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鉴于广州府的地理位置,还有一整个广东水师。如果说,那几个文官林瑜几乎没有放在心上的话,这个水师提督却是他必须拿下来的一个人。
但凡走私,瞒过城中之人,林瑜相信自己的手下们能在商户的配合之下做到。但是,只要不属于正规渠道的片帆下海,就必须将这一支水师握在手心。
至少,也必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水师提督,即地方都指挥使,正二品的武官,已经算得上是地方大员了。
也不知现任的广东水师提督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林瑜想了想,唤来子鼠,叫他先去和东番郑氏那边联系一下,应该没有比作为敌人的郑绍更加了解这个人的了。
在郑绍那边的答案回来之前,林瑜先引着张大舅见了见俨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商人的爱德华。
张大舅听见在京城和苏扬等地大行其道的玉英阁其实是自家外甥的产业,而这个所谓的洋商只是一个代理人也没有很惊讶,大约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就凭着这些年来张家在漕运往来,运货等从来没有遇到过麻烦的时候,他心里就暗暗猜测过。
他也曾暗暗地心惊过林瑜的手段和势力,但是,张家是林瑜的母家,若是有好的,这个外甥从来没有忘了过他。若是有什么坏事,说句难听的,张家也逃不开。想明白之后,他就彻底淡然了。
爱德华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竟然能够成为自己曾经羡慕不已的大商人,就算如今西方的贵族已经瞧不起商人,认为他们地位低下,但其中一些已经快要入不敷出的小贵族多少是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就像他,虽然顶着一个贵族出身的名头,实际上身上根本没有了爵位。本来,他的父亲也就是最低一等的男爵。当初,为了想要他的兄长将男爵继承下去,也花了一笔不小的钱财。
只不过,爱德华知道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
之前林瑜将香水、不、花露生意交给他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敢相信这样的馅饼真的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了自己。就算,林瑜只是需要他做一个能够出面的代理人,但是,这个少年贵族为此付出的钱财依旧叫他难以置信。
他的确有幸见识过奢华的宫廷,但是,他自己却从来不曾拥有过这么多的真金白银。
曾经在梦中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真的在这块土地之上实现了。爱德华对着付给他工资的林瑜可谓是殷勤备至,白苓刚一传话,他就忙不颠的来了。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一位雇主并不喜欢说一些毫无意义的马匹,他觉得自己能有一肚子的赞美足够滔滔不绝地讲上个好几天的。
已经在这块土地上过了第三个年头的爱德华除了那标志性的金发碧眼以及爱夸张的性格,方方面面其实已经很像一个标准的华国人了。
三人见过礼,林瑜开门见山道:“喊你来,是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需要说,广州府即将开埠,原本的走私将大规模减少专为地下。”顿了顿,他面对着这个头脑并不是非常精明的法兰西人放弃了长篇大论,直接道,“这些你都不用管,需要你做什么,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教你。你只需要现在就准备,启程就广州府就行了。”
爱德华毫无异议地点点头,林瑜见他乖觉,便给了一个甜枣:“之后的生意不会仅仅止于花露这一块,到时候你可以将自己的钱财拿出来,我给你算分成。”爱德华听得眼睛都亮了,乐颠颠地去了。
张大舅看着这个格外傻气的外人走了,笑道:“这人倒是乖觉。”
“那是利益面前。”林瑜对着那些有奶就是娘的歪果仁可谓是相当的了解,“这些人看着直来直往的脑子特别简单,面前财务往来的时候就特别的认真。不要小看他们,这些人就是我们以后的对手。”
张大舅品了品对手这个词,低声道:“以后的?那现在的呢?”
林瑜似笑非笑地朝着北边一抬下巴,道:“可不就是那里。”面对着张大舅沉默的表情,林瑜轻轻道,“过一段时日就将家里人迁来广州府,我再送他们出去。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张大舅就叹一声,斟酌着一字一句的慢慢道:“你打小是个有主意的,那时候老太太就说了,你妹子得了个不凡的,偏偏没福。”他看着林瑜听见他的母亲时微动的眼神,心里安慰,接着道,“既然你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你一句话,我这个做舅舅的绝不推脱一个词。”
林瑜从椅子上走下,面色沉肃,躬身一礼。张大舅忙上前扶了,甥舅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了张大舅,子鼠还没有回来,林瑜想了想,若是这一回真的调往广州府的话,那么他就该想想怎么在兴化、东番以及广州府之间建起起一条快捷而有效的信息传递渠道了。
就在林瑜想着在东番之上弄出一个隐秘的码头出来之时,黄石就先从北州回来了。
“怎么样了?”黄石被林瑜派去北州去挑一个地方建立起他们自己的基地的,就像是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地支这一次将会面临重大改组,也会面临一次自旧年隐入地下之后的第一次扩张。
他笑容满面道地道:“都挑好了。”这一回他还看见了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后就跟了他姓的小子,他自己是个没妻没儿的,有这么一个就像是有了一个继承人一样,心里莫名地有些舒坦,看见那小子现今得了提拔,更是高兴。
“那就好。”林瑜点点头,眼神从他有些咧过头的嘴上一瞥而过,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黄石内心一凛,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看见之前属下捡回来的那个小子了。以前还跟个小狼崽子似的,现在可出息了。”他不敢隐瞒,一一的说了。
“哦,是黄仲啊。”说起那个机灵的家伙,林瑜脸上也泛起笑容来,道,“是个机灵的,本事也很不错。”这一回被提拔为百户了,要是换做朝廷那边,就是一个正六品。有了这个品级,才算得上是进入了正经武官的序列。
“可不是。”黄石心里的确高兴,却生怕林瑜说什么叫黄仲接自己的班的话,就算按照自家大爷的性子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他是真心不希望黄仲年纪轻轻就进了地支,就道,“正好给大爷效命。”
“要他的命做什么,都是花了大代价培养出来的这么几个,哪一个的命我都省不得。”林瑜玩笑了一句,这才说起了正事,“地支这一回全面扩大,十二生肖独立出来,他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留一个在我身边护卫我的安全就行了,多了浪费。”
说到这里,他摆摆手示意黄石不要反驳,他已经定下了,问道,“典山训练的如何了?”
黄石就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神情来:“跟地支、不,十二生肖比起来,那是完完全全的不堪造就。但是,后来白大儒接手了,属下瞧过一次,不用火枪的话,就算做不到百人敌,十几个大汉轻易奈何不了他。”言下之意,做贴身护卫是合格了。
“那就行了。”林瑜轻笑一声,道,“白师父还是和戴老先生混在一起?”
前头钓鱼台初步形成规模的时候,戴梓就被他送去了那里。在钓鱼台上这个老先生可谓是如鱼得水,天天和那些大匠混在一起,算这个做那个的,林瑜也不管,横竖最后他的要求能达到就好了。
而白师父是和黄石一起,最后一批来的兴化府。来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钓鱼台,甚至都没有见被他扔在兴化的管云飞一眼。白师父被称为大儒,可是相当的货真价实。君子六艺,他哪项都很精通。在他习惯了姑苏的数算中使用的大量符号之后,他就给那些工匠们算过好些数据。
说来也巧,白师父和戴梓也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这一回见面,两人在数算之上日日相争,到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白师父哪里能不知道戴梓获罪流放途中身死的消息呢,就算见了人也依旧毫不惊讶。戴梓心思直,只当是白师父和他一般被林瑜给说服了,是一边的人,也就毫不避讳地什么都拿来和他讨论。
这些事,早就被对着林瑜算得上是绝对忠心的人看在眼里,也报到了林瑜的案桌上。
面对林瑜的问话,黄石点点头,道:“是这样,两位老先生在数算上天赋奇高,其他人都跟不上他们的思路。”犹豫了一下,问道,“大爷您可是觉得不妥?”
林瑜摇摇头,道:“无妨,白师父是个靠得住的,若有话,他自然会来和我说。”既然他什么都不说话,可见已经是抱着默认的态度了。
他思考了一下,继续说着地支的问题,道:“十二生肖除了辰龙以及在我身边留上一个之外,其他全都撒出去,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来我也不放心。地支之下,与生肖等同的,立信息处,专管各地情报的搜集。人你先挑选训练起来,以后有用。”这个部门他是准备用来混在各处的商队之中,辐射全国的,到时候各地有什么事情,就不会逃脱得了他的耳目。
不过,这个暂时不急。如今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只能靠信鸽和人力,他在这一方面其实已经走在所有人之前了。
黄石一一记下,见林瑜没有别的吩咐了,就先回了北州。
如今的北州,已经很有些欣欣向荣的样子了。城区之间规划的井井有条,道路都是两分的,所有人靠右。又特别划分出马车的道出来,只要按着规矩来,不怕被撞到。
北州的东面有一片非常美丽的花海,这个地方除了吸引了大量的文人墨客驻足之外,也是林瑜的花露制造中心。现在这篇花海的面积还不是很大,想必过一段时间这片花海会变得动人。
玻璃的制造和花露制造中心很远,在北州的西面,两个厂家之间的距离横跨了整个北州。不过,道路的建设大约是拥有着水泥这种大杀|器的林瑜最不担心的。不过,这一次不用他自己一个人来承担这些基础建设。经过大半年的建设,北州的经济已经能做到初步的流通,公库之中再也不会空得连耗子都不来。
将这些路段承包出去之后,承包人从他这边购买水泥,再去请来工人。东番曾一度因为地主大规模退佃而出现过的慌乱眨眼之间消弭于无形。现在,反而出现了人慌,工人的工钱也有保障。
建设只是一时的,北州总有建设完的一日。但是北州之后还有整个东番,在出现工人无活可干的矛盾之前,林瑜得开辟出新的领域,否则这些失地工人爆发起来的力量相当的可怖。
在实现自己的目的之前,他还不想因为步子迈得太大,反而引起内讧,消磨了自己的势力。
郑氏有自己的水师,而这一支水师直到现在还在他们自己手里把持着。林瑜很是心动,但是组建水师太容易引人注意,还不如先练出一支步卒出来。
只要火枪的力量足够,整片中原地区,就没有能对上林瑜一合之力的。他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就算他的钱财足以支撑一场或者两场的战争。但是,没有一段稳定时间的发展,贸然对上有着整个中原力量的如今的皇室,恐怕也要吃一壶。
所以,现在将根基扎牢才是最重要的。
林瑜的手指在沿海一片滑过,当初南宋龟缩南方一隅,但是因为财力雄厚,也撑了那么长的时间。他的话,踩在巨人的肩膀之上,不至于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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