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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作品:笑今朝|作者:绝对零度|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8 03:56:55|下载:笑今朝TXT下载
  「但你没道理替我做这些。」

  「你臭美,我是为自己攒钱啊。」没有人嫌钱多,只有嫌不够。

  「攒那麽多钱要做什麽?」

  「吃好、穿好、用好,每天快乐似神仙!」她扭来扭去,像只毛毛虫般蠕动着。

  「你就这麽有把握,那买卖能赚银子?」

  「不试试看又怎麽知道不赚呢,也许可以赚个金银满钵啊,到时候我只要在家里跷脚捻胡须就好了。」

  他闻言失笑,「粗鄙。」

  「哎呀,这叫中肯。」

  「这件事要听我的,因为我是男人!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声音不再是一贯的冷清,而是带着隐约的怒气。

  「知道、知道了,以後你赚大钱了,要买下晁南国的城东给我。」

  不懂他在坚持什麽,还以为他很开明呢,这白纸一张,随她涂鸦的少年好像变了,不过变在哪,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但不管怎麽样,男人,嘻,她还挺喜欢这说法的。

  他的背摇摇晃晃的,像水中的小舟,荡啊荡的很舒服,舒服得让她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

  「我买给你。」赫韫突然低声的说了这麽一句。

  她没出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她笑得很开心,金子元宝堆了满屋,笑得牙都露出来了。

  刷刷刷刷刷……纸页被飞快翻过的声音,啪,然後整本帐本阖了起来,接着是有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赫小姐,这帐本有什麽不对吗?」初出茅庐的清秀帐房慌了手脚。

  「不对的事是——我不是赫府小姐,我姓香,朴帐房怎麽可以随便乱叫。」

  赫府的仆人都听她的,也难怪不清楚他们关系的外人容易产生错觉。

  「是的,香姑娘。」

  她叹气不是因为人,而是叹这帐本,这帐本根本就是个流水帐,没有借记、贷记,更没有资产负债,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这帐本……按理说起来也没有错,就是看起来伤神。」

  「小人不懂。」

  「这种记帐方式太琐碎又不实用,我要是一笔笔对照着看,就这半个月的营收可能一天还看不完。」

  「一直以来,所有的帐目都是这麽记着的。」

  「我们改变个方式,你觉得可好?」

  「愿闻其详。」虽然问说「可好」,可那意味并不是商量。

  「来,坐吧,你站那麽高,我要仰着头看你,脖子很酸的。」

  「是。」慌忙入座,双手搁在大腿上,一派拘谨。

  香宓也不废话,她拿来一张纸,画起了格子方块,左横右竖的,很快完工。

  「我的字不行,隶书可以写上那麽一点,篆字只能把它当成蚯蚓看,所以字我来念,就劳驾你填上去。」

  他以为香宓在说笑。

  她小小年纪就这般与众不同,能设计出方块那种集有趣又能令人思考的玩具的人说不会写字,很难教人信服。

  他哪知道香宓真的是有苦衷的,她上辈子国文素质本来就很一般,用的也不是这种迷宫一样扭扭曲曲的字。

  在这里,平时打发时间看的闲书,里头的意思也多是用猜的,猜来猜去,猜得乱七八糟……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人不是万能的,即使是哆啦a梦也不能。

  当朴帐房把字都写上去以後,她细细解说要如何记帐才能省时又省力,俊秀的年轻人从她像珍珠般的皮肤、淡冽的香气里回过神来,又从不解到脸上露出惊讶、叹息,最後如获至宝的带着新出炉的借贷表记帐单走了。

  香宓吁了口气,见四下无人後咧开嘴,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赫韫。

  那天她醒来,鬓边别着一朵小黄花,微微被压扁了,但是仍有一点淡雅的芬芳留着。

  晚冬说那花名叫连翘。

  很美的名字,她喜欢。

  是赫韫为她别上去的吧?

  所以她很珍惜的把那逐渐要凋的小黄花夹进书本里,希望可以保存得久一点。

  想着想着,她跳起来,撩起裙摆,她直往云嶂楼跑。

  她用的是跑百米的精神,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见到赫韫。

  这一路跑来,她一直嚷嚷着。

  早就听到她的声音,正好离开书桌来到门口的赫韫像是看到一朵花初初盛开,随着她来到,花朵开到极至,华丽到令人夺目,他不禁怔住了。

  她笑,眼神湿润,扑进他怀中。

  「赚钱了,铺子赚钱了,很多、很多……」她的脸红扑扑的,一边娇喘,一边献宝的分享。

  虽然只是刚开始,但已经让她快坐不住了。

  「你快乐吗?」

  抱得很牢的小小身躯因为兴奋而颤抖,漂亮的眼睛笑成了半月形。

  「快乐!」她毫不考虑的大声道。

  「那就好。」

  她好,他就好。

  长夏将末,暑气涤尽,桂花湿润的香气飘得很远。

  拿着利剪的手正在犹豫不决的思考着要剪去哪根多余的枝条……

  「老太爷,香香来了,您在不在啊?」轻快的声音打从远处就传了过来。

  喀嚓一声,一个力道拿捏不好,一朵开得正盛的兰花应声落地。

  「又是你,你来做什麽?」看见踏足进了庭园的娇俏身影,苍老的声音极度不悦,筋在额上狠狠的跳着。

  这株兰花可是他栽培数十年,今年第一次开花,结果却……

  「嗄,老太爷,您怎麽把这麽漂亮的兰花给剪了?好可惜,要不,我们用个水盆把它养起来好了。」

  「你……」老人已过六旬,头发都白了,精神倒还健旺,一把胡子成弧度的挂在领口处,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她不请自来的进了赫府老太爷的院落,也不知道在里面搅和着什麽。

  老人放下剪子,跟了进去。

  只见香宓跑进跑出的,一会儿工夫,她拿了个青蓝鱼盆把兰花放在中央,又细心的装了八分满的水,再把那盆兰花搁在八角窗边,让书香味浓厚的屋里忽然变得生动了起来。

  「娃娃就是娃娃,净弄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嘴里不饶人,可还是坐进了官帽高背椅子里,几上放着一盘残棋。

  棋盘上,两军对垒,白多黑少,黑子显然是大势已去。

  香宓烹茶、沏茶,动作行云流水,最後以老太爷惯用的骨瓷八角茶碗端上,千姿万态的茶叶片吐溢出沁人心扉的芳华。

  「这是少爷让我带过来孝敬您的上贡的御茶,他说您爱喝,所以我就换下了您常喝的雨前龙井。」

  「自作主张的丫头!」他才不领情。

  「您尝尝。」她不以为意。

  「他哪来的能耐?」嘴硬归嘴硬,他还是用碗盖撇去沫叶子,闻香後,喝了一口,不出声了。

  「您别告诉我说您不知道他有多认真在读书,他说希望有一天他能让您引以为傲。」收去昨日残棋,白子黑子各自放回那木盒中,只见她纤细的双手忙个不停,分外好看。

  赫老太爷不说话了,一双看似昏花实则精明的眼睛落在香宓的身上,忽然说道:「棋不要收了,我们来继续日前没下完的那一盘。」

  「您不早说,人家都收乾净了。」她嘟嘟嘴,娇态憨然。

  「日前赢了我二子就以为飞上天了?」

  「哪里是啊,是老太爷看我年幼,承让来着,我可不敢托大。」她容貌精致,嘟起小嘴来的模样像圆圆的小馒头,又笑意盈盈,如同一朵解语花。

  「你是谁,凭什麽我得让你?想跟我下棋的人都得拿出实力来,说我放水,简直看不起我。」像是气话,其实是孩子心性。老小老小,越活越小。

  第五章

  晨昏定省,原本该他那不成材孙子每日该做的事,天天来到他跟前请安的人却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

  那个孩子是给他骂怕了吧。而她,为他那老实笨拙的孙子做了什麽,他这老头清楚得很,他没有外界以为的昏聩。

  「我不依啦,不是说好今天要论的是园艺经,为了今天,我昨夜可是开了夜车……是挑灯夜读好多本书,准备来跟您斗书的。」

  「唷,口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大,斗书?你这丫头片子能看过什麽书?论国策、评战国,还是史记?」

  「我只看过《盗墓笔记》和《鬼吹灯》,老太爷,您说的这些书我听是有听过,但一本都没看过。」她是那种没什麽情调的女生,看的闲书也粉红不起来,妖魔奇幻、哈利波特最得她的心,至於老太爷嘴里说的这些,那种大部头的书,都被她用来盖泡面……

  结舌再结舌,身为赫府最高掌门人很久才找回声音。

  「……那你倒是说说看那《盗墓笔记》写的是什麽……」他的退隐生活就是摆弄些花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专门来烦人……

  可细细再想,这娃儿识大体、知进退,懂棋明茶,还在外头开了铺子做生意,据说生意还不错,再细看她的眉眼,里头没有算计的意味,即便精明能干也内敛低调得让人不讨厌,这孩子,究竟是哪里来的?真耐人寻味。

  从老太爷的院落出来,走了一小段路,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往老虎墙那方向看去,是赫韫在送客。

  那人表情忿忿地,甩袖子走了。

  香宓只见到那人身上穿的青蓝袍子的一角,有点眼熟。

  赫府少有来客,见的不是老太爷,而是赫韫,这倒稀奇了。

  看到香宓他也不惊讶,他知道她去了哪儿,又是从哪出来的。

  「有客人?」

  「他叫苻麟。」

  「那个带头欺负你的大个子。」略微沉思,她就想起来了。

  「他来问我为什麽不去私塾了。」因为香宓问了,他就回答,其实他并不觉得这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有人关心你是好事。」

  「那是不相干的人。」语气很冷淡,他是真心这麽以为的。

  他其实没什麽同情心,很多事情看在眼里也不管,不论是国家大事还是别人的事,这大概是从小痛苦生活的後遗症,虽然没有变得愤世嫉俗,却也变得冷漠。

  她见惯了,进了院子入了屋後,自己拿了茶壶倒水,再咕噜咕噜的喝个精光。

  「喝这麽急,要是呛到怎麽办?」

  「我渴嘛,老太爷非要听我讲完半本《盗墓笔记》,说赶明儿个还要继续,这下真的是倒斗倒个没完了。」笔记她只追了九卷,作者还靠它赚钱不肯完结……她有生之年根本看不到完结篇,这下要怎麽办?

  她真是给自己挖洞!

  「不要宠他。」

  香宓瞪他,不以为然的。「他可是你的老太爷、你唯一的亲人,他年纪都那麽大了,多宠他一点又有什麽关系?」就算他是个老顽固,以前对他这孙子忽略得很彻底,当人家老太爷当得很失败,可是老人家的心态说穿了很简单,就是望子成龙而已。

  「你是因为我才对他好的?」若是爱屋及乌,也许他可以接受。

  这是什麽逻辑?不过,要真循着脉络来看,也不无道理。

  他要这麽以为,也不是不可以……真是别扭的小孩。

  不知打哪吹过来一阵风,庭院里的花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绿叶翻出碧涛。

  就这样,日子如水般的滑过去了,总的来说,这两年赫府一直是城东的话题。

  赫府从没落到再度成为首富,铺子一间开过一间,城东、西南的粮食都在他们手里攒着。

  小小方块,千变万化的趣味,为赫府奠定了基石,替香宓赚取了一生都花用不尽的钱财,往後的发展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锱铢必较实在不是香宓的个性,生意上鸡毛蒜皮的事情跟牛毛一样多,凡事要亲力亲为,常常累了一天回到府里擦把脸就抵不住床铺的诱惑,一觉到半夜,一个激灵醒过来,点灯熬夜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