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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作品:伊人何处|作者:绝对601|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2 03:05:38|下载:伊人何处TXT下载
  叶玲珑道:“这是媳妇的孝心,哪用得上什么奖励。”便又迟疑了一会,支吾地道:“媳妇今日来,是有一事。现在二弟也成了亲,这几天也跟着郁卿处理些生意上的事。二弟也争气,将在国外学的知识经营着聚顺兴,听郁卿说,码头上的工人们都称赞二弟呢。可毕竟在以后聚顺兴都要交到绍卿手里,所以林家嫡长子的名声是最重要的。可是,近几日媳妇听人说……说那个顾念慈,是绍卿从……春香楼抱来的……”

  大太太急忙道:“真有此事?此话当真?”

  叶玲珑道:“可不是吗,现在码头上的人都议论开了,说林家的二少奶奶是春香楼的人。若那个顾念慈真是春香楼的人,想必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若传出去,岂不是要我们家难堪?!”

  大太太气得浑身直乱颤,“难怪,绍卿娶亲那天,你娘就发现老二回来的时候方向不对,我当时还没在意。原来那个女人真真儿是个下贱的妖女。”便叫林家管家来,对管家道:“你去找个婆子来,给那个女人验身。若不是处子之身,按家法,立即沉塘!”说完便带着众人走出卧室。

  大太太的卧室里顿时只剩下叶玲珑一人,叶玲珑昂起头,阳光正好照在她那妖娆的脸上,愈发显得嘴角的的冷笑有一丝诡异的气氛。今日在大太太房内这出便是一场戏,幕后的主使便是林郁卿与二太太两人,叶玲珑来到大太太屋内便似花旦的登场,对白、动作、唱腔上做足了功夫。先为大太太打一张令人可怜的“亲情牌”,再为其打一张对绍卿夸赞有佳的“赞赏牌”,最后抓住大太太的心态,扼住大太太的咽喉为其打一张正中靶心的“愤怒牌”,一切看似大太太在出主意,可在舞台的背后大太太的作用,只是一个受林郁卿等人操纵的傀儡,一切的一切,出奇制胜,毫无破绽,顺理成章,一气呵成!

  顾钧的死,林郁卿等人都起着“幕后操纵者”的“凶手”的作用,所以他们明白断然不能让顾念慈留在林家,否则夜长梦多以致露出破绽,并非一个上上之策。那日春香楼慈卖身葬父之计,并不是林郁卿一时起了色心,这只是逼念慈含羞自尽,以绝后患的必然的做法。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半路上杀出了林绍卿,几人却不料被他占了头筹,因此丢失了铲草除根的好机会。因此在绍卿成亲的那两天,三个人不得不偃旗息鼓、再想计策,这几日三人便抓住大太太的软肋,导演出了这出戏。可那三人知道,今日的验身并不是一个除掉顾念慈的机会,因为林郁卿知道自己那日“秋毫无犯”,所以可能毫无结果,可是这出戏还有个好结局,可导致林绍卿与大太太的矛盾继续加深。日后三人再想计策,导致林绍卿与大太太水火不容的状态,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林家百年家产自会到自己手中。想到这里,叶玲珑一把扔掉手中磕核桃的钳子,扬声叫道屋外守着的翠儿,“翠儿,把这一筐劳什子交给小厨房,哼,本少奶奶哪有这样的闲心!”

  绍卿成亲后便随着郁卿去打理码头生意,白日并不在家,因此念慈便独自留在房中,平日里无聊之时便看看书、写写字,空闲的一日便这样悄悄过去了。今日正当念慈今日看书之时,忽闻院中一阵嘈杂之声,那声音愈来愈大,似是向自己房间而来,便听闻大太太在门外愤怒的声音:

  “来人,把那个妖女抓起来,开始验身。”

  还未等念慈反应过来,大太太、二太太便领着几个婆子推门而入,众人都面带愠色。几个婆子便上前猛地将将念慈推到床上,“你们放开我,放开!”念慈挣扎着,慌乱中便咬住一个婆子的手腕,那婆子吃痛,便大叫起来,另外几个人看到便慌忙拉下念慈,那被咬的婆子气不过,便猛地打念慈一个耳光。可怜人数太多,无论念慈怎样反抗,终究无用。

  阿奇见事不妙,便慌忙奔出林府去寻绍卿。正巧此时绍卿要回府取书,阿奇连忙拽住绍卿,“二少爷不好了,好几个婆子正给二少奶奶验身呢,少爷快回去!”

  绍卿听完,便连忙飞奔至房中。猛地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婆子便来到大太太身边,道:“回大太太,是处子之身。”

  地上散着念慈的衣服,念慈正卷着被子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眼睛只是直直的盯着某个地方,想必刚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绍卿只觉得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便扼住一个婆子的颈,红着脸愤怒的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说!”

  “混账!放开她,是我让她们这么做的!”大太太冷言道。

  绍卿急道:“母亲,儿子只想说一句,念慈是儿子自己选的,无论念慈什么样子,我今生只视她为一生一世的妻子。母亲若为难念慈,儿子只好遂了母亲的愿,索性与念慈离开林家,母亲也落了个清净!”

  大太太道:“放肆!你以为你大了,我就管不住你了吗?我是为你好!”

  绍卿道:“母亲对儿子这样‘好’,儿子真是受不起!”

  大太太气极,随手在书桌上拿一本书砸向绍卿,愤然而去。

  绍卿急忙来到念慈身边,见念慈嘴角边有血沫,便想帮她擦掉。可念慈只是一直向后缩,哽咽道:“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不要过来。我求求你,给我一些自尊好吗?”

  绍卿连忙站在原地,心痛地道:“好好,我不过去,你放心。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一切都过去了,好吗?”

  念慈死死地抓住被子,泪水瞬间打湿了被角,只是缩在那里,并无一言。接连几日,念慈愈发孤僻。整日里很少听到她的声音,绍卿也是无奈。

  虽早已到了秋天,但下起秋雨来丝毫不逊色于盛夏的暴雨。窗外雷声阵阵,绍卿便想回到屋内看看念慈。可他进屋却发现念慈并不在,便匆匆拿把雨伞在院子里寻找念慈。走到天井中的花园的一个角落时,便看到一抹淡粉色的身影,独自在园中撑着一把伞。绍卿走近一看,正是念慈,她手中的那把伞遮着的却是种在花盆中的几朵新开的雏菊,念慈早已一身是水,身体也在暴雨中摇摇晃晃。绍卿急忙跑到她身边,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到念慈的身上,道:“念慈,这里有我,我撑着这些花便好,你快些到那边的屋檐下避避雨。”绍卿说着,余光不经意的瞥向念慈,只见念慈向他嫣然一笑,之后便快步走向屋檐下。“芙蓉如面柳如眉”。不知为何,绍卿就想到了这句话,自从念慈来到林府,还是第一次见她笑。雨水早已打透了他的衬衫与西背,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念慈,绍卿便淡淡的笑了,也许念慈从黑暗中走出来了。

  雨后,两人便像落汤鸡一般回到屋中,都有一种不能名状的快乐。两人各自换完了干净衣服后,见到对方便止不住的笑起来。绍卿这才发现,念慈笑起来很好看,虽说有一丝羞涩,但眼睛透出了那无瑕的美,真可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也许是念慈着了凉,便打了个喷嚏。

  绍卿道:“哦,是我疏忽了。”便叫来阿奇,让他去厨房弄碗姜汤。念慈看着绍卿,道:“谢谢。我来到林家的这几天,给你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请你以后,以后……不要对我这么好,只怕我……以后不知道怎么报答你。”绍卿道:“这几日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我惭愧还来不及,又何求你的报答。我只想让你知道,有一个人时常想着你、惦念着你,足矣。”

  念慈道:“绍卿,我配不上你,我……”

  绍卿一把握住念慈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听到了吗?只有在你身边,我的心才会跳的这样快。因为它知道,在我的心底里,日日思念的是谁。”正当念慈觉得有些尴尬时,杏儿端着一碗进来了。两人顺势远离了对方,但在两人的心里,同时生成了一种情愫。

  果不其然,之后念慈便“毫无悬念”的病了。高烧来的很猛烈,在床上躺了几天还是不见好转,人的意识反倒愈来愈模糊。绍卿便停下手中的生意,并请来潮安城最好的大夫,大夫诊了好长时间的脉,对绍卿说:“二少奶奶脉象呈郁结之状,想必是心里有苦,未来得及倾吐,便积郁成疾。二少爷多与二少奶奶说说话,二少奶奶心中的结打开了,病自然就好了。”

  绍卿喂完念慈服完药之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着的念慈。绍卿这两日并未好好休息,英俊的脸上满是愁容,双目泛着血丝,疲倦的眼里只有念慈苍白的面容。只见念慈秀眉紧蹙,绍卿便轻轻用拇指抚平那眉间的愁容,轻声道:“念慈,眉头舒展开吧,这样多好。你心中的苦,为什么不向我倾诉。”便轻轻地捧起念慈的手,将她的手背贴在脸颊边,喃喃道:“念慈,比翼连枝当日愿,你听到了吗?”

  入夜,念慈烧得更重,浑身颤抖,神志不清地道:“好冷……冷……爹,不要走,不要丢下慈儿不管……爹……求求你不要走……好冷……救救我……”念慈身上加了足够的棉被,可是并不能驱走身上的寒意。绍卿心急如焚,便想到一个法子。

  绍卿脱去身上的西服,上身只剩下单薄的衬衫,他想用自己身体的温度为念慈取暖。绍卿小心地将念慈拥入怀中,唯恐惊醒了她。可奈被子不够宽,绍卿便将被子的大部分裹住念慈的身子,自己则紧紧地拥着念慈。半个时辰后,念慈不再颤抖,人也安静下来,绍卿这才放下心,怀中拥着念慈,在这几天的劳碌中,第一次合上了眼。

  念慈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朦朦胧胧睁眼之后,发现自己已好了许多。正要起身时,却发现自己在绍卿的怀中。绍卿上身只有一件薄衬衫,而被子几乎全盖在自己的身上,念慈才明白原来绍卿是给自己取暖的。于是,念慈悄悄地将被子盖在绍卿身上,为了不将绍卿惊醒,念慈只好继续躺在绍卿的怀中。屋内很静,静得在念慈的耳边只剩下绍卿均匀的呼吸声,念慈侧过脸来望着他,绍卿熟睡的时候嘴唇微微撅起,安详的像个孩子。念慈就这样仔细的端详着他,只希望时光就此凝滞,就像现在这样一直望着他,这该多好。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您可醒了!二少爷一直守着您,已经几天没合眼了!”杏儿推门而入,欣喜地叫出声来。念慈慌忙将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绍卿已经醒了。

  绍卿坐起,道:“念慈,你终于醒了。我昨晚……”

  念慈打断了他,轻声说道“我知道,绍卿,谢谢。”念慈的喉咙干哑难受,便咳了几声,杏儿便将倒了一杯水递给念慈,绍卿轻轻为她拍拍背,念慈感到好多了。

  待杏儿出门之后,绍卿对念慈道:“不知怎的,我就想起了一首容若的词。你猜猜是哪一首?”

  念慈道:“我倒要想想,‘辛苦最怜天上月,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是这一首《蝶恋花》吗?”

  “嗯,没错。”绍卿道。

  “‘不辞冰雪为卿热’,是荀奉倩和他妻子的故事,妻子发热,丈夫便到寒冬的室外冷冻自己的身体,为妻子降温。绍卿,我们两个和他们的故事很相像呢。”

  绍卿道:“但是我们结局不同。荀奉倩终究没有留住妻子的性命,之后也便随着妻子去了。这个故事,打动了多少人。”

  “是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世间,有多少痴情人为爱生,又为爱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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