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有趣,何其有趣。
她笑了一下,看向施敢,却发现施敢视线转向了别处。
他,这样子都不相信自己吗?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
失望,是有些失望,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抓了赵元任。”施敢看着远处,轻声的说道。
果然,她猜对了。
“以后,想回h大也可以,想离开也可以,你想在哪儿就可以在哪儿,不用顾忌谁了。”
不用顾忌谁,或许能回h大,这是她做了多久的梦。可是——
“你们会杀了他,是吗?”方穗迭轻声问。
施敢点头。
“什么时候?”
“爸要亲自动手。”
莫伯伯亲自动手,是啊,莫伯伯那么爱莫莫,怎么会不亲自千刀万剐剐了这个害死自己女儿的人呢。
方穗迭下意识的捂向左脸,还记得那个火辣辣的巴掌,一巴掌,打得耳鸣,两天听不见东西,莫伯伯是那样的恨,恨不得那巴掌就能杀了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罪孽更重的赵元任呢。
慢慢的抚摸着左脸,记忆中的疼痛又刻骨的浮现,她以为莫伯伯会生剐了她,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象赵元任身后有天义,莫伯伯杀了她就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可莫伯伯怎么会放过她呢,让她如此逍遥的活在h城呢。
这个曾经将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的老人,最后,是自己辜负他埃
“莫伯伯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有点事在外耽搁了,不出一个月就回回来。爸……等这天很久了。”
“施敢。”方穗迭恳求:“我可不可以去见见他。”
“穗穗!”施敢放重了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怨恨:“你还要跟他牵扯不清吗?”
“我不是想跟他牵扯不清。施敢,我知道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也恨他,真的,很恨,没他的话我不会欠你们,不会对你、对莫伯伯、对莫莫内疚。可是——”方穗迭摇头,她说不清楚她对赵元任的感觉,她恨他,可是她有没有办法纯粹的将他当作一个仇人来恨,毕竟他救过她,不止一次的救过她,他对她的好到极致。
“他救过我,有一次,我去打工被人下药,差点被□,是他救的我。我朋友结婚,被混混敲诈,是他帮的忙。施敢,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作为一个最普通的朋友,去见他最后一面,可以吗?”
她差点被□?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她怎么从来没有说过?除了这个,她还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心上的某一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一个男人,却没办法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没办法给自己想护的女人安全,却只能去质疑自己最不愿意质疑的人,他也不愿意。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他只想盲目的再信她一次。
再信她一次。
“最后一次?”
方穗迭点头:“最后一次。”
见最后一面,看看他有什么遗愿,自己能做就帮着做,也算是还了他的那份情,他对自己的那份好。
再之后,就真的是尘归尘、土归土,两不相干了!
或许是遵照兵法上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方穗迭没想到赵元任被囚的地方居然在莫伯伯的别墅里,就在莫莫的房间里。
推开门进去,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风景的赵元任。
依旧是衣冠楚楚,依旧是温文尔雅,好似他不是囚犯,只是一个客人,一个来访的客人一样,一样的自若,一样的镇定。
方穗迭在想,他的这份从容究竟是表相还是本质,是否就算是面对死亡他也会从容的赴死呢?
似乎是听到房门响,赵元任看了过来,再看见方穗迭的瞬间,眼神亮了亮。
他笑了,依旧温和的微笑:“穗穗,你来了。”
他的口气平常得好似跟一个昨天才见过面的老朋友,今天约好了见面的一样,没有丝毫的意外。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笑得出来,方穗迭还真的挺佩服他的。
“我过来看看你,顺便——”方穗迭咬咬下巴,没能将那句遗愿说出口,虽然他们彼此都明白,除非天义的人能来救他,不然他没有生还的希望,可是,据说天义的人至今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可能都以为他去哪儿潇洒了呢。
“顺便看看我有什么未尽的心愿,你帮我完成,是吗?”赵元任微笑着很顺流的接下去,压根不忌讳什么坏不坏的兆头。
他随意的将双脚叠了起来,说:“穗穗,你说如果人都死了,这个世上再发生什么事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呢?”
方穗迭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想的一腔好意,在赵元任的眼中不过是无聊之举而已。
“你就……没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吗……”
赵元任摇头,胸有成竹道:“我有,所以我不会死,我放不下的东西我会活着自己去做。不过,穗穗说真的,我很开心你能过来看我。”
赵元任微笑着,从嘴上到眼里,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方穗迭只觉得混乱,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一点都了解不了,施敢说h大的学籍保留着,死命的不相信自己的清白;而眼前这个将死之人一点都没有死到临头的自觉,反而还很开心的样子。
“坐1赵元任示意沙发上的位置,方穗迭乖乖的坐了下来。
如果不是明白施敢不是莽汉,赵元任也不是无知的人,光看到眼前的情形,她真的会怀疑这是赵元任设下的圈套,可她知道这不是,赵元任不是傻瓜,做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她好奇,依着赵元任这般的工于计算,怎么可能让自己处在这样的地步,连被抓了天义的人都不知道。莫伯伯跟施敢迟迟不动赵元任,就是不敢明着去硬碰硬,怎么现在莫伯伯在国外,施敢跟着自己在老家,他赵元任却轻而易举的被抓了呢,怎么想都不符合逻辑。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被抓到这儿来……”方穗迭迟疑的问。
“穗穗是在关心我吗?”赵元任的眼睛里闪闪亮,他将手放在下巴,凝视着方穗迭,道:“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呢?”
方穗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像看外星球人一样的恐惧眼神看向赵元任,声线拔高:“我?因为我?”
她怕了,她是惊弓之鸟了,她已经害了一个人了,她身上不能再背第二条人命了,不管是什么理由,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了。
对于方穗迭的惊诧,赵元任僵滞了一下,一丝的心痛掠过,他笑着摇头:“当然不可能。”
五个字,稍稍的抚平了震惊中的穗穗。
“你有什么能耐让我被抓啊,傻瓜。”赵元任说。
虽然赵元任那样的肯定,穗穗还是觉得有点点的不安,隐隐的,不安在心底的最深处跳动。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来,不该来这一趟,不该的!
“穗穗。你来?——是因为担心我是吗?”
赵元任看着穗穗,那眼神好似要看穿她的整个人、整个心,那样的深邃、那样的专注。
方穗迭不自在的撇过头,诺诺道:“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不希望……”
“你希望我活着还是死掉。”赵元任压根就没准备方穗迭说完,就抛出了这句话。
“我……我……我选择没用……”
抓他的是施敢,要杀他的是莫伯伯,她是跟施敢做了保证才能来看他这一面的,现实从来就不是她希望怎样就能怎样的。
“如果……你有的选择呢?”
方穗迭不明所以的看向赵元任,她不明白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元任笑了,在深深看过迷茫的方穗迭一眼后,笑了,他站了起来,来到方穗迭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方穗迭挣扎了起来,她知道,这个房间有监控,她知道,施敢在看着这个房间里的画面,听着这个房间里的声音,她不能加重他的误会了。
可是赵元任抱得紧紧的,他将嘴巴靠近她的耳边。
她挣扎着,却挣扎不脱,着急的快要哭了,她刚想喊:“放开我。”
可是,赵元任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句话,成功让她停止了挣扎,她惊讶的呆立着,消化不了施敢说的那句话。
他说:“这房间有地道,你能帮我逃出去吗?”
她转过了头,呆滞的看着赵元任。
地道?这种在武侠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莫莫的房间,如果莫莫的房间有地道的话,施敢怎么会那么失策将他囚禁在这里。
他好像知道她的疑惑,将手放在她的后脑勺拉近两人的距离,将嘴巴凑在她耳边继续抛下重弹:“是莫莫说的,她告诉我的。”
“不可能!”方穗迭下意识的反驳。
莫莫死了,莫莫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死的时候一定是恨赵元任的,这个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她的赵元任,莫莫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再告诉赵元任这房间有地道呢?
“你胡说1
“我没胡说,莫莫将地图画在画上,就挂在你对面的墙上。”
方穗迭的头被赵元任压在他的肩膀上不能动弹,只能睁大了眼睛看向墙壁上的画,那画她从没见过,她来过莫莫的房间很多次,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幅画。
“施敢说,将我关在这儿是莫莫的意思,你说是不是莫莫想要救我。”
莫莫喜欢画画,曾经有教授说,莫莫在绘画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所有人都觉得莫莫将来一定会是个画家,可是谁也没想到莫莫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抛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去攻读商贸,就是为了将来能称为贤内助。
莫莫画画有个特点,她喜欢画抽象派的作品,没人看得懂,施敢、莫伯伯、她都看不懂,可莫莫说,赵元任看得懂。
难道,他真的看得懂?
“莫莫想要救我,你想救我吗?”
方穗迭颤抖了起来。
“莫莫想要救我,你会救我吗?”
莫莫想要救我
……
莫莫想要救我
……
你会救我吗
……
莫莫想要救我
……
你会救我吗
……
入套(中)
“莫莫想要救我,你会救我吗?”
“穗穗!你还要跟他牵扯不清吗?”
“穗穗,你就把我家当你家,把我爸当你爸好了。”
……
“穗穗,我说过,我要杀赵元任的女人。”
“莫莫想要救我,你会救我吗?”
“以为什么?那是我妹妹,亲妹妹,我不理她那是我的事,跟你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欺负她了,啊?”
……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莫莫想要救我,你会救我吗?”
……
“穗穗,你说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不要!不要!不要!啊!”
恐惧到了极致,方穗迭猛地从那纠缠不清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大汗淋漓的她睁大眼睛看着乌黑一片的房间。
莫莫的声音、施敢的声音、赵元任的声音一个个的响在她的耳边,一句一句的折磨着她。
她缩在被子里,慢慢的蜷缩起了身子,慢慢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赵元任抱着她,说“莫莫想要救我,你会救我吗?”
从那一刻开始,她害怕得浑身颤抖,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就算赵元任那般紧紧的抱着她,都不能温暖她冰冷的心丝毫。
那一刻开始,她后悔了,她无比的后悔,她不该去看赵元任的,不该的。不去看,就不会将自己陷入了如此两难的地步。
她不知道自己在赵元任的怀中颤抖了多久,她盯着那幅画,感觉那幅画就是嗜人的恶魔,准备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怕啊!
莫莫,莫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在心里怪自己,在心里问莫莫。
她浑然忘记了自己在赵元任的怀中,浑然忘记了此刻这般紧密得不留一丝缝隙的拥抱是多么的暧昧不堪。
就算施敢过来了,一个拳头打在赵元任的脸上,一把将她拉起,整个人拖也似的拉出那个房间,拉出那个别墅,拉进他的车里。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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