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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作品:妾心璇玑|作者:飘雪的季节|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2 02:51:24|下载:妾心璇玑TXT下载
  聂封隐爱才是众所皆知,但未免太过头了。每回与聂封隐谈书写诗,虽然带给他极大的压迫感,总觉得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可他也实在忍受不了聂封隐每回必带着这ㄚ鬟,还频频询问她的意见。

  没错,她的字写得是不错,人看起来也颇为斯文又有几分气质,但也只不过是一个年岁大的丫鬟,在地位上远远不及他这个文人,却似乎颇受聂封隐的重视,让他十分的不平衡。

  聂封隐眯起眼,沉吟了会,眼角觑到她的嘴角抿起,薄薄的唇 露出她些微的恼怒。“文公子说的是。璇玑,你们下去吧,可别坏了文公子的兴致。”

  璇玑掀了掀嘴,终究没冲口而出,她福了福身,收拾笔墨。

  “不不,不要收,你们先退下去。”

  “奴婢遵命。”她的牙在磨,发出的“奴婢”多刺耳难听。

  有多久没听见她自称“奴婢”了?刺耳依旧,她的倔性未减,他的唇上扬,拿过方才她胡乱画的纸。

  上头是一朵朵的白梅。她气恼时,都是这样发怒气的吗?

  璇玑快步走下观戏台,如敏急急跟上。

  “璇玑姊,等等我嘛,你在生气吗?”

  她深吸口气。“没,我没有。”她放慢脚步。

  “没有就好,璇玑姊,那文公子说的是真的吗。如果……如果我学字了,是不是会嫁不出去?”

  “那得看你的夫婿是否有容才的雅量。”如敏似乎颇为紧张,璇玑露出安抚的笑:“你自个儿想想,若是你喜欢识字,那么改天我再继续教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强迫你。你说好不好?”

  如敏点点头,脑海不期然的浮现元护卫的身影。

  “如敏,”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个用锦布包裹住的小东西。“这东西你帮我保管,好吗?”

  如敏接过,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啊?”

  “是我老家的钥匙。我老迷迷糊糊的,会弄丢,所以你帮我收好,好吗?如果我不在了,除非是你信任的人,否则不要交给任何人。”

  “好……”就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也没有问出口。璇玑姊对她来说,就像是天,没有什么不可以为她做的,何况只是收藏一支小小的钥匙而已。

  行至中途,忽闻一声:

  “章小姐!”

  章姓让她怔了怔,抬首,瞧见年轻的男子正热切的瞪着她。

  “你……柳公子?”她惊讶道。他不上北京了吗?怎会在这里遇上?

  “是我!聂老板说找到笑世生了,我本来不信,连夜赶回南京城,没想到你真在此……我……我……”

  “等等!”璇玑虽不安,但脑袋飞快运转。“柳公子,三少爷在等你吗?”

  “是,正是他要我兼程赶回。”兴奋过后,理智稍为跳回他的脑中,他上上下下看了璇玑一眼。“对了,章小姐,你怎会在此?”

  “说来话长。如敏,你先回去,我带柳公子去找三少爷。”

  如敏看了他们一眼,点头:“好,璇玑姊,我先回去了……”她离开时频频回首。

  柳苠激动地上前一步,说道:

  “章小姐,数月一别,你……你更……更漂亮了……”他结结巴巴的,红晕冒上脸。他原本想说得顺畅些的,可恶!他的大舌头!

  “柳公子说笑了。”璇玑微微笑道,退三步。“柳公子,你可记得你的承诺?

  ““当然!这三年来,我从未告诉任何一人,章小姐正是撰写[孽世镜]的笑世生。”他慷慨激昂,生怕她不相信。

  “那,请柳公子继续遵守当日诺言,槐安感激不尽。”她引他至拱门前。树丛后有人微微一闪,无人发现。

  “可……可是聂老板不已知情了吗。”频频回首看她站在拱门前,她的容姿一直难忘,虽然并不令人惊,每回她也只是来去匆匆,但在谈吐之间总令他为之倾倒,也许单身数年是因为拿她当心中的标准。

  而如今,再次相见,却发现她更美了。浑身上下沾染了女人味,让她平凡的脸蛋显得韵味而魅人……

  “我几乎要以为你的脸是长在身后的!”聂封隐的暴喝声让他吓得连忙回头,他最怕见聂封隐了,每回不把他严刑拷打问笑世生的下落,是绝不轻易放他走的,吓得他宁愿远赴北京也不愿回南京。他忍不住再回头,却瞧拱门后的她不见了。

  他苦着脸正要面对聂封隐,身边忽然刷的一下闪过人影,定晴一看,是元朝生疾步走过,正向聂封隐附耳说些什么。

  “聂老板……”

  “我让你来,是来让你认人。现在,你得告诉我,为何一名冒充者会知道(凤凰传)的内容?笑世生的印章为何会在他身上?”

  “冒充者?是谁……”柳苠终于注意到坐在观戏台的角落,畏畏缩缩、遮遮掩掩的一名男子。“是你?”

  他的好朋友--文容郎。

  ※ ※ ※

  黑色的身影静静守在仆房外,已有月余光景。

  入了夜的上古园静悄悄的,下弦月隐在乌云之后,显得十分鬼魅。

  二更天的时候,仆房的烛火被吹熄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皆是如此,自从林怀安被调回了聂府,在元夕生手下做事,而如敏则睡在另一间的仆房,这一间就只剩伺候聂封隐的璇玑了。

  说是伺候,不如说是陪着聂封隐。她几乎只负责推动轮椅在聂府里走动,偶尔听聂封隐提起家族史,也偶尔在观戏台教如敏习字,聂封隐就坐在那里看书,两不干涉。她大概也发现了因为柳苠的指证,而文容郎不再在聂府出现,她却不动声色的。

  不得不佩服一个女人可以冷静到这种地步。不过他也看得很清楚,秦璇玑除了看书外,泰半眼神是跟着聂封隐走的。当局者迷,旁观者任谁也看出她的仰慕已变质生情,如果她没有爱上聂封隐,那必定有鬼。

  每晚回到仆房,必经汲古书斋,她总会从那里顺手带了几本书回去,读到二更天才歇息。

  他上眼暂歇,轻微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倏地张开眼,耳听八方。那是踩断树枝时所发出的声音。他的右耳动了动,透过风听见微浅的呼吸声。

  他锐利的注视四周。在无月色的夜晚里,他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地方,再扫回来时,左侧的树叶不自然的晃了下,从树后冒出入影。

  那人飞快的疾走向仆房,几乎足不点地的,似乎想要一气呵成,不留任何空隙。

  是赏金杀手!

  唯有要钱不要命的杀手才有如此俐落而无洞隙的作法。在推开门的刹那,他出剑挡人。

  双剑在空中撞击,漫天秋叶飞舞,忽然那人逼退了他一步,直接破门而入,黑蒙蒙的一片,忽然迎面扑来的气压让杀手有所警觉。是什么?

  香气逼人,以剑护在身前,却发现罩下来的是棉被。

  “是谁?”女人呼吸沉重,似乎十分疲累。

  “是我。”后来奔进来的男子手脚极快,隔着棉被点了对方昏穴,才露出他的惊讶。”秦姑娘,这是你做的?”

  “你的声音好耳熟,是元护卫吧?”璇玑点燃桌上蜡烛,屋内露出元朝生的身影。“方才,我听见外头有打斗声,我怕有人闯进来,所以就搬着棉被守在门口了。”

  “这样……很好。”元朝生瞪着那团棉被。她的反应还算灵敏,懂得自保。

  不过先进来的若是他,难保不会被那杀手趁机砍杀。

  “他是……”

  “是小偷吧。”

  是吗?璇玑瞧了他一眼,走上前一步,棉被几乎被砍成两截,若不是元朝生及时点住他昏穴,只怕她也要横死当场了。棉被外露着半截锋利的剑面,是小偷吗?

  不如说是杀手,是来杀她的。

  等这一刻等了许久,章家人终于雇人来杀她了。这里已非久居之地,是该走了,不走,只会连累聂封隐……

  “你安歇吧。”他一把抓住那名汉子,欲往外退。

  “元护卫!”她叫住他。“你怎会在此出现呢?”平日他都守在聂封隐门外,没过三更天,是不会回去的。是聂封隐出了事吗?

  “三少爷要我将书收回汲古书斋,我远远瞧见有人影晃过,便追了过来。”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喔。元护卫,今晚多蒙你相救,璇玑感激不尽。”她温婉苦笑。下回怕是没有这么好运了。

  元朝生并未多说什么,拎着那汉子就往外走。

  她站在那一会儿,才麻木的走回床铺,收拾起几件衣裳。

  真要走了,反而舍不得。

  舍不得如敏、舍不得聂府,舍不得聂封隐……她并非独生女,下有几个妹妹,但从来不知手足之情可以如同聂府兄弟们,即使分离各地,感情仍比石坚。

  曾听聂封隐谈及家族史时,提到聂 阳年幼身弱,几回难逃鬼门关,是元巧守在他身边陪着,因为他格外疼元巧;元巧会在街口不要命的救她,也是家族教育下的观念。

  是怎样的家族教出这些手足情深的兄弟们呢?她叹了口气。为何最近他老爱提他的家族故事?她迟早要离开,现在却对这样的感情深深迷恋……以及好奇,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她与如敏吗?

  她家族的人口并不比聂家来得简单,但却从未感受到任何的温情,所以特别向往这样的情感。

  等到三更天,她环视了下仆房,便静悄俏地推开房门。外头万籁俱静,倘若她的家族得到了风声,应该不会再雇人来聂府了吧?

  她点着灯笼,朝上古楼走去。上古楼亦是一片黑暗静默,她吹熄了灯笼,轻轻推开门,依着记忆往床铺走去。

  原来,她的心也会痛呢。她苦涩的微笑,从黑暗之中,勉强瞧见躺在床上的聂封隐。他像是已沉沉睡去,看来朝生并没有惊扰他。

  这些日子的聂封隐好相处得很,甚至偶尔可以看见他的笑容。他不知她对他的笑深深着了迷,如同对他渊博学识的迷恋。

  “我要走了,”她喃喃的,几不可闻。“将来,你还会记得我吗?我以为我只是仰慕你而已,但……”她迟疑了下,收住了口,微微俯身轻触他的唇。

  他的唇温热而熟悉,难忘啊,他的一切都难忘。她又碰触了下,才低语:

  “不知道这一辈子是否能再见你的双腿康愈,但是,我衷心期盼你能再复光采。”

  逃逃逃,要逃到哪去呢。天涯海角,逃了她家族人的追踪,却也找不回她的心了。

  再瞧了一眼他模糊的轮廓,她依依不舍的往门外走去。依稀有股药草味,就像是每天天一亮,端着洗脸水过来推开房门时,扑鼻的一股味道。

  她没再深究,便悄然离开。

  “朝生,跟着她吧。”

  “是。”窗外的元朝生静静离去。

  聂封隐摸着唇,露出诡异的笑。“你能上哪儿呢,秦璇玑?”

  第9章

  三个月后,章府——

  “我可受不了啦,娘--”章娴如才推开房门,就听见里面章五娘斥喝一声:

  “把门关上,不准进来!”里头隐隐约约混合着男人的喘息。

  她杏眼一瞪,用力上了门,便走到凉亭。“大白天的,净干一些龊龌事!”

  她喃喃自语,坐在石椅上,倚在栏杆旁瞧见花园那儿有家丁在做事。

  家丁是背对着她的,身形看起来似乎高大年轻。

  “喂!你!”她叫道,见他不为所动,再拉开点嗓门叫道:“就是你!过来!”

  那家丁依旧不动如山,弯醉埋在花园之中。

  “小姐!”

  “赫!”她失声惊叫,立刻回过头,瞧见一名扮相家丁模样的高魁男子。“你……你谁啊?”

  “小姐,您不是叫我吗?”他静静的说。

  她回头,看见花园里那名家丁仍然蹲在那儿,心惊肉跳的转过身瞪着这高大男子。“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方才在扫地,小姐没瞧见吗?”为表证明,原本敛于身后的手变出一支扫把。

  “是……是吗?”他人这么高大,她怎会没有看见呢?要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她会以为遇上鬼了。

  “小姐有何吩咐?”他一板一眼的问道。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