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上次与黑瞳执行的任务,就是去的戴纳帝统辖的领地。”哈维尔看了威尔一眼,又说,“这些年来,我在帝国周边的多方势力中安插了不少暗棋,调查监视着一些执掌权柄的重要人物……而在这其中,戴纳帝·维康尼亚是尤其值得注意的,或者说是尤其危险的。”
“哦?居然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啊。”切尔茜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先不说这个男人人品如何,在能力上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吧?”
“到底是不是出类拔萃,我跟你说件往事你就明白了。”阿罗文接过了话茬,“努马·塞卡知道吧?就是那位入侵帝国西北边境,然后被艾斯德斯抄家灭族的北方异民族王子。”
“嗯,听说过。”切尔茜点头,“‘北之勇者’和这个戴纳帝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在努马·塞卡兴兵初期,原先的战略目标是占领帝国东北境内,当时的东北总督还不是戴纳帝,而是戴纳帝的哥哥——史里芬·维康尼亚。”
“这个人严格说来也是个逸才,但很可惜还不是努马·塞卡的对手,在一次王对王将对将的正面交锋之后,哥哥身受重伤,最后不治而亡,身为弟弟的戴纳帝这才临危受命,继承了已故亡兄的一切。”
“而接下来才是关键,这个戴纳帝可比他哥哥厉害多了,将东北军区的防线巩固得滴水不漏,接连将努马·塞卡挫败数次,就算是正面对决也完全不落下风……眼见军队的士气渐渐低下,努马·塞卡这才临时改变战略目标,率军转战西北,在那边的军事行动倒是进行得颇为顺利,直到艾斯德斯奉命前往西北战线支援,然后你们懂的……”
“现在想想,那位王子殿下简直不能再惨了,默哀三秒先。”阿罗文假惺惺地抹了把眼泪。
“喂,跑题了。”切尔茜不爽地提醒他。
“哦,抱歉。”阿罗文收起虚伪的姿态,继续说,“总之呢,因为有击退努马·塞卡的功绩摆在那里,所以戴纳帝最终排除一切非议,坐稳了东北总督的位置。弟继兄业,并且兄弟两人皆是人杰,这在当地还被传为一桩美谈呢……威尔你去过东北行省,应该也听说过这些事情吧?”
“是的。”威尔边回忆边说,“戴纳帝在当地很得民心,许多民众都对他赞不绝口,这些事情也一直在街头巷尾传颂,想不知道都难……”
“挺不错的故事嘛。”切尔茜看向哈维尔,“听起来倒像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他危险在什么地方?”
“故事本来就是说给人听的,但真实的情况往往要比故事险恶得多,也龌蹉得多。”哈维尔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声音淡漠地说,“戴纳帝的哥哥,史里芬·维康尼亚并不是死于重伤,那样的伤势还不足以让一个身体健壮的强大武人死去,他是被人毒杀的。”
“你的意思是……”
切尔茜愣了愣,随后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显然是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
“杀死史里芬的不是努马·塞卡,而是戴纳帝本人,他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弟弟亲手毒死的。”哈维尔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权力是猛毒啊,对于原本就生于这种家庭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他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硬心肠,却是可以从中窥得一二……我或许应该庆幸,自己是萨尔蒙多家族唯一的独子,不用担心这些兄弟阋墙的丑闻发生。”
切尔茜听到哈维尔最后的感慨,觉得他是发自内心说出这些话,这世间总是不乏纷争的,无论哪一个时代、哪一段历史皆是如此。
然而归根究底,这些引起争端的人却都是在争夺着一些权和利的东西。
他们能爬上高位,大都是有学问的人,读过史书,偶尔也说几句以史为鉴之类的话,却不知为何一直在犯着同样的错误,简直可笑之至。
身处于哈维尔那个高度,看到得多了,自然也会从心底里生出厌倦和疲惫,觉得人这一辈子活得真蠢,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搞这么多事情,到头来两腿一蹬就走了,有什么值当的?
切尔茜回忆起自己成为杀手以来的那些经历,所见之人所见之事不外如此,也不禁微微叹息。
“说起来,戴纳帝和安宁道有联系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阿罗文忽然问。
“这就是最后的那个好消息了。”哈维尔笑了笑,“革命军那边发生了一些变故,娜杰塔想要终结战争,但革命军却偏偏背道而驰,所以她决定与我们合作……戴纳帝的事情,也是赤瞳传达给我的情报之一。”
“原来如此,”阿罗文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点了点头说,“你觉得他们值得信任吗?”
“至少娜杰塔和赤瞳是值得托付信任的人,其他人嘛……没有直接交谈过,我也不是特别了解,所以就暂且保留吧。”哈维尔顿了一下,又说,“总之先做好第二手的准备,要是出现个万一的情况也好妥善应对。”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啊。”阿罗文说。
“小心无大错,不是吗?”
说完这些后,哈维尔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半响后才重新抬起头,在会议室内环视一周,心里已然有了某些决定。
“威尔,”他说,“明日你就随我一同出征安宁道总部——宗教都市杰洛克,考虑到帝都现在的不安定局面,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结束这场闹剧。”
“是!”威尔当即抱拳应声。
“阿罗文,我留给你两万人马。”哈维尔转过头,看着阿罗文说,“你就负责和玛丽卡、切尔茜在虎口关留守,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戴纳帝·维康尼亚……听闻他麾下的东北军团甚是骁勇,所以我也不要求你战而胜之,只要撑到我胜利归来就行了。”
“哈?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听到这话,阿罗文顿时就不乐意了,眉毛一挑,便拍桌子腾一声站了起来,不爽地说:“你只管安心对付安宁道的那群教徒,这边的问题交给我,等到你兵马凯旋的时候,我会让你看到戴纳帝那小子的人头悬挂在城门的桅杆上!”
开玩笑,数遍这帝国,真正能让他甘拜下风的也只有两个人罢了。
其中一个毫无疑问是从童年时期起就带给他沉重心理阴影的哈维尔,另一个则是拥有“冻结时空”这种逆天神技的艾斯德斯,只要不能破解这一招,他就永远没有战胜艾斯德斯的可能。
而同为“帝国最强”之一的布德,说实话阿罗文是并不惧怕与之战斗的,赢不赢得了暂且不论,但战况绝对不会是毫无悬念的一面倒,而且阿罗文也有那个信心,自己在十年之内必定能超越布德,这就是他的底气。
所以,一个不知从哪个旮瘩蹦出来的路人甲也想让他暂避锋芒?不存在的!
“呵,口气倒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你的本事能有你口气的几分实力?”哈维尔笑了。
“你等着瞧便是。”
阿罗文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他会证明谁才是真正的狩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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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斩首行动
时至深夜,如同怪兽一样盘踞在山隘之间的虎口关也仿佛陷入了沉睡,高大城墙还有城关内部的过道上有几个巡逻队在不断巡视,他们分工明确,并且每三个小时一个轮班,就像是机械表的零件一样在精准地运转着。
按理来说,像这样的严密防守已经是相当级别的高规格了,但却并不是毫无缝隙,所以对于某些特定的人群来说,想要潜入进去也并非什么难如登天的事情,赤瞳就是最好的例子。
帝具使级别的战斗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可以违背世间的常理,打破长久不变的平衡。
“嗒嗒嗒……”
一阵阵不甚明显的脚步声,却透着整齐和充满节奏的感觉,只是听闻这声音便可以在脑海中凭空想象,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正在逐渐接近的情景。
虎口关的内城,一支二十来人的巡逻队于沉默中慢慢行进,按惯例经过了城关内的某些隐蔽角落,左右巡视确定并无异常后,这才换了路线折返。
等回到了屯兵所,便是交接换班的时间,他们也就可以休息了。
此时此刻,没有一名士兵注意到,就在巡逻队身后百米外的漆黑阴影处,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霍然睁开,然后毫不犹豫盯上了他们,就像是猎食者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随后,潜伏许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慢慢从后面接近,整个过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混沌的杀意在这无边黑夜中悄然氤氲,最后化作了无形的屠戮之手,剥夺生命。
恐怖和杀戮只来临于一瞬之间。
只见那道身影在接近至一定位置后,突然探出双手,随后修长的十指就像是随意延伸的血肉触须一样向前突刺,前方的士兵几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贯穿了咽喉,死者正好十指之数。
紧接着,如同尖矛一样锋利的手指去势不减,继续向前突刺,再度贯穿了第二名、第三名士兵的咽喉,晦暗的黑夜中突突突的穿透声音连成一片,混合着士兵们临死前的闷哼声,血腥的气息很快就蔓延开来。
“等等,有情况!”
袭击所造成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对于这些巡逻中的士兵来说却宛若惊雷一般,在士兵队长的惊叫声中,余下的士兵们一个个都下意识地从原地跳开,同时在空中转向面对身后,并哗啦啦拔出腰间的制式佩剑,冷厉的目光顿时扫射过去。
然而,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三分之二同伴莫名惨死的残酷场面,猩红的液体泼洒了一地,所有人都是被一击穿喉,脸上的神情甚至还带着临死前的茫然。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死亡是如此地突兀和不讲道理,以至于连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到死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第一波袭杀中幸免于难的只有可怜的七名士兵,这其中还包括巡逻队的士兵队长在内。
他们将视线往后移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白色武道服、扎着奇怪短马尾的女人,她的双手沾满了渗人的血迹,此时正一脸陶醉地用舌尖舔舐着自己的手指。
月光从高空倾洒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将她乌黑的双眸染上诡异而邪魅的光晕,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已然永坠邪道的变态杀人鬼。
“各位晚上好啊,我是铃鹿,让我们来一起愉快地玩耍吧……”
杀人鬼轻轻笑了起来,那低沉却又满是轻佻意味的声音挑动着士兵们的怒火。
“你这混蛋!”
一名年轻的士兵目眦欲裂,紧握长剑的手臂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已经做出急冲前的准备动作,似乎是想要以一己之力为被杀死的同伴们报仇。
“冷静点,这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敌人!”
一只有力的手掌紧扣在年轻士兵的左肩上,士兵队长阻止了这名莽撞士兵的作死行为。
能够在西南军团的严密防守下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这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就算是厉害点的战士也同样做不到。
不难推测,眼前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一名帝具使,或者说是将身体锻炼至极致,能够和帝具使相当的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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