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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作品:遇见春夏秋冬|作者:空白协议书|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2 02:22:57|下载:遇见春夏秋冬TXT下载
  “长居!现在是法国人了!”

  猿芳笑眯眯的,将我的长居邀请信在手里看了又看:“哥们儿,看你这兴奋劲儿,不是又要继续打工吧?”

  “哪像你!不打工我没饭吃。”

  猿芳笑了笑:“还没问你,期中考成绩如何?”

  “我是b。”

  猿芳点点头:“看着就像。”

  “你呢?”

  “肯定是a了。此间少年当奋起啊。你的考试从来没拿过a,若是再拿不到a,怎么进专业?”

  我点点头:“我是给自己进步的空间。”

  “你一个b进步啥?进步成大b?”猿芳锤锤我:“瞧人家徐建,一天到晚玩,考试时候还作弊,不照样也得b。”

  “牛,又作弊又做b的。”

  “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猿芳用肘子狠狠敲了敲我,掏出手机,比划着徐建在朋友圈里到处发的旅游照片。照片上,那个带着刀疤的大光头,叼着香烟,露着发黄的牙齿,眼睛眯成一条缝,左手一只鸡,右手还是一只鸡。

  然而,正当我饶有兴致欣赏照片时,窗户下边的停车场,却开进一辆深黑色的轿车。

  这显然不是les ulis这穷逼之地的车——加长的车身,轮胎饱满,喷着细致的黑珍珠漆,外形有棱有角,显得异常。

  然而未等我细看,车上却下来三个人。他们瞄了瞄周围,小声耳语一番,径直往公寓后门走去。

  这么阴冷的天,其中两个却穿着短袖,将粗大健硕的手臂裸露在外。他们耳朵戴着耳坠,腰间别着警棍,脚上还穿着高邦战斗靴,他们的手背上,也纹着那个怪异的太阳形状的纹身。

  我和猿芳对视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齐往走廊看了看。

  干涩的风穿过走廊,带进窗外梧桐树的影子,一片呼啸声中拉长了那几个人身影,斜斜扑在前方。

  “来者不善。这帮家伙,专业的。”猿芳动了动我:“那个……那个穿西装的,看到没?好像在survilliers见过。”

  “嗯?”我眯起了眼。

  他……不就是在赌场二楼,那阴冷的小房间里的男人么?不就是数钱数得比银行职员还快的男人么?

  我心中一紧,可转念一想,自己不是在巴黎么?除了鬼,其他人找不到那栋建筑物里头去,于是很快放松下来。

  猿芳问道:“你不退房了么?”

  “当然,我现在不仅是法国人,还是巴黎人!倒是你,要小心。”我指了指那帮人:“力牙帮的。”

  猿芳哼了一声,拉了拉我:“走吧。估计他们的组合叫‘太阳神’什么的。”

  我没动,却探出头,正想细看,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我倒吸一口寒气。

  他们,哪是三个人,分明是人头攒动的七、八号人!

  正在我发愣的当口,从他们中间传来了一个声音:“la la (那里,那里)!”那帮人忽然面露凶相。

  “傻逼!”猿芳往我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干什么,快走啊!”

  我刚想起身,却发现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

  那个在les ulis对自己比来比去,后来被我一个下勾拳打在地上的黑老大?

  “黑老大?”我自言自语道。

  “神经病!你在蹲坑吗!”猿芳在一旁一边说,一边将我生拉硬拽,往三楼跑去。

  就听“蹭蹭蹭”几声,几十米的走廊凌乱的脚步声由远逼近,那些人行动异常敏捷,很快就跟到了三层。

  猿芳瞄了那几个人一眼,匆匆忙忙掏出钥匙,将302一脚踢开,一头冲进了房间,闪电般将房门关上,紧压着房门粗喘着气。

  紧接着,一阵熟悉的“噼噼啪啪”声震响了楼道。

  “oh ouvert ; monsieur !(开门,先生)!”

  那几个人在外又是砸又是喊。棍子、拳头……在门上弄出令人胆寒的声响。猿芳左手拿着小刀,右手拿着拖把,抵着门,不发一言。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额头就像水那般滴落在地面。

  “quitez; s’il vous plait ;si non je rappele le police (请离开,不然我打报警了)。”

  对方没有应答,依然“乒乒乓乓”敲着门。

  “报警吗?”我问,“呼哈呼哈”喘着气。

  “报你妹的警!”猿芳瞪着我:“我就吓吓他们。等警察来了,开门找死啊?”

  猿芳狠狠地朝门踹了一脚,转过身子对我说:“这件事情你负责到底。妈的,这下我也得搬家了。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别找我。我对你够好了,妈的!叫你跑,你不跑,还在看他们什么黑人。神经病一个!”

  “你骂我干什么?你自己不报警?”

  “你怪我?妈的!我为你好,你还怪我?”猿芳狠狠盯着我:“等下他们走了,你给我滚!帮你这么多忙,你这鸟人真的不值得做朋友!”

  滚?

  你说什么?叫我滚?

  这个字,你猿芳的嘴里居然说出这个字?

  我呆呆看着猿芳。

  周围的空气仿佛胶水凝固了般。我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看着手机里的时钟发出憔悴无力的“滴答”声。

  约莫半个小时的光景,房外的完全没有了动静。我跑去窗边,见不到那辆车的影子,我才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将门“吱呀”拉开一条缝。

  左看看,右瞧瞧,安静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不过,猿芳并没有跟出来,只是一把将门拉开:“快走。”

  “猿芳……”我回过头。

  那道熟悉的目光在我身上只停留了半秒钟,便移到一边,依旧是冷冰冰的三个字:“快点走。”

  “猿……”我还未说完,猿芳便“砰”地一声,将门摔上。

  走廊又恢复了宁静,我呆呆看着手里的那封长居邀请信,却始终也笑不出来……

  ……

  猿芳:

  好基友,对不起。

  我拿起信,将信仔仔细细对折,又照原样打开,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来表达内心的纠结起伏。

  “你遇到什么事情?”身后一声熟悉的叫唤,让我从那个昏天暗地的时刻惊醒。

  “唉……”我咬着嘴唇,将信又看了一遍后,却将信撕得粉碎:“没什么。”

  “事情甭憋在心里,这么多你的兄弟姐妹呢。”我的眼神,阿标再清楚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年,在旁晚躲在角落心思惆怅地写信,还能有啥事。

  我将信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阿标,你知不知道,为啥我要搬到这里来。”

  阿标摇摇头。

  “我惹上事儿了。”

  阿标瞪着我半天,惊恐地轻声问:“你杀人了?”

  “你才杀人了!”我站起身,走到门外:“我欠赌场钱。一时半会儿没发还,被他们逼债逼没办法。”

  “呦,你去赌博呀?留学生也赌博呀?”

  我茫然看着远方道:“我在赌场,跟一个女人好上了。但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妥。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她欠赌场2000欧,赌场干嘛不找她,偏偏要找我?”

  “他们怎么逼债的?”

  “他们叫了黑社会的,力牙的人。”

  “操?”

  我点了点头。杜青曼,猿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像浆糊,在脑海里盘枝错节:“结果我又把我兄弟牵扯进来。我那兄弟,当时狠狠揍了他们一顿。我以前也……揍过一个……”

  “操?”

  “真的。”我道:“他们在徐总中华餐厅乱打乱砸,就是我的原因。那个家伙高高大大,打着唇环,手背一个太阳纹身,头发微卷。”

  “是他?”阿标愣了下,自言自语说:“去年,在中华餐厅的那次游行,你知道不?”

  “恩,我知道。你不就在中华餐厅打工吗?难道……?”

  阿标目光有些发愣:“难道,和去年的是同一伙人?”

  原来,去年的这个时候,几个黑人将中华餐厅送餐的小弟抢劫一空。可是黑人哪里想得到,他们居然被中华餐厅的人揍了一顿。

  就在大家都以为没事的时候,黑人却率了后援赶来。不是五人,也不是十人,而是拿着锤头刀棍,纹身刺青的五六十人,如潮水的青年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中华餐厅包围了严严实实。

  一向偏僻的小公园,头一次变成人的海洋。

  那时正直下班。餐厅里的客人不多,阿标几个正在里头吃夜宵。几号人正有说有笑,一见此景,什么锅碗瓢盆全部洒了一地。

  但是,阿标几号人的小米加步枪,哪是五六十号人飞机加大炮的对手。面对面狂干的结果就是再也不能面对面狂干了。

  黑人们冲道了徐总的房间,夺下了徐总的电话,将几千欧的现金和玉器统统抢走。

  而为首那个叫“卡洛斯”的黑人,不是别人,正是在les ulis对我比来比去,后来被我一个下勾拳打在地上的黑老大!

  听阿标说完,我诧异地愣在那里,半天才说道:“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原来徐总一直在找的卡洛斯,居然就是住在les ulis的黑老大!”

  “噢?”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我仿佛看见力牙帮的人拿着刀和棍找我泡茶的模样,于是我问他:“那……阿标……你的意思是,我惹到了力牙帮?”

  阿标点点头:“你不仅揍了卡洛斯,你还欠赌场的钱,而赌场是力牙罩着的。”

  “那……阿标……可别说得这么直白啊……阿标……那报警呢?”

  阿标看了看我那张满是痘坑的脸,说:“他们认不出来也就算了,可是你这张脸这么明显。我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机会,主动跟他们解释清楚。态度嘛,委屈一点,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砍你一根手指,挑一根脚筋什么的,你也认了吧。”

  “阿标……” 我腿忽然一软,差点没跪到地上:“阿标……”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阿标笑了笑:“力牙原来势力挺大的,现在势力小了不少,被政府和其他组织砍砍杀杀,气数已尽。现在自己都顾不上,哪儿会管你这个破事。反正,你揍了就揍了。至于钱……”

  “怎么说?”

  阿标笑了笑:“你欠他们多少?”

  “2000欧……可能还有2000欧。”

  “哟,顶多4000欧嘛!这么点小事儿……”阿标嗤笑一声拍拍我的背,伸出小指头:“我那件事,总共都赔了三万欧!我赔一万,徐总慷慨解囊两万。才把那男人搞定。所以,你的事情,就是这个。跟我出去走走,放松放松。”

  ……

  吃过晚饭的五、六点,路上应该人流如织,到处是牵着狗散步的人群。

  可是在美丽城,路上的行人却寥寥无几。即使偶尔路过的行人,也稀有露出友好的微笑,只有眼前那一条条空旷无人的水泥路,被风卷起凌乱无章的碎叶。

  不过,隐藏在美丽城里的那一堆大大小小酒吧里,却格外的热闹。五、六点,里头常常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阿标将我带到了公交车站正对面的小酒吧,指着酒吧里的大屏幕道:“既然你喜欢赌博,我教你玩玩这个。”

  “赛马?”我皱起了眉头。

  “这个可以有。”

  “以前我住乡下。那里真没有。”我没听阿标的讲解,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指着屏幕上两匹高大雄健的赛马:“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反正凭感觉,这匹应该会拿第一。”

  那匹马早就在人群中引起一阵喧哗。黑色的鬃毛,强健有力的肌肉在马群中傲视群雄。

  我掏出钱包,从里头摸出几张纸币:“都说新手的运气比较好,就买这匹。”

  “咋买?”阿标问。

  “独赢,这匹第一名。”我说完,继续补充道:“20欧。一赔十。不中就回家睡觉呗,反正今天周末。”

  我将表格填好,交给阿标。然而正在这时,吧台里头的两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两个人靠在吧台最里头,有说有笑,脸几乎埋进了身旁的啤酒瓶里,貌似千杯不醉。一个在吧台内哈哈大笑,另一个在吧台外大声囔囔。

  按理说,能喝这么多酒的,不是酒桶就是领导,但这两个人身材健硕,异常健谈,从我进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