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出来,便是家里摆宴便是不用请戏班子来唱戏了。”
苏颖却觉得有些奇怪,李夫人往常虽说快人快语,可也没这么埋汰人的,心下好奇便露出一些出来。出言刺探道:“莫不是他们招惹了你这只胭脂虎?”
李夫人起身,作势要照着苏颖的脸颊拧一把:“你这堂堂侯夫人,竟是拿我来取笑了?这也就你敢这么说我,我没上手挠你了就算是轻的了。”
苏颖忙躲开了,又做好了正色道:“怪了,怎么只准你取笑我。却是不准我回敬你了,再说了,我说的可是实话,往日里谁不知道你就是个辣子,旁人恼了你。不被辣的说不出话来,可就是轻的了。”
李夫人摇了摇手中的芙蓉团花纨扇轻“嗤”了一声:“再是胭脂虎又有什么用,怎么也脱不了‘胭脂’二字,等真的出了事儿,也不过是个花架子。”
苏颖听出来她语气中的郁郁,心里还莫名感叹一句,难道她真的是陈宛凝说的‘心细如发’的。“可是出了什么糟心事儿?”
李夫人却是挥挥手,像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当苍蝇一样轰走般。“糟心倒还真算不上,只是整日里有个泪包在跟前洒泪,好似谁快不行一样的。任谁瞧见了也觉得膈应,偏偏就是有人吃这一套,也就不怕水漫金山了!”
见苏颖不解,李夫人撇撇嘴:“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家里头的那位表妹,”说到‘表妹’时。李夫人一脸嘲讽,“外八道的表妹。说来也好笑。”李夫人一抽帕子擦了擦嘴角,“这人儿都被收到房中受用了。偏还一脸单纯天真的管我那婆婆叫姑妈,叫我那好婆婆险些呕的半死。”
苏颖也跟着笑起来,被儿子的小妾叫姑妈,秦夫人能不呕吗。捏过一个松子仁,也不急着放进嘴里,“我也只听你说了一两句,说是远房的表妹,没了父母,怎的连个可投靠的亲戚都没有了,偏是投靠到你婆婆这边了?”
苏颖这话儿一说还真就说到了坎上,李夫人原本脸上还有几分笑意,一听这话儿就板起了一张脸,“要不我怎么说是外八道的呢。”
李夫人冷冷一笑,笑得苏颖的心都跟着跳了两下,只听李夫人压着声音说:“这可就是我那好婆婆破天荒的发了善心,收留了这么个孤女,不但得个好名声,还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一举两得的好事,我那婆婆怎么会放过呢。你猜怎么着,这里头钟继夫人也出手帮了忙,到底她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心善,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拍马都赶不上的。”
苏颖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怎么她身边都能碰着这么极品的婆婆?不知道是特例还是普遍情况。
苏颖正想说什么安慰下李夫人呢,没想到李夫人比她想得开,“我想着左右都是添人,与其再来个心眼子多的,倒还不如这个呢,就是太爱矫情。”
说着,把话锋转到苏颖这里来,感慨道:“所以我才说,你这总算是苦尽甘来了,都是老天爷是你叫你先苦后甜呢。”
苏颖只笑了笑没说话,这话儿没法和李夫人说,原先的苏氏可没等到苦尽甘来,临死了连丈夫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也不怪她也没等到苏颖给她报仇,就心灰意冷的‘离开’了。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嘈杂声,苏颖皱起长眉来,扬声道:“怎的了?”
薄荷黑着一张脸进来回禀苏颖:“二太太过来要见太太呢。”
“不是说了我这儿有客人,不方便见她的吗?”苏颖自己一说都觉得这话白说了,这些个规矩礼仪的对陈夫人有时候还真不太起作用,也不等薄荷回话就说:“先领她到偏厅坐着。”
薄荷正欲应下,李夫人就笑着说:“我和你又不是外人,叫她过来和咱们一道说说话,你家里头的人我都还没能认全呢,别哪天见着了,迎面相逢不相识了。”
苏颖斜眼看她。没好气的说:“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李夫人还朝苏颖甩一甩帕子,苏颖不妨打了个寒颤,她那苦逼样子逗得李夫人靠在苏颖肩膀上笑个不停,苏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伸手推了她一把。“真是误交损友。”
不等薄荷出去,陈夫人就脸色通红的闯了进来,不等苏颖说话,她就梗着脖子说:“大嫂这儿有客人倒是正正好呢,好叫客人也来评评理。”
苏颖当下就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李夫人坐直了身子。摇着手中精致的芙蓉团花纨扇,优哉游哉的说:“你这话儿我可是不敢苟同的,你也知道我是你大嫂的客人,甭说我这个人惯常是帮亲不帮理的,单就是我认识的勇武侯夫人知书达理。也不会有事不占着理了。”
李夫人说话脆生脆气的,等陈夫人反应的功夫,一连串的就出来了。
“你这话儿一说,好似她不占着理了,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你说来快叫我听听,真是叫我逮着了她这件事,往后就拿来亏她。”
不说陈夫人听得目瞪口呆的。就是被夸了一通的苏颖都哭笑不得。
不过,苏颖也不打算留李夫人下来看热闹,这人还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也没有把她介绍给陈夫人认识的意思,直接挥手:“忒的叫你在这儿添乱,你不是要走了吗?也不叫芦荟了,我亲自送你出去罢。”
李夫人一抚掌,得意道:“那敢情好,瞧我一下子赚了好大的面子。竟是叫堂堂侯夫人亲送了。”
陈夫人张了张嘴,苏颖脸上带着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弟妹这稍等片刻,可好?”
陈夫人莫名就带上了怯意。方才勇闯正厅的魄力已经萎了下来,半晌点了点头。
李夫人也不再撩她,带着笑冲她一颔首,就随着苏颖慢步往外走。
丫环们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李夫人斜睨了苏颖一眼,轻哼一声,“我原本还当是什么吃人的老虎呢,怕你应付不来,想留下来给你搭一把手呢。却不料也只是个纸糊的老虎,见着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苏颖抿了抿嘴:“反正哪里都有你的好就是了。”
李夫人一扬下巴,大言不惭的说:“那可不是呢。”说完收敛了笑意,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趁着过生,咱们几个凑到一块儿热闹热闹呢,哪想到竟然一波三折的,到头来也是夭折了。”
“左右寿礼都给你送去了,你还叹息个什么劲儿。”不但给备了李夫人的那一份,就是她跟前的孩子都准备了,一早就已经给送去了。
李夫人闻言歪了歪鼻子:“你当谁都像你视金钱为粪土的,”说完就作势要捏苏颖的胳膊,“原先不开窍的时候,就爱说话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如今通了最后一窍,就能生生把人给气得够呛。”
苏颖反唇相讥:“都说是跟着你耳濡目染的了。”
李夫人咂舌:“那我可真是教会徒弟气死师傅。”
苏颖被她逗得一笑,两人有说有笑的到了仪门,苏颖目送她上了轿,放下了帘子,才由芦荟扶着往回走了。
苏颖把手搭在芦荟胳膊上,漫不经心地问:“二太太在上房都做了些什么?”
刚才就是芦荟在外面挡着陈夫人,可陈夫人那个二愣子就是越挫越勇,愣是不看场合要闯进去,这幸好来的客人是李夫人,若是旁的夫人诰命的,岂不是丢脸丢到外人面前去了。到时候不光陈夫人丢脸,就连苏颖脸上都不好看。
想到这个,芦荟脸上就不大好看,忍着气压低声音说:“左不过是来瞧瞧老太太,再说毕竟二老爷还在上房,她做儿媳妇的不来说不过去。”
在芦荟看来,傅母这做婆婆对他们大房不好,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对不起二房的,非但没有不好的地方,反而是处处提挈,处处恩宠,好的都出格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傅煦阳一干人等竟还有怨言,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那才真叫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苏颖不知道芦荟在心里的腹诽,她想不通的是。陈夫人有什么好找她理论的,听听李夫人刚才都说什么了,她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呢。
等回到了正院,苏颖进去的时候,陈夫人正瞧着摆在高脚几上的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见苏颖过来,眼珠子骨碌碌的在苏颖身上打量了一圈,道:“原是大嫂这儿也有这么个白玉雕成的卧鼎,我好似记得老太太那儿也有一个相仿的,如今大抵是被收起来了罢。”
苏颖懒得跟陈夫人周旋,不理会她这话儿的弦外之意。自己眼皮子那么浅就当旁人眼皮子也一样浅么,傅母的东西就是给她她都不稀罕。
苏颖心里腹诽,面上却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开门见山道:“你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理论,竟是不顾得我这里有客人就往里闯。弟妹如今都是做了母亲的人了。竟还不如做姑娘的时候稳重么?好在来的是我的至交好友,若是叫旁的客人见了,虽面上不说,但少不了心里嘀咕。”
陈夫人不耐烦听这些,眼睛又往一旁的黄梨木的多宝阁上瞟,苏颖这儿是见客的,摆设是清雅又不失奢华,玉石攒花的盆景儿。鱼戏莲叶的青花瓷盘等等,每一件都是好东西。
等苏颖话落了音,捏着帕子道:“这不是一时情急。再说你不说,你那好友不说,谁还会知道,大嫂就是爱穷操心。”
这话儿说的,连芦荟薄荷都忍不住冲陈夫人怒目而视了。
苏颖不怒反笑,道:“可不是。横竖你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我在旁边跟着瞎操心做什么。我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陈夫人只是有些二愣子,但还没到真的听不出好赖话的地步。听到苏颖这样的话,蠕动了两下嘴唇,没有再火上浇油了。
苏颖说完话儿就没再挑起话头,冷眼看着陈夫人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想问问大嫂,我家老爷为何会有那般惨状?”
苏颖一挑眉,忍不住开口讽刺道:“怎的?你是来给他讨公道的不成?弟妹可真是好性子,先前二老爷扬言要休了你,这可都是我们都听个正着的,没想到事到如今了,弟妹还是心软的替二老爷考虑呀。”
陈夫人被苏颖的一通讽刺,刺的面红耳赤,瞧着苏颖似笑非笑的神情,后面的话反而是说不出来了,反而是梗着脖子说:“大嫂这回儿你可是猜错了,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
“哦?那你来找我理论什么?”苏颖故作诧异道,直把陈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陈夫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苏颖冷哼一声,不耐烦的说:“虽说原本就没指望你能消停下来,可这才几天就固态萌发啊,还把脸丢到外人面前去了!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往后你做什么可别把我给带上,我自觉还丢不起那个人!”
陈夫人就好像是个长不大的熊孩子,做什么都欠揍欠教训,偏偏她本人就是毫无所觉,让人见了就来气!
苏颖可没有陈宛凝那么好的涵养,再说了陈夫人可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觉得自己这又是何必费口水。干脆把话收起来,直接开口撵人了。
陈夫人冷不丁冒出一句来:“你可知宛凝这些天早出晚归的都做些个什么?”
苏颖一扬眉毛,道:“这可是怪了,你们才是亲姐妹,又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你都不知,怎么反而是问起我来了?”
陈宛凝既然不打算告诉陈夫人,苏颖才不打算做个善解人意的人呢,以免弄到最后弄个里外不是人。
陈夫人接连在苏颖这里吃闭门羹,心情也不甚愉快,在苏颖冷淡的目光下,嗫喏的说:“大嫂可是要说话算话才行,既是许诺给了我们,总归到时候要完完整整的才好。”说着,还自以为隐晦的瞥了一眼那只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意思就不言而喻了。(未完待续)
285章 大惊小怪
陈夫人自认做的隐晦,可她有前言又有后语,这动作做的又隐蔽,这一通下来,连芦荟都要翻白眼了。
陈家再不济也是几代爵位传承,陈夫人又是嫡长女,嫁妆丰厚,嫁到侯府傅母又是时常为了彰显她的偏心,时常有赏赐的,陈夫人的眼皮子至于这么浅么?
更何况她自己眼皮子这么浅,还推心置腹的认为其他人都跟她一样,苏颖至于到偷拿傅母的私房么?
难不成傅母说她这个大儿媳妇小家子气,她还就非得小家子气来给傅母看看!傅母和陈夫人真不愧是一家子姑娘,都爱以己度人。
苏颖翻了个白眼,冲陈夫人一挑眉道:“就冲着你这无事生非的架势,我可不会不给你?不然,我可不就得等着下辈子不得安生罢。”
陈夫人面红耳赤,正欲张嘴想说什么,苏颖就摆手,她不愿意再和陈夫人周旋,“你也瞧着二老爷了,他如今落得如此田地,就是自个不安生,自己作出来的。弟妹可不想跟二老爷一样吧?如果弟妹真的闲的慌,不如来上房和二老爷作伴,一起孝敬老太太?”
陈夫人是典型吃硬不吃软,苏颖眼刀子一甩过去,她就吭哧不起来了。
苏颖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个都当她是软柿子,有事没事都能来捏两把不成?虽然陈夫人都是小打小闹的,折腾不出什么大事来,但苏颖这时候都还真希望陈夫人弄出什么大篓子来,正好给她找到好机会给彻底拍死了。
苏颖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芦荟见了连忙过来又是揉胸又是送水的。那边儿只听陈夫人“哇”的一声,嗷嗷痛哭起来。
苏颖刚喝了一口水,就被这振聋发聩的哭嚎声一下子呛到了鼻子里,呛得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一下子芦荟和薄荷都过来给苏颖顺气。
陈夫人兀自在下面哭独角戏。没谁搭理她。
苏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用帕子擦过脸,刚才一口茶呛出来,前面衣襟上溅上了一些,被芦荟用帕子擦了去。
苏颖直觉得太阳|岤针扎一般的疼,突突的难受。一点都不愿意搭理陈夫人,薄荷和芦荟对视一眼,薄荷上前来给苏颖揉头,芦荟就已经善解人意的去劝陈夫人了。
“二太太这是做什么?您这般毫无顾忌的大哭大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真受了什么大委屈一般了呢?我们太太谆谆劝导您没有听进去半句也就罢了。偏偏还自找不自在,我们太太平白遭了无妄之灾。”
陈夫人继续毫无形象而言的哭嚎着,芦荟脸色难看的继续说着:“如今事情连连,二太太一直不着调,我们太太不过是大嫂,既不是二太太的长辈,又向来和二太太关系不亲密,管不着二太太。可二太太也别太把得寸进尺,一点子鸡毛蒜皮的事儿都闹腾到太太跟前来。”
“如今连个奴婢都敢跳出来指责我了……”陈夫人嘴里仍旧不服输,但哭声却小了下来。渐渐变成了抽抽搭搭的。
苏颖用手顶了顶太阳|岤,不耐烦再和陈夫人扯皮,直接道:“跟着二太太的丫头呢?把人叫进来,把二太太扶回去。再去和门房的说,往后再有人到侯府来,都把眼睛放亮堂了!”
陈夫人的抽抽搭搭立马戛然而止。听到苏颖话里的意思,立马拔高了声音尖叫道:“大嫂你不能这么做?!”
苏颖冷笑一声:“这是我家。我当家做主的,我为何不能这么做。你既是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呢,没那个多余时间跟你这样的浪费。”
陈夫人瑟缩了下脖子,抽抽噎噎的说:“明明是你答应我们的,可你现在说话不算话了,我为什么就不能闹一闹了!”
苏颖顿时就给气笑了,忍不住指着她破口就骂:“你好歹还是大家嫡女出身,眼皮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浅?以往学的规矩教养都喂给狗了不成?你现在多大了,又不是只有三岁,真是蠢得让人不能直视!”
苏颖向来沉稳淡定,几年磨难了软和又和顺的性子,鲜少有发火的时候,不说芦荟和薄荷,就是陈夫人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副怒目金刚的样子?
顿时被吓得半死,连抽抽噎噎都不敢有了,蹲在地上跟个鹌鹑似的。
苏颖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闷在胸口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芦荟连忙去把陈夫人扯起来,紧盯着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捅了马蜂窝,更惹了苏颖生气,把自己给气着了,那就不好了。
陈夫人的大丫环翡翠想昏死过去的心思都有了,陈夫人不着调她真是切身体验过的,可没想到陈夫人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瞧瞧如今都做了什么——不管不顾的就往大太太的正院闯,都说了大太太那边儿还有客人,可陈夫人一点都不顾忌,这一下可真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翡翠原本还侥幸的想着,自家夫人总归是是小打小闹,捅不出大篓子来,可在外头站着,听到里头哇哇大哭声,当下心焦,还想难道自家夫人是受了什么委屈,听到里面喊她就赶紧进了屋。
可迎面就赶上了苏颖大发雷霆,再瞧陈夫人,毫无仪态可言的蹲在地方,就像个撒泼的泼妇。翡翠羞惭的脸色涨红,都不敢去瞄苏颖的脸色,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颖绷着脸,连话都懒怠着说。芦荟一瞥翡翠,翡翠赶紧上前托住了陈夫人的胳膊,再看陈夫人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得讨好的看向芦荟。
芦荟都不用去请示苏颖了,只叫翡翠把陈夫人扶到偏厅去,让小丫头捧了水盆进来让陈夫人洗脸,顺带把自己给收拾干净了。
薄荷见苏颖的脸色仍未见缓和。便一边给她揉胸口顺气,一边劝说道:“二太太素来是什么德行,太太还不清楚,又何必再跟她一般见识,发这么大的火不值当的。”
“你瞧瞧她那副德行。我倒是愿意不跟她一般计较呢,可瞧着我心里就来气。”苏颖刚才真是给陈夫人一棒槌的心都有了,回头开始检讨自己的失策,“等收拾好了,把人送回去,我瞧着她就心烦。”
薄荷轻声应下了。见苏颖背着手捶捶腰,薄荷赶紧叫她躺下来,拿包上了软绸的玉锤给她敲腰打腿,紫苏又沏了热茶来,苏颖这才平复了下心情。叹出一口气来。
陈夫人刚被扶上马车就瘫在马车里,她真是被大发雷霆的苏颖吓坏了,不敢再去招惹苏颖,可心里的委屈一点都没少。
回了自个家,结果陈宛凝又不在,一问底下人知道她回娘家了,陈夫人满腹委屈无人诉,马车都没来得及卸下。就直接奔向陈府。
陈宛凝近段时间常常回娘家,这原本是惹人心里嘀咕的,可婆家这边。傅母又是婆婆又是姑妈,如今又说不出什么来的,娘家那边儿,已成了一团散沙,每个人各怀鬼胎。
陈宛凝频繁回娘家顶多就是惹了陈家几个女眷在心里嘀咕,可嘀咕归嘀咕。又不会真的到戴夫人以及陈宛凝面前说嘴。
陈宛凝心里清楚,但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今天陈宛凝没打算回娘家。她对陈夫人兴致来了到了勇武侯府去的行为,是带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能让陈夫人找点事做。总比她没事干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的好吧。
陈夫人前脚刚走,后脚陈家就来人报信:“太太,娘家夫人病了,想叫你回去瞧瞧呢。”
陈宛凝吃了一惊,前天她回去的时候,戴夫人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陈宛凝不敢耽搁,草草得收拾了一下,没坐轿子,只乘坐了更快的马车往陈府里去。
陈宛凝一路走到了上房屋外,夏绿笑容勉强的把她给迎进来。
陈宛凝进了屋子,闻到一股儿药味,小丫头们全都束手束脚的站在墙边。戴夫人虚弱无力的躺在软榻上,面色怔怔的,陈宛凝一打眼瞧见戴夫人鬓边竟是多了几根银丝,没有上妆容,这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陈宛凝心里酸楚,左右瞧着上房冷清,戴夫人这病了,身边竟是连个侍疾的小辈都没有。
陈宛凝顿时气苦,脸色也难看下来:“怎的,旁人竟是不知母亲病了么?”
夏绿不敢隐瞒,压低了声音同陈宛凝说:“是夫人不让。”又咬了咬下唇,悄悄给陈宛凝打了个眼色,往外退了两步,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往外蹦:“也不知是为何,太太从昨儿晚上到现在都提不起精神来,还滴米未进。”
陈宛凝心里泛苦,这如今能让戴夫人这般难受的也就那么一件事了。想了想就吩咐夏绿往厨房去:“叫厨房炖些补身的汤来,母亲一会儿该是饿了。”
夏绿忙是应了下来,她是贴身丫环,多少是知道一些事情,再说了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大爷和大奶奶不在身边,那些庶出的戴夫人肯定是不愿意见,只好找了嫁出去的陈宛凝来,巴望着陈宛凝能劝劝戴夫人,给戴夫人一些个慰藉。
戴夫人见了陈宛凝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儿来,脸上似悲似哀,拿眼睛怔怔瞧了陈宛凝一会儿,泪珠子就从凹陷下去的眼窝子里滚下来。
陈宛凝赶紧上去握住了戴夫人的手,她什么时候见过戴夫人这般脆弱无力的模样。往常里,戴夫人在陈宛凝眼里就是一颗遮风挡雨的大树,认外面风雨飘摇,戴夫人可就没有倒下的时候。
陈宛凝一时也跟着悲从心来,眼泪噗噗的往下掉,砸在了她和戴夫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戴夫人猛地一怔,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陈宛凝,只把陈宛凝看的背脊发僵。手也被戴夫人攥得生疼,陈宛凝摸不清戴夫人这是怎么了,可也不敢拉扯,只带着满腹疑问。含着眼泪说:“母亲,您这是怎的了?”
戴夫人恍惚了下,叫了一声“宛凝”,陈宛凝眼泪都顾不得擦,连忙应着戴夫人的话语:“是我。”
戴夫人紧盯着陈宛凝。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老实告诉我,那些关于陈宛秋以及陈家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陈宛凝身子整个僵住了,不敢再与戴夫人灼灼的目光对视,耷拉下眼皮,声音不免发虚道:“母亲。好端端的怎么又问起我这件事来了?我可不是曾和您说过吗?”
戴夫人仍旧不依不饶,突然把陈宛凝的袖子秃噜上去,露出陈宛凝胳膊肘侧的一处胎记。
戴夫人见着了那处胎记,变得踌躇起来。
陈宛凝被戴夫人莫名其妙的动作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戴夫人又抓住她问了几个不相关的问题。陈宛凝一头雾水,但还是乖巧的回答了。
戴夫人这才松开陈宛凝,陈宛凝担忧的望向从刚才到现在都不对劲的戴夫人,把手藏在袖子底下揉了揉刚才被戴夫人攥的生疼的手腕。“母亲?”
刚才那一系列的行为好似把戴夫人积攒起来的所有力气都抽空了,她勉强的冲陈宛凝扯了扯嘴角:“你怎的来了?”
对戴夫人这明显是在回避的态度不满,陈宛凝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口气有些冲的问:“母亲,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刚才那是……?”
戴夫人迟疑了半晌。才向陈宛凝透露了一些。
陈宛凝震惊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心里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紧张的咽了咽唾沫:“怪不得……”
怪不得陈宛秋就像是变了人一样。把陈家往万劫不复的境地里拖,原来竟是鬼祟附身,专门来祸害陈家的,把陈家搅个鸡犬不宁!
陈宛凝震惊过后,恍然意识到戴夫人刚才莫名其妙的举措,是因为什么了?
戴夫人是怀疑她也跟陈宛秋一样有问题!
陈宛凝想到这里。心里有点受伤,咬着嘴唇坐到一旁。
戴夫人看了出来。叹口气道:“宛凝,你可是一下子比你大姐都懂事稳重多了。”也不怪戴夫人怀疑陈宛凝芯子被掉了包。
戴夫人别的上头都精明。唯独对孩子是十分之溺爱,陈夫人和陈宛凝姐妹是女儿,更是娇宠万分,陈夫人那副熊性子,陈宛凝最开始也是差不多的。
这霸道性子从逮着机会把敢上蹿下跳的姨娘,活生生的用鞭子把人家给抽毁容了,就可见一斑。
所以乍然之下,陈宛凝突然稳重起来,那感觉还是很明显的,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所以苏颖才猜在陈宛凝身上发生了什么。
陈宛凝听了戴夫人的解释,死死地咬着嘴唇。尽管被她自己的问题分去了一些心神,但陈宛秋的事儿带来的震撼可不能让她们母女这般平静。
陈宛凝手紧紧地攥住帕子,声音打着颤儿:“母亲,您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谁会真的往这么灵异的方向想,只当陈宛秋是扮猪吃老虎,心机太深,又一朝得志后就见风长的猖狂起来,典型的小人得志。
戴夫人撑着身体要坐起来,陈宛凝连忙过去把戴夫人给扶起来,还拿了大迎枕垫在她身后。
戴夫人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丝慰藉,沉住气说:“这可得问邱姨娘了……”
陈宛凝被这话吓了一下,邱姨娘已经死了好不好?
正当陈宛凝觉得毛骨悚然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陈宛凝脸色难看的往外看,等听到是陈夫人的声音后,顿时抿起嘴来,“姐姐怎么来了?”
这语气里还带着埋怨的成分在,可等看到气势汹汹闯进来的陈夫人红肿眼圈的后,戴夫人和陈宛凝也不顾说那些骇人听闻的事了。
“这是怎的了?”戴夫人面对自己儿女的时候,总是能够变成母狮子,这时候也顾不得自怨自艾了,迅速的振奋起来,把陈夫人招手到身边来,问道。
陈夫人顿时开始嘤嘤嘤起来,陈宛凝在一旁冷眼看着,听陈夫人说苏颖欺负她后,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你又做什么蠢事了?”
戴夫人皱了下眉头。叫了一声陈宛凝的名字,可也是没有反驳陈宛凝的话。
陈夫人在陈宛凝的怒视下缩了缩脖子,这完全是在苏颖那里等到的条件发射,等陈夫人意识到这里不是侯府正院,戴夫人和陈宛凝也不是苏颖后。顿时就有了底气。
喋喋不休的说:“大嫂太过分了,她把我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不说,还把我赶出侯府,说以后都不让我进门了。不光如此,我看她是出尔反尔,不打算把姑妈的私房给咱们了。打算自己私吞。我早就说过,像大嫂那样出身的,怎么可能不会见钱眼开!”
陈夫人只顾着炮轰苏颖,没注意到随着她说的话,戴夫人和陈宛凝脸上尴尬的神色。
陈宛凝都愤于与陈夫人为伍。陈夫人这个蠢货,想骂苏颖,也不用脑子过过她说的那些话!说苏颖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见钱眼开,可到底是谁才是真的眼皮子那么浅!
陈宛凝撇开头,戴夫人岔开陈夫人抱怨的话语,“把你们姑妈的私房给你们,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夫人闻言,有些悻悻然的撇撇嘴。陈宛凝斜睨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拆了陈夫人的台:“不过是大嫂想拿钱消灾罢。”
又鄙夷的瞪了陈夫人一眼:“若是你再这么折腾下去,大嫂才真的会出尔反尔了!”
“母亲,你瞧瞧她!”陈夫人脸上挂不住。质问陈宛凝,“你到底是站到那一边的,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我真是看错你了!”
陈宛凝被气的眼睛都红了,这时候也在心里怨恨起陈夫人的不知轻重来,她这边劳心劳力的为陈家着想。虽说不求陈夫人能帮上什么忙,但也不想陈夫人拖后腿一拖一个准。而且还毫不自知。在这种情况下,任谁心里都会不平衡。心生怨怼。
戴夫人看在眼里,在心里重重叹口气,哄得陈夫人先去把自己收拾一下。
陈夫人本来还有些不愿意,但戴夫人沉沉的目光看过来,她就立马萎了,夏绿领了她出去。
戴夫人拉过陈宛凝的手来安抚她:“到底她不如你稳重。”
戴夫人这么一句话却是让陈宛凝跟着脸上烧,无他,她想起自己没有那奇遇之前的行事作为了,怕是和陈夫人是如出一辙的吧?那可真是丢人的。
陈宛凝不愿意再在陈夫人的事情上磨叽,继续和戴夫人说刚才她们说的事情。
戴夫人能被‘醍醐灌顶’还真的感谢邱姨娘身边的贴身丫环,原来邱姨娘意识到现在的陈宛秋不是原装货后,不敢告诉别人,或许是还希望有一天原来的陈宛秋还能回来。
可后来病的稀里糊涂的,就说了梦话,被伺候她的贴身丫环听了去。
邱姨娘眼看就要挺不过去,陈宛秋过来见她最后一面的那天,这贴身丫环就在外面侯着,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可是吓坏了。
邱姨娘没了之后,就受了惊大病了一场,整日里做噩梦,家里头的老娘一问,就被问出来了。这丫环的老娘是戴夫人院子里婆子,当下不敢耽搁,就颤颤巍巍的过来回了戴夫人。
“原来宛凝整日里鬼鬼祟祟的,就是为着这宗事?”
陈夫人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把戴夫人和陈宛凝母女两人唬得不轻。
不等戴夫人和陈宛凝出声呵斥,陈夫人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不就是被鬼祟附身吗,也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你们该问我的,原先我跟前就也发生过这么一宗相似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陈夫人神经如桶粗,还是她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说道,还带了那么一丝诡异的自豪感。
“什么?!”戴夫人和陈宛凝异口同声的开口,把陈夫人吓一跳,她咽了咽唾沫,犹犹豫豫得开口说:“我没和你们说过吗?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未完待续)
286章 明枪难躲
陈夫人这一副无辜的模样,让戴夫人和陈宛凝心塞的不得了。
她们纠结再纠结的问题,到了陈夫人眼里就成了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不能再简单的问题,这怎么会不让她们俩抓狂。
陈宛凝瞪着陈夫人的眼睛都冒火光了,戴夫人好歹还保留了几分精明,招手让不知道怎么溜过来的陈夫人过来。
陈夫人缩了缩脖子,但在陈宛凝针扎一般的目光下,畏畏缩缩的坐过来。
心焦跟过来的夏绿只冲着里面曲一曲膝盖,就很有眼力见的把门带上,自己亲自站在外面守着。
戴夫人沉声道:“好好跟我们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哦。”陈夫人还没有蠢笨到意识不到房间里的凝重气氛,也顾不得哭嚎打滚,让戴夫人替她做主去把欺负她的苏颖给欺负回来,老老实实的交代当初“不就是鬼祟附身嘛”之事的来龙去脉。
“你是说这件事发生在你的丫环琥珀身上?”这琥珀还是当初从陈家陪嫁过去的丫环,她的老子娘还在陈家当差呢。
陈夫人如今想起来还忿忿呢,而不是最觉得该心有余悸。
“原本我是受不来这个气,可是姑妈把我叫过去谆谆教导,说什么做女人的最忌讳的就是嫉妒不容人,让我不要跟大嫂学,让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还说什么,归根到底,琥珀是我的丫环,说是我没本事看住自己的丫环,让个奴婢爬了床。总之,还给了我一些好东西。就是让我懂事一些罢。”
陈夫人最后一句话,就让陈宛凝翻了个白眼。
瞧着陈夫人理所当然的样子,戴夫人也是恨铁不成钢,在肚里叹气,“你是怎的发现她是被……”
戴夫人踌躇了那么一下。就被陈夫人抢了话:“被鬼祟附身的是吧?”
陈夫人眼神闪烁了一下,用带着得意的语气说:“可不是我心细如发,盯着她就发现了不可思议的地方,她一个二等丫环就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又怎么还能跟相公吟诗作对,那不是明摆着有问题的吗?”
陈夫人一点都没注意到。戴夫人和陈宛凝因为她的话面面相觑,自顾自的往下说:“说起来我原先只觉得是有小人作祟呢,请了韩道婆来,她一掐算,就说是琥珀是被脏东西上了身。”
当时的情况。又哪里会是这么简单的。陈夫人当时可光顾着浸在醋缸里,又被王姨娘三言两语挑拨的要给琥珀好看,脑袋不拐弯可不会拐到这方面来的。
不过,陈夫人要面子,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尽管大方向还是在的。
不过她这么一说,戴夫人和陈宛凝便是很有些不自在。
陈宛秋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完全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出格的行为简直是罄竹难书,可在今天之前,就没人会往这方面想。
可陈夫人这儿呢。该是说她傻人有傻福,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陈宛凝抿了抿嘴角,撇开压在心里的不自在问:“然后呢?”
陈夫人脸色剧烈变化着,最终撇撇嘴说:“还能怎样,不把那脏东西烧了,难道还留着她继续当祸害吗?”
她颇为不耐烦的说:“韩道婆就是这?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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