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台前也是人影全无,风吹动着地上的几个破乒乓球,四处滚动,李计然拾起一个,轻轻地摩挲着,想起顾师言曾经在光滑的球面上用彩笔画过的脸谱。
前面梧桐树荫下,有几个少男少女围坐成一排,仿佛是在探讨着什么问题,李计然隐约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笑了笑,使劲将乒乓球向风扔去,就像要将那些故事都扔进回忆里一样,却又被风吹回来,飘到另一边。
去河边走走吧。
夏日的太阳不遗余力地照着,阳光落在水面上,风一吹,粼粼波光,仿佛太阳将终生的光辉都集中在那一团耀眼的水面上。
李计然忽然想起了会晕自行车的长的晚上,而我总是拿着一副象棋到各个寝室找人下棋。那个时候,我自以为在象棋方面属于业余专家级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直到和李计然下过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专家,什么是业余。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属于《棋王》里王一生一类的人物,是个棋呆子。象棋上下不过他,我便缠着他跟我下各种棋,飞行棋、斗兽棋、陆战棋、国际象棋,直到我攒够了钱买了一副围棋找他下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不会下围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像藏着什么东西似的,我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所以断定他心里肯定有很多故事。探听别人的故事正是我闲暇时最大的乐趣。悲伤的人最怕听到别人的幸福,而听着别人的悲伤却能给我以极大的心理满足。我于是动机不纯的跟他套近乎,打听着他高中的事。
李计然略微给我讲了他高中时那些天方夜谭似的故事,他告诉我,林暮高考后去了南方的一所大学,陈煜则真的考上了美校,刘浪报了某所大学的国防生,而且定向西藏,也被顺利录取,林小路高考发挥正常,考入了中部的一所重点大学,而朱开四也发挥正常,落了榜。说到朱开四,李计然一脸笑意地说:“我不久前看到那小子的qq签名档上写的是‘进入复读班,发现一切没变,桌椅没变,课本没变,成绩没变,一塌糊涂的生活也没变,这才发现:妈的,原来高中是要读四年的!’”
说这些的时候,都已经正式开学一个多月了,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我和他并肩坐在一个人工湖边,在我们身后,是一座废弃的花园,凉爽的秋日里,荒草一大片一大片地倒在地上,褐色的泥土从草缝间冒出来,似乎是想融入那一片澄澈的蓝天,花园里没有了开放的花,也没有活着的树,然而在某个角落里却还有蝈蝈斗嘴,蛐蛐打架,有蚂蚁们在红得触目惊心的枫叶上赛跑,倾颓的花园虽然荒凉却并不凄凉。
李计然讲完这些,把手里的一块石子往湖里猛然扔去,湖水激荡着荡出一圈一圈的波纹,许久,一切归于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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