗夫人心里还有怨气,说这话的时候未免带出一些来,但苏言容没想那么多,只得接受了罗夫人的好意。
等苏言容回去后,罗夫人脸上才显露出怒容来,揉了几下迎枕,到底是意难平,忍不住出声道:“这对言容可是不公平,不说是嫁到宗室了,如今连是高嫁都是不许的。往后人家再说,不还是说她是勇武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到底总是矮人一头,凭什么?想想都是家里头的嫡女,言容还是嫡长女,哪里就能不一样了。”
罗夫人埋怨起来,不免把在她心中做比较的苏颖拿出来说事,毕竟如果不是苏颖高嫁到侯府的话,罗夫人也不会对着苏家对苏言容亲事的态度那么恼火,这么一对比,难免会有些难以接受。
春燕听着罗夫人越说越不大对劲,连忙出声叫了一声:“太太!”
罗夫人喘了几口气,等气喘匀了。春燕端上一杯茶来,罗夫人摆摆手,春燕只得把茶放在一边来,小声劝说道:“太太,我知道您意难平。可您也只看到如今姑奶奶光鲜得意的一面,可您怎么就忘了先前那几年,姑奶奶落魄灰败的模样了。想想去年年头里,姑奶奶都险些……”
春燕了解罗夫人的症结,说起话来直接讲明了了,“难道您想着叫言容姑娘跟姑奶奶那般的。人家都还说一如侯门深似海呢,奴婢可是觉得言容姑娘那般温和的性子,可是容易叫人看轻一些。”
罗夫人绷着脸,摆摆手不叫春燕继续说了,她懂的春燕的意思。只是到底有些个不甘心罢了。
想着她的生辰上,那些请来的亲戚朋友的都是一股脑的先去恭维苏颖。这也就罢了,家里头不管是老祖宗还是婆婆,明着暗着都是偏着她,把苏家里头的人的风头都给盖过去了。
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苏颖嫁得好,身份高人一等罢。
想到这儿,罗夫人就抿抿嘴。对春燕抱怨的说:“你瞧着,上回在我生辰上,旁人劝说的可对她有任何的用处。她可是没听进去。若是她个苏家的外嫁女得个善妒不容人的名声,对苏家其他的姑娘们难道还有好处么?她只图着自个光鲜得意了,怎么没想着替苏家着想呢。”
虽然知道屋子里就她们俩,可春燕还是下意识的看看左右,意识到屋子里真的只有她们俩之后,提起来的心还是没放下。
心里想着。太太明明知道姑奶奶在苏家得看重,原先也没见着太太盯着姑奶奶不放。怎么如今就……唉。
这么想着,就低声劝道:“太太。那些个在背后嚼舌根的不过是眼红姑奶奶罢了,以我看着,她们也只敢再背后说说。”
再说您既然知道了,总该是想法子制止,而不是叫她们继续没什么忌惮的继续嚼舌根啊。这句话春燕不好说出来,这可不是件小事儿,若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那可不大好了,毕竟家里头就属老夫人最疼姑奶奶了。
罗夫人冷哼一声,停止了抱怨,端起茶杯,直接把茶盖放到一边,有些气急败坏的喝了一口茶,缓口气说:“这事儿不和言容说,选秀不是还没过呢。”
春燕一听这语气就知道罗夫人还是没放弃,但这种事儿也只有罗夫人自己想通才行。
春燕没说话,罗夫人刚平下的气就又提上来了,这种事儿她作为当家太太也是才知道,那还是偶然才知道的,不然的话,她都有可能一直被瞒着,直到选秀结束了,言容亲事都说定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说不定都会一直被瞒着!
什么叫父母之命,这是哪门子的父母之命!
罗夫人猛地站起来,吓了春燕一大跳,“太太!”
“我去找老太太!”罗夫人不信苏夫人不知道这件事,这更让她难以接受。罗夫人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这件事她怎么开口,她可不想在这档口上惹了婆婆和相公不快。
罗夫人拧着眉头坐回去,春燕心提起来都没有放下去。
正想着呢,外面传来丫环通报声音:“大太太,老太太跟前的檀香姐姐过来了。”
春燕唬的差点跳起脚来,罗夫人也没想到她正要去找苏夫人,没去成呢,反而是苏夫人就过来找她了。尽管知道这只是个巧合,但这巧合的还真是让人心中一跳。
春燕看了罗夫人一眼,罗夫人冲她点点头,春燕才过去开门,对着苏夫人派来的檀香笑了笑:“檀香姐姐快进来。”
檀香进来冲着罗夫人请过安之后,笑盈盈的说:“大太太,老太太叫您过去一趟呢。”
罗夫人扯出个笑来:“她老人家可说是是什么事了?”
“这奴婢也是不清楚。”檀香传完话,不顾罗夫人的挽留,道了个万福施施然的离去。
等檀香离开,罗夫人从她进屋之后一直维持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未完待续)
274章 五体投地
等檀香一走,罗夫人从她进屋之后一直维持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
她先前私下里从抱怨苏言容的事儿她插不上手又到针对起苏颖来,实在是有些不理智了。
没多细想,罗夫人就整整衣裳,不敢耽搁的往上房去。一路上扶着春燕的手,一边在心里想三想四。
罗夫人也不是跟苏颖过不去,想当初她嫁到苏家来的时候,苏颖也才是个小姑娘,因是家里的幺女,又是唯一的嫡女,难免家里上下都格外疼宠些。
当时罗夫人也有了心里准备,毕竟这是婆家,媳妇儿自然是没有家里的姑娘尊贵的,再说她也不好跟个小那么些的小孩子一般计较。
相反着,等到后头苏颖嫁出去,在勇武侯府日子难过时,罗夫人也跟着劝解过。当时还想着到底是在娘家时,被娇宠过头了,料理起后宅之事来,不能得心应手。
为此,罗夫人就吸取了教训,不能把自己的姑娘那般教养,因而对苏言容的教养就严苛些,务必把她教的稳重大气,心里有沟壑。
即便日后嫁到高门去,也不会落个像她姑姑那般叫个家生子出身的妾欺压到头上的地步。
就连罗夫人都没能料到,她那小姑子突然就转了运道,不但翻身做主了,还一胎得了双嫡子,京城里尽还是传他们夫妻琴瑟和鸣的。
这对苏家来说,自然是好事,有傅家这姻亲为臂膀,能使得上力自然是比没力可使来得好。
罗夫人想到这儿。就不可避免的想到那几个在她跟前敢弄舌的夫人太太,想了想她们的身份,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后,非但没有松开眉头。反而是皱得更紧了。
春燕在一边瞥到罗夫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吃不准罗夫人可是还在为她刚才抱怨的事儿发愁,可那些事儿到底不能在老太太跟前漏出一二来。
先不说旁的,就是罗夫人知道有人碎嘴却没阻着拦着,老太太知道了,必然是不悦的。
罗夫人可不知她的贴身丫环在担忧什么。她想得远了。那在她跟前秃噜嘴的,丈夫官职是不高,而且她们分明是被当马前卒使的,背后自是有靠山的。
罗夫人可不认为是苏家招了旁人的眼,想着又是在她跟前嚼他们家嫁出去的姑奶奶的话头。分明是冲着苏颖去的,可偏又把苏家给看轻了,实在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罗夫人左思右想了一路,等到了上房,小丫环殷切的打起了帘子,罗夫人就听到二弟妹胡氏的笑声,心里一紧,她怎么也在?
胡氏一撩眉毛。笑着说:“大嫂可是来了。”
罗夫人向苏夫人请了安,在下首坐下了,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不知您找媳妇儿来所为何事?”
苏夫人看了一眼胡氏,胡氏在心里得意了两分,脸上倒是没露出来,脆生脆气的说:“姑奶奶家的老太太病重了,咱们家的不去看望一二实在是说不过去。我这想到了,就过来请示下老太太了。顺便呀我可正好把慧容做给两个小弟弟的小衣裳捎过去,到底也能算是她这做表姐的一番心意。只到时候小姑子不嫌弃她小侄女的手艺就是了。”
在胡氏说话的时候,罗夫人脸上的笑就僵了下。再等胡氏把事说了,罗夫人就在心里啐了一口,她这个弟妹惯是会投机取巧的,上赶着讨好姑奶奶,也不觉得自己没骨气。
罗夫人心里这么想,等胡氏歇了声,就道:“这些天忙着家里家外的事儿,可是有些疏忽了,多谢弟妹帮着我查漏补缺。原来也只是送了药材去聊表心意,到底那会子傅老太太要静养,咱们也不好贸贸然过去打扰不是。只如今过去也不是不行……”
罗夫人说着看向苏夫人,苏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说:“去一趟也好,不叫人家说起来说咱们家失礼。”
罗夫人作为当家夫人,多少是知道一些有关苏颖和傅母婆媳之间的龌蹉的,但也只是零星知道一些而已,不过苏夫人寻常时总是会流露些情绪出来,明显是不喜傅母的,偏胡氏却是拿这事儿来给她下绊子,罗夫人在心里冷笑。
可没想到苏夫人却是点头同意了,又说:“……先前昀儿和晨儿他们哥俩,为着家里的烦琐事,连百天都没办,到底是委屈了他们了。我这儿捡了些东西,你们去的时候一块儿捎带过去罢。”
这话儿说的,罗夫人和胡氏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那两个小孩子的百天都过去好些时候了,这会子还用这样的理由再去塞东西,实在是够偏心的。
可苏夫人有表示了,她们这做舅妈的就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胡氏抢先开了口:“到底是老太太疼外孙子,我正说呢,先前刚得了块玉,说是大师开过光的,再是灵验不过了,正想着给两个外甥呢。”
罗夫人看不过胡氏那副谄媚的样子,但苏夫人却是高兴,还夸赞了胡氏,罗夫人暗自皱了皱眉,瞟了一眼苏夫人,见苏夫人面上带着笑,心里紧了紧,老太太这是在借着胡氏在敲打她不成?
罗夫人面上无波,中规中矩的说了些话,苏夫人只点了点头,只说乏了,她们就连忙站起身来。
从上房出来,罗夫人冷眼看着胡氏掩饰不住得意的样子,在心里冷哼一声。
胡氏捂着嘴笑了笑:“我这和老太太说这件事前,原本是想和大嫂知会一声的,只我瞧着大嫂最近忙活着家里家外的,难免会有什么疏忽。再者这毕竟有关小姑子,先叫老太太知道,也能显出咱们和和乐乐不是。”
胡氏意有所指的话让罗夫人眉毛一掀,忍不住想开口讽刺,可想到她们还在上房。就把话咽了下去,“那可真是叫弟妹费心费力了。”
罗夫人可不信这件事是胡氏临时起意的,还有那什么玉的,怎么这么巧手里头就有两块?还有若是今日婆婆是想借机敲打她,说不定这里头就是胡氏在中间挑拨的。
罗夫人暗道自己大意了。更是不待见胡氏,只说有管家事务要忙,就带着丫环婆子离开了,留下胡氏不甘的咬牙。
罗夫人心里也是来气,这一次让胡氏得了先机,回到自己屋里。冷静下来之后,才记起来她原本是有事问苏夫人的,结果被胡氏一打岔,她也不好再开口问。喝了口茶,平了平气。还是等到晚上请安时再找机会问吧。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苏言容带着些懊恼的过来,罗夫人一问是怎么回事,苏言容说了,罗夫人一下子被气笑了。
胡氏先前刚才苏夫人那里炫耀了她的女儿慧容给苏颖的两个哥儿做了小衣裳,转头就让慧容去苏言容那边自鸣得意了,她们母女俩可真是,狗肚子里藏不了二两香油!
在心里冷哼一声后。罗夫人安慰苏言容:“你且不必学她,”那般不就是落了下乘,“心意到了。你姑姑便是能理解的,再说送礼的事儿,我自有安排,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姑姑待人亲切,待我也是好的。”苏言容轻声细语的说道,让罗夫人觉得有些牙疼。现在让她说苏颖的好话,她还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苏言容抬头望了罗夫人一眼。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不小心偷听到的有关苏颖的事儿说给罗夫人听,毕竟那一来知道的方式不光彩。二来苏夫人和苏颖哪一个都是她的长辈,在背后编排长辈,也太失礼了。
等苏言容离开,罗夫人就冷哼出声:“吃相未免太难看,也不怕噎着喽!”
不必点名道姓,春燕都明白罗夫人这是说的谁,见罗夫人脸色不好看,便劝道:“太太何必跟二太太计较,横竖她也小打小闹,折腾不出什么来,再说上头到底还有老太太镇着,左右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来。”
胡氏是有些小家子气,可她也就那么点心机,若是摊上个心大的,跟长房媳妇争夺管家权,整日里争锋相对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那才叫人真真心烦呢。
罗夫人也是心烦不已,里里外外那么多事堆着,再加上苏言容的事儿都快让她把心给操碎了,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春燕这么一劝,罗夫人就叹口气,不再这件事上生闷气了,让春燕把她的私房单子拿出来:“这一回不单老太太把自己私房里的好东西,不要钱般往外掏,便是想着就是老祖宗也是不吝惜的,我这边儿若是拿的不够好看了,可不就得……”
春燕在心里叹口气,这些日子光是为着苏言容的事儿,罗夫人就拿了好些嫁妆里的好东西来,这一次又得出血了。
春燕忍不住道:“怎么这会子才想着送百日的礼去?”
罗夫人抿了抿嘴,她其实在心里觉得,这不过是苏夫人变着法子的给女儿塞好东西,即便是办了百日,能送的也不过如此了。
等傍晚罗夫人去上房给苏夫人请安,苏夫人对檀香说:“不是说隔十日过来一趟便是了,怎的不到十日呢,就过来了?”
苏夫人也没有多端着婆婆款,孙女都到了能出嫁的年纪,还让儿媳妇到她跟前来晨昏定省的。再者,罗夫人到底还是当家夫人,若是一直压着她,在苏家也立不大起来。
想到这个,苏夫人就很是怨念傅母以及去世的傅家老祖宗。想着当年把女儿嫁过去,做太婆婆的就立马摆明车马叫孙媳妇代替儿媳妇管家,虽说得了太婆婆欢心固然是好,毕竟傅奕阳是被这太婆婆养大的,可这可不就得罪了婆婆,要知道这做儿媳妇的可不还是在婆婆手下熬着。
果不尽然,等做太婆婆的一没,做婆婆真面目就露了出来。原先女儿在侯府过的不如意,苏夫人还当是最初嫁过去的时候,戳了傅母这当婆婆的肺呢。
可后来事实证明,苏夫人是想的太简单了,就算当初刚嫁过去时把婆婆哄高兴了。人家那当婆婆的该下黑手的都已经毫不客气的下了。
苏夫人从苏颖口中得知真相后,真是没少在心里咒骂傅母,等到后来该做的一点都没少做。
苏夫人心里可清楚着呢,傅母瞧不上苏家,觉得苏家门第低。当时苏夫人在心里就冷笑了,也就只能在后宅耍耍威风了。
殊不知,当初老侯爷还在,为着长子傅奕阳求娶清流世家出身的女儿为妻,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如果不是当年傅家对苏家有些个恩情,苏夫人说什么都不会让女儿嫁到侯府去的。
傅母怎么都想不到。就是她向来看不上的苏家——听听她怎么骂苏颖的,‘果然是小门户出身的,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让她跌落到庶民的地价上。
这事儿做的隐秘,苏颖知道一些。傅奕阳毫不知情,而且他恐怕也想不到,苏家为了女儿说对着亲家母背后捅刀子,就毫不迟疑的下手捅了。
这其中除了是因为疼爱自家姑娘,另外还是心存愧疚。所以到了苏言容身上,苏家都不愿意再让自家的女儿重蹈覆辙,不求高嫁。
檀香笑着说:“怕是大太太有事儿要请教您呢。”说着去把罗夫人迎了过来。
罗夫人落了座,便有小丫环端了茶来。罗夫人望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盅,杂七杂八的扯了一通,话头就扯到苏言容身上去了。冷不丁就听苏夫人问:“你是言容的亲娘,言容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罗夫人闻言立时愣住了,她正想着转着弯子想从苏夫人这儿问出些什么,可没想到苏夫人自己先提起来了。
可听着苏夫人的话,罗夫人心里可不怎么舒服,她自己的女儿。可却在言容的婚事上说不上话,这都叫什么事!
罗夫人斟酌了下话。假装不知苏家在苏言容选秀这件事上的看法,只道:“只选秀在即。言容的事儿可还不得先瞧瞧上头贵人们的意思,万是没有还没参选呢,就私下里聘嫁的道理。”
这说着说着就露出一些来,苏夫人抬眼看了罗夫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是这么大理不假,不过咱们家的姑娘断是没有去给旁家做妾的道理。”
皇家的尊贵在世人眼中已经是根深蒂固,所以在世人眼中,皇上的嫔妃不算妾。要知道皇宫的一员,外面的公侯命妇诰命哪怕是超品,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也得躬身行礼。
可苏夫人虽然没明说,但也是把皇家算进去了的。
苏夫人这算是摆明了下自己的态度,又说道:“我可记得往前忠睿王妃请了几家姑娘,包括咱们家言容去王府时,还没探听清楚呢,你这做娘的就火急火燎的呢。到底你为着言容着想,那可比什么都强。”
罗夫人背都挺直了,当初以为是忠睿王妃私下里相看,她断然是不愿意的,不说别的,但就是忠睿王爷名声在外。
后院里乌怏怏的,什么身份的人都有,一个婢女出身的都能委任侧妃,这还不算,后头竟还有个下九流出身的庶妃,实在是不像话。
罗夫人觉得她是没看错的,且看看如今忠睿王府的后宅,忠睿王妃竟是不主事了,想来原本就乌怏怏的后院就更乱了。
如此一来,罗夫人断然是不想自家的女儿,就这么着羊送虎口的。
罗夫人没抬头去看苏夫人,只说:“您说的在理,言容是媳妇儿头个孩子,又是几个孩子里头的唯一的女儿,总是想着能叫她过得好不是。”
苏夫人挑挑眉梢,摩挲了下茶盏杯口的纹络,再说话时语气变都没变:“我听着言容在家里头办了诗会,也好,请相近的姑娘家凑到一块儿也能松散松散。”
罗夫人听到“相近的”三个字,不由得攥住了帕子,扯着嘴角露出笑来,附和着苏夫人的话。心里忐忑了片刻,又状似随意的说起最近出门应酬时遇到的新鲜事儿。
“……说来,咱们家可是和钟家来往不多,媳妇儿对那家的事儿也不好多置喙,便想着回来问问您呢。”
“钟家?兵部的那个钟家?”见罗夫人应是后,苏夫人皱起眉。先前苏颖过来给罗夫人庆贺生辰时,就提到了这个钟家,不过那都是被她家和姜家的纠葛顺带提起来的。
“怎的遇着钟家的人了?”
罗夫人回道:“可不是在秦家老夫人的寿诞上碰着了,只打了个照面。”
苏夫人“嗤”了一声:“怪不得那钟家继夫人能和李尚书夫人交好呢。”苏夫人讥讽了句,她怎么能想到罗夫人这么拐着弯说是想引到苏颖身上去。就说:“咱们家和那两家子素来来往不多,”说着还看了罗夫人一眼,让罗夫人如坐针毡,“远着便是了。”
罗夫人忙站起身道:“老太太提点的是,媳妇到底是经事少,以后还要您多多教导才是。”
都这么着了。罗夫人原本想说的事儿哪里还好再说出来,图惹苏夫人不快,只能在心里悻悻然的离开了。
等罗夫人一走,苏夫人就叹口气,先前罗夫人说的好听。一切都照着家里和自家老爷的意思,只求着叫苏言容过得好。可实际上呢,心里怕也是不甘,喃喃道:“怎么就生出这种心思了?”
檀香觉得先前罗夫人说“想着叫她过得好不是”那番话时,好似是话里有话。见苏夫人面色没有舒展,只劝道:“大太太往后定是能理解的,横竖都是为着言容姑娘好呢。”
苏夫人斜睨着檀香,叹道:“到底她才是言容的亲娘。见我这做祖母的插手孙女的亲事,面上不说,怕是在心里不满了。说实在的。我也是不愿意插手的,可谁叫你们大老爷,一棍子打不出两个字来,他怕是都没和他媳妇儿商量这件事,不然,大太太可不会忍到今天才来拐着弯的问我。”
“这。不会吧?”檀香不大相信。
“不会?怎么不会。”知子莫如母,苏夫人太了解苏颖的嫡亲大哥苏申了。有了亲娘拿主意,就不用问媳妇的意见了。可这毕竟关系到苏言容的亲事。罗夫人这个亲娘被排除在外,算是怎么一回事?
苏夫人想着等苏申过来时,好好问问他。
说起来苏家有关苏言容选秀的表态,苏颖都是早知道的,说起来就有点好笑了,她是从罗夫人那边猜到的。
当初苏言容被忠睿王妃请过去做客,罗夫人就火急火燎的找苏颖打探,话里就稍微暗示了下,苏颖就以为是苏家就是这么个姿态,后来还从苏夫人口中确定了。
所以在平阳侯夫人问起来的时候,苏颖才给她透了底。
也亏得苏颖后来问过苏夫人,不然若是苏家的态度截然不同,那这事儿可不就闹大了。
苏颖不清楚这里头还有这么一遭,她正在和傅奕阳说潘夫人的事:“季家要去杭州奔丧,主事的是他家大少爷,咱们家这边儿,我想着叫个管事跟着去一遭便是了。”
傅奕阳只“嗯”了一声,算是表个态。
苏颖无奈,这算什么表态?从傅奕阳回府来,真是问三句都蹦不出个整句子来。以前就够寡言的了,现在干脆是无言了。
苏颖原本还想问问他这是怎么了,旋即福至心灵,侯爷他不会是还害羞着的吧?为着她夸他的那句可爱,不是吧?
苏颖忍着笑,就一个劲的拿事情烦他,想着他总不能就一直“嗯”“啊”,点头摇头下去吧?
可事实证明,苏颖还是小看傅奕阳了,他还真的就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然就绷着一张脸,看她能奈他何。
苏颖都快给跪了,到这儿苏颖也就放弃了,低头喝了两口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她今天可真是说了不少话。
结果呢,“敌人”半点事没有,她自己反而是渴的不行。
唉,不是己方太没用,都是敌方太狡猾,不服不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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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章 老僧入定
苏颖低下头喝茶,没看到傅侯爷悄悄的瞥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
苏颖连忙抬起头来看他,见他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顿时就囧了,这是怎么着了?他刚才还真的只是咳嗽一下?
傅奕阳老神在在端起茶杯来啜了一口,苏颖抿了抿嘴,突然说:“二老爷闹绝食了。”
“咳。”饶是再淡定如傅侯爷,也被这句话呛了下,“怎么?”
苏颖扁扁嘴:“大概是胃口不好吧。”一哭二闹三上吊,瞧瞧,这三招傅煦阳用的多好,除了把上吊换成绝食。毕竟他现在就是想上吊,也没有那个基本条件,绝食就成最简单的了。
傅奕阳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这件事。
苏颖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她放弃跟高冷无双的傅侯爷说话了,径自起身。
“作甚?”
苏颖在心里呵呵一声,有气无力的说:“时辰不早了,我去洗漱。”您爱咋咋地。
傅奕阳“嗯”了一声,苏颖背对着他,大大翻了个白眼。心里还想着,傅侯爷可真是太不经逗弄了。
事实证明,苏颖还很想的太简单了,傅侯爷不是不经逗弄,而是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太能习惯一本正经了。
想想以前,傅侯爷在床上还和床下面一本正经呢,现在可是好太多了。
等床帏拉上后,苏颖可见识到傅侯爷这一整天憋的话都憋到哪里去了。
傅奕阳哪里会这么快就放过她,揉捏着她的胸前雪白,凑到她耳畔说:“?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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