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买十来个这个小玩意儿。
寻常庄户人家,全家一年的吃用,也不过二十两。
这还是不错的人家了。
不过即使如此,张廷玉也能想到,这个八音盒……将会极快的风靡大秦。
寻常百姓受不起,可官员受得起,商贾受得起,大家闺秀们,更是受得起。
只此一项,那个人,不知又要赚多少金银……
“西樵公,黑辽之地,现在如何了?”
拿这个皇帝无法,根本水火不进,反而会被他堵的有口难言,张廷玉索性不再对牛弹琴,问向陈西樵。
陈西樵闻言,轻叹一口气,面浮悲色,道:“不大好啊……”
“怎么了?”
张廷玉急问道,眉头一扬,沉声道:“可是黑辽军团行暴虐之事?”
声音肃煞。
贾环两度清洗江南,并蔓延天下,然而骂名大半被张廷玉招去,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从明面上看,张廷玉就是最大的赢家。
之前不管因为地利还是理念,造成的名党,在大清洗下,再不复存在。
如今天下九成督抚,皆出自张廷玉手中。
历朝历代,几再无权重更胜于他之权臣。
真有如他般者,也必篡位。
如今,张廷玉虽不会篡位,但说话行事的气度,却也强横了太多。
言出法随的感觉,让他可以俯视黑辽军团。
调不动,却可敲打。
陈西樵摇头苦笑道:“黑辽军团焉敢做耗?有那位的口信,谁也不会乱来。
只是……
那些高官大家,名门望族,没一个愿意种地啊。
如今,还在僵持着……”
对于流放之人的处置,便是安排入黑辽军垦兵团农场中劳作。
贾环取其名曰:劳动改造。
其实也就是,种地。
没有打压,也不会优待。
种出的粮食,一半归农场所有,上交农垦兵团。
一半归他们自己所有。
其实与世间佃户相仿,不同的是,佃户是给地主家种地,而他们,则为朝廷种地。
不过即使如此,对于曾经连看一眼都觉得脏的高官士绅们而言,种地,也是绝不可接受的下贱事。
岂是清贵读书人所能为?
耕读传家,是让佃户去耕,不是亲自去耕。
张廷玉闻言,面色一滞,他没想到,竟是如此……
“那,他们吃什么?”
陈西樵摇头笑道:“抄家时,并未抄没各家内眷的嫁妆。
如今,他们多在典当自家妻女儿媳的嫁妆……”
言至此,陈西樵有些笑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
正这时,一直在一旁开心快乐顽耍的赢昼,忽然大笑起来。
倒唬了满腹心事的众人一跳。
大家侧目看去,就见赢昼细眸中满是讥讽,道:“到底全让贾环猜中,他之前就说,若没朝廷供养,那群人,连妇人都不如!
也是邪性了,都被抄家流放了,还端着大老爷的谱。
要朕看,就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陛下,这不妥吧……”
张廷玉等人闻言,全都变了脸色,忙劝道。
“不妥?”
赢昼讥讽的看着张廷玉,直呼其名道:“张廷玉,你有没有看过下面呈上来的案宗?
那些人到底都做过什么事,你不知道?
罢了罢了,朕懒得理会这些事。
只是提醒一下你,作为大秦首辅,太上皇和朕将大权交于你手中。
不是为了让你护卫你的儒教的。
朕不是要灭儒,只是,真儒朕敬之,朕亦是儒家弟子。
可腐儒臭儒,靠女人嫁妆苟且而生的放屁儒生,这样人的名字,朕不希望再在上书房听到。
脏了朕的耳朵!”
说罢,嘉德皇帝赢昼,从龙椅上站起,又俯身,从御案上抱起了一堆……玩具,除却那个八音盒外,还有发条小马,发条青蛙,发条拉力车……
然后昂然离去!
……
“哈啊……”
“哈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哩!”
“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噗嗤!”
“哈哈哈!”
杭州西湖,雷锋塔下,断桥之侧。
一页乌篷船,漂浮于湖水上。
摇撸的年轻人,仰天高唱着,自己面色陶醉……
船舱内,一个头发霜白的老人,由一贵妇服侍着喝茶,听此狼音,齐齐笑了出来。
抿一口大红袍,赏西湖美人景。
在听那曲儿……
其实听曲儿真的无所谓,主要是唱曲儿人把自己陶醉了,那副浪样,实在好笑。
“有缘千里来相会……”
“噗!”
突然变成女声,再加上满身的骚气,这变化实在太突然了,隆正帝一口茶水喷出,咳嗽了两声后,大骂道:“快给老子闭嘴!”
一旁董皇后已经笑的快跪坐不住了。
今日这艘扁舟乌篷上,只有三人。
贾环戴着船夫的斗笠,回头叫屈道:“陛下,您讲理不讲理啊?
臣这又做船夫,又做唱小曲儿的,您不给赏银也就罢了,怎还骂人?”
隆正帝细眸中带着笑意,言语却刻薄:“你看看你那德性!让人看了去,非得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不成!
不要一点臊,你唱就好生唱,怎唱成那样?”
贾环理直气壮道:“陛下,您难道就没听过戏?这叫旦角!”
隆正帝讥讽道:“旦角用的着扭腰晃臀,卖弄风骚吗?”
“噗!”
“哈哈哈!”
“哎哟喂,真真是……”
董皇后彻底坐不住了,被这一对逗比君臣给逗的,笑的肚子疼,全身发软,伏在了小几上。
贾环被教训的满脸无语,再看董皇后笑成这般,自己也笑了起来,道:“陛下,娘娘,西湖好玩吧?
赏着美景,一会儿咱们逛够了,去大船上,上面准备好了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
吸溜……
那都是一等一的鲜美啊!”
隆正帝不好口腹之欲,但董皇后喜欢啊。
没有哪个女人不好吃的,她被贾环勾出了馋虫,却不好意思说,对隆正帝道:“陛下,当初贾环南下,臣妾还为他求过情,道他受了委屈。
如今看来,到底是陛下慧眼如炬,看透了他的本性。
他哪里是能受委屈的主儿?
这世上再没哪个有他会受用!
您听听他,连菜名儿都记得那样熟,这等美味,不知吃了多少了!”
隆正帝哼哼一笑,瞥了眼洋洋自得的贾环后,淡淡道:“这混账,倒是天生富贵。
不过,这些都是小节,吃喝一点,算不得什么。
反正又不是民脂民膏。”
董皇后气笑道:“陛下,您还护着他!”
隆正帝淡淡一笑后,没有理会这茬……
他起身站起,看着缥缈浩荡西湖,负手而立道:“贾环,你在大秦的布局,算是妥当了吧?”
贾环笑了笑,道:“臣还等那起子人狗急跳墙,看看能不能翻盘呢……”
“狗屁!”
隆正帝骂了声,讥讽道:“太平盛世,百姓思安。
再加上,大秦八大军团,悉数被你影响。
谁还能狗急跳墙?”
贾环嘿嘿一笑,道:“臣说的是朝廷里,张廷玉那一拨……”
隆正帝摇头道:“张衡臣虽亦是儒臣,但却与腐儒绝不相同。
只要看到江山社稷,愈发稳定兴盛,他纵然恨你入骨,也绝不会做什么不智之举。
更何况,京营、五城兵马司、灞上大营、蓝田大营,京畿所有军权,皆在武勋一脉手中,张廷玉就算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贾环笑道:“陛下,您可别指望在臣全家出海前,臣会将军权交出来。
万一哪个脑子发浑,趁臣出海时在都中搞事,伤了臣家人。
那臣就不会只流放百万人那么简单了。
不杀干屠尽,筑成京观血海,焉能除恨?
所以,您先别急!”
董皇后闻言噤声,眼睛转向隆正帝,隆正帝哼了声,道:“看你没出息的德性,那你就留在手里面吧!
要是海外进展不顺,再回来当你的军机阁大臣。
在外面,能成则成,不能成,也不必死逞强。
大秦的万里江山,还容不下你一个?”
贾环闻言,大笑道:“陛下,您忒小瞧臣了!
您等好吧,过几年,臣接您去臣封地上看看,保管让您大吃一惊!
下一回,臣请您去马尔代夫晒太阳!
哈哈哈!”
……
神京城西,渭水河上。
春夏之际,河水汹涌湍急。
大河之上,一艘兵船上下颠簸。
靖海侯施世纶站在点兵台上,厉声训斥道:“这点风浪就受不住了,和大海相比,这点动静连屁都不是!
不要对抗颠簸,要让自己身体去适应!
全部都有,绕着甲板,再跑二十圈,快点!”
牛奔、温博、秦风、诸葛道等一干最新出炉的顶级国公、侯爵,此刻一个个再没马上的威风,面色煞白,绕着甲板,缓缓跑动起来……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杞人忧天
过六月,进入流火七月,炎热仲夏,杭州金陵等火热之城自然没法待了。
尽管豪门大宅多可以用冰窖中的藏冰来解暑气,但因为贾家有那么多孕妇,所以哪怕将冰以壁墙贮之,总不如清爽的空气好。
再者,几年的赏玩游逛下来,让家人躲在一个宅子里消暑,那过的肯定不快意。
于是,贾环就带人继续南下,寻了一处深山古刹,避暑逍遥。
湘西,少华山,三清宫。
少华山又名三清山,集黄山之秀丽、峨嵋之壮观、庐山之灵气、华山之险峻于一身,东险西奇,北秀南绝,中峰巍峨。
山上怪石嶙峋,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三清宫的庙祝道人,早早被打发到山下挂单云游去了,偌大一三清宫,成了隆正帝、贾家一家人的避暑之地。
按后世的说法,在杭州金陵气温高达近四十摄氏度时,三清山上,竟只有十来度。
一众人从火炉中,转眼进入了需要穿背心坎肩的初冬……
隆正帝并贾家人,要在此处待过九月。
等江南彻底解暑,也等贾家一众孕妇全部生产完毕,做完月子后……
虽然时日不短,但好在三清山上有无穷景色,千奇百怪之山石,还有无穷无尽之珍奇动物。
所以家人们都不觉得闷,反而过的极惬意。
……
“哟!这是怎么了?”
傍晚时分,踩着落霞伴着鹤鸣,贾环回到三清宫宫苑门前时,就看到贾苍和小六儿哥俩儿,齐齐垂头丧气的跪在门前,满面沮丧,因而调笑道。
一旁处除了有小哥俩儿的嬷嬷,还有坤宁宫里的昭容在。
由此可见,处罚他俩的人,并非蛇娘。
况且,蛇娘也不能罚小六儿跪……
见贾环笑眯眯的看着他俩,贾苍仰脸道:“爹爹,我们闯天祸了……”
一旁小六儿赢福也连连点头,懊恼不已。
“哈哈哈!”
见状,贾环大笑,道:“还闯天祸,闯什么天祸了?”
贾苍叹息了声,道:“儿子和小六儿,把三清福地元始天尊的鼻子给尅了下来……”
“哈!”
贾环忍俊不禁,道:“好端端的,你俩抠人家鼻子干吗?”
贾苍羞赧道:“儿子总听人说,牛鼻子老道牛鼻子老道,便以为道士是牛鼻子……”
贾环道:“那你看道士的鼻子不就完了?”
贾苍看着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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