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季云鹤仍在犹豫。
“我的季大少爷,”沈辰逸佯作惊呼,“你是山里下来的吗?这都算不得阴谋了你还可是?人家摆明了要拿你当替罪羊,一是结了三年前捕快失踪的案子,再在郡里博个爱民的好名声,至于你坟头草几丈高,谁关心?”
季云鹤神色黯然,他想到白日里指着自己大骂的卢寡妇,她早年丧夫,辛苦将周廷养大,送进衙门当了捕快,谁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可想而知。还有老张,一双儿女尚未成年,他想到今日衙门内,那两个孩子定定看住自己的眼神,愤恨,厌恶,因为他的关系,他们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也许他们说的对,我是个不祥之人。”
沈辰逸气得想抡起他打两巴掌,他抓着栅栏大声道,“季云鹤,你给我记好了!为这些人送命,不值!”
季云鹤苦笑,“不管如何,对他们的承诺我做到了,也就值得了。”
冥顽不灵!沈辰逸气得咬碎一口银牙,干脆拆了这门,将人抢回去,在这里说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可一接触到季云鹤的眼神,又将这念头打压了下去,只听季云鹤道,“其他的遗书。。。”
沈辰逸咬牙道,“你若死了,我就把这些废纸烧给你,你自己去送。”
可恶的季云鹤!本公子何曾对人这么上心过?真是好心被当馿肝肺!沈辰逸张牙舞爪,对着满桌的饭菜大快朵颐,直到店里一阵闹腾,他才发现邻桌坐了几个修真的弟子,束着高冠,穿着云纹衣,带了法符,衣袖上画着彩凤,不知是哪个派别的,正与几个大汉理论。原来弟子中有个小师妹,俏丽可爱,旁桌几个汉子出言调戏了几句,师兄弟自然不肯罢休,非要汉子道歉。
沈辰逸换了个角度,支着手,准备看一场好戏。争吵仍在继续,一个弟子道,“今日不道歉,就别想出这酒楼!”
汉子欺他们年幼,哈哈大笑道,“小子,教训我?你毛长齐了吗?”
众人一阵哄笑,几个弟子年纪尚幼,哪受得住这般嘲弄,眼见一阵大战一触即发,旁边又闪出个中年人,哈哈笑着打圆场,“赵大哥,赵大哥,稍安勿躁,这几位仙童是我家主人请来驱妖的,大哥别介意,改天我亲自上门向大哥赔罪。”
驱妖?沈辰逸精神一振。
汉子道,“你这管家倒挺来事,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
中年人附和道,“多谢大哥!这顿饭菜记在我账上,算是我家主人请列位的。”
汉子这才满意地笑了,几个弟子还要再辩,被一个看来年纪稍大的弟子拦下,“五师兄,你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妹受欺负?”
被叫做五师兄的少年手指微动,一阵黑气顺着手攀附到汉子身上,一个闪神就不见了踪迹,沈辰逸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汉子今天晚上不会太好过。
中年管家抹着汗对几个弟子道,“几位仙童,我们还是快去除妖吧。”
等他们离去,沈辰逸唤来小二,随手扔了块碎银,小二眼睛都直了,这可是他一年的工钱!“我问你,刚才那几个是怎么回事?”
“这位公子,您是从外地来的吧?”小二忙不迭地解说,“那几个汉子,是我们郡里有名的赖皮,没人敢招惹他们,劝架的中年人是王府的管家,听说王府最近出了些晦气事,管家找了些道士做法,想去去晦气。”
“晦气事?”
“嗯,王府内养的鸡鸭,一日内全死了,还有几个仆人无缘无故昏迷不醒,你说这事邪门不?”
第13章 你到底是谁
“云纹衣,袖上有彩凤。。。”季云鹤道,“是天一宗的弟子。”
“天一宗?修真四教之一?这种眼高于顶的大门派也会来管鸡鸭死光的小事?”
季云鹤道,“听起来,沈兄对修真界也不是一无所知。”
沈辰逸倚在牢外,月光将他的身形拉长,影子延伸到牢里,与季云鹤的重叠在一起,他笑道,“修真梦谁没做过?好歹我也在江湖中混了些年,修真四教:玉清教、天一宗、三十三地宫、阳华寺,哪个不是修仙者梦寐以求的门派?”
季云鹤道,“那你怎么不投个门派?”
沈辰逸道,“都说是眼高于顶的大门派了,像我这种灵根全无的小人物,怎可能进得了?所以后来我也想开了,不能修仙,我总能活的自在,也算不辜负这一世。”
季云鹤道,“能这么想也是对的。”沈辰逸突然目光一闪,“你脸上有伤?”
季云鹤退后一步。
沈辰逸怒道,“过来!”
没奈何,季云鹤上前一步,月色如水,温柔的洒向人间,可此时落在季云鹤脸上的目光绝算不得温柔,“谁打的?”
季云鹤沉默。
沈辰逸眯了眼,“周廷、沉飞、张大合、孙泽,谁的家属干的?还是那个县令?”
季云鹤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他们。”
沈辰逸冷笑道,“你理解他们?谁理解你?只因为要找一个发泄口,就将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他们无辜,你就活该?!当好人也该有个限度!”
季云鹤道,“你还记得小玲吗?”
沈辰逸道,“你提她做什么?”
季云鹤道,“你以为她该去投胎,但对她来说,和船上的人在一起时才是幸福的。”
“季!云!鹤!”沈辰逸咬牙切齿,“你是在拐着弯的要我少管你的事吗?!”季云鹤沉默,沈辰逸牙根咬的死紧,“好!好!好!!你以为我想管吗?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割袍断义!!”
月过三更,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沈辰逸气呼呼地走在青石板上,“哒哒”,鹿皮靴的声响听来分外刺耳。可恶的季云鹤,本公子才不稀罕管你的事!从今往后!
“咻——”一个白衣人飞了过去。
从今往后。。。沈辰逸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咻——”又一个白衣人飞了过去。
天一宗的那几个弟子!一道黑影紧随其后,沈辰逸微一侧身,躲进阴影,黑影辨不清面目,似乎只是一团黑气,前面那两个还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后面这个。。。沈辰逸眯了眯眼,感觉不到一丝人气,或者正是天一宗要除杀的妖物,这几个小弟子不是对手。
他是不是该跟上去瞧瞧?
如果是季云鹤早扑上去了,沈辰逸摸着下巴想了想,决定跟上去,看看热闹也不错。
摒除自身气息,沈辰逸跟在两人一妖身后,前方白衣人逃得狼狈,中间黑影紧追不舍,后方沈辰逸跟得轻松,白衣人中有一个是被他们称作五师兄的,不见那个小师妹,他们是分头行动还是。。。已遭了毒手?
终于白衣人逃不动了,相携着跪倒在郡外密林中,天黑风高杀人夜,小树林副本实乃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好地方。黑影阴恻恻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噗——”卫鸿飞一口鲜血喷出,本来就受了内伤,跑动中强行催动内力,如今伤上加伤,再难逃一分。
“五师兄!!”小师弟扶住他,声音里满是惊恐,本来以为只是厉鬼作祟,没想到竟然遇见了黑风老祖,几个师弟相继倒地,只有他两人强行冲出,大师兄为护他还受了重伤。
卫鸿飞一把抓紧他袖管,一张嘴,满口是血,“信号发了吗?”
“发了!”小师弟点头如捣蒜。
“最近的天一宗分舵离此地多远?”
“一个时辰。”
“好!”卫鸿飞拼着一口气站起,一个时辰,他们还有希望!
“黄口小儿,不逃了吗?”黑影发出怪笑,像一个老人,可仔细听听又像一个小孩,明明是两种声音,可竟然是出自一个人的身上。
黑风老祖无影无形,以吸食精魄为修炼法门,沈辰逸摇着扇子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树枝高挑,正好让他将林子里发生的事看个一清二楚。一个时辰?看那样子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到了。
只见黑风老祖周身冒出黑气,黑气像有意识似的朝两人卷来,“危险!”卫鸿飞推开师弟,自己反被黑气缠住。“五师兄!”小师弟被吓得瑟瑟发抖。
“快走!”卫鸿飞还在挣扎,黑气越聚越多,掐住脖子将他举起。
“呵呵,元顺的徒子徒孙竟然这么不经打。”黑风老祖苍老而幼稚的声音在黑夜中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住。。口。。。”尽管呼吸困难,卫鸿飞还在分辨,“师祖的能为。。。岂是你。。这种邪魔外道。。。啊!!”
小师弟叫道,“师兄!你少说两句吧!”
黑风老祖手中一紧,“还是个硬骨头。我问你们,你们来禾秀镇做什么?”
卫鸿飞努力道,“谁。。谁会告诉。。。你。。。”
小师弟道,“你若不杀我们,我告诉你!”
卫鸿飞喝道,“非羽你!”
小师弟道,“五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别忘了华裳他们还生死未卜呢!”
沈辰逸依旧摇着扇子,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
黑风老祖一挥手,一股气劲将小师弟掀飞三丈,小师弟趴伏在地,没了声息。卫鸿飞眼睛几欲喷火,“你!”
黑风老祖嘿嘿笑道,“你不想说,我偏要你说。”黑气再变,原本是柱子,后面变成藤蔓大小,最后仅到人手指粗细,摸摸索索地钻入卫鸿飞的双耳和鼻子,卫鸿飞痛苦地挣扎了片刻,很快垂下头,没了意识。
摄魂术。
黑风老祖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卫鸿飞埋着头,吊着手,口中道,“我们来找五灵索。”
黑风老祖道,“是不是元顺老儿派你们来的?”
卫鸿飞道,“不是,我们是私自离山。”
摄魂术下绝无假话,黑风老祖一挥手,收回了黑气,卫鸿飞的身体软软地掉落在地,了无声息。黑风老祖向前漂了几步,狠狠道,“没用的东西!留你们有何用?”说着周身黑气暴涨,眼看就要将两人格杀当下,沈辰逸扣扇在手,此情此景,他不得不出手了!
突然黑风老祖一顿,黑气绕了绕,似乎转了个身,“哒、哒,”脚步不紧不慢,像踏在人的心头。月亮不知何时从云里露了小半张脸出来,黑色的树影投射在地上,像细碎的黑色斑点。
此时,阴影中走出了一人。
沈辰逸几乎捏碎手里的扇子,季!云!鹤!
这家伙不是在牢里吗?怎么这种热闹事都能来凑上一脚?
季云鹤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清亮清亮的,从沈辰逸的角度看不到表情,只看到他挺得笔直的腰,对上黑风老祖,季云鹤绝无胜算,想要相助,但一想季云鹤满身的秘密,沈辰逸转了心思,先观察观察,反正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有危险时再救也来得及。
黑风老祖漂在空中,虽然只是一团黑气,但总觉得有一股视线胶着在身上,他恶狠狠道,“是你,你居然回来了。”
旧识?
季云鹤不紧不慢道,“黑风老祖,你果然厉害,我布了一年的阵,你居然只花了四年时间就逃了出来。”
黑风老祖似对季云鹤有所忌惮,并不近前,只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季云鹤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黑风老祖绕着他漂了几圈,黑气试探似的萦绕在季云鹤身旁,却不敢靠近,“我没去找你,你倒找上门来了。”
季云鹤道,“怎么?想再被关几年?”
黑气一缩,黑风老祖仿佛瑟缩了一下,沈辰逸好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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