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斋内,晴儿早让紫薇的话给震的天昏地暗了,请赐公主府?
紫薇如今见了晴儿这样,更是凄惨一笑,她也是皇阿玛的女儿不是吗?为什么每个女儿出嫁都会附送的陪嫁到了她这儿没有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呢?她这一辈子,到底错过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那根被折断的手指又作痛了起来,不断提醒着她现在到底还可以挽回些什么。
“晴儿,”紫薇努力撑起身子做起来握住晴儿的手,“你可知道,福尔泰已经回来了!”
又是一记响雷,晴儿怔了怔,“尔泰回来了?”
紫薇泪眼朦胧的点点头,有些话,一旦开了头,要说出口似乎就不是那么难了,“福尔泰回来了,所以......”紫薇一字一句的,便把那日她听到的所有话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又重复了一遍给晴儿听。
晴儿听得脸色煞白,一双黑亮眸子里惊魂不定一般的模样,她听得紫薇说完,颤着声儿问,“为何,为何不对皇上说明白?”
紫薇凄楚一笑,“就是说了便又如何,皇阿玛就算是为我做了主,惩治了学士府,那东儿日后又该如何自处?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学士府的一条血脉。”
晴儿看着如今清减到几乎没了形的紫薇,眼泪一串一串的,她只知道她苦她累,却不曾想,原来,紫薇如今处境竟比得她还要难上许多。
“若是能得皇阿玛赐予府邸,我跟东儿也便是有了依靠了,无论怎么样,东儿贝子的身份是轻易动不得的,虽然我只是个低品级的格格,可是,皇阿玛赐予的府邸却是座保护神,想必是哪个都不敢再随意拿捏的,可是如今...”紫薇的指甲嵌进手心里头,她感觉不到疼,对小燕子的怨恨是没有法子跟晴儿明说的,“我只求东儿可以平安康健的长大,不必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一样的过日子。”
从慈宁宫里头出来,似乎路上的雪又厚了一层,红秀撑了油纸伞在我头顶,道,“福晋,这雪好像下的又大了些!”
我点点头,朝伞外的天空瞧了瞧,“这天是越发阴的厉害了,怕是等会儿还有一阵子大的呢!快走吧,去淑芳斋瞧上一瞧就赶紧回去。”
红秀得了令,跟后头的众人吩咐了几句,一众人加快脚步往淑芳斋走去。
到了淑芳斋,又丫头远远见了就去通报,我带红秀进了内室,一眼就瞧见紫薇跟晴儿两个正襟危坐的样子,不过两人眼睛都是红通通的,怕是刚刚哭过好一阵儿了。
没让紫薇起身,我吩咐了红秀把带来的药材给紫薇拿出来,都是些补养身子的,紫薇现在吃了正好。
紫薇谢过,再我再三按捺下又半躺回了床上,三个人微微见了礼,便就各自坐下说话。
闲话不过两句,紫薇便就旧话重提,说起请建府邸的事儿。
晴儿倒是愣了一下,她只是没想到紫薇已经事先跟知画说过了。
紫薇见了晴儿一副没了自在的模样,知道她心里怕是有了些疙瘩,只好又哑着嗓子拉了晴儿的手落泪道,“晴儿,如今,这宫里头能帮上我的,怕是也只有你们两个了。”
晴儿顿了下,终是不忍见紫薇这个模样,而且她不得不承认,要论手段,她是及不上知画的。
“紫薇格格千万别这么说,五阿哥临出宫的时候再三交代了知画要对紫薇格格多加照看,紫薇格格的事儿,知画确是半点不敢推诿,不过这请赐府邸,怕是知画力所不能及的,毕竟这样的事儿,是知画不可插言插手的。”
紫薇听了,眼神黯淡了下去,不禁抬眼看了看晴儿。
晴儿咬住下唇,半晌不语。
“紫薇格格,那赛娅公主可是到了京城进了学士府了?”我看了一会儿,这才端是茶碗来漫不经心的问道。
“呃?”紫薇被我的话问的愣了一下,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道,“这个,我并不知道。”
这福尔泰回京而不觐见皇帝,按说可是不小的罪过,我倒是不知道福家那一家是怎么想的了,要是从西藏那面论,他福尔泰那就是和亲入赘到人家家里的,自然是女方为大,可是他不归尊卑扔下赛娅先行归京,却也算是另一个罪过了,会让皇帝没了面子的,挑来挑去跳过去的人竟然是个不懂规矩的,无论哪一个,福尔泰都怕是都是逃不过一顿罚的,当然,前提是老乾得知道了福尔泰已经回京来了。
“那知画不妨这样问就是了,紫薇格格是想要学士府好呢还是不想要学士府好?”
紫薇这次倒是回答的快,“若是真能得了皇阿玛赐予府邸,那学士府好与不好,自然就再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我暗暗摇头,有意抬眼看了晴儿一眼,果不其然,她微皱起了眉头。
老大,你身为皇帝的闺女,这辈子是没啥机会再改嫁了,所以你这辈子都是福氏开头的了。
“既然紫薇格格信我,这么大的事儿都开口让知画晓得了,那知画自然是能帮多少就帮多少的,只一句,知画相信紫薇格格冰雪聪明,定然能够悟得透,一句便是怕是你这辈子都逃不脱与学士府的关系了。”
晴儿微微舒展开了眉头。
紫薇怔愣住了。
“紫薇格格,这福家二少爷,最好是打哪儿来的就还让他回哪儿去,他想要留在京城里头留在学士府,于情于理都是站不住脚的,这东儿才是学士府里头往后的正经主子呢,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拿出这样当家主母的气魄来,任他哪个,都是不再敢随便拿捏你的,更何况,你时时都不要忘了,在你背后撑着的,那可是皇上老佛爷,哪里会有什么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说法,就是有,那也是别个寄在东儿篱下,仰东儿鼻息过日子!”
“对了,”我押了一口水,接着道,“我刚从慈宁宫那儿过来,老佛爷可是还夸这你孝顺懂规矩了呢,嗯!”
紫薇更是呆住了。
“紫薇格格,”我往她跟前凑近了些,“就是皇阿玛以后给你赐了府邸,那咱们也不能让别个鸠占了鹊巢去,不是吗?”
晴儿打了个冷颤,我眯眼笑了一下,这些话除了提点紫薇之外,我却是还想透过晴儿的嘴提点另一个人一下,安分点吧!
晴儿在一群丫头太监的环绕下,缓步往前走着。
贴身丫头不时地在耳边提点着哪儿路滑,哪儿有台阶,晴儿听得烦了,正想呵斥她让她安静点的时候,又看见那小丫头半边身子都快让雪给渍透了,到嘴边的埋怨就改了词儿,“行了行了,别光顾着我了,让丫头稍稍给你掸□上的雪,也撑把伞吧,别回头受了寒也闹了病。”
丫头紫莲听了,笑道,“奴婢没事儿,等到了淑芳斋去讨碗姜汤喝也就行了,格格小心脚底下滑。”
紫莲话刚落音,就有那有眼色地小丫头上来给撑起了把油纸伞,晴儿见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抬眼往伞外瞅瞅,雪下的越发的大起来了,卷着风声往下落,似乎是眨眼的功夫那路面上就又厚了一层,踩了上去沙沙作响。
前几天就听得说紫薇受了凉了,可不巧的是老佛爷身上也是不大舒服,自己白天黑夜里都不敢离开一步,心里虽然挂念她也只能先放着了,老佛爷那是旧疾了,一到阴雨连绵或者天气转凉了就得发作上一回,太医瞧来瞧去也不过就是那一套,隔个一两天扎上一回针缓解些疼痛罢了。
正想着,脚底下不注意就打了一个滑,吓得紫莲忙双手抱住了,等待晴儿站稳了,才唬着脸呵斥身旁的一群人。
晴儿摆摆手,让紫莲住了嘴,笑道,“是我自己没注意罢了。”
紫莲也缓了脸色,小心搀住了晴儿,“格格,你可当心着些,这一下跌进了雪里可不得了,听太医说老佛爷那旧疾就是早年身子受了寒落下的呢。”
晴儿点点头,算是应和了紫莲的话,笑道,“老佛爷早就叮嘱过我了,见你们都经心着呢,我也就没再提了。”
紫莲弯了弯嘴角,搀着晴儿越发的谨慎了起来,走了一会儿,又道,“说也奇怪,格格,您说荣王妃那使的是什么法子,瓶瓶罐罐的,居然能比太医还厉害,老佛爷用了当场就夸了起来。”
晴儿听到丫头提到知画,脚步就不由得顿了一下,老佛爷的旧疾,往常都是让太医扎上几回针,再喝些止疼的汤药,就那么半疼半忍着熬过去的,前些日子疼的时候正巧知画来请安,她问了几句之后也不知道是搁哪儿弄了些手掌大小的食指高低的开口罐罐儿,在那罐罐里头又是火烧又是烤的,然后搁在身上觉得酸疼的地方,说也奇怪,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拿下拿些东西之后老佛爷的脸色就好上了许多,直夸那是个厉害的。
听得知画说那法子是她小时候在一本旧书上看到的,因为觉得有趣就记下来了,还曾闹着她娘让她试呢,因为给陈夫人弄过之后她觉得挺舒服的,这才斗胆给老佛爷也试上一试的,据说这样拔罐可以拔出些体内的寒气。
晴儿悄悄叹口气,怨不得老佛爷总是夸知画是个玲珑通透的人儿呢,这样会做事儿说话的,放哪儿怕是都是讨喜的......
“福晋!”红秀拿了个红线缠成的小球儿来到我跟前,“您看看,可是要缠成这个样子?”
绵亿眼看着就要四个月大了,是时候可以找些色彩鲜艳的东西来逗弄他引他翻身了,我这才让红秀找了些大红色的锦线来,让她照着蹴鞠的模样缠上一个来,只要手心大小就可以了,当然里面最好弄成空的,可以放两三个瓷弹珠进去,这样摇晃的时候会有叮当响声,也更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
我接过红秀递过来的小东西,红秀的手向来都是个巧的,七七八八的一圈儿缠了下来,果真像模像样的了,我掂了在手里晃晃,清脆的碰撞声悦耳的不得了。
“我照福晋说的,里面是用细竹给扎捆起来的,放了三颗瓷弹珠,外面缠了好几层锦线,露了一寸长的线头在外头,奴婢都跟红影两个细细检查过了,就是小阿哥握在了手里头,也没得会让什么给扎了。”
我点点头,回给红秀一个笑,“你们俩个做出来的活儿,我向来是放心的。”说罢,把红球儿递给红秀,从齐嬷嬷怀里头接过绵亿来,放他仰面平躺在床上,让红秀把红球儿递过来。
我把红球儿悬在绵亿脸蛋上方,轻轻摇晃了两下,果然,小家伙的注意力被这个鲜艳的会响的东西给吸引住了,黑漆漆的眼儿随着红球儿来回转,依依呀呀的挥舞着小手想要握住。
我试着慢慢一点点地把红球儿拿偏离一下,见小家伙一点点地跟着红球儿转动脖子,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果然见他眼里迷离了一小会儿,红球儿看不见了,我轻轻摇晃了下,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小家伙眯眯眼睛,努力地还想要再转脖子,使劲依依呀呀起来。
我一只手拿着红球儿,不时地轻轻摇晃两下,另一只手轻抚在他的后背上,微微使力让他可以稍稍侧身一点儿,让红影把他的右腿放在左腿上,在他知道使劲儿踢蹬的时候稍稍给一丁点儿的帮助,几个人努力了小一炷香的时间,绵亿小包子的第一次翻身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望着小家伙憋得红扑扑的小脸蛋,我抱起来吧嗒吧嗒亲了好几口,小家伙依依呀呀地挥舞着战利品,口水泡泡涂了我一脸。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第二次就轻松了很多,绵亿似乎有点爱上了翻身运动,就是不拿小红球逗他他自己也依依呀呀的知道蹬小腿儿努力,逗着他玩了一小会儿,我拿暖炉暖了暖手之后伸进他的小袄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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