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么,如果不是牵扯到苏颖,傅奕阳可半点都不愿意去陈府的。
他去到陈府的时候,偌大个府邸,竟是兵荒马‘乱’,仆从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能主事的陈远良也如热锅上的蚂蚁,见了他却松了一口气。
话里话外却是由着傅奕阳这做外甥的把这件事给抹平了,他还想做起甩手掌柜,着实把傅奕阳给振住了。
莫说这是陈府的家事,陈府是他的母族不假,可没有做外甥的去管舅舅家家务事的道理,更不用说还要他一力担下这烂摊子了。
饶是傅奕阳这八风不动的,也被陈远良这做舅舅的气的不轻,险些就此甩手而去了。
“亏的是遇到忠睿王妃把人送回来,否则,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
苏颖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一时还拿不准他说的这是正经话儿还是讽刺话。
她的神情太微妙了,傅奕阳觉察到了,略一动眉‘毛’:“怎的了?”
苏颖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凑到他耳畔跟他咬耳朵,难不成他竟是忘了忠睿王爷和陈宛秋的那茬了?
听苏颖这么一提,傅奕阳一时还没转过弯来,等瞧见妻子略有些扭捏的模样,低着头摆‘弄’着衣摆,声音细细的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忠睿王妃未尝不知呢。”
傅奕阳才想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咳了一声:“这便无从得知了。”
他压根都没有往那一层面想,再说这件事还真是不好说。
傅奕阳之前如何遇到过陈宛秋和忠睿王爷那样的情况,大家闺秀不似个大家闺秀,反倒是个可随意摆‘弄’的伶人之类的人物儿。
平生所遇到过的这般寡廉鲜耻的人,一个是陈宛秋,另外一个便是潘如月了。
陈宛秋和忠睿王爷“‘私’会”,姑且称之为‘私’会,都让傅奕阳撞上过不止一次,可这也不是切身体会的。
另外一位却是切身体会过其中利害的,傅奕阳姑且把人代入一番,回过味来,对此不置一词。
苏颖也觉得奇怪,陈宛秋在这样“落魄”的时候遇着了忠睿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不得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么,那场面一定是特别非凡。
事实上,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陈宛秋千方百计的出了陈府,正如苏颖想的那般,想去找“靠山”。
陈宛秋能想的也就那么几家,忠睿王府、勇武侯府以及皇上。
其中勇武侯府么,苏颖被她下了慢‘性’毒‘药’,这是个天大的把柄,陈宛秋心想:若是以苏颖的‘性’命做要挟,由不得勇武侯府不就范。
可陈宛秋打心里就排斥这个念头,她辛辛苦苦的给苏颖下了慢‘性’毒‘药’,借此出了心头一口恶气,哪里会再给她解‘药’。
这样的念头在陈宛秋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她抛到脑后了。
陈宛秋最中意的人选自然是皇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指鹿为马,旁人都得跟着附和说那是马,只要皇上说句话,那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可关键是,陈宛秋找不到皇上。
咳咳,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上一次皇宫之行,给陈宛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说更加‘激’发了陈宛秋入了那巍峨严峻的宫殿的念头,还想着等她掌权了,头一件事儿就是把胆敢呵斥她,狗眼看人低的余大太监和一竿子小太监全都打入冷宫。
但不可否认的是,陈宛秋也知道了皇宫不是人想进就进得去的。
再说如今也不是以前那些“天真美好”的日子了,那时候陈宛秋还能和皇上来一场偶遇,现在皇上不微服‘私’访了。
这个选项就打了叉。
剩下的唯一一个选项就只有忠睿王爷了。
陈宛秋一想到忠睿王爷出尔反尔,他分明是答应了,在她入宫选秀之前都会一直护她周全的,可结果呢?
她接二连三的被毒害,险些毁容,最最重要的是,她的空间没了!
陈宛秋最怨毒的就是在她意识到空间不见之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陈宛凝!苏颖也被牵连,所以勇武侯府也被毫不留情的打了叉。
忠睿王爷也上了陈宛秋的黑名单,可这怨毒中还夹杂着异样的心思。
说来忠睿王爷也是陈宛秋曾经动过心的男人,他本人又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反而相貌堂堂,龙章凤姿,一双桃‘花’眼烁烁其华,比之皇上更胜一筹。
陈宛秋本来就是想和忠睿王爷虚以委蛇,可假戏真做,动了心也实属正常。
所以,怀抱着异样的心思,陈宛秋就踏上了去忠睿王府的道路。
陈府发现陈宛秋不见了,立马出动人去找,陈宛秋躲躲避避的才避过了陈府的家丁,耽搁来耽搁去,就那么巧的和从敬国公府出来打道回府的忠睿王妃,碰了个正着。
忠睿王妃在人前还能强装出优雅高贵的模样,便是在敬国公面前,都没有‘露’了怯。
装着从不曾从忠睿王爷那里得知敬国公有谋逆之心的模样,敬国公仍旧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在忠睿王妃临走前还给了她一匣子银票,暗示了让她放心,他敬国公的嫡长‘女’怎么也不会平白受了委屈去。
忠睿王妃泪睫于盈,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可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中的一声长叹。
别过了敬国公,就匆匆的上了回忠睿王府的车架。
虽说忠睿王妃被拘禁在小佛堂里,可总也得在外‘蒙’上一层面纱,说的好听,实际情况只上层的人家‘摸’得着‘门’道,寻常百姓可不会懂这些。
再者忠睿王妃的金册宝印都未收回,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仍旧是名副其实的亲王妃,亲王妃出行,即便是轻车简从,在普通百姓眼里那都是赫赫威仪,便都是纷纷回避,生怕冲撞了贵人。
陈宛秋听到身边的人议论忠睿王妃,冷不丁的听了那么一耳朵,不由得抬头去看王妃的车架。
那样的排场,刺的陈宛秋头晕目眩。
忠睿王妃怎么会出府了?她不是被忠睿王爷打入冷宫了吗?
陈宛秋从来都是看不上忠睿王妃的这样传统的大家贵‘妇’的,认为这些贵‘妇’以及千金小姐都个顶个的虚伪,眼皮子只留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上,只知道跟这个斗跟那个斗,斗的跟乌眼‘鸡’一般。
可结果呢,做正妻的,端庄大方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不到丈夫宠爱。
一如陈宛秋也看不上苏颖,在头一次见着苏颖的时候,都朝着苏颖流‘露’出怜悯之情。
想当时,陈宛秋在得知忠睿王妃被拘禁在小佛堂,实际上是被打入冷宫,连唯一的儿子都送到宫中由皇太后教养的时候,还在心里暗自得意。
看吧,枉你还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妃,那又如何,忠睿王爷不是说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了!
可没想到,才多久,忠睿王妃就出来了,仍旧是她的亲王妃。
“听说今日是王妃娘娘母亲的忌日,王爷亲陪着王妃回娘家祭拜呢。”
“王妃的娘家不是国公府么?也难怪。”
难怪什么?难怪忠睿王爷冷落忠睿王妃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还亲自陪着忠睿王妃回娘家!
不就是忠睿王妃有个好家世吗?
陈宛秋心里无比的痛恨,为什么让她一朝穿越,却穿成个活该被人糟践的庶‘女’?如果她也有像忠睿王妃这样的好出身,她又何必辛辛苦苦谋划那么久?
周遭还都是如狼似虎的绊脚石,想当初她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她能有选秀的资格,都是她险中求来的!
如今,就因为她一个庶‘女’的出身,她出了多少力,可现在都化作了流水不说,还有个恶毒的嫡母千方百计地要除掉她,不愿意让她参加选秀。
之前和戴夫人对峙的时候,陈宛秋是恨不能戴夫人立马去死的,陈宛秋可真是恨极了,拿起‘花’瓶砸戴夫人可不是耍耍‘花’招而已。不然,那‘花’瓶砸到冬雪后脑勺上,直接把人砸了个凶多吉少,可见陈宛秋的意志了。
尽管陈宛秋砸完之后,被闯进来的婆子钳住时就后悔了,她当下就明白了,戴夫人是故意的!
“你算计我!你算计我!你这个恶毒的嫡母,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和你那俩同样恶毒的‘女’儿一样,下地狱去吧!”
陈宛秋‘混’‘混’噩噩的,脑袋里跟针扎似的,一阵阵的疼。
直到耳边一阵‘棒’喝,“放肆!”
陈宛秋手上火辣辣的疼,她才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人群推搡到路上,没站稳就跌倒了,手上肯定是破皮了。
听着那尖锐的“放肆”声,还有周围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陈宛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恨不能身边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更让陈宛秋难堪的是,坐在富丽堂皇车架里的忠睿王妃却是认出她来,还让押车的丫头引着她过去拜见。
“这是王妃娘娘,还不快些拜见。”丫头在旁边低声提醒着。
奇耻大辱!
陈宛秋为了从陈府人眼皮子底下逃走,换上了一身丫环服饰,又把自己‘弄’得灰扑扑的,这就不是先前那和忠睿王爷“情投意合”的清丽温婉的陈二姑娘。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陈宛秋便是哪家的奴才,能够拜见高高在上的王妃,便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陈宛秋死死的抠住手心,恨毒地看向被掀开了一道帘子的车‘门’。
“这丫头片子乍见王妃威仪,吓破了胆,失了礼数,王妃仁厚,便不予你一般计较了!”
忠睿王妃透过‘门’缝看过来,她本就是自有一方威仪,这会子又端出亲王妃的风范来,看上去可不就是高贵不可及。
再说就算忠睿王妃没有端出亲王范儿来,便是如今她和陈宛如秋,一个高高在上一个灰头土脸,俨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对陈宛秋来说,比任何形式都来的侮辱!
忠睿王妃如何会错漏了陈宛秋眼里的恨毒,可越是如此,忠睿王妃才越觉得快意,过后又觉得悲凉。
忠睿王爷宁愿与这么个‘女’人暧昧,把臂同游,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对忠睿王妃来说,如何又不是奇耻大辱!
如此一来,加之又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忠睿王妃就失却了羞辱陈宛秋的心思。
转念来,忠睿王妃就有了计较。
忠睿王妃从敬国公世子那里知道,陈宛秋刺伤嫡母,看她这副模样定是从府上逃了出来,想想也知道她会去找谁,忠睿王妃如何能让她如愿。
也不点破陈宛秋的身份,便是叫了人来,把陈宛秋好生的、全须全尾的送回到陈府去,自是全了她们相识一场的情分,又赏了下个荷包来。
旁的不许说,只一个“赏”字,就道尽了一切。
亲王妃,和没实缺的县爵的庶‘女’,天差地别。
陈宛秋这时候看忠睿王妃已经不仅仅是恨毒了,那真是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不负戴天之仇!
可忠睿王妃的下人也不是吃素的,不等陈宛秋做出什么来,就轻轻巧巧的把陈宛秋带到一旁。
旁人看那动作就是轻轻巧巧的,可实际上,陈宛秋就是动弹不得,就眼睁睁的看着忠睿王妃的车架从眼前消失。
那赏下来的荷包,陈宛秋真是恨不能扔到地上踩个稀巴烂,又想偷偷溜走,可没想到忠睿王妃派下来的人早有防备,根本就不给陈宛秋任何偷溜的机会,直接把陈宛秋塞到青围乌轮车里。
冲着陈宛秋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想到你倒是得了王妃娘娘的眼儿,若是旁人那般对王妃娘娘不敬,早打板子了!”
形势比人强,陈宛秋心里恨死了忠睿王妃,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一路上在心里诅咒着忠睿王妃,活该她不得忠睿王爷喜欢,活该她被打入冷宫!
就算有个好家世,这么快就被放出来又怎么样?忠睿王爷就是不喜欢她,宁愿喜欢个婢‘女’出身的小妾,就算那小妾死了,仍旧是念念不忘。
就这样,陈宛秋的怨气恨不能直达天际,让忠睿王妃的人止不住打寒颤,陈宛秋还是被押送回了陈府。
忠睿王妃赏下来的荷包,陈宛秋才不屑要,结果便是便宜了几个下人。
陈宛秋被押送回陈府的时候,正好傅奕阳也在陈远良的书房中。
陈远良一脸饮恨:“那个孽障!要知道她会造出这么多孽来,当初就该一劲儿掐死她!”
傅奕阳对此不置一词。
在陈府没呆多久就回来了,横竖和陈远良这个大舅舅话不投机半句多,至于那位二舅舅,打从出事儿就没有‘露’面。陈远良还帮他遮掩了句,说是身子不爽利。
傅奕阳如何会不清楚那位二舅舅是个什么德行,遇到好处冲到前头,可但凡有点事儿他比谁缩的都快。
这件事儿若是处理不好,陈宛菡被牵连的,连个选秀资格也被免了,就算不被免,被忤逆不孝的陈宛秋一牵连,到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
人家才不管是堂姐妹,一个是嫡‘女’,一个庶‘女’呢,谁叫她们都姓陈,还都在一个府里住着呢。
更何况前头还出了一个做了平妻,和嫡亲姐姐共事一夫的姑‘奶’‘奶’;再有一位因为为母不慈,被撤去诰命的老姑‘奶’‘奶’,没有很说她祸‘乱’祖宗家法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凡此种种的,陈家‘女’儿的名声也已经是不怎么好了。
也不冤陈二婶在发生了陈宛秋刺伤戴夫人的事情后,跑到戴夫人屋檐子底下指桑骂槐了。
只可惜陈二婶前倨后恭的太厉害,说话又难听,让戴夫人院子里的一干人等都非常的不齿,不过是碍于陈二婶是主子,不好和她计较罢了。
话扯回来,对陈宛秋和忠睿王妃这对情敌的见面,苏颖在心里暗自咂舌一番。
暗叹过后,凑到傅奕阳面前问:“那陈府打算如何做啊?”
按理说这种家丑尽量不外扬的便是不外扬,可如今时机和身份都不对,陈宛秋乃是在选秀‘女’,这时候瞒下了,等着被人抓到把柄,到时候可就没法子挽回了。
傅奕阳淡淡的说:“还能如何,上折子请罪。”
与其让别人抓住把柄主动攻讦,还不如自己先捏着鼻子认下了。说不定看在陈家主动归还且很积极归还国库欠银的份上,皇上还能格外优容一些。
毕竟比起其他皇上认定的毒瘤,陈家又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更多是碌碌无为,空有爵位不干实事,总之就是无功没大过,皇上或许会乐的放陈家一马。
苏颖没问陈家愿不愿意,看傅奕阳的神‘色’就该知道,陈家不愿意又怎么样,难道还想让傅奕阳帮忙抹平这件事吗?
再说比起这个来,陈宛秋还没有被当成妖怪点天灯,就已经很优容了吧?
苏颖垂下眼帘,回复了下心情,不和傅奕阳再讨论这件糟心事了,笑着对他说:“劳动了这么久,你可是饿了?不若我叫下人煮些东西过来?”
傅奕阳瞧了瞧落地钟,他可没有半下午吃东西的习惯,特意看了苏颖一眼,问:“可是你饿了?”
苏颖瞪圆了眼睛,她还就那么随口问了句,哪想到他不领情,还竟然是笑话起她了?
傅奕阳说着心情稍微好一些了,眼睛还往苏颖肚子上溜,恼的苏颖粉着一张脸去捶他。
傅奕阳微微一笑,也不再绷着脸了,还说:“我虽不大饿,不过用些也无妨,你也稍微吃一些罢。”
可他那神‘色’分明就是说,苏颖想吃不好意思说,他大老爷善解人意看出来了,就承认自己饿了,给苏颖个由头吃东西,还不快来谢他。
苏颖在眼皮子底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爷活泼了,可就不大那么可爱了。
不过傅奕阳可没等到小厨房煮了东西来,陈府那边儿便是来人急巴巴的来请了,说是有要事要商。
傅奕阳脸上的笑影顿时就没了,冷冷的看了一眼那跑‘腿’的管事,只那一眼就叫管事入坠冰窖,强忍着才没打哆嗦。
忠睿王府
忠睿王妃车架还未入府,忠睿王爷便是知道了她和陈宛秋那一茬,一时间脸‘色’有些古怪。
忠睿王爷原本还等着陈宛秋“自投罗网”呢,可谁想到半道上杀出忠睿王妃这个程咬金,那自投罗网的雀儿又被赶回陈府去了,这罗网算是白搭了。
“可是巧了。”忠睿王爷给了这么个评价,也不知道是说陈宛秋那么巧和忠睿王妃碰到一处,还是指其他。
忠睿王爷心思转圜间,从怀中掏出个怀表来,瞧了瞧还有时间,不急于这一时么。
却说忠睿王妃打发了陈宛秋,自认是堵住了陈宛秋的后路,再加上陈宛秋灰头土脸的模样,和那日里趾高气扬,眼底带着轻蔑的模样,有着天差地别,忠睿王妃心底到底是轻快了一些。
“她也有今天。”忠睿王妃在心里恨恨的想着,一面又疑神疑鬼起来,陈宛秋有了污点,被家族不容,可再换个身份对忠睿王爷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难不成忠睿王爷是打着这样“偷龙转凤”的主意?
一面又将这样的想法否认了,若是忠睿王爷真的心仪陈宛秋,以他在皇上和皇太后心中的地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忠睿王妃隐隐又想到了陈宛秋那传的沸沸扬扬的命格之说,莫不是忠睿王爷在忌讳这个?
不然的话,忠睿王爷何至于对陈宛秋的事儿那么上心?
“这就是男人。”忠睿王妃心里五味杂陈的想到。r--57597 dsuhhh 2461o187--
319章 助纣为虐
‘奶’嬷嬷多少知道一些这里头的纠葛,瞧见忠睿王妃神‘色’‘阴’郁,蠕动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忠睿王妃却张口说了:“嬷嬷,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贤惠大度,不过是一个‘女’人,我便是容忍不了?”
‘奶’嬷嬷在心里叹口气,这样的话先前那位苏侧妃在的时候,‘奶’嬷嬷不知道劝过多少次。
毕竟像苏侧妃那般出身的,便是抬成了侧妃,也是被人看不起,太后更是不满,只不过碍于忠睿王爷喜欢,才没把她怎么样,可也是冷着,眼不见心不烦。
孤助无缘,又没有家世,肚子也不争气,便是这样的,其实可比个出身世家的贵‘女’侧妃来的没威胁的多。
更何况‘花’无百日红,等到苏侧妃容颜不再,又没有子嗣傍身,到时候一旦忠睿王爷不再偏宠她,最后怕是没个好结果的。
可偏偏苏侧妃容颜正好,和忠睿王爷感情正浓的时候没了,活着的人又如何能比得上死了的。
当时忠睿王爷大发雷霆,整个王府黑云压阵,血流成河,不然的话,苏侧妃又如何会成为禁忌,知道多一点的人都是被当时那血腥残暴手段给吓怕了。
当时‘奶’嬷嬷都曾在暗地里怀疑过忠睿王妃,从旁看,忠睿王妃表现的很像是正统教育出来的贤妻,王府后院也是百‘花’齐放。
可王妃就跟魔障似的,跟苏侧妃不死不休了,结果苏侧妃是死了,可王妃也是败下阵来,从此忠睿王爷竟是不曾正经在正院留宿过。
再往后忠睿王爷行事愈发荒唐,连下九流的戏/子都抬到府里头了。
可便是如此,外人不说忠睿王妃管不住王爷,打理不好后宅,便是只感叹忠睿王爷行事不羁,宠妾灭妻,倒是可怜了忠睿王妃。
忠睿王妃在外何尝没有贤惠的美名,只不过内里如何,端看着忠睿王爷借着世子一事,便是不再容忍忠睿王妃便是可见端倪了。
‘奶’嬷嬷也是在忠睿王爷震怒的时候,知道府中其他侧妃庶妃均无所出,便是忠睿王妃的功劳。
可‘奶’嬷嬷却不知,忠睿王妃下得了狠手,在忠睿王爷和陈宛秋勾搭上之后,竟是找来了抑男子‘精’元的‘药’物,想断了忠睿王爷的子嗣以绝后患。
只不过忠睿王爷手中有暗卫,又对忠睿王妃多有戒备,并没有中招,只在后来查出后,将这件事隐了下来。
便是皇太后那边儿,也只知道她曾经盛赞过的儿媳,暗害府中其他‘女’子,又拿世子冒险罢了。
忠睿王妃却以为此事做的极为隐蔽,忠睿王爷不曾透‘露’一丁点,她当做忠睿王爷不知。
在出了世子之事后,虽然这件事是她暗中导演,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可她毕竟就只有世子那么一个儿子,当时愤而吐血也不是假的,身心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失了理智和章程,接连‘露’出狐狸尾巴,被虎视眈眈已久的忠睿王爷抓个正着。
忠睿王妃如今已成了被卸了爪牙的老虎,非但如此,原本可以仰仗的娘家敬国公府,也成了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稍有不慎,便是不可收拾了。
‘奶’嬷嬷没说话,忠睿王妃也不在意,心里跟火燎一样的,她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冷不丁说道:“若是母亲还在……”
这话儿说了半截,剩下的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悻悻然的不再说了。
‘奶’嬷嬷离得近,把忠睿王妃这半句话听了进去,原还在心里感慨敬国公和国公夫人夫妻琴瑟和鸣,便是国公夫人在的时候,敬国公跟前通房‘侍’妾俱无,就只守着国公夫人一个人。便是后来国公夫人去了,国公爷也没有再娶,如今管着国公府的便是世子夫人了。
‘奶’嬷嬷肚里直叹气,有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这样的先例在,忠睿王妃心生向往也是难免的。
可国公府又如何能和王府放在一处,那些侧妃、庶妃的,不是忠睿王妃不愿意要就能推了的,那些全都是选秀选的出来,上面赐下来的。
便是庶妃,除了极个别的,便也都是出身官绅之家,并不是能轻易打发的,就更不用说上了‘玉’蝶的侧妃了。
忠睿王妃不知道‘奶’嬷嬷在想什么,她怔怔出了一会儿神,只说乏了,打发了‘奶’嬷嬷下去歇着,伺候的丫环也跟着退下去了,眨眼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忠睿王妃一人。
忠睿王妃虽然是被拘在正院里不得外出,可忠睿王爷也没叫人作践她,一应用例都和以往无二。
忠睿王妃打量着满屋子彰显奢华的摆设,如同看到满目疮痍,眼底的‘阴’霾怎么都褪不下去。
且说陈家在傅奕阳回侯府后,又急巴巴的过来请。傅奕阳问来的管事,那管事吞吞吐吐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的满头大汗。
傅奕阳不耐烦,那管事才敢说:“二姑娘说些疯言疯语,只老爷拿捏不准,须得叫侯爷您亲去商议。”
外人只当陈宛秋是疯了,可傅奕阳这边是知道真相的,陈宛秋俨然是鬼祟附身,便是不发生今天的事儿,想来陈家也不敢冒着大不韪,装作不知,把这样的人送到宫中去。
陈宛秋只得慢慢消失,可她又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先发制人,闹到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局面。
碍于陈宛秋身份特殊,陈远良和戴夫人一直都不好跟她正面起冲突,再者又有陈远良被下毒这样的先例在,对陈宛秋说的那些“疯言疯语”,陈家是不敢不当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是真的,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傅奕阳稍微一斟酌,便猜到管事不敢说的,又叫他亲去商议的,怕是跟苏颖被陈宛秋下毒一事脱不了干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是有路院判给诊过脉,确诊苏颖安然无恙,可傅奕阳仍旧不敢拿苏颖的‘性’命安危做赌注,沉着脸应下了。
苏颖心知陈宛秋不可能就此罢休,她‘性’子已经在从天堂往下跌的时候,就开始变得扭曲了,又对着进宫做妃嫔做太后这样的愿景偏执到了病态的地步。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是认不清现实,唯恐天下不‘乱’,非得搅的大家‘鸡’犬不宁,谁知道她会为此做出什么来!
傅奕阳虽然不说,可苏颖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过来傅奕阳是怎么想的。
他是顾忌着她,才被掣肘,这样的解释让苏颖心里一暖,可她本身真的没事,禄小娃已经鉴定过的,可这一点苏颖又不能说,只能硬生生憋在心口。
想了想便说:“她一心向往着飞上枝头,如今出了这等子事儿,便是硬生生的折了翅膀,怕是她难以甘心。不管其他,只说些模棱两可,不知真假的话,来争取逃脱的机会。”
瞧着傅奕阳沉‘吟’,苏颖就再接再厉的说:“我们不知真假,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是给了她能拿捏的资本。便是被她唬住了,把这件事瞒下了。可再怎么样,有她那样的身份,以及今日做出来的丑事,瞒了一时,等瞒不到一世的时候,哪样可都是会遭来祸端!”
陈家那么扒着侯府,无非就是想把侯府也拉到这条船上去,便是到时候事发了,还能有个一条绳上的蚂蚱。到那时候,侯府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一着不慎就跟着一块儿沉下水吧。
傅奕阳喉咙发紧,“就怕万一……”
苏颖捏了捏他的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说着她冲着傅奕阳笑了笑,“我和你一块儿去。”
傅奕阳下意识的就要拒绝,苏颖便说:“说起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有责任。我和她打过不少‘交’道,对她的‘性’情还算有一些了解,她执意要进宫,偏做出了刺伤嫡母之事,怕是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再者她‘欲’害我,少不得刺‘激’她一番,我便是想亲眼看看她还能有什么‘花’招。”
傅奕阳不‘欲’苏颖再冒险,可苏颖坚持,最后连“不是还有你在的么”,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苏颖这一胡搅蛮缠,把先前的紧张气氛都打散了。
傅奕阳真真是关心则‘乱’,等扶着苏颖上了马车,迎风一吹,他顿时冷静下来。
苏颖坐在马车上,猜想着陈宛秋还有什么后招。
最大的依仗空间没了,现在在禄小娃那里。禄小娃说他也‘弄’不清楚陈宛秋的空间怎么会到他那里,苏颖最开始是半信半疑,后来想想,还是偏向于相信他不清楚的。
可陈宛秋那空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像禄小娃说的“良禽择木而栖”一样,眼看主人不行了,就自动跳槽了?暂且不纠结这点,再看陈宛秋的其他依仗。
陈宛秋行事作风,呵呵,苏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判。就拿他们家来说,陈家扶不起来,侯府如日中天,陈宛秋想拉拢侯府这无可厚非。
所谓的拉拢手段无非就是威‘逼’利‘诱’,陈宛秋上来先是参与到傅母设计她与傅奕阳这件事上,照苏颖说的,她们算是合作,可陈宛秋事后却是以恩人自居。
再来就是稳婆一事,陈宛秋好心好意来提醒那稳婆有问题,还帮着把那有问题的稳婆给解决了。这说来就有问题,如果不是陈宛秋时刻盯着侯府,她是如何知晓那稳婆被傅母收买的?
苏颖并非是知恩不图报的人,尽管知道陈宛秋目的不单纯,可她也没有戳破,不过是冷眼旁观。
但陈宛秋见这些不成,就改变了做法。她想施恩于侯府,侯府没灾祸她就制造灾祸,把主意打到了傅昀和傅晨兄弟身上。先给他们兄弟俩下毒,然后再装成能解毒的人来,傅昀两兄弟是侯府的命根子,这救命之恩足够成为恩情了。
这事不成之后,侯府反而成了她憎恨的对象。潘如月闹上‘门’,红‘玉’给傅奕阳下‘药’,前者和陈宛秋有间接关联,后者也是陈宛秋在其中搅合。
被戳穿之后,陈宛秋半点悔意都没有,反而是觉得侯府不上道,不识时务。
苏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忠睿王爷身上,不管是陈宛秋是想和忠睿王爷谈恋爱,还是以情动人想拉拢忠睿王爷,用的手段也和拉拢勇武侯府如出一辙。
找人追杀忠睿王爷,然后在关键时刻,美救英雄。如此便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面对这样肯为你无条件付出‘性’命的‘女’人,心也软了。
啧啧,可惜陈宛秋时运不济,忠睿王爷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没等到陈宛秋去救英雄,英雄不但自救成功,还把刺客给擒住了。
苏颖以己推人,福至心灵的想到先前忠睿世子病危的事儿,那里面不会也有陈宛秋的“功劳”吧?
由此可见陈宛秋的行事作风有些问题,其实呢,这样的手段并非不常见,可不知是陈宛秋运气不好,还是没有能支撑这样手段的实力,到头来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这种情况下,陈宛秋愣是把一手好牌都糟蹋成烂牌,还是烂的不能再烂的牌面,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每个人都恨她恨得要死。
到了这时候,陈宛秋的依仗还能剩下什么?
苏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她所谓的下毒。
再想到陈宛秋再三试探她,究竟是重生还是苏侧妃转世,或许在陈宛秋眼里,这也是能利用的一点。
要不然,陈宛秋还剩下谁不知道的底牌?
苏颖微拧着眉,想了一圈,不知不觉就到了陈府。
苏颖和傅奕阳直接被领到了上房,陈宛凝原还在内室和戴夫人说话,听到夏绿说苏颖也来了,愣了一下。
“没成想大嫂也过来了。”
陈夫人扁扁嘴,心里还惦念着傅母的‘私’房,可这样的话她说了一次被戴夫人瞪了,就没有再说第二次了。
“你去迎一迎。”戴夫人心力憔悴,可也明白陈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少不得还得仰仗侯府,能不开罪就不开罪。
“我就去。”陈宛凝踌躇了下,还是站起来往外迎过去了。因着被陈宛秋胁迫把苏颖领到陈家来,很有可能因此叫苏颖中毒这件事,她心里很有些忐忑。
看到苏颖的时候,陈宛凝不由得去打量她的脸‘色’,看她气‘色’不错,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在心里稍微有点安慰。
可她也是自我安慰罢了,“不像是中毒的样子”,这太笼统了。就连陈宛秋真的下毒与否,以及下的是什么样的毒,中了这样的毒人会有什么迹象,她一概不知道。既然如此,又何来的判断。
“大嫂。”陈宛凝喏喏的叫了声,陈夫人按捺住心头的想法,也跟着站起来叫了一声“大嫂”。
“都这样了,不必多礼了。”苏颖走过来,问了戴夫人安好。
戴夫人笑的很是勉强,“叫外甥媳‘妇’你跟着提心吊胆了。”
苏颖扯了扯嘴角,说话也没有绕弯子,“得了信之后,便是叫了太医来诊断,好在是虚惊一场,便是如此,也是跟着不安定。原以为陈宛秋为着她的前程目的,有所顾忌,可没想到她竟然疯魔了一般,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
“菩萨保佑,你没有事。”戴夫人的欣喜是实实在在的。
苏颖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可不是呢,我家老爷也是被唬住了。可如今我们都知道陈宛秋是疯魔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儿便是没个准数。但我们都唯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关到‘性’命安危,再如何能淡定的了,便是都过来了。”
苏颖这话儿说的实实在在,可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他们夫妻过来不过是因为事关到苏颖的安危,旁的可不会沾手的。
这是陈家的家丑不假,可谁知道陈宛秋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发狂的。
苏颖可觉察到了陈家的态度,自家的丑事自己不处理,反而叫人家帮着收拾烂摊子不成?
苏颖既是把话说了,自然不单单是代表她自己的,戴夫人焉能不明白其中话里的深意,心里不免有些怨怼。
到底是舅舅家,舅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往前即便是有些恩怨,可到了这样的关头,竟都还睚眦必报的记着。若是陈家有个不好了,侯府还能跟着荣光不成?
戴夫人把目光落到陈宛凝身上,想到陈家的‘女’儿,就更是愤懑了。不过这愤懑不是冲着苏颖去的,而是冲着躺在‘床’上熬日子的傅母去的。
戴夫人从来都对这个出了嫁,不安心做人家家里的‘奶’‘奶’夫人,却还想着在娘家‘插’一脚,以彰显她在娘家的地位的大姑‘奶’‘奶’没什么好气的。
先不说傅母替傅煦阳求娶陈夫人时答应的那些话如今全都没实现,反而是让陈宛凝这个嫡幼‘女’也搭进去了,还险些一尺两命,戴夫人就恨透了傅母了。
更不用说,后来傅母被皇后下懿旨斥责,说她罔顾国法,不甘寂寞,企图废长立幼,还剥夺了她的诰命,命其抄写‘女’戒‘女’训三百遍,闭‘门’思过。
如果不是戴夫人的两个‘女’儿都嫁到傅家,傅家还有个简在帝心的傅奕阳,?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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