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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作品:青鸾----烈侯卫青传|作者:理性的思索|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8 06:19:13|下载:青鸾----烈侯卫青传TXT下载
  不知为何,卫青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竟然梦见韩嫣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耳边又是那曲《有所思》。

  《有所思》: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双珠瑇瑁簪,

  (bsp;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

  上巳节

  建元三年。

  这年的上巳节,皇帝刘彻仍然选择了灞上作为祓祭的地点。

  春色依依霸上柳,霸上的春色仍然和去年一样迷人。但是,有些东西和去年不一样了。

  今年,卫青以建章营骑统领的身份,第一次参与了祓祭的警卫安排;也第一次以护卫和陪同的“侍从”身份,参与皇家的祓祭。

  和去年一样,皇帝刘彻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虚应故事地完成一系列的祓祭仪式后,便匆匆回到大帐换了衣服,又溜了出去。

  和去年不一样,韩嫣因为临出行眼忽发眼疾,怕过了(传染了)皇帝,便没有随行。只有卫青,公孙贺,公孙敖随了皇帝微服游荡!

  公孙贺公孙敖俱是一身灰褐色的武士打扮。而刘彻身穿杏黄色长袍,束着金色玉带,青春勃发,十分人物。卫青穿了一身月白长袍,黑色长靴,俊逸儒雅。

  他们一路策马疾驰。

  刘彻没有象去年一样和其他几个人赛马,除了自己的大红马确实神骏,比不比都知道胜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韩嫣不在。韩嫣不在,卫青庄重自持,绝不会跟自己比,而公孙兄弟肯定输,也没有什么比的趣儿!

  所以,他只好跑跑马,发泄一下。

  很快,远远的便看见那日卫青吹埙的小河湾。刘彻心中一动,便下马,几人不知为何,也跟着下了马。刘彻将缰绳随手扔给公孙贺,对卫青道:“走,过去看看去!”

  卫青跟着他一前一后往河湾走去。公孙兄弟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还好刘彻边走边回过头来喊道:“你们两个把马牵到那边去,我们去去就回来!”这明明是打发他们走远些。

  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想到这里方圆十里早已布防,再加有卫青在皇上身边,公孙兄弟还是唯唯地去了。

  小河湾一如去年那样静谧美丽。

  同样是清粼粼的灞河水,旋出美丽的清波。粉红的桃花间着碧绿的曲柳,在河水中显露出绮丽的倒影。

  这里是平阳公主的草场,本来离城就远,平素闲杂人等不会接近。而如今皇上祓祭之地就在这附近,不仅早已布防,就连公主府的骑奴马童们也不敢乱走,更不会到这里来。所以,如此美景,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河对岸,卫青吹埙的大白石还在。

  “你看,那不是你吹埙的石头?”刘彻欣喜地说,站在河边往对岸一指。

  后来的卫青在离他两三步的地方站定,看了看对面,微微一笑:“陛下记性真好!”

  刘彻看见他这个礼貌多于兴趣的笑容,心里面就有些不是滋味。

  抬头看去,那灞河如同青色的玉带一般,卷动着透明的水波。两岸还有去年冬天留下的芦苇,参差地在水中摇动着。芦苇间浅浅的水面,或因落花,或因水底的小鱼,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刘彻忽然童心骤起。转头对卫青道:“仲卿,你看,那里有一条大鱼。”

  “哪里?”卫青不是很感兴趣,但是皇帝这样说,他不得不表现一下。便跨上一步,看看河里。

  “喏,喏,你看,就在那边,那边!”刘彻兴奋地叫道,指着离岸不远的芦苇从里。

  “真的?”卫青也来了兴趣,不知不觉地跨上几步,站在河岸边,仔细地向刘彻指出的地方看去。那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水中泛着小小的气泡。

  还未等卫青看清楚,忽然背后有人使劲一推,他站立不稳,身子一侧便向河中摔去。

  但他毕竟是常年习武的人,正倒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反手一抓,抓住推自己的那只手——只听“扑通”“哗啦”两声,水花四溅,两人双双落水。

  这时还是春初,河水还带着冬天留下的森森寒意。本来河水只淹没膝盖,但是,正巧他们掉下去的这个地方,却是一个小小的凹潭,水深到大腿,于是,两人衣衫除了肩头还是干的,便全都湿了。

  刘彻被卫青抓住一扯,摔进河里,被冷水一激心中好气又好笑:“这可是‘偷鸡不着折把米’!”

  而卫青一下子惊悟过来自己把皇帝扯进河里了!当下吓了一大跳。不顾自己也是身在水中,忙忙地爬起身来,搀扶起刘彻,半扶半拽忙向岸边走去。走得几步,看看走出小潭,离岸不远。

  那刘彻衣衫浸湿冷风一吹便不禁打了个寒噤,看看仍是毕恭毕敬一脸惶恐的卫青不由得气恼上来。不假思索一把推搡过去。

  那河里的石头被多年的流水冲洗得光滑无比,又有些滑腻的水藻之类的覆在上面。卫青被推得一下,脚没踩稳,身形一晃,脚下一滑,竟然仰天摔倒在河里。这里已是岸边,水只有一点点,但泥浆四溅,卫青一身都是。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长衫,深青色的领口和袖边,十分俊逸。适才惹得刘彻早看了他好几眼,但现在,这身漂亮的衣服不仅湿了个透,还斑斑点点满是泥泞。

  刘彻哈哈大笑,拔脚就往岸边走,没想到脚下一滑,也向后摔倒下来。却是重重地摔倒在卫青身侧。也是一身泥水,连脸上都溅满了。

  卫青本性喜洁,一身泥水本来就让他不舒服,这时见刘彻摔得狼狈,想要笑,又不敢笑。但眼角唇边便已忍耐不住。

  刘彻狼狈地撑起身来,看见卫青脸上的笑意,不由得耍赖道:“好哇!你敢笑我!”不待卫青回答,翻身便将卫青压在身下,恶作剧之心顿起,便将满手泥泞往卫青脸上涂去。卫青在云台殿养伤期间,他发现卫青有些洁癖,这时便故意整卫青。

  猛地被刘彻压在身下,待要掀他下来,又不敢用功夫,不用功夫,刘彻他又力大无比。抵抗不得的卫青忽然见到刘彻一双脏手往自己脸上招呼而来,不由得惊呼:“皇上!”连忙伸手去挡。

  一个不让抹,一个非要抹,竟然在这泥泞的水中扭扯开来。

  虽然有一身功夫,但却被皇帝骑在身下动弹不得——卫青心中也是好气又好笑,只得用双手拼命抵挡刘彻那双满是泥水的手。

  他双手使劲,身体便不停挣扎,刘彻开始只是跟他嬉闹,但闹着闹着,身下那隐隐传来热度而坚实有弹性的身体,不停地在身下挣扎的感觉,让刘彻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猛见卫青因为使劲挣扎和窘迫,脸色晕红,如水的眼波有几分气恼有几分羞惭。这样的神色,竟然如此诱人,刘彻脑中“轰”的一下,神智和魂灵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突然之间,刘彻俯身下去,便在卫青红润紧抿的嘴唇上一吻!

  像是被迅雷击中一样,卫青陡然全身僵硬。

  然后,刘彻便感觉到自己下颚被重重一击,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待得公孙兄弟听到激烈的水声赶到时,便看见齐膝深的河水里,两个满身泥泞的家伙,正扭打在一起——卫青气蒙了头!

  这种贴身肉搏式的扭打,和武功没多大关系,刘彻身强体壮,臂力奇大,一时两个人倒也旗鼓相当!

  公孙贺和公孙敖张大了嘴,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陛下!陛下!陛下,别打了!——”

  “卫青!卫青!你是怎么回事!卫青!这是陛下啊!”

  ……

  气得头晕眼花的卫青猛然住手——这是皇帝陛下!不是那个少年阿彘!

  两个全身裹在大大的披风里连头脸都看不见的人,迅速往皇帝大帐走去。一路上,纷纷来盘问阻挡的卫士们,被公孙兄弟喝止,然后被皇帝杀人的眼光吓得退了下去。

  匆匆进入大帐,刘彻一把扯掉裹在身上的披风,内侍们倒抽一口凉气:皇帝陛下全身都是泥水,衣服还扯破了几处,脸上除了下颚之外,额角也有一块靑肿。内侍们忙把披风接过去,便要扶皇帝进入那个大大的浴桶里。

  “那边,也这样备好浴桶,给旁边的那个家伙!”刘彻没有好气地道。

  另一个人默默地扯掉披风,原来是卫青,他也是一身泥水,从头湿到脚。不过,除了发髻散乱之外,脸上倒没挂彩。

  在皇帝指示的那边,同样备好了浴桶和热水。中间挂起一道厚厚的锦帘。

  卫青脸色铁青,气鼓鼓地摔开小内侍搀扶的手,利落地跨进浴桶里,热水漫上被冷水浸过,被冷风吹得冰冷的身体,那热热的麻酥酥的温度,让他紧张的身体和神经略略放松。

  那边刘彻也似乎在享受着这样的放松,除了隐隐的水声没有别的声音。

  卫青的胸中,气愤恼怒和忐忑不安纠结在一起,他的胸膛还在因为愤怒而起伏不定。

  忽然听见那边刘彻开口了:“卫青,你刚才打我的时候,是把我当阿彘来打吧?”

  他说的是“我”,不是“朕”!

  卫青愣住了,没有回答。

  “如果是皇帝,你不会动手的。你动手了,那么就是说,那时候,你还是把我当作了原来的阿彘!”刘彻继续道,声音有着隐隐的愉快和轻松。

  卫青还是不说话,默默地撩水浇在身上。

  “我真的很高兴,卫青!”刘彻说,脸上有满足的笑意。

  卫青那边的水声停了下来。

  刘彻自顾自地说道:“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个朋友。阿彘却有一个朋友,叫卫青!如果这个朋友不见了,我想,阿彘和我一样伤心!”

  卫青终于开口了:“陛下认为,什么是朋友呢?”

  刘彻笑了,在水汽氤氲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朋友,就是你可以在他面前伸直双脚坐着,摊开四肢躺着,可以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给他看,可以把自己最隐秘的东西跟他分享,跟他讲在别人面前讲不得的话,或者是可以跟他打一架而不担心他会愤愤报复的人!”

  卫青没有回答,他那边传来缓缓的撩水的声音。

  忽然,刘彻笑出了声:“卫青,你的拳头可真硬!”

  卫青一愣,想想刚才皇帝和臣子在泥水中混战的情形,忽然忍不住好笑,越来越好笑,全身抖动遏制不住,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在他笑出声来的那一瞬,刘彻响亮的大笑也传到了耳边。

  卫青和刘彻,在建元三年祓祭这天,笑得十分畅快。以至于内外侍立服侍的小内侍们由惊愕变担心:“皇上和他的营骑统领,是不是同时疯了?”而这笑也暂时让卫青忘了责问:那么偷吻,是不是也在刘彻朋友可以做的事的范围里?

  建元三年的上巳节,以天子刘彻和营骑统领卫青打了一架而结束。这场架的直接后果是,统领卫青有好些天只要有空就一直无意识地擦着自己的嘴唇,擦得嘴唇差不多要破了。

  而皇帝则是另一种情况。

  似乎因为这一架,有些原来他担心失去的东西被证明还存在,至少是部分存在。所以,他在卫青面前,特别是没有人的时候(这种情况本来就少,现在就更少了。因为皇帝的这个营骑统领,只要有单独跟皇帝在一起的可能就尽量避免或逃开。)恢复了一种如同以前阿彘在卫青跟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