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呼吸均匀,靠在车窗上,像是睡着了,只是那双手仍旧是紧扣着她不放。
还真是很本能呢。
这么本能地顺着一个女人的意思,竭尽所能隐瞒关系,爱得偷偷摸摸也丝毫不觉委屈;这么本能地保护一个女人,即使对方心里还住着别人,爱到伤自尊都不放手。
盛诞闭上泛着酸涩的眼睛,轻吐出一口气,放任自己溺毙在他怀里。
对于他的本能,她有些生气,又有些……想要就这样紧贴着他的胸,钻入他的心底。
x。0。x。0。 032
屈默的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就在离它先前的停车位不远的地方,一辆黑色商务车的车窗慢慢关上。
车后座的男人收回目光,沉默半晌,看相偎在身旁的杜言言,“她是谁?”
“一个小模特。”倒是杜言言,目光依旧紧锁住那辆车离开的方向。
“最近和隋尘传绯闻的那个?”
“嗯。”她点头。
“人怎么样?”成律问得很刻板,就像个家长般。
杜言言掩饰住神情中呼之欲出的不屑,佯装出一脸担忧,“我听圈内的朋友说,她为了抢代言宁愿被厂商潜规则,我担心她接近隋尘的目的只是为了想要红。”
闻言,成律挑了挑眉,对于杜言言的话,他没有流泻出太多情绪,“他那么挑食,能让他动心的女人不会太差。”
“隋尘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女人!”
她条件反射般的低喊,让成律好笑地反问:“你看起来很激动。”
“我……我……”她支吾着,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很快,她又重拾冷静,“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照实说。”
“其实之前隋尘有说过喜欢我,当时我很震惊,可能说了些伤害他的话。我告诉他,我只是应为很爱你,所以爱屋及乌地把他当做亲弟弟那样照顾,还劝他好好找个女朋友,别再对我有那种悖伦常的想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他。”说着,她自责地垂眸,“没多久他和那个小模特就闹出绯闻,有段时间几乎天天上头版。我怕……他只是为了气我,才故意这样。”
“我知道了。”漫长的故事只换来成律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这完全出乎了杜言言的意料,也彻底与她的目的背道而驰了,“成律,我知道你答应他再也不会插手管他的是,可是这次不同,娱乐圈的女人不是好惹的,我怕他会玩出火。”
“我知道了。”
仍旧是这四个字,连口吻都如出一撤,不温不火。
杜言言意识到她不能再说下去,会玩火自焚。
盛诞后知后觉地开始怀疑起一个问题……她是不是被整了?
“哎呀,我突然接到电话,我和屈默还有工作要做,没办法照顾他了。小麋鹿,隋尘就拜托你了。”
才刚把隋尘扶到家门口,谢淼就冷不丁地大叫。
“有么?”屈默迷惘地看向他,认真回想了许久,记不起有任何未完成的工作。
“有,当然有。”
谢淼的眼睛宛如抽筋了般不停地眨着,眨完左眼换右眼,如此反复,屈默总算愿意配合,“那就有吧。”
……_‖
什么叫“那就有吧”,要玩这种莫名奇妙的游戏,也敬业点吧。
怎么着也该事先串通下,至少不要让她看出那么明显的破绽啊。
说什么突然接到电话,好歹也意思意思掏出手机讲两句吧。
怎样,是彻底把她当傻子吗?!
“喂、喂喂喂!”等盛诞默默在心里发泄完不满,回神后,发现谢淼和屈默已经回到了电梯里,还微笑着朝着她挥手道别。
她想冲上前按电梯键,不让那两个人有开溜的机会,可是彻底把重量压在她身上的隋尘导致她寸步难行。
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她无能为力的看着电梯门关上,旁边显示屏上的数字一层层地下降。
“过分,太过分了,帮忙把人扶进去能耽误你们多久的时间啊!怎么也该送我去拦车吧,外面在下雨耶,我没带伞啊!诅咒你们被困在电梯里!诅咒你们回去的时候一路被红灯卡死!诅咒你们以后天天有做不完的工作……你不要乱动,这样我没办法开门啦。”骂着骂着,她的全部精力又一次集中到了隋尘身上。
握着从他身上搜出的钥匙戳了半天,总算进入了它应该有的轨道。
好不容易打开门,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隋尘往里拽。
“你能不能配合点哇,不要一直往我身上压啦!走开啦,我还要关门……”
“让那个脑袋被门夹的女人关。”
“……”他是真的醉了吗?骂他的时候口齿怎么就能这么清晰。盛诞欲哭无泪,紧磕着牙关迸出话,“我就是那个脑袋被门夹的女人!真是够了,我知道自己很笨,不需要你这样一遍遍的提醒!”
反正他醉了,那就趁势把憋了大半晚的烦闷发泄出来吧。
盛诞闭着眼吼得畅快淋漓,可当睁开双眼时,高涨的气焰瞬间萎靡。
x。0。x。0。 033
凭什么认输退让就此打住的那个人是她?
_|||就凭隋尘睡着了。
喵了个咪的,她煞有介事像个傻子一样做了那么久的思想斗争,情绪跌宕起伏地挣扎纠结,好不容易做出决定,心一横,豁出去,双腿紧紧圈住他的窄腰,准备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时……他丫的睡着了!
“吼……”盛诞衣衫凌乱,一身激情过后才会有痕迹,叉腰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睡得无比香甜的男人,深吐出充满怨气的叹息。
她没有在期待原本即将会发生的事,真的没有!
生气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他耍了!
隋尘说得很对,她就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热能感应的自动门,来来回回被夹了无数次。
越想她就越气自己的可笑行径,只想赶紧毁灭证据,把自己拾掇干净,离开这鬼地方,自欺欺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反正这房间里只有她和一个睡醒之后可能什么都不记得的男人,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了算。
这已经是盛诞仅剩的微不足道的愿望了,残忍的命运之手连这都不愿意满足她。
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好,把床上的男人安置妥当,门外突然传来了钥匙声。
叮叮当当的,在一片寂静中,听起来真是该死的刺耳。
她呆若木鸡地立在客厅,门被打开后进来的会是谁,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答案。
尽管如此,在看见熟门熟路拧开玄关的灯、打开鞋柜、换上拖鞋的杜言言后,盛诞还是傻了。
白炽灯光让偌大的客厅显得分外苍白。
盛诞僵硬地端坐在客厅的长桌旁,紧握着冒着热气的杯子,滚烫温度透过薄脆的玻璃杯映入她的手心,被烫的刺麻,她却还不懂得放开。
看似放空的大眼若有似无地追随着杜言言忙碌的身影。
她像个透明人般,看她跑去卧室换上睡衣出来,又在厕所花了不少时间卸妆。
再次出现在客厅时,杜言言惊呼,“你还在啊?”
“……”不是你让说让我坐一会儿嘛!
“不好意思哦,一忙就忘了你在等。”她跑去厨房倒了杯热茶,歉然地朝着盛诞笑了笑,“对了,是你送隋尘回来的吗?”
“嗯。”盛诞挪开视线,不去看她手中那只杯子。
之前来找戚玄时,她有在厨房见过,是一对很昭示亲密关系的情侣杯。
当时她还不敢置信像隋尘这样冷冰冰的人,竟然也会愿意用这种东西。
可笑的是,现在的她很难再置身局外,去感慨隋尘在杜言言面前与众不同的温柔面。
她的闪躲太过明显,彻底如了杜言言的愿。
只是相较于盛诞的不懂掩饰,杜言言显然要聪明得多。她神态自如地拉开盛诞对面的凳子,将杯子安放在桌上,微笑着入座,“辛苦你了,他每次喝醉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很难伺候,又时常会做出些惊人之举,要是有什么得罪冒犯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改天,我们请你吃饭道谢。”
我们?好刺耳的两个字。
盛诞抿了抿唇,连虚伪的干笑都挤不出,“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忙吧,我不打扰了,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她保持着客套微笑,直到盛诞转身,笑容瞬间变得轻蔑,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手下败将落荒而逃。
只是这样就放过想要爬上隋尘床的小模特吗?
杜言言没有那么善良,乘胜追击,让对手不再有任何反抗之力一直是她的处事习惯。
于是,在盛诞的手刚触上门把时,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见过不少有野心的小模特耍手段,真正上位的屈指可数。奉劝你一句,女人应该懂得自爱。你怎么利用潜规则,与我无关。但是,我不允许有人利用我的男人,更不允许我男人身边出现这种货色。所以,请离他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让盛诞猛地顿住。
如果杜言言只是想强调她有多爱隋尘,或是隋尘有多爱她,那她无话可说。
但是抱歉,这种指责恕她无法照单全收。
深吸了口气后,盛诞转过身,眯着眼眸,嘴角弯出讽笑,冷觑着她,“用前辈的身份教训我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搞明白谁才是你的男人。是隋尘的哥哥还是隋尘?你觉得这样的你配跟我提自爱吗?”
“……”
“晚安。”她就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撂下的话有多少杀伤力般,若无其事地告别,离开。
这一次,轮到杜言言失态了,她没办法维持惯常的笑容去和盛诞说再见。
她甚至来不及回神,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呛声,并不是最让她难忍的。
让她恍惚的是盛诞方才的表情口吻甚至是气息,所有的一起,都像极了隋尘。
那么相象的两个人,致使她有那么一刹那,错觉地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的局外人。
她看不到的是,盛诞所有的坚强和武装,只持续到她跨出隋尘的公寓楼。
厚重阴霾的夜色夹杂着绵绵细雨扑面而来,加速了酸涩的滋长,也所有的情绪也随之全数倾圮。
你是白痴吗?
到底是不是白痴?
盛诞,你根本就是白痴!
她一遍遍地问自己,从疑问句到肯定句。
隋尘是个火坑,她清楚,却还是纵身往里跳,是有多傻?
非要等到领教过难堪心痛的滋味,才明白她充其量只是他的众多朋友之一。
杜言言有隋尘家的钥匙,他家摆放着她的化妆品、护肤品、睡衣、拖鞋、情侣杯……无处不在。就像是他的心一样,满满的全是杜言言,那些长年累月烙下的痕迹,谁能赶得走?谁能替得了?
可就在刚才,她竟然还天真以为只要自己勇敢迈出那一步,那些个遥不可及的痴想,会有一天变成现实的那一天。
事实让她明白,隋尘的世界真的离她好远。
远到她甚至不配站在他身边,会有多少人像杜言言一样,觉得她在高攀、她在耍手段。
她抬手轻抚上微颤的唇,这里似乎还残留着隋尘的气息,可是那又怎样。人家都已经说了,他每次喝醉都这样,像变了个人似的,时常会做出些惊人之举。她也许不是第一个了,也许杜言言比她更习惯更熟悉那样的隋尘。
是啊,她不是都已经不止一次见证过他们之间的激情吗?
——我已经为你疯了,还不满足吗?
当时,在酒店的房间里,他是这么对杜言言说的吧。
要那样一个男人承认自己为一个女人疯了,谈何容易。
她想要微笑着劝自己放手,就算笑不出哪怕面无表情也好,只是通常眼泪都是不受控制的。
起先,只是咬着唇抖着喉头哽;最后,盛诞蜷坐在花坛?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