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当她伸展手臂,任那无数雪花般的碎纸片随风而散时,她的心如释重负,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可这次,她长久地仰望蓝天,硬生生把那些眼泪给憋了回去
邱波居高临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莉,看她决然离开,清丽的背影在那片扬扬洒洒的纸屑中渐行渐远,他没有叫住她,却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女人,我要定了。他痴怔地看着远走的陈莉,直到她拐过街角,突然间,电光石火在脑际闪而过,邱波想起昨天晚上看到潘泽明回家时,车上载着个女人,陈莉回家会不会碰到那个女人?如果被她碰到了,她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邱波的心狠狠沉下去,陈莉现在心情定坏透了,她以为他邱波侵犯了她,如果她回家又看到潘泽明明目张胆地把别的女人带回家,她定会伤心死的
邱波想到这里,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闪眼,他看到陈莉的手包挂在衣帽架上,他想也没想,赶紧把她的包追出来
昨夜秋雨寒凉,温度似乎夜间便过渡到了冬天。
陈莉心事郁积,脚步沉重地往家里走。
潘泽明,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是不是还和孙美丽在起,是不是还没有回家?想到这些,陈莉举不维难,可她别无选择,只能往那称之为“家”的地方走。
现在,她和潘泽成算是扯平了吧?她背叛了他,他也背叛了他,可他们还是夫妻。她心里爱的人,还是他。
那份幸福协议不是还在么,那是他们的约定啊。等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要起装修,起在里面柴米油烟地朝夕相伴,要生个小宝贝,然后看着他慢慢长大
也许,她应该和潘泽成好好沟通,只要潘泽成还爱她,她们定能互相体谅,合好如初。
退步,海阔天空。陈莉这样对自己说。
至于邱波,就把他当成生命中的个过客吧,从此,再也不相见。
陈莉咬了咬嘴唇,深吸口气,走到家门口儿,掏钥匙开门,可是,钥匙呢?陈莉这才记起,她的背包忘在邱波那儿了。
迟疑了下,陈莉举手敲门,可手刚碰到门,门突然开了,陈莉急忙闪到边,紧接着,里面冲出个女人来,泪流满面地冲屋里喊:“潘泽明,你有种!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你!”吼完,女人转过身,正要往楼下冲,闪眼,看见傻愣在边的陈莉,先是愣,接着便冷笑起来,“呵,都到齐了,里面有个呢,外面还不知道有几个呢,你也别碍眼了,赶紧走吧!”
陈莉看清了,这又哭又闹的不是孙美丽是谁?怎么了这是?
陈莉正诧异,孙美丽转身下了楼,跟被鬼似的急,冲到楼梯拐角的地方,她脚下踉跄,重心失衡,下子踏空了,先来了个大劈叉,接着就栽倒在地,然后势不可挡地滚下去了!
“啊!”孙美丽的惊叫声子弹样打中了呆若木鸡的陈莉,她浑身哆嗦,赶紧下楼看孙美丽。
孙美丽已经停止了自由落体运动,歪躺在楼梯上,紧闭着眼睛动不动。
“孙美丽!孙美丽!”陈莉扶着她连声唤她,可她点反应没有!
这大清早的,出人命了!陈莉心慌气短,冲进家门去找潘泽明帮忙,抬眼,就见潘泽明僵尸似地躺在床上,瞪着两大眼珠子看天花板,在他身边,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不紧不慢的穿衣服。
无情无意的男人
怪不得把孙美丽气成那样了,陈莉站在那里,只觉得有什么诡异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胸腔,猛阵乱掏乱搅,让她又痛又闷,她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她心爱的丈夫潘泽明!他先与孙美丽有了孩子,把她这原配夫人气得整夜未归,他倒没事儿样招三暮四,他他还有没有点廉耻?
“哟,又来了个!没事我可走了,真扫兴!”“小四”穿戴好了,扭着肥硕的屁股从陈莉身边拽过去了。
阵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陈莉胃里翻江倒海,她狠狠地死盯着床上的潘泽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噌噌地冒出来,听到关门声,她脱下只鞋子对准潘泽明就砸了过去。
“你干嘛?”潘泽明吼了声,猛地坐起来,看是陈莉,不由愣,半晌,冷着脸憋出句话来,“你还舍得回来?”
陈莉没心情跟他吵架,忍着泪水声音哽咽,“我本来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潘泽明听了,眼眶热,猛地冲上来,把把陈莉揽进怀里,把脸埋进她的秀发里,急急地说:“我盼着你回来,亲爱的,我整夜都在盼着你回来噢,对了,结束了,我和孙美丽结束了!别误会,刚才那女的只是配合我演了场戏。你不是不愿意看到我和孙美丽在起吗?现在好了,我把她摆脱了,我们可以继续好好过日子,我们定能过上好日子。”
听了潘泽明的话,怒火中烧的陈莉再次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潘泽明会想出这样的招儿来解决他和孙美丽的事。孙美丽!
陈莉猛地想起楼梯里昏迷着的孙美丽来,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声尖锐的惊叫声,不用说,那个“小四”看到躺在地上的孙美丽,定吓得不轻。
“快,泽明,孙美丽出事了,她刚才下楼时摔倒了。”陈莉顾不得别的了,人命关天,先得孙美丽才好。
“别管她!”潘泽明冷冷地说,“她除了折腾人,不会别的了!”
“不,她不是装的,我亲眼看到她摔下去的!”陈莉急三火四地拉着潘泽明出了门,下楼看时,“小四”早就溜之大吉了,孙美丽仍然躺在那里,闭紧着双眼无声无息,而在她她白皙的腿上,鲜红的血流正蔓延而下,把她的裙子都浸透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陈莉心跳失常,声音止不住发抖,“快,泽明,快打120。”
“打什么120啊,她流产了。”潘泽明皱了皱眉头,有些恼恨地说,“是她咎由自取!”
“潘泽明!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陈莉焦灼地提醒他。
“可那只是个意外!我告诉你我不爱她不想跟她怎么样,可她她在工具上做了手脚,这能怪我吗?你因为这件事跟我耍脾气,还跟那个邱波现在我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立场,你又来怪我,陈莉,你到底要我怎样?”潘泽明烦躁不堪地说。
“好吧,是我错怪了你了,可我们总不能把她扔在这里不管吧!”孙美丽血流得越来越多,陈莉顾不得跟潘泽明争论谁对谁错。
农夫和蛇的故事
“知道农夫和蛇的故事吗?只怕我们送她上医院,她醒过来就找我麻烦!”潘泽明想想孙美丽撒泼的样子就头皮发麻,犹豫了会儿,还是俯身把孙美丽抱起来,对陈莉说,“我是看你这么着急才决定送她去医院的,那我们把她送到医院也算是仁尽义至了。”
“好,先送医院吧。”陈莉的心七上八下,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直接让护士把孙美丽推去急救室了。
潘泽明去把费用交了,跑回来,拉着陈莉就走,“我们走。”
“别,再等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事。”陈莉有些担心,不管怎样,她不希望孙美丽有什么闪失。
“你这人怎么回事呀?多事不如少事,赶紧走!”潘泽明烦躁地说。
这时,个护士推开急救室的门,探出头来招呼他们:“你们谁是孙美丽的家属?签字!”
陈莉推了推潘泽明,潘泽明只好走过去,在护士递过的资料上签了名,就听那医生说,“你是他丈夫?”
“是。”潘泽明别扭地说。
“那你在这里签!”护士指了指手术须知下面的签名处。
潘泽明犹豫了下,拿起笔签了名字。
“真不负责任!她怀孕了都不知道小心些,都快流产了,你还有心情和别的女人拉扯”护士合上文件夹,有意无意嘀咕了句,扫向陈莉的目光冷若寒秋。
什么跟什么啊?潘泽明恼恨地想反驳,被陈莉制止了。
“这次我们走吧!”潘泽明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他怕被熟人碰见,更怕陈莉多想,他急于让陈莉明白,他点儿都不爱孙美丽,他现在只想摆脱这个女人。
“还是等下吧,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也有个照应”陈莉拉住他,“不管怎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就这么走了。”
潘泽明沉闷地叹了口气,屁股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把脸埋进了双手,他烦得不行,本来以为找个人串通气,把孙美丽气走了事,没想到波不平又起波,这没完没了的破事怎么就缠着他不放呢!
潘泽明越发觉得孙美丽讨厌,之前对她的欣赏与好感,全都烟消云散了。
陈莉握紧了手,紧张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那个大红的“静”字,让她有些昏眩,她扶着墙晃了晃,低头,看到脚上那双亮丽精致的鞋子,心头不由震颤。
邱波竟然准确地知道她内衣的尺寸和鞋子的号码陈莉原本烦乱的心如瞬间长满了野草,遮天蔽日,闷得她透不过气儿来,她只觉得现在的切都莫名其妙,可她却必须耐着性子认真面对,孙美丽邱波,这些本与他们夫妻不相干的人,现在却似乎主宰了他们的悲喜,这种受制于人的折磨真让她焦头烂额。
孙美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孩子保不住的话,孙美丽会不会恨死他们?孩子如果保住了,那她和潘泽明以后该怎么面对孙美丽和她的孩子?还有那个邱波,他肯就此放过她不再纠缠
保胎还是流产
这些问题前赴后继地冲进陈莉的脑袋里,每个都没有明确的答案,这些问题如密不透风的网,交织在起,把她罩得死死的,无论她想从哪里突击,都似乎徒劳无功。
陈莉沮丧地看了潘泽明眼,他正老僧入定般动不动,低着头闭着眼睛,脸哀悼。陈莉知道他的心情比自己好不到哪儿,现在和他讨论什么都如同火上浇油,她只好沉默,在忐忑不安中,忍受时间分分秒秒的折磨,她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揪心扯肺地等候着命运的裁决
时间常常故意跟人作对,有时快得让人不可思议,有时又慢得让人无法忍受。
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手术室的门仍然紧闭,潘泽明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刚要拉着陈莉走,有人出来了。
医生戴着白色的大口罩,只露着两只疲惫的眼睛,他看向潘泽明,声音平静地说,“孩子倒是保住了,但大人流血不少,有可能会对孩子今后的发育造成不良影响,所以建议流产。现在大人的血已经止住了,人也清醒了,嚷着要见你,你是不是进来先跟她商量下?”
潘泽明听,顿时阴了脸,闷闷地看了陈莉眼,不肯动脚。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医生又疑惑又生气。
“我进去吧,我是她妹妹。”陈莉赶紧打圆场。
“那行,进来先换衣服。”医生看了看陈莉,点了点头。
陈莉穿了防护服,来到孙美丽床边。孙美丽看见陈莉,立刻高度激奋,完全不像个流血过多的危险孕妇,攒着拳头打得床板轰轰响,就叫她尖声大气地叫嚣着:“你来干嘛?叫潘泽明来!”
“别叫了,他走了。”陈莉叹了口气,尽量让声音更柔和,“是我求他送你来医院的,你就别难为自己了,你别生气,我没有恶意我听医生说,保孩子有风险,可能影响以后发育,月份大了想打掉更麻烦,你自己拿个主意,保胎还是流产?”
“我不流产,我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孙美丽想也不想就火了,“你少在这里黄鼠狼拜年,你当我不知道你那肚子诡计?想让我把孩子打掉,没门儿!”
“孙美丽,他不爱你!你也都看见了,你和他又没结婚,你留着孩子干嘛?如果健健康康的也就算了,现在这样都见红了,以后再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好?”陈莉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劝是出于私心还是真正的同情,她苦口婆心地劝她,只觉得心缩出了水。
“他不爱我难道爱你?我先已经和他有了孩子了,你算哪根葱?少在这里假慈悲,我自己的孩子自己作主,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你出去,我不要看见你!不安好心!”孙美丽半句听不进去,她只当陈莉是情敌。
“不管他爱不爱我,但他真的不爱你!你想想,如果他爱你,怎么可能不进来看看你调头就走?”陈莉烦得不行,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在这连串的事儿里,她陈莉相对来说才是无辜受牵连的,现在她劝孙美丽流产,虽然有私心作祟的原因,但大部分还是出于对她人身安全的考虑,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可是可是呜呜我爱他呀”孙美丽愣了愣,冒着怒火的眼睛像骤然黯淡的星,她低头沉默了会儿,紧接着泪如雨下,那哽咽的声音让陈莉听了于心不忍。
情敌相见
“身体要紧,孩子可以再有”陈莉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你还这么年轻,会遇到真心爱你的男人,别这样。
她要自杀?
“不要这样泽明,我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过日子吗?”
陈莉最受不了的就是潘泽明这样,他跟她吵,跟她斗气,她都不会有这样心碎的感觉,可当向乐观的潘泽明这样沮丧不停地自怨自艾,她就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似的。夫妻,本来应该互相体谅呵护,为什么总会这样彼此伤害?
“陈莉,我怕我们回不去了”潘泽明的低语像带刺的鞭子抽过陈莉的心,这也正是她最担心的事。
两个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还能信任对方,愿意与对方分享快乐或痛苦,那还会和好如初;可是如此失去了信任,再想破镜重圆,只怕是貌合神离。
那样在起,对谁都是凌迟。
陈莉看着懊恼的潘泽明,突然感到彻骨的寒意,她迷惘地抬头看了看,被隔成块块的玻璃窗显得那么零碎和污浊,外面明丽的风景被渡了层灰,变得虚幻而飘渺。
这时,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孙美丽被推了出来,她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动不动,仿佛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大睁着空洞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上面,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手术成功。”医生简短地说完,就示意护士把孙美丽推去病房。
“噢。”陈莉点点头,心里的千斤重担下子落了地,她知道她这样的轻松很自私,可当她看到孙美丽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有说不出的沉闷。
孙美丽的腮边挂满泪水,她转过头来,当她看到了蹲在旁的潘泽明,顿时像被点燃的爆竹似地,从病床上弹起来,想和潘泽明算账,护士和陈莉赶紧制止她。
孙美丽挣扎无效,气急败坏地吼:“潘泽明,你这个刽子手,你还我的孩子!我告诉你潘泽明,我的孩子定不会饶恕你,他在天有灵,定会让你这辈子再也得不到孩子!”
这样恶毒的诅咒被孙美丽咬牙切齿地骂出来,刺痛了陈莉的耳朵,让她的心阵阵发紧,她使劲按住孙美丽乱抓乱挠的手,示意愣怔的潘泽明赶快离开。
潘泽明站起身,神色凄伤地看着孙美丽,沙哑地说:“对不起,孙小姐,我早说过,我不能娶你。”说完,潘泽明慢慢转过身去。
“你这个骗子混蛋?你跟我拉过勾了,你说签合同赚钱养活妻儿,你不想娶我你动我干什么”孙美丽片刻的愣怔后,歇斯底里的叫骂声起来。
孙美丽骂得嗓子都哑了,潘泽明终于拐过楼角消失不见,她崩溃般趴在床上大哭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让陈莉的心阵阵揪紧。
缘何风生缘何水起,尽是因果。
潘泽明原本不是那种爱说谎的男人,归根到底,都是生活所迫,潘泽明留恋这城市,他想顺利签单提成,早些买新房,早些安定下来,然后生儿育女
陈莉失神间,已经到了病房外,护士刚推开门,痛哭中的孙美丽突然跃而起,直冲着对面的窗子扑去!这是要干嘛?陈莉惊怔住,就见孙美丽奋不顾身地爬上了窗台,拉开窗就往外跳!
她要自杀?!陈莉心里格登,冲上去死命拽住了孙美丽,“你别这样!”
为他死不值得
她要自杀?!陈莉心里格登,冲上去死命拽住了孙美丽,“你别这样!”
“让我去死!这个臭男人,他怎么这么狠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孙美丽挣脱着,愤恨地哭骂着。
陈莉慌了,吃力地抱紧她,可孙美丽跟疯子似的,乱踢乱抓,拼命想挣脱她的钳制。
孙美丽要真跳楼了,她和潘泽明这辈子都别想安心过日子了,人命关心,她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跳楼啊,陈莉心急如焚,眼看拉不住她,只好大声喊人。
外面的医生护士们听到呼唤声,及时跑了进来,看这情形,七手八脚上前帮忙,总算把孙美丽给弄下来了。
“你救我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心里巴不得我去死吧!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狐狸精,他才会朝三暮四变心的,你滚开,别在这里装好人”孙美丽求死不得,迁怒于陈莉,躺在床上也不安生,几乎要把床板敲裂了。
护士们异样的目光让陈莉如坐针毡,她皱了皱眉头,冷了脸,看定哭闹的孙美丽,只觉胸口股闷气冲天而起,她不由大声吼她:“孙美丽!你定要这样吗?我跟你非亲非故,你如果不需要我,我走!可是你为了个不爱你的男人这么折腾,我我瞧不起你!”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本来够郁闷的了,还要莫名其妙在这里受气,从大早上到现在,她就没清静过!谁爱折腾折腾去吧,她想静静,她的生活已经乱成团糟了!
可陈莉没走出几步,就听孙美丽抽泣着说:“对不起,我我呜呜”
陈莉转头看去,虚弱的孙美丽哭得眼皮浮肿,凌乱的头发被泪水粘在脸上,如被生活的暴风雨摧残的花朵。陈莉蓦然想起第次在阿里山时看到的孙美丽,精工细作,干练利落,浑身上下都裹着养尊处优的霸气。两相对照,陈莉于心不忍,走回去,柔声劝慰她:“美丽,别这样,好好睡觉,对自己好点,好吗?”
“嗯”孙美丽点点头,泪水又重重涌下。
“美丽,你需要人照顾,你家里人呢?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陈莉试探着问。
“我老家宁夏,隔太远了,我也不想让老爸老妈操心”
“那你有没好朋友?”
“没有。”孙美丽忧伤地看了陈莉眼,期期艾艾地说,“如果说有算你个吧。”
陈莉心里百味杂陈,这时,胃里传来阵空响,她想起孙美丽可能也没吃过早饭,就问她:“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吃不下”孙美丽有气无力地萎缩着,侧向边,悲从中来,又泪眼婆娑。
“吃不下也要吃,身体要紧,你好好躺着,我去买点吃的回来,答应我,别再犯傻,好好休息会儿,我很快就回来。”陈莉不忍看她,给她盖好被子。
“嗯谢谢你”孙美丽感激地看向陈莉,点了点头。
那样的目光,她陈莉受之有愧,她叹了口气,走出病房
不能动真格的
“我真搞不懂你,先前仇视她的是你,现在又要去照顾她,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话已经跟她说明白了,孩子她也打掉了,她现在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潘泽明终于受不了,这些天,陈莉天天往医院跑,跟伺候老妈样尽心尽力,“你这么进进出出的,等她知道了了你是我老婆,我都不敢想她会怎么报复你,那不是个善茬儿,我们还是躲远儿点好!”
“等她出院我再消失吧,她很可怜,孤身人在这边闯荡,遇到这样的事身边没人照顾,我这要就当为我们赎罪”陈莉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说,“泽明,你抽空四下转转,看看有合适的地方租下来,我们又该搬家了。
怪他无能?!
“你有完没完!我让你跟我回家乡去过清静日子,你偏要留在这里!你要买新房要实现那么多的理想,逼着自己去玩火,连带我也扯进去,现在好了,这也算是玩火了,你怪我,我怪谁呀?我当我喜欢去照顾你的情人?喜欢和邱波在起委曲求全?”陈莉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全身的血液都变成了汽油,被点着了火,把她烧得面目全非。
美丽的陷阱
胖女人语速快,潘泽明勉强听懂两句,懒得跟她罗嗦,拿出手机要报警。冰火!中文胖女人这会儿识相了,把拉住潘泽明,“老弟,算啦算啦,都是姐的错,你看我是外地人,出个门不容易,大家都有车保,各修各的车,各修各的车行不?”
这丫的说普通话说得挺标准啊!潘泽明听她字正腔圆地求情,顿时来气,欺负人不带这样的,无理取闹不说,还装腔做势骗人,转身不理她,只管打电话。
“算了,泽明。”
身后,孙美丽伸过手来,摁住了他的手,把他手机拿了过去。
“谢谢你噢私了吧,私了方便”胖女人见风使舵,看着孙美丽满脸堆笑。
潘泽明检查了下孙美丽的车,除了车头左角稍微有点儿伤,没什么要紧,再看孙美丽,她竟然冲胖女人扬扬手,然后对潘泽明说,“我在星海琪等你。”说完转头就上了车,把车开走了。
潘泽明还没回过神儿,就听后面的车齐声鸣笛,他回头看,他的车挡着道儿。潘泽明赶紧上车开动。
刚才孙美丽说什么?她在星海琪等他?星海琪酒店,他们第次开房的地方?她想干嘛?不去!潘泽明打定主意,把车往家的方向开。手机!开着开着,潘泽明猛地想起他的手机被孙美丽拿走了!
郁闷!他怎么忘了这事儿了?潘泽明无奈,只好转头,老老实实去星海琪酒店,去拿回手机就离开,潘泽明告诉自己。
夜色柔婉,远远近近的建筑物掩藏了坚硬与冷酷的轮廓,透射出错落的灯光,如神奇的发光体,与路灯车灯混成片光的海洋,整个北京便似载在这海上的轻舟,荡漾着诗情画意,让人目眩神迷。
可此情此景,潘泽明无心欣赏,他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着了魔似地回想和孙美丽在起的每个细节,她的美丽霸道直率,甚至刁蛮,连同她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无比生动地浮现脑际,甚至,这光色迷离的夜北京,也成了回忆的背景,他想起,前时,很多次,他这样开着车,听着音乐,怀着复杂的心情去找孙美丽。
那时的矛盾重重,现在回想起来,竟然都回味无穷——个美丽的陷阱,如此蛊惑人心,明知有危险,还有让人欲罢不能潘泽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瑟瑟轻颤,他打开车窗,窗外冷冽的夜风扑面而来,带来彻骨的寒意,瞬间清晰了他混沌的思维。
他承认,孙美丽有吸引他的地方,可他不能被同个女人绊倒两次!潘泽明对自己严正声明。
到了星海琪酒店,潘泽明进了大堂,前台笑容可掬地向他问候,直接告诉他门牌号。
潘泽明点点头,忐忑不安地进了电梯。
那是他们第次发生关系的房间。潘泽明站在门旁,举着手犹豫不决。孙美丽用心良苦,对他曾经的冷漠和无情忍气吞声,她想跟他重修旧好,如果他推开这门,就等于同意与她旧情复燃,可如果不进去,他的手机就拿不回来。
她的迷乱
潘泽明正左右为难,门开了。
听她撒娇翎
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在这冷寂孤独的夜里,陈莉在等她亲爱的丈夫潘泽明回家。手机接通瞬间,笑容冷却成冰,寒意顺势而下,把陈莉整个儿冻僵了。
那样模糊而异样的声息,却不亚于现场直播带来的震撼,陈莉听了片刻,手机从手里脱落,掉在了床上。
生活常会这样,出人意外的支招,让人受动挨打又无计可施。陈莉不知道潘泽明和谁在起,人在哪里,她明知道潘泽明在做什么,却只能这样傻瓜样呆坐着,听着从手里传来的断断续续或深或浅的喘息呻吟,这些声音就像恶毒的魔咒,直把陈莉打入十八层地狱。
自从上次孙美丽事件后,她们搬了家,潘泽明直按时回家,对她体贴如故,他对她发过誓,再不会接孙美丽的电话,也再不会和孙美丽见面。那么,现在的潘泽明又和谁在起翻云覆雨?难道又是工作需要?可他怎么可以接通她的电话让她亲耳倾听火爆的现场?
陈莉无法形容这刻的心境,明明深骨及髓地痛苦,人却静坐如佛。她听了会儿,动作机械地捡起手机,结束了通话,那些杂乱无章的声音总算安静了。陈莉坐了会儿,拨通了孙美丽的手机。
孙美丽正意乱情迷,听到手机响,看也没看是谁,接通拿在耳边,声音慵懒娇痴,“嗯”
彼时,潘泽明正在她身上兴风作浪,孙美丽根本听不出陈莉的声音,陈莉问:“你在哪里?”
“在房间里星海琪”孙美丽梦呓般呢喃,“我们第次相爱的地方呵呵”
星海琪,房间里。
潘泽明和孙美丽在起!
股凛冽的寒流自灵魂深处旋起,瞬间把陈莉冻僵,她听到手机里传来潘泽明的疑问声,“谁的电话?”
“嗯”孙美丽撒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手机挂断。
手机盲音遍遍刺穿陈莉的鼓膜,把她从失魂的状态中唤醒,她茫然四顾,看到她的影子被床头的灯光拉得又细又长,虚缈的扭曲地折射在背后的墙上,随着她的动作起起伏伏,显得那么怪异。陈莉就那么扭着头,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半天,看得脖子都发僵了,她站起来,就那么穿着拖鞋,游魂般出了门,下楼,晃到了大街上。
她的思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又似乎混沌片,她扶着棵道行树站成根树丫,望着时断时续的车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天空有细碎的雨丝飘洒,在这清冷的寒夜,天不下雪,下雨,有谁在伤心,陪她起哭?可她的眼睛酸涩痛疼,流不出滴泪,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正饱经油煎火烤。
爱情是水,婚姻是杯,时间久了,水凉了,杯也凉了,曾起捧杯的手分开了,杯子落地,要碎裂了,她还痴站在这里等他回来,藏着伤心装着笑勉强再把碎片拼起用心把水捂热?她有多少宽容能盛装他次又次的背叛?
眼前的车灯混成片迷离的光,刺得眼睛生疼,渐渐的,那片灯光模糊开去,变得薄而透明,缥缈如片幻影,陈莉感到自己的身体变成片轻飘的树叶,不受控制地往后倾倒,她没有丝力气去维稳,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任世界陷入黑暗
她怀孕了
急诊室外,邱波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不知转了多少圈。
丈夫的特权
“她怎么样了?”两个男人起问过来,问过,互相狠狠瞪了对方眼。
“没事,休息下就好了,你们谁是她丈夫?她怀孕了。”医生语出惊人。
“什么?她怀孕了?”两个男人又是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潘泽明的心狠狠往沉,他自从孙美丽流产后,和陈莉搬到新租屋里,掐指数数也就在起次,她怎么会那么巧就怀孕了呢?想到这些,潘泽明戒备地看向邱波。
邱波比谁都清楚,他和陈莉清二白,可当他看到潘泽明的神情,想到陈莉孤零零站在凄风冷雨里的背影,心横,对潘泽明抬了抬下巴。
这个挑衅的动作让潘泽明火冒三丈,他想起个月前,陈莉夜未归,就是和邱波同处室的,孤男寡女的整夜在起,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潘泽明心里堵得密不透风,他怒不可遏地看着邱波,哑着嗓子低吼:“你说,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呵呵,既然你觉得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那就算我的好了。”邱波看见潘泽明生气就高兴,故意火上浇油。
“你”潘泽明头晕目眩,咬牙切齿地瞪着邱波,把拳头攥得跟铁锤样。
医生看这情形,顿时冷了脸说:“你们有什么事要打要吵到外面去,别在医院里胡闹!你俩哪个是她丈夫要多体贴关心她,她身体虚弱,这样的昏迷对胎儿发育很不利!”
医生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些保胎安胎的常识,潘泽明句没听进去,倒是邱波,对医生再致谢,满脸带笑地送走了医生。
潘泽明看得脸得意的邱波,双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他越想越觉得窝囊,如果陈莉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这家伙的,那他得赶紧劝陈莉把孩子打掉,可是,陈莉能同意?想想就心烦得要命!
“潘泽明,别这么看着我,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你在外面乱搞的时候,是我替你照顾了陈莉,就像今天晚上,要不是我及时把她送来医院,她光着脚穿着单衣站在大街边等你非被冻死不可,你自己说,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呼小叫?”邱波不给潘泽明发彪的机会,淡定地跟他讲道理。
“就凭我现在还是她丈夫!”潘泽明脸色铁青,沉声强调。
“你还知道自己是她丈夫?你干的那些事儿哪件应该是做丈夫应该干的?出轨背叛夜不归宿,你”邱波替陈莉抱不平,越说越来气。
“轮不到你教训我!”潘泽明烦躁地打断他。
“好吧,我也懒得说你,不过,潘泽明,我今天就郑重声明,我喜欢陈莉,如果你不能照顾好她,我不会因为你是她丈夫就停止追求她。”
“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我不会和陈莉离婚!”潘泽明冷笑声,咽下口恶气,沉声说,“就算,就算我们闹到水火不融,我也不会跟她离婚!”
潘泽明愤恨的眼神让邱波心里沉,他不得不提醒他,“潘泽明,你有错在先,陈莉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应该反省的是你,现在你该好好体贴珍惜她,我不许你再伤害她!”
“哼!你是谁啊?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夫!我怎么对待我老婆是我的事,轮不到你罗嗦!”潘泽明冷笑声,转身大步走去病房找陈莉,不管怎样,他定要说服陈莉堕胎。
隔浅的鱼
病房里尘不染,陈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色。
“小莉”
听到潘泽明的呼唤声,陈莉的眼泪刷地下子冲了出来,她背过身去,不想看他。
她怀孕了,可她不能确定这孩子是潘泽明还是邱波的陈莉的心乱成团,抓紧被单的手指指节泛白,她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所有,孩子潘泽明和孙美丽,无章可循的生活,如团团重雾将她包围辗压,她找不到解脱的出口,似乎只能绝望地坐以待毙。
“小莉,咱们咱们把孩子打掉,等我们安定下来,我们再”潘泽明走近床边,小心翼翼地说。
陈莉身子震,没理他。
“对不起小莉我”潘泽明愧疚难当,可他想到陈莉肚子里的孩子,就心浮气躁,索性把话摊开了说,“可是小莉,我承认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那真不是我的本意,你不样也和那个姓邱的”
听到潘泽明这样说,陈莉忍无可忍,痛苦地闭上眼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个字:“滚!”
潘泽明语结,他脸色阴沉地看着陈莉的后背,恼怒得全身僵直,他步步退到门口儿,想了想,又忍气吞声地说,“小莉,你先静静,我去交医药费。”
“我都交过了。”站在门口儿的邱波说。
“无事献殷勤,非即盗!”潘泽明瞪了邱波眼,尖刻地骂。
“呵呵,潘泽明,小莉可是我孩子的妈,我哪能跟你似的袖手旁观?”邱波气死人不偿命,自然从容地走上前去,为陈莉掖了掖被角,转身嘲讽地看着潘泽明。
“小莉,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还是我的?”潘泽明忍得泛滥的怒潮,哑着声音问陈莉。
“你们都出去!出去!”陈莉崩溃般捂住双耳,失声痛哭。
这是怎样的难堪与污辱?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许多?如果那晚邱波真的占有过她,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现在她该怎么办?打掉孩子?不,她舍不得,孩子是无辜的,她不忍心亲手杀死他
看到陈莉这样子,潘泽明和邱波都谎了,他们不约而同地伸过手去,想安抚陈莉,却都在双手碰撞到陈莉的刹那间僵在半空。
“我求求你们,你们让我安静会儿”陈莉哭着哀求他们,她都希望自己变成空气消失不见。
邱波心疼她,柔声说:“小莉,别哭,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愿意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你别怕,切都会好的。”
“你放屁!”潘泽明怒不可遏,“不用你在这里假仁假义,看着就恶心!小莉,你别怪我,我要求做亲子鉴定,如果是我们的孩子就留下,不是的话,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办!”说完,潘泽明转身走出病房找医生去了。
陈莉无语泪流,她痛苦地把自己的身体缩成团,冰冷的气息自心底散开,她觉得自己像条搁浅的鱼儿,连呼吸都变成种折磨。
孩子是他的!
“小莉,在我在,不怕。”邱波俯下身去凑近她耳边,真真切切地告诉她,“孩子是他的,那天晚上,我没碰过你。”
“什么?”陈莉惊讶地转身,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我发誓!”邱波脸严肃,“如果我说谎,天诛地灭。”
“”陈莉的脸气得阵白阵红,这家伙有话就不能早点儿说吗?她直都以为那天晚上
“小莉,你看我像那么恬不知耻的人吗?像我这么帅气的钻石男哪用趁人之危!”邱波又本正经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陈莉恨恨地瞪了他眼,想到潘泽明的薄冷,不由心灰意冷。
“这事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反正我莫名其妙高尚了回,说实话到现在我都在后悔,天知道如果你肚子里真怀了我的孩子,我会高兴成什么样,现在倒好,根本没我啥事儿,他倒还疑神疑鬼的。”邱波不以为然地说。
“你”陈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莉,说实话我对潘泽明实在看不过眼,他不适合你,他自己都还没玩够,顾不上你,你还是当机立断,跟他拍两散,孩子算我的,好不好?”
“!!!”
这事能算吗?陈莉气得不知怎么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不得他欺负你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炖汤补补。”邱波宠溺地拍了拍了陈莉的肩膀说,“等孩子生下来认我个干爹也好呢,我知道你心里窝着火,回头我帮你出气,不过你可得配合我。”
让孩子认他当干爹?亏他想得出。他怎么帮她出气啊?她可不想他找潘泽明打架。陈莉没吱声。
“行,?br/>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