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获得了得更加完满的性事效果而施展的伎俩罢了。快感!是啊,我也曾获得过短暂的生理快感,可那又何曾让我深深眷恋!那是别人赐予我的快感,我何曾会感到生之自满啊!它时常让我想起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嘲弄——人的肉体的自我嘲弄!(面向韩凭)韩凭,你实现了你的意志,却也毁灭了我的意志。在这个没有自由的世界上,你来到这里,是成全了你自己,却是把我残杀了!你这样做,是最大的自私!你其实是天底下最狂妄自大又是最懦弱无能的人,我真是恨透了你!我在世上既已无望,生亦何足惜啊!(何氏举剑自刎。)
宋康王跳上去,抓住了何氏的手。
儿子:别那样,母亲!
韩凭欲言无声。
儿子:太医!
宋康王:不必叫了!她血流尽就死了,现在又不是二十一世纪,可以有止血剂,还可以马上输血。唉,这个世纪!爱卿,你现在痛吗?
何氏:行行好,给我深深一刺,让我快点死去……
宋康王:爱卿,你千不该万不该走这一步啊。你这一走,我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你是天地的造化,怎么能先我而去!我怎么可以再看不到你的玉体横陈!罢了,罢了,你这样薄情,我也要在你未死之前,好好地看一出人间喜剧。
何氏:你要干什么……
宋康王:儿子,提剑!
儿子:我一直握着呢。
宋康王:提起来!光握着顶个球!走到那个人面前——对,韩凭!——慢,慢点下毒手。让我告诉你一件事。韩凭是你的亲生父亲。
儿子愣住了。
宋康王:年纪轻轻就耳背了?怪不得不是龙种。要我大声地再叫一遍吗?好吧,你不愿听,我就不必再说了。——爱卿,你现在明白了吧,你太自私了,竟然撇下我一人走,我也就展示我真实的一面了。
何氏: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宋康王:他不是。现在遗传密码dna尚未有人发现,更哪有化学仪器啊,无法检测。所以,只能凭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韩凭的儿子。
何氏:你不要胡说了……
儿子:不是的!
韩凭睁大眼睛。
宋康王:你看他们长得多像啊。眉毛,嘴巴,哪里像我!——你看他们两个,全都是罗圈腿!打他一走路,我就纳闷,我怎么会生出个罗圈腿,我从来不骑马!我是坐车舆的,坐“劳斯莱斯”的!可是,因为我迷恋你,我把我的心事放了下去。这才是真正的爱,对你的爱如此之浩瀚,连你跟别人生的儿子,我都默认,还要将整个社稷都转让给他!多么浩瀚的胸怀,哪里像二十一世纪的人们,一有疑心,就争着到医院做什么亲子鉴定。
何氏:你一定是疯了……
宋康王:爱卿,如果他跟我有相像的地方,你知道哪里吗?(他拍拍胸脯)这里是一样的,对异己的冷酷无情。我从不对你冷酷,因为我从不认为你是我的异己。你是我的,是我的一部分。现在,你要走了,要成为我的异己。唉。——孩子,挺起你的剑,刺向你的亲生父亲!
何氏:你杀了他好了,但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宋康王:天下可有人将自己的儿子说成是别人的?
何氏:你什么都做得出……
宋康王:杀吧,孩子,你杀了,才报答了我的养育之恩,王位最终才会踩在你的脚下;你不杀,我却要杀了你,因为你败坏了皇室尊严,你不能大义灭亲。这个国家需要敢于大义灭亲的人哪!
何氏:真正的屠夫和骗子……
……
索依依叹了口气。在这个绑在享乐快车里的世界,何氏的难题可以束之高阁啊。何氏何尝不是一个追求快乐的人?一个不追求快乐的人是绝不可能成为文学作品的主人公的,哪怕是作者写成了,也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快乐受阻,是作品获得存在权利的承诺。
一个发生在酒吧间的女人艳遇,更容易获得了得读者的共鸣。——任何一个写作的人,都没有权利对这样的喜好吹毛求疵。因为你如果不喜欢,那么你不去写好了。
如果一个必须探讨的主题在宫廷里可以进行探讨,那么在酒吧间里为什么就不行?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何氏身上花的心血白费了。
酒吧?她想起上海的酒吧,也许那儿的酒吧具有某种特别的意义?她还未去过上海。她想起了桂阳雨。他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铃声。
阿姨在下面接了,嚷着要她接听。
检察院打来的。她不知道是谁。那边说有人在就好,他们马上就会过来。
——桂阳河的事不是告一段落了吗?或许是有什么新发现?
索依依趿着拖鞋,从楼梯上走来。鞋跟敲击着楼梯的响声,回荡在空大的房间里。只是这敲击的节奏,缺了桂阳雨的心灵应和,显得落寞而徒劳。
阿姨还在收拾着房间。索依依发现那盏经常插着黛粉悠地走过去,拉开门拴,开了门。
“请进。”
三位穿制服的人进来。
“你好,索局长。”
“这样的称呼我要多听听,过不了多久,就不会有人再这么叫了。”
“哪里,我们以后还是会这样尊称你的。我们是就事论事。”
“想坐下谈谈呢,还是站着谈?”
“啊,我们是有些公事需要办理。”
“这时候,大家都不必谦虚了。有什么事,请说吧。”
“你难道就没有预感?”
“我要预感什么?”
“桂阳河畏罪潜逃之后,你就没有一点预感?”
“预感什么?预感你们要来?”
“也可以这么说吧。”
“怪了,大大小小的官,见到过我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别提了,都要安慰我几句,倒是你这么一个官,好像巴不得今天。”
“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吧,索局长,我们今天是要来查封这座房子的。据我们掌握的证据,桂阳河受贿上百万,贪污公款二十几万。”
“他受贿或贪污,我管不了,这房子是用我的钱盖起来的。”
“你的钱?”
“你以为我不会赚钱?我的稿费!”
“事实我们会澄清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们理所当然地会想到桂阳河的不动产。”
“不动产?房产证上写的是索依依的名字!”
“你知道,索局长,这样的做法并不新鲜,也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名义只是一种外在的形式……”
“原来是我们的婚姻关系把这座房子拱手相让?”
“所以我刚才问,你会不会有一点预感。我们认为你应该有预感,会作些必要的准备。不管怎么说,索局长,从现在开始,你不能住在这间房子里,里面的东西你一样也不能动。”
“不能动?我的东西我不能动?”
“它们从现在起,很难说是你的东西了。在定案之前,我们要查封。你可以抗诉。”
“我房间里的东西,对你们没有一点用处。”
“这要等我们查封以后、整理以后、排查以后才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书啊,文稿啊,收藏品啊,光盘啊。还能有什么东西!”
“很难说那些东西是没有我们需要的线索。对不起,公事公办。”
“我住哪里?”
“如果你暂时找不到一个理想的住所,我们会为你安排。我担心我们的安排不会让你满意。所以还是请你自己打算一下。”
“很漂亮的一个结尾。” 索依依平静地笑出声来。
“什么?”
“我是不是可以拿走我的笔记本电脑?”
“你写个申请。因为它也是这里的财产不是?”
半年后。
洞州市街头。树荫覆盖的街道上,索依依匆匆走来。她在一个绿色邮箱前停下脚步,从包里提出一封信。她重新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确认之后,在信封留下一个吻。她把它投进信箱。
亲爱的阳雨: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你的消息,也看不到你写的东西,我多想再次读到你写的报道啊。我搜集和保存了你写过的东西。也许它们并不讲究文学性,可是它们会震撼人哪。人心如水,趋静倦动,因此总需要震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