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声音的手术。以前,我的声音虽不像男人那样粗犷,但如果不用假嗓子说话,还是可以听出是男人的声音。做了这个手术后,声音跟女人就没什么区别了,所以,般人是很难看出我是那类人。自从遇到你之后,我更是拼命赚钱,我准备再做个手术。我想成为真正的女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你爱上迎风的吧?”我问。
“不,不,还谈不上爱,最多只有惊奇与惊喜。为她的无与伦比的美而震惊,也只有她的美才能打动我。”伍不假思索的说,“就是在最初见到她时,我也是为她的美所打动,我想攫取她的美。”然后伍看着我说,“每个男人见到这样近于完美的女人,难免不砰然心动的。但是,从迎风的眼神里,我那么明显地感觉到她对我是萌生出了爱。那眼神里,充满渴望与期待,与此同时,还充满了胆怯。”
伍用种重申的语气说道,我说过,我当时有女朋友。我也告诉过迎风我有女朋友,而且如果顺利的话,我准备在年底就和女朋友结婚。我的意思就是想告诉迎风,我和她是不可能在起。我还说我女朋友虽不及她漂亮,但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我和女友彼此相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女朋友分手。我和女朋友后来迟迟没有结婚,不是感情出了问题,而是因为我们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彼此非常忙。这年代,谁都那么忙,跟上了弦似的,想停也停不下来。伍说,这么说吧,我在意迎风的身份,面对她的身份,我不能表现得像对待我的女友或任何异性那样没有感觉。这不可能,迎风的身份是阻止我从女友那儿将感情移到她身上。
我在缅甸的旅游的日期到底还是结束了。离开的那天,天气又下起蒙蒙细雨来。我没有告诉她我要回国。我能确信,我这样离别,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这样,必然后引起她的伤感。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让离别成为伤心。但是,我坐在旅游车上,从车窗向外环顾时,看到迎风从丛矮松下跑出来,朝我挥手。当我们的车启动时,她随着车的启动还在跑着向我挥手。为了跟上我们的车,她将细尖高跟中国红浅口皮鞋脱下拿在手里。原来,她直躲藏在我们附近看我。我却直不知道。她穿着那身粉红色的旗袍。我敢肯定,她是特地为我穿上那身旗袍的。”伍这会儿声音有些许哽咽了,因为动了真情的缘故,“如果说我是怎么爱上她的,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我想,我就是从离别的那瞬间开始的吧!直到回国,我始终忘不了这幕。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忘掉的。就跟从前在任何地方遇到喜欢的人样那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忘掉。
回国后,我回到女友的身边,我和女友照常象从前样,约会,吃饭,睡觉,爱,切看起来都那么相同。其实,是有区别的,这区别很明显,却潜藏得很深,只有自已才能体会得到。那就是我再也对结婚提不起热情来了。尤其是我看到赤身捰体躺在我身旁的女友时,也尤其是女友和我商量着买结婚用品时,和我设计着我们未来时我就越发的害怕结婚。我想,结婚有什么好处呢?是宣布爱情还是禁止再爱的权力?其实,对结婚提不起先前的热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而再再而三的问我自已,我为什么就这么讨厌结婚了呢?后来,我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没错儿,跟迎风有关。你想啊,如果我没有那趟旅游,或者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没有遇到迎风,我还会如继往地保持着对于结婚的向往。男人比女人更渴望结婚。因为结婚对于男人来说,得到的利益更多于女人,但往往,男人总喜欢摆出副拒绝婚姻的姿态;女人呢,虽然对结婚表现得比男人要强烈些,但那只是种假像。婚姻于女人来说,更多的是失去。至少我们中国的女人是这样的。女人在婚姻上表现得越热烈,就意味着女人对自已对生活,尤其是对即将消逝的华年越来越充满着不自信。
差不多三年多来,我脑子里总是浮现出迎风含泪送我的情景,我总也为她的惊人的美而感动,穿中国旗袍的样子,穿着半透明的纱裙的样子我是去过泰国的,和女友起去的,大概五年以前就去过。泰国最有特色的旅游是人妖。提到泰国,就不得不让人想到泰国的人妖。我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就在家翻箱倒柜。我记得,我和女友在泰国和人妖起合照留影的。是的,我终于找出来好几张有人妖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妖同样都有着艳丽的美,但静静地看着那些照片上的和我或者和女友保持着微小距离的人妖时,我失去了对人妖产生出的异样的感觉。即便是我和女友爱时,我脑中都是迎风的样子。”
我和女友决定正式结婚。像这样的决定,我不知道我有多少次了,但没有哪次实现的。这都是我的原因。我想这次是真的,为了防止我再以任何理由推脱,我同意女友定婚宴发请柬。虽然我向反对这样的结婚方式。我以为我这是最后次说同女友结婚,但我还是没能办到。我在结婚前的天,独自又去了次缅甸。我没有告诉女友我去哪儿。这样的不告而别,必然要伤害到女友的。因此,必然要面临着分手。是的,我和女友分手了。虽说全都是我的错,但我不后悔。跟第次不样,这次是有意而去了。不为什么,至少不是为寻找摄影灵感才想到要去的。我去过的地方或国家,从来就没有想到要去第二次的。但缅甸的打洛,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就去了两次。说真的,这可不太符合我的个人风格。为什么会去两次呢?或许压根儿就不知道为了什么。
伍脸上露出矛盾的表情来,说的话也处处显得矛盾,当时只是想看看她,或许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就像是去看个好朋友那样。但我那次没碰到她。我到她所在的那个表演团也去打探了下,有个和迎风相好的人妖告诉我,她年前就离开表演团了。至于迎风去了哪里,她没告诉我。因为她本人也不清楚。迎风为什么会离开呢?我预感到,迎风是为了我而离开的。我当时就这样肯定,既没想到她是因生病或其他事,我只想到她是因我而离开。”伍说,“我在打洛呆了三天后,又回到国内。几年来,我再也没有迎风的消息。
“那么后来呢?”我问。
后来,也就直到前年年底,我到北京,这之前,我直留在大连,很少回北京父母的家中。回北京是为了参加个朋友的首映式庆祝酒会,也就是章言的表哥关理哲。我和关导是高中时期的同学,又是电影学院的校友。我们的友情很深。那天,酒会上有很多来自电影学院的在工作上有所成就的人。也就是这个酒会,我才有幸遇到迎风。酒会上,我遇到电影学院的校长。因为我在摄影界也还有些声望,所以,校长对我特别热情,特别引以为豪。酒会后的第二天,我没想到校长打电话邀请我到电影学院去作个演讲活动。我自然是盛情难却。我没想到,迎风也在这个学校作老师。当时,坐在讲台下的不只是学生,还有校内的许多老师。当时,我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排的迎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我非常激动,那刻起,我能够确定我原来直都爱她。我的演讲继续着,因为激动,使我的演讲更加富有激|情和感染力。我直以为只有我看到迎风,而她没看到我。其实她早就认出我来了。”伍仰起头,长长地吁了口气,“等我讲完后,发现她已离开了。我向学生打听才找到她的。”
我不用问伍,就明白迎风为什么见到他会悄悄躲开的原因。
“还需要我讲下去吗?”伍抬起手来看表,问我。
“不需要了,这就足够了。”我淡淡地笑着说。
“你恨我吗?”往回走的路上,伍问我。
“是的,开始有点。”我如实说道,“而且,在来武汉的路上,还做好的准备和你结结实实的干上架呢。”
“是吗?那么为什么放弃呢?”伍像突然明白过来样,反问道,“因为我是个病人?!”
“是的,但也不全是这样!”我眼睛盯着伍的脸,沉吟片刻后又说,“不仅仅是这样。决定放弃的真正原因是在医院里,我看出迎风和你是真的很相爱,不单纯是相爱,还有我认为至少我目前为止无法想到的或看到的那种相依感打动了我。说真的,是因为我看到迎风是真的爱你,她对你的爱是那么的有别于我的深刻。在医院或医院以外的地方,我没想过你。”
我说完这些话,有意或无意地去观察伍。伍显得非常沉稳和镇静。
“你是个坦率的人。”伍说,“我知道你真地很爱迎风,不然,你没法做到这样替她着想。”
“我感到很惭愧。”我说,“我爱迎风远不及你爱她深厚。”我突然打住了,再说下去,只会让我更多的看到自已的肤浅。是的,现在立在伍面前,我怀疑我对迎风的爱,仅仅只是因为我迷恋她的惊艳的美。我甚至到现在还不敢确定,我是不是真地可以做到像伍那样忘却她的特殊性别。我现在即使确定了,也似乎不怎么可靠。因为像我这样二十出头的大男孩,确定下来的事情,又有几件能够做到的呢?包括爱。
伍的手机不停地响。伍说,是迎风的电话。伍和我道别。
我朝着伍离开的方向长久而立。我想,迎风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想到这点,我不觉得有些悲哀。
春色和夜色
第十九章
那天早晨,天气凉爽,入秋的天气日比日的凉快。太阳格外比夏天的太阳温柔许多,风也如此。依然只是在早上。到了中午十点半之后,便又热辣辣起来。
雪晴打电话来,说要来我这里。因为我住在武大附近,离东湖和磨山非常近。
雪晴说,她要和男友马约上我,起去东湖和磨山游玩。
“你在这里有没有女朋友?”雪晴说。
“哦,这个”我不明白雪晴为什么要这么问。因为这问题太突然了,我竟然不知怎样回答。
“如果有呢,就带上她,如果没有呢,我就带个女孩儿,这样玩得开心点嘛。”雪晴说。
“这个”我支支唔唔。我想说,这样不大好吧。说真的,我不太愿意和陌生的女孩起。有点象是相亲的感觉。相亲的感觉是尴尬的。可是,于武汉这座大都市来说,我的确是个陌客。我哪里有什么女朋友?我哪里就有心思去捕捉见钟情的机会?
我突然想起了在吉庆街认识的武大女孩儿倪弯,尽管我们只有过次见面,而且我又是不冷不热地对待别人。如果雪晴实在催得紧的话,我只有将倪弯搬出来应付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是吗?我想你才来武汉没多久,也不会这么快就有的。”还是雪晴了解我。之后,雪晴便自作主张,“你放心,我带个可爱点的女孩,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带个女孩儿,这样大家才玩得开心,气氛也会轻松点嘛。”
我明白过来了。雪晴是怕我个人孤零零的,有做“电灯泡”的感觉。雪晴真是想得周到,连这个都想到了。
雪晴和男友,还带来个模样儿甜甜的圆脸的女孩。
我们结伴而行。雪晴和男友起,我和叫做齐楠的圆脸女孩起。我们四人看起来像两对儿。这符合我们大家的心意。年轻人在起,看起来就应当是成双成对的样子。
路上,我和齐楠的话其实并不多。基本上是齐楠个人在讲,没完没了的。不过齐楠的话讲得挺有意思的,风趣幽默,都是些社会所见所闻的事,听得我们都觉得快活,乐呵呵的。因为参杂了不少的方言喱语和浑素搭配的段子,到底还是有些俗气的。而且。齐楠常常会将段话说两遍以上,自已却浑然不觉。由此,算不上是个有脑子或灵光的女孩儿。
我在暗地将齐楠与倪弯作比较。我比较喜欢倪弯的风趣幽默。也不是我喜欢倪弯这类女孩儿,但我在武汉除了柳迎风和雪晴之外,总共也就认识这么两个女孩。当然,房东也算个。
齐楠是雪晴的邻居兼小学同学。虽然和雪晴样大,但书只念到中学就念不下去了。据她自我介绍说,她在家星级宾馆做服务员。是几星级的,她没说。齐楠人倒是聪明活泼能说会道的,脑子也挺灵光的。通常这类女孩子的书都是念得不怎么样。书念得不好,并不都是傻子,不长进,没出息。依我做个演员的眼力来看齐楠,齐楠若个儿长高点儿,人再漂亮点儿,演电影做歌星准能成功的。齐楠的嗓门儿特好听,唱歌的声音好象歌后王菲,脆生生的,迷人。
我们结伴游东湖和磨山。我们到东湖坐水上快艇滑船坐在磨山顶的凉亭里眺望东湖和整个磨山的风景。齐楠听我们表扬她歌唱得象王菲,天下来,她几乎唱遍了王菲的新老歌。听多了,也辨别不出是不是鸟叫。
这天,咱四个人玩得都还尽兴,兴致并没用完似的,在外面吃过饭后,齐楠提议去歌厅包房唱卡拉。我们轮流着唱。
齐楠要我起对唱叶倩文和林子祥对唱的情歌选择,借故上洗手间。回来时,齐楠和雪晴的男友正在唱。
我坐到雪晴旁边,眼睛看着电视屏幕。
“洛科,你变了。”雪晴将手搭在我的只膝头上。
“变是正常的,不变倒不正常了。人都是会长大的。长大就是变,从无知变得有知;从年轻变老;从任性变得持重”我笑道。
“我不是指的这个。”雪晴望着我的眼睛说,“你变得忧郁多了。”
“嘿,经过那么多,没法不忧郁。也许这就叫成熟吧。许多人都这么说我来着。再说,你也变了,你没觉得吗?”我说
雪晴笑了笑,表示默认了吧。然后,她收敛住笑容,很认真地问,“再也没见到迎风姐了么?”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我在考虑要不要将迎风在武汉的事告诉雪晴。
“你们不合适。”雪晴坚定地说。
难道雪晴知道了迎风的事了?关于迎风是变性人的事儿?
“迎风姐比你大出太多了。你应当找个与你同龄的女孩才合适。就象我和我男朋友样。”我看着雪晴,她在说谎。她知道年龄不是我和迎风分手的根本问题。我眼睛盯着雪晴,雪晴的眼神果然变得闪烁而散乱起来。因为知道她的这句话被我揭穿了,她便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迟迟不敢再说话,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地。
我冲她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表示我并没有生气。
“我知道我刚才的话被你识破了。”她嘟起嘴,若有所思,“我真正想对你说的是,既然迎风姐选择了别人而放弃了你,你也应当做到坦然面对,坦然放弃。放弃也是种美啊。”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其实,雪晴不知道,我已经学会了放弃了。同时,我在想,雪晴除了知道迎风爱上伍之外,是不是还知道迎风的秘密呢?
雪晴和迎风曾在个电影学院学习和工作。雪晴是迎风在电影学院里最要好的最值得信赖的朋友。雪晴不但在电影学院见过伍,而且也的确见证过伍和迎风的爱情的。
那么,迎风会不会将自已的秘密告诉雪晴呢?我想,迎风肯定没有告诉过雪晴的。毕竟,迎风是特殊性的人。特殊性的人总是处于社会和生活的边缘状态,而边缘状态的人,总是处于弱势。她无力与这个强大的所谓正常的社会较真儿。为了生存,所以必须学会自我保护。她不断地变换工作地点,不是天生的就有着流浪的血液,而是由她处在的这个世界的环境所决定的。切都是为了自我保护。她有权对任何人严守自已的秘密。包括有权对我保守秘密。
我和迎风在起,不也是不知道她会是那种特殊性的人吗?
自那天夜里听到伍的交谈,几日来,我想通了许多的事儿。我终于能够设身处地的站在迎风的位置上,为她着想了。直觉得被她欺骗而耿耿于怀的心,终于彻底释然了。
我只想保护迎风,让她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我最信任的雪晴。
与雪晴的交往中,我能够从与雪晴的交谈里判断得出雪晴连迎风来这座城市都不知道。但我预感到,我们这么凑巧地聚在个城市,总会有见面的那天。
迎风和伍迟早是要离开武汉的。依伍的流浪的个性和他的职业决定他必需流浪。摄影师的灵感在旅途上,不可能局限于个地方。迎风也必定欣然同意同伍起遍迹天涯。迎风骨子里也有着由身份而不得不培养起来的波西米亚人的生活方式。尽管我认为她刚开始的流浪不排除逃避世俗的嫌疑,但时间久了,逃避惯了也自然成为种习惯。
那么,切就顺其自然吧。或许,当迎风遇到雪晴时,迎风也照旧不会告诉自已的秘密。迎风会离开武汉的,离开知道她秘密的或不知道她秘密的人。
“洛科,知道迎风姐的消息么?”雪晴问我。我沉浸在思索之中,被雪晴这么问,我突然怔住了。
恰在这时,齐楠拿着麦克风急不可耐的叫我去唱下首歌。我立刻起身去唱歌,逃样的起身而去。
入夜,华灯初上。各自道别,然后寒暄希望下次再次相聚。然后,等车。
“你准备在武汉呆多久?”雪晴等车的时候,问我。
我笑笑,不答。不知是武汉的好挽留着我,还是我变得懒散或是柳迎风也在这个城市的缘故。反正,我还没想过什么时候离开武汉这个问题。压根儿就没想过。
“你觉得我们武汉怎么样?”雪晴看着远处的倪虹,手背在身后,然后微倾着头问我。
“问我这个外地人眼里的武汉?不,是你们的武汉?”我架起双臂,抱在胸前,前后微摇晃着身体,副典型的故卖关子的模样儿。然后慢悠悠地说,语气调侃,“郑重宣告,武汉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我特别喜欢。雪晴小姐,请问你满意我这个‘外地人’的武汉印象吧?”眼睛夸张地瞟向她的男朋友小马。意为,可不只是我个人是“外地人”。
雪晴立刻意会的笑了。马和齐楠听到雪晴笑,将注视附近建筑物的注意力转移到我和雪晴这边来。马问,“笑什么?说来听听?”
“外地人啊。”雪晴抢过去这么说,弄得马丈二摸不着头脑。
齐楠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不明所以的随我们笑了。跑到雪晴身边,摇着雪晴的胳膊请求道,“雪晴,你们下次再玩的时候,别望了带上我啊。”眼睛却看看我。雪晴也趁势将她的眼神夹杂在里面,冲我挤眉弄眼,意思是,“齐楠看上你了。”
被雪晴的眼睛这么逗弄,我有点不自在。将手反插进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左顾右盼。
我喜欢这座城市,我到现在还真没想到我要离开我什么时候离开的事儿。我脑中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概念吧?
我和雪晴在起的时候,虽然考虑过要不要将迎风和伍也在本市的事儿告诉她。但没有结果。我想少个人知道迎风的真实身份,迎风就多份安全。
我爸爸在两个星期前打来电话,主要是建议我应当找份工作,不能总是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他也许是突然记起来我被电影公司开除的事儿。不过,我爸的建议也不错,我自已也认识到我的确是在游手好闲。而且,我手头上真的没什么钱了。
我在武汉个叫做“滚石”的娱乐城里找到了份工作。是唱歌。主要是模仿当红明星的歌,这是我最拿手的活计,钱也比较好赚。但压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不比从前在歌厅唱歌轻松。因为竞争更强烈,又因为每个站在滚石台上的人都很有实力,个个身怀多技。那可真是竞技场,不比西班牙斗牛场上的斗牛逊色多少。不过是见不到赤裸裸的血罢了。
我到滚石的时间虽不长,但我从滚石同行里学会了怎样利用自身优势或挖掘自身潜力。我不单只模仿某个歌星的声音,我还走型台做模特儿。这是因为我长得高大,体型匀称,长相漂亮。还有,因为我做过演员接受过正规电影学院的培训,我身上难免不具备些演员的气质。当然,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怎样做才更惹观众喜欢。诸此多多,只要长点心眼儿,什么都可以兑换成经济的。我的人缘关系也不错,我和大家相处虽不长,但挺谈得很来。竞争归竞争,那是在台上;至于台下,我们见面并非板着副死面孔,台后照旧也可以有说有笑,和气团结得不得了的样子。哈,虚拟的微笑。虚拟的和气与团结。
不过,也有轻松和快乐的时候,特别是你看到手上沓红色的印有“毛爷爷”头像的票子时,你会有种成就感。钱不是个坏玩意儿,因为它的确是证明个人的能力或实力。
当然,也有自由。这自由什么时候来,权力都握在自已的手上。如果你不在乎钱或不缺钱花或跟钱过不去的话,你可以不去。滚石老板从来不担心滚石缺表演的人。
这个星期六和星期天,我准备休息两天。因为我的声音有点嘶哑,秋天天气干燥的缘故。但不严重。如果坚持要去滚石唱歌实在不妥,走走时装秀倒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我想休息。
我睡到早上快十点钟,将早餐和午餐连着块儿吃后,便在家打扫房间,在打扫的时候,我从房门后面捡到了个纸条。纸条上写着电话号码和“伊妹儿”。我很快就想起我在吉庆街遇到的那个“十八岁”的女孩儿倪弯。我放下手上的活儿,坐在床沿边儿上,对照着纸条上的号码试着打电话给倪弯。我想,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结伴去黄鹤楼游玩,然后到晚上,我们再去吉庆街聊天喝酒。可是,电话打通了,没人接。没人接我点也不沮丧。放下手机,我继续收拾我的屋子。
屋子收拾好后,我便坐在沙发上看个叫“百姓倾诉”的电视节目。现在,我不太明白,现在的人为什么会越来越倾向于喜欢倾诉了?因为现在的人不及从前的人坚强呢,还是不及从前的人有耐信,还是人们变得越来越慷慨大度,不计较个人的隐私公布于众呢?还是因为比从前的人更具勇气现在,无论翻开哪类型的报刊,或打开打视,总是少不了“倾诉”这栏目的。的确,这是个惹人兴趣的栏目,人人都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趣。也是,人人看到她人的隐私时,也象是在回味自已的隐私。
我也特爱看报刊和电视上“倾诉”这个栏目。尽管许多的“倾诉”除了辜负之外,剩余的还是辜负。情节经历故事几乎是如出辙。但我依旧爱看。因为总比看那些垃圾电视剧和“港台模仿秀”的节目要叫人舒坦。
我看武汉地方台的个叫“百姓倾诉”的节目。是重播头天晚上的。主持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很漂亮,高雅,又富有亲和力。每次看这样的节目时,我眼睛很少放在倾诉者身上的。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倾诉者长得很象个人。章言。
我起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我拨通了章言的电话。
“喂?”听到章言的声音,我很高兴。章言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她听到我的电话,也定是快乐的。
“是我,你好么?”我兴奋地问候。
“还行吧。”章言突然问我,“怎么想到会打电话给我?你还好吧?”
“啊,跟你样,‘还行吧’。”我呵呵呵地笑着,鹦鹉学舌般,然后说,“因为刚才在电视上看到有个女人长得太像你了,呵呵。”
“就因为这个,才给我打电话?”章言在电话里有点失落地说。我立刻明白过来,我的实话不太悦耳。
“不是,还因为想你啊。”面对失言而造成的局面,我知道我只得“装小”。于是,我带着孩子气,痴笑阵后不但地辨解。立刻,我听到电话里章言咯咯咯笑的声音,嗔怨而不乏高兴地低喃,“越来越油腔滑调和甜言蜜语了”听得出来,章言并不真的计较什么。
我与理拒争地连连说,“真地啊,是真的”章言更笑得停不下来。我也止不住地跟着笑,然后想起来问,“和杨的事怎么样了?这几个月来,你们有没有进展?”
“这个”章言好象点都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她在思索,约半分钟后,终于说出口,语气有点恍惚,“啊,大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怎么这样说?”我又问,“是杨的问题吗?”
“不,也许是我的问题。”章言长吁了口气,不语。
“是你提出分手的?”我问。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住在起。”章言说,“我们同居已快两个月了”
“这很好”我说。
“别打断我的话。”章言截住我的话,“听我说,洛科,同居并不意味着改变什么。同居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应。我们看起来相敬如宾。但过分的相敬如宾使人感到非常拘束我需要富有激|情和会创造激|情的男人。杨是个很正统的男人正统得让人觉得虚伪。连那种事都不太热心”
“我明白。”我建议道,“为什么不敞开心对他说出你的想法和需要呢?”
“我我怎么也开不了口呢。”章言又补充说,“不过,杨是个好人,是少见的那种体贴的男人。我总在想,也许是我过于苛刻了些,或者说,也许是我过惯了个人的生活,所以我直不太适应生活里突然多了个人,突然又将我多年来成不变的生活习惯和生活规律给改变了”
章言这点倒是说得没错。快四十岁的女人了,无论是好习惯或坏习惯,正常的规律还是不正常的规律,几乎已成形了,定格了,要想在夜年或三五年之内改变过来,可能性太小了。
“那么,跟他说过要分手了吗?”我问。
“还没有。杨出差了,或许等他回来后,我就跟他提出来。”章言说。
我握着手机,不知再说些什么了。我不是听不出来,章言对我说话的过程中,总是遮遮掩掩掩,又欲言未止的。想必是有难以启齿的话吧。我突然想到我从前看到的照片上的杨的模样儿。我想,莫非是我语中的了?要是真这样,分手倒也没什么。我也不好多问。
“迎风和伍都还好吧?自出院后,我有段日子没跟他们联系了。”章言转过话题。
“他们还好。”我说,“我也有两个星期没去看他们了。我在娱乐城找到份工作呢。”
“是吗,恭喜你!”章言高兴地说。
“我还知道了迎风的所有的切。”我说,“是伍告诉我的。”
章言不说话。
“章,你说得没错儿,伍是个好男人。”我语气沉静地说,“是个值得迎风去爱和交付终生的男人。这世界上,没有谁的爱比伍的爱更深厚的了。包括我。”虽说我与伍并没有多少话语,但伍的沉稳与踏实的人生态度和处事风格,极让我敬重和侧服的。他对迎风的爱也是那样的成熟与深远,是那种真正的将爱放在心底热烈而郑重的对待的态度。我自愧不如。但是,也不是说我不爱迎风。我想,如果再让我和迎风重新来爱次的话,我定要以伍那样的方式去爱迎风的。可是,已经晚了,仅剩下假想了。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章言说,“经常迎风和伍,好吗?”
“是,我会常去的。我和伍和迎风相处得很好。”我说。然后问,“写作还顺利吗?”
“已经和出版社联系了,大约明年初要出本长篇小说呢。”章言兴奋地说。
中午睡了个囫囵午觉,睡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倪弯打来电话,问我是谁。我说,我是那个在吉庆街同她起喝酒的男孩。我告诉她我叫洛科。
倪弯显然不知道洛科是谁,她在电话那头喃喃自语道,“洛科。”还说了句,“洛科是谁?”她旁边肯定有人,她在问她旁边的人。旁边传来两个女孩说“不知道”的合音。
“噢,就是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啊,”我提醒她,“你问过我‘成|人节’”
“哦,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我说长得像金城武的帅哥。”倪弯笑着。
我呵呵笑着。后悔自已早该提金城武的名字就好了,免得费这么大番周折。
“怎么到现在才打我的电话呀?”她嘻嘻地笑着,有点责备的语气,“刚才直没打通你的电话。占线呢。”
“哦,刚才正和朋友打电话呢。”我问,“你在哪里?学校寝室吧?”
“聪明。”她笑道,“你怎么猜到的?”
“听到旁边有动静才猜到的嘛。”我问,“有时间出去玩吗?”
“去哪里?”倪弯听到玩字,马上兴奋起来。
“随便,要不,去黄鹤楼?”我建议道。
“换个地方好吗?”倪弯说出她不想去黄鹤楼的理由,“我不喜欢那里的古老气息。”
这小丫头,看来对历史真是深恶痛绝了。连古色古香都憎恶。我说,“那你说吧,去哪儿?”
“去滚石怎么样?”倪弯说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这么说,你晚上才能出来?!”我有点不想去滚石。
“怎么,你晚上有约会?”她反问道。
“没有。那就这样就好了,晚上六点半滚石大门前见。”我说。
我和倪弯晚上约好去滚石。晚上在滚石门前见到倪弯时,不只是倪弯个人,都是同倪弯般大的学生面孔。倪弯身旁有不下二十人。倪弯被这近二十个同学团团围住,倪弯很得意,感觉像是众星捧月般。但看我的时候,却是带着几分神神秘秘。我猜不出这小丫头在打什么主意。只好等着瞧!
原来,倪弯也在滚石客串做主持人。当夜,我在滚石算是见证到了倪弯的主持水平。倪弯嘴功特厉害,伶牙利齿的,脑子又灵,虽然个儿小点儿,但可爱,反应也非常快,而且特能调动观众情绪。倪弯做主持人倒是块材料。
后来,由倪弯做东,请大家在个大排档宵夜时,我才知道这天是她第次来滚石。也是她十八年来的第份工作。第次花自已挣来的钱。
倪弯听说我也在滚石唱歌,做时装秀,她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直到我们再次在滚石相遇。
倪弯只是星期六和星期天晚上才去滚石,平时是不大去。
伍到底还是想通了。影楼就那么闲置着实在是太可惜了。这是个资源金贵的年代。也是个经济至上的时代。
这之前,我能了解伍。伍是个心想要成为自已的人。这可不太容易。因为想成为自已就意味着不断地放弃,放弃,再放弃。伍因为成为自已而舍弃了许多,比如经济保障与福利这些香饽饽。伍从来就没有宽裕过。现在,场大病,伍在经济上几乎是无所有了。但伍表面上冷漠,骨子里却是个乐观的人。伍想认真赚钱的话,其实不难。伍有赚钱的能力,但伍缺乏认识。或者说,他懂得生存的技巧,但他不愿意去运用这技巧。伍不愿运用这技巧是因为伍骨子里的那股子艺术家的气质:鄙视世俗,清高,傲慢,执拗。我倒觉得伍的“艺术家气质”在这个经济至上的年代,实在是有些“过时”了。个时代造就出代人。同样,个时代造就出个时代的艺术家和艺术气质。伍惦记着他的“清高”。可是,有多少艺术气质经得起物质的检阅的?!
伍到底想通了,伍想通了还是有些不得已。这是因为伍真的已经陷入经济拮据的境况里了。影楼虽然闲置着,但每月千多块钱的租金还是要他去付的。难道这钱还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现在照结婚照和艺术照的人很多,以你的摄影技术,定会有很多顾客的。”我总是这样尽力鼓动伍说。
自伍和迎风开影楼起,我有空就去他们那儿帮忙。总体说来,这年多的时间里,影楼的生意虽然说不上红红火火,但也过得去。后
那天,伍在台灯下擦拭照相机镜头,像对待宝贝似地,丝不苟。我也坐在旁边没事似地摆弄着照相机。伍说,“朋友已经从法国回来了。”伍说得很平淡,像什么事儿也没有样。我什么也没说,心里不免有些伤感。伍这么说,意味着他和迎风即将离开。
迎风那会儿正在给什么人打电话。我朝她示意我要走了。她赶紧挂掉电话,叫我等等。
“什么事?”我问。
“明天,明天晚上有空么?”迎风跟着我走出影楼十来步后问。
“如果影楼有事的话,我什么时候都能抽出空来。”我坦诚地说,然后问,“什么事?”
“没什么,我想和你聊聊。”迎风看着我副迟疑的样子,紧接着问道,“明天你有事么?那么改天也行,什么时候,你安排。”
“那就明天傍晚吧。”我问,“去哪儿?”
“我在影楼等你,然后同去长江二桥,怎么样?”迎风用征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现在已经能做到坦然面对迎风了,象朋友样坦然。章言说得没错儿,伍是个好男人。
“嗯。”我笑逐颜开。二桥我还没去过呢。只在车上看过,还没有登过呢。武汉长江二桥是新建起来的座桥,比长江大桥更加雄伟壮丽。武汉的桥是我所见到的最多最美最为雄伟的。这是个由桥作为纽带,将武汉三镇串联起来的城市。桥好比就是这个城市的命脉。
第二天,傍晚,我到影楼门口,迎风已经等在那儿了。伍也在影楼,在灯下看着本杂志。
“咱们起去吧?”我冲伍愉快地说,“我来武汉这么久了,还没次和你们同去二桥看看呢。”
“你们去吧。我手头上的事儿还没干完呢。再不干完,就没时间了。”伍从杂志上抬起头来,温和地对我和迎风说。
我和迎风打车出发了。我们沿着桥栏,漫步在二桥上。秋风习习,好不舒适。迎风扶着拦杆,走在我的前面,我紧随其后,眼睛刻也没有离开过去看迎风。迎风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美,无与伦比。她穿着宝石蓝长袖低胸连身裙,脚上的细带高跟白色皮鞋,使身材看上去更加修长,曲线极尽完美。
我直都跟随在她的身后,我们彼此之间保持着默默无语的局面。直到来到桥的中央,迎风停下来,双臂支在栏杆上,眼睛望着汹涌澎湃的江水。
我也以她那样的姿势,面对江水。
“洛科,对不起。”良久,迎风转过头来望着我说。
“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说,“那天和伍在起的时候,伍已经告诉我你的事了。”我说这话时,有意的看了看她的脸,她表情平静。
“我知道。”她说。
“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我犹豫了下,我觉得迎风从前和我起的时候,曾以各种谎言来遮蔽她的真实身份。现在,她完全可以继续用她的谎言来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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