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威,我去陪伯母。”艾莎儿拍了拍林少威的肩膀:“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少威紧紧抿了抿下唇,无声的点了点头,他的目中尽是阴翳,脸上被母亲打的那鲜明的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艾莎儿出了病房,整个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沉默不语的刚刚失去孩子的两个人。
许华筝前襟的衣衫早已被悲痛的眼泪浸湿,但如今她的眼中却已只剩下通红的血丝——泪,湣鸨凰沟卓薷闪骶x艘谎k惫垂吹亩19帕稚偻姆较颍壑猩踔量床坏奖恕?br/>
林少威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只是默默的瞧着许华筝,尽管他的心中也满是深不见底的怔忡悲伤,但却不肯流露出来。
然而,他虽是一泪未落,但疲惫仍写在脸上。
病房中死气沉沉的安静。
两个默不作声的人,个子沉浸在自己的悲伤王国里,无力自拔。血红的残阳将耀眼的光铺满整个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连刺鼻的消毒水味也遮掩不住。
许久,林少威终于迈开了脚步,他走到许华筝病床旁,伸手拉起白色的窗帘,为她掩去耀眼的如血般炫目的霞光。
许华筝仍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如无生命的木偶般,沉默不语。
林少威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终于转身离去,临关上病房门前,他从门缝中看到了许华筝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艾莎儿靠在床边,安静的看着书,那是周冶明之前送给她的格兰蒂斯所著的书。
按她原本的计划,现在她的事务所应该挂牌营业的,但是林少威家里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只得把自己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
从医院回来,艾莎儿又陪了林妈妈聊了好一会,她好不容易劝着林妈妈睡下,这会才有时间看两眼书。
“艾小姐,”林妈妈家的保姆李阿姨走进门来:“少爷来了,怕你已经睡下了,所以让我上来先看一看。”
“让他上楼来吧。”艾莎儿放下手中的书,披了一件睡袍,然后起身下床。
不一会,林少威便上楼来了,艾莎儿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牵他在床边坐下。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她柔柔的问着,并打量着林少威憔悴的脸庞。
“想来看看妈妈,但她已经睡下了。”林少威破疲惫的回答她,然后瞥见了她枕边的那本书:“是周冶明送你的那本书吧?”
艾莎儿点点头,换了一个话题问他道:“华筝怎么样?”
林少威摇摇头:“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不说话,也不哭不笑。”
“她……大概需要时间。”艾莎儿想了想:“你应该多陪陪她。”
林少威没有应她这句话,而是再次垂下头去,他的双手绞在一起,看样子是在犹豫着什么事情,或者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艾莎儿见他这个样子,禁不住问道:“少威,你怎么了?”
林少威紧紧抿着下唇,抬起头来,盯着艾莎儿的眼睛:“莎儿,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快有三年了吧?”艾莎儿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问这个?”
“三年……”林少威心里禁不住苦笑,三年前,正是他和许华筝分开的时候:“三年的时间,不算短了吧。”
艾莎儿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他。
“那么如果,我现在请求你嫁给我,应该不算是唐突吧?”林少威忽然说道。“什么?你……”艾莎儿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瞪大眼睛望着林少威:“你……你在说什么?”
“事实上,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林少威牵住艾莎儿的手:“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林伯母……”这消息让艾莎儿更意外了:“我怎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林少威伸出手臂,揽着艾莎儿的肩头:“在你还怀着孩子的时候,妈妈就说,让我和你完婚。”
“可是,可是……”艾莎儿紧锁着眉头:“你没有和林伯母说吗?那孩子……”
“妈妈让我和你结婚,不是因为你当时肚子里的孩子。事实上,她是真心觉得你是她儿媳的不二人选。”林少威说着,伸手勾起艾莎儿的下巴:“你愿意吗?”
“你又愿意吗?”艾莎儿摇头道:“华筝怎么办?她还在医院里!”
“她不可能成为我家的儿媳的!”林少威闭了闭眼睛,闷声道:“如果我娶了她,将无颜面对我死去的父亲。”
“可是……”艾莎儿连连摇着头。
“嘘——”林少威伸手掩住了她的唇,掩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顾虑。他单膝跪到艾莎儿面前。
“莎儿,我知道现在实在不是一个求婚的好时候,我也知道,你一直梦想的是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林少威微微的闭了一下眼睛,他知道,自己在说谎,他为自己感到羞耻。
艾莎儿被林少威这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举动吓呆了,她惊慌失措的站在林少威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少威牵着艾莎儿的手,对她说:“我们认识三年多,我们相互熟悉,彼此欣赏。我知道你必会是一个贤妻良母,你也一定相信我是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男人。所以现在,我郑重的问你这个问题:你愿意嫁给我么?”
“少威!”艾莎儿急声道:“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华筝还在医院里!她刚刚失去了你们的孩子!”
林少威并不应她的话,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他把盒子打开,在深蓝色的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枚简单朴素的黄金指环。他把指环取出来,舀到艾莎儿面前。
“这枚戒指,内侧印有”林氏佳妇“字样,是林家的家传信物,只传长房长媳……”他说着,心头却有如巨石压顶的沉重。
“少威,你别傻了!”艾莎儿连连摇着头。
林少威抬头看着艾莎儿的眼睛:“莎儿,你愿意戴上它吗?”
“我……”艾莎儿呆呆的愣在那里,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盯着林少威手中的黄金婚戒,连被她牵着的手都有些发抖。
“莎儿,你什么都不要想,只需要问你的心:你喜欢我吗?”林少威定定的看着她。
“我……喜欢……”艾莎儿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悦:“可是你心里明明……”
“我心里?难道你会比我更清楚吗?”林少威佯装轻松的笑道。
艾莎儿不再说话了。
林少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拉住她的手,蘀她戴上了那枚只传林家长房长媳的戒指。
“你……”艾莎儿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不禁迟疑的问道:“你真的不后悔么?”
“不仅不后悔,而且一刻都不愿多等!”林少威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重新坐回她的身边:“我想早早的和你完婚,我想快些拥有和你的孩子……”
艾莎儿脑子里还是有些乱,她没想到林少威会连婚后生子的事情都想到了。
“妈妈年纪大了,我也希望她早早的抱上孙子。”林少威的目光盯着戴在艾莎儿手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的说着。
“可是华筝……”艾莎儿还是觉得事情不该这样。
“你不要管什么许华筝,也不要管别人。”林少威说着,又吻了吻艾莎儿的额头:“我要你是我的新娘,你只需要记住这个便可以。”
艾莎儿不说话了,她只觉得,林少威正一步一步将自己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先生你说什么?你要结婚?”余管家瞪大眼睛,一脸不相信:“你要和艾小姐结婚?”
林少威完全不去理会余管家的不解和惊慌,自顾自的整理着手中宾客的名单:“婚礼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余管家,你要辛苦一下了。”
“可是……你……”余管家急得在房间里直打转:“林先生,你确定这样做就一定可以解决问题吗?你和艾小姐完婚……那么,华筝怎么办?”
“华筝……”林少威小声叨念着,然后故作冷漠的说道:“她和我有什么相关么?”
“她刚刚失去了你们的一个孩子啊!”余管家实在不愿看到事情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你不能这样对她,你也不能这样对艾小姐!”
余管家的话让林少威身体明显的震了一下,然而他没有停,继续整理着自己手中的宾客名单。
余管家看着林少威,佯装轻松却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终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你这样做无疑会让事情更复杂。还有,这事情早晚要和华筝说的啊,到时候你预备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林少威抬头看着余管家:“要不然,你去和她说?”
“我?”余管家真的觉得无计可施,眼前的林少威像是走了火入了魔一般坚持着自己的决定:“华筝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失去孩子也对她的身体影响很大……”
“或许,就这样,不说了吧……”林少威打断余管家的话,呆呆的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你准备让华筝将来在报纸上读到你——金融巨子林少威结婚的消息?”余管家不可思议的望着林少威;“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我残忍?”林少威苦笑着看着余管家:“我残忍?三年前,她许华筝扔下我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放弃我了!如果说残忍,她比我更残忍!”
余管家不说话了,他知道这是林少威的心结。
林少威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盯着余管家看了半晌,才咬了咬嘴唇,对他说道:“结婚的事情,先不要让她知道吧。”小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看许华筝的时候,护士刚刚把她扶到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
小晴放下手里的东西,悄声问护士道:“她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说不笑不可不闹的……”护士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她这一次失去孩子,收到的刺激可不小。”
“那……这恢复期大概要多长时间啊?”小晴看着许华筝痴痴的背影,抓了抓头发,“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其实,病人的身体没有问题,她现在这种表现只是因为心理上的原因,至于能不能度过这道难关,如何度过,多长时间,都只能靠她自己。”护士正和小晴说着,口袋里的呼叫器响了。她匆忙的给许华筝又加了一条被子,然后离开了。
小晴搬了个矮凳,坐到了许华筝身边:“华筝,我来看你了!”
许华筝抬着头,目光盯着院子里的一棵樱花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小晴来,也没有听到她对自己说的话一样。
“华筝……”小晴摇了摇许华筝的手臂,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许华筝仍直勾勾的盯着那颗被一簇簇一团团的粉红色花朵压满枝头的樱花树,一声不响。
“喜欢吗?想要吗?”小晴指着樱花树问她。等不到许华筝的回应,小晴便自作主张的走到院子里,挑了一只花朵开得最密的枝桠,为许华筝折了回来。
“喏,给你!”小晴把那支粉色的樱花枝塞给许华筝:“很漂亮吧?”
“樱花……”一只沉默不语的许华筝忽然开口讲话了。
“啊,华筝!你……你……”小晴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被许华筝突然冒出来的这两个字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少威……”她盯着自己手的樱花枝,忽然又叨念出林少威的名字。
“啊!华筝,你好了?你都记起来了?”小晴雀跃的叫嚷着。
“樱花……”许华筝湣鹈挥懈惺艿叫n绲南苍茫允亲怨俗缘乃档溃骸耙郧吧偻业脑鹤永锞陀幸豢庞;ㄊ鳌!?br/>
小晴不再兴奋了,她看到许华筝的眼里仍是茫然和迷失,显然,她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那颗开满粉红色花簇的樱花树仅仅只是勾起了她曾经的回忆而已。
“少威,带我去你家里看樱花吧。”许华筝对着面前的空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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