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头埋在枕头里一点一点,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手臂赤裸光洁,上头印着不少艳丽红痕。他还是很白,大概是因为基本不见阳光,又养的精心,肤质细腻光洁,一旦被咬被亲,痕迹对比异常明显。
顾碧城伸手摸了摸,俯下身咬他的耳朵:“疼不疼?”
热气从耳畔到后背突然升腾,明川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躲也躲不开,捂着耳朵像一只缩在树洞里的小兔子:“疼……你走开……”
他这幅样子,谁会走开,顾碧城一手从被子里伸进去摸他的腰,明川不自在的躲,被按住了后腰,从枕头上抬起头看他:“我没知觉了……腰和腿都没了……”
说着在被窝里笨重的滚一滚,试图脱离顾碧城的身影笼罩范围,结果被轻而易举的用被子裹起来,端端正正的放在床上了。手掌隔着一层薄被子在他小腹上摸过去:“没事,到了晚上他们就回来了。”
明川警惕的飞快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昨天晚上到后来他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只记得男人抱着他没完没了的啃,他也知道是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太不经事了,就算从头到尾只有一次,今天也起不来了。
太久没有这种体验,明川几乎已经快忘了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同时也觉得十分新鲜。
身体的每一寸都松弛而舒适,几乎不像是在现实之中,虽然是很累,可是却没有太痛苦,只有许多羞耻和柔软情绪轻飘飘的在心里飞。顾碧城每一次触碰他的时候,他都想颤抖,甚至想被亲亲,想被抱抱,想继续昨天的事。
可是想想都不行。
明川伸出两只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赤裸的,而被子掉下去之后他的胸口就毫无阻碍的暴露了出来:“你来陪我睡一会。”
顾碧城没有拒绝他,上床来和他躺在一起,让他枕在自己胸口。明川半梦半醒,仰着头极力睁大眼睛看他。顾碧城笑了笑,低下头和他接了个长吻,随后环住他的肩膀,声音又低又软:“睡吧。”
明川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
再醒过来他还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随手捞过手机在心里算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
可是顾碧城发现他醒了就向他伸过手来,明川还没反应过来就配合他乖乖的被抱了起来。
这时候好像不应该洗澡,可是明川倒也没有什么意见,他被放在大理石洗手台上临时放上去的一块柔软垫子上,看着顾碧城弯腰放水,伸手试水温的样子,在洗手台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是赤裸的,于是蜷起身子遮挡自己,同时侧过头去看顾碧城的侧脸。
他其实和明川一样,都不属于轮廓温柔的人,当初明川也能够清晰的辨识出他眉眼之中的锋利,和浓重眉峰之下隐藏的攻击性。那并不因为他良好的教养和颇具社会礼仪的举止而减弱,可是现在他都不记得了,这人在他面前几乎没有棱角,没有任何能够割伤他的锋利,温柔,暖软,是怀抱和融融暖意。
他再也不会恐惧他了。
顾碧城放好水,回过头来看他,十分温柔的笑了笑,走过来俯下身,带着水迹的手指拂过他眉眼,随后摸了摸明川的唇角:“冷不冷?”
明川摇摇头,但还是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他不记得自己后背上也被亲过,留下十分浓重的痕迹,如同妖娆的红蛇四处游走,一直深入到隆起的臀部弧度里,隐没不见了。
顾碧城在他颈后轻轻触碰,随后把他抱进了水里。
明川还是不太能动,手臂无力,只能靠在浴缸一侧,十分羞耻的仿佛小孩子一样被清洗。
他的身体修长柔韧,皮肤白皙光洁,虽然带着一种大病未愈的病态,但气色却很好,尤其是脸上隐隐被热水和耻意蒸出隐隐红晕,眼里也似乎含着水光,但却似乎被某种东西吸引,无法垂下眼睛回避他的光辉,甚至还要被吸引过去。
顾碧城一抬起头就发现他已经趴在了浴缸池壁,仔仔细细垂下眼睛看着他的脸,嘴角自然而然翘起一个弧度:“怎么了?”
他声音带着一点点沙哑,就好像很多时候让明川想起的那样,如同深海里有力的水流,从他心里缓慢的流过去。明川情不自禁想回避他幽深的眼睛,却被牢牢地抓住了,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随便找了个理由:“你的袖子湿了。”
顾碧城挑眉,明川心里一跳,,随后就被亲了一下:“没事。”
明川还不是很习惯新转换的身份,被他亲的时候很紧张,水底下藏着的脚趾都蜷在一起,两腿交叠,十分畏怯的样子,顾碧城摸了摸他的头发,又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还疼不疼?”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明川不自在的垂下眼睛:“不疼,一直都不疼的……”他从浓黑的睫毛底下抬起视线,轻轻的扫了一眼顾碧城:“我没事的,你不要害怕。”
顾碧城没说什么,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哪里是害怕啊,明川在这一点上不知道是迟钝还是茫然,永远都不知道应该害怕的人是谁。
他今年二十八了,正常男人,特别喜欢他,可明川总是叫他不要怕。
他只害怕吓到明川啊。
洗完澡明川又是被抱着出去的。他默默在心里叹气,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了一个直白的了解。明明没费自己什么力气,洗个澡就动不了了,浑身无力,最后饭也是在床上吃的。
进步就是他拿得起勺子了。
顾碧城没有再喂他,他吃饭的时候顺便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明川已经又要准备睡了。
这次不用明川说,顾碧城就上床来哄他睡觉了。
明川照样趴在他胸口,闻着十分熟悉的草木香,昏昏欲睡,感觉到在自己后背游移的手慢慢滑到了臀肉上,捏一捏,揉一揉。他下意识的紧了紧软肉,随后就听到一声轻笑,似乎心情挺好的样子。
“笑什么?”
顾碧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的更舒服了一点,侧过脸来暧昧的亲了亲他的耳朵,十分感叹的样子:“总算是养出一点儿肉了。”
明川不知为什么觉得这句话比许多破廉耻的事情都让他不自在,埋着脸没有说话。顾碧城知道他困了,没想闹他,克制的摸了两把就收手了。
过了片刻,明川还没睡着,终于问出了口:“你想要的话我也……”
顾碧城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声音慵懒:“睡吧。”
…
他在床上躺了三天半,破记录了。
这三天半明川过得很舒服,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前两天行动不太方便,但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后面半夜开始低烧,顾碧城那天晚上正好睡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怀里的人热的不太正常,睁开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发烧了。
降温的折腾也没让明川彻底醒来,第二天才知道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他倒不是很在意,翻了个身,摸了摸顾碧城的脸:“我没事,一会就好。”
顾碧城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你以前也这样?”
以前是什么时候明川自然也是明白的。他垂下眼睛,藏在被子里的手轻轻地颤抖,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的睫毛也在颤抖:“也会很疼……发烧,流血……”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还没来得及鼓起勇气去看顾碧城的表情,就感觉到额头上有个温暖的触感轻轻落下来。明川身体僵硬的藏在被子里,感觉到顾碧城手臂十分用力的在他身上勒了一下:“你再等等,以后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什么,明川不知道,他也没有兴趣问,他还在发烧,虽然不困,可是既没有食欲,也睁不开眼睛。他知道顾碧城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的,他也知道他已经有了栖居之所,再也不用害怕外面的风雨。
顾碧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过了一会哼起一首曲子。断断续续,舒缓安宁,明川头昏脑涨的靠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慢慢的哼歌,他的声音是整个世界上音色最美的乐器,他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城墙。
或许是以为他睡着了,顾碧城慢慢停下来,亲了亲他的额头。
明川闭着眼睛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或许从前的不幸仍然让他想起来就觉得寒冷,可他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不知道怎么才算是更好了。
他并不是贪心的人,有顾碧城一个,已经足够了,甚至时常会觉得心虚,觉得太好了,太多了,无福消受。
他赤着脚,手里拿着太多糖果,总是觉得自己吃不完,可是他也不可能放下他了。
他的心太小了,里面有许多灰尘飞舞光线暗淡的角落,可是顾碧城给他的那颗心,他是擦得干干净净,放在最明亮的地方的。
从此以后黑暗之中也是持灯而行,他不会畏惧谁了。
明川彻底恢复过来之后他们才回去的,一路顺利,还带着一点当地的土特产,点心和小青菜,反正就是吃的。
小青菜当天晚上就放在鸡汤里烫熟了端上来,点心倒是分了一半准备给顾芳驰。
“多喝点汤,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顾碧城不喝汤,帮明川盛了一碗鸡汤放过来,用眼神示意他多喝点。
鸡汤里面还有切十字花刀的香菇,浸满了香浓鸡汤,青笋片,粉丝,炖出小孔的老豆腐,还有鸡肉,香气温暖,甚至已经有些熟悉了。
明川这才意识到,对于他来说这个地方再也不是暂时的栖身之地,而是他的家了。
他到了二十五岁风雨飘摇都尝透之后,居然才知道什么有家的滋味。
虽然有些迟了,可这感觉意外的令他依赖,甚至身心放松,仿佛时刻都蜷缩在一个舒服的地方,不用担心外面,也不用担心自己,每次昏昏欲睡的时候抬起眼睛,总有人把他揽进怀里,每次饿了的时候坐过来,总是有人给他盛饭。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不是这样,可是明川的家就是这样的。
…
那盒点心没等到被顾芳驰带回去就吃完了。
咸口的核桃酥和甜口的芝麻酥,都挺好吃,就着果汁味道很不错,尤其适合通宵的时候打发时间。
薛飞廉敲门进来,正好看到顾芳驰吃着酥饼咔嚓咔嚓查阅资料,一头浓密长发随意披散,整个人都蜷在椅子里,赤足上点缀着金红色蔻丹,比她唇色都艳丽。
室内冷气打得很足,一看她这个姿势就知道这是觉得冷了,但是就是忘记了调高温度。
薛飞廉啧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文件,先把空调温度升高,这才回过头去看她,任劳任怨伸手把她的脚拿下来,准备给她把鞋套上:“脚都变成一坨冰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
他蹲在地上,顾芳驰轻而易举就踩在了他膝盖上,心不在焉的咔嚓掉最后一块饼干:“来不及,我没有空嘛,再说冷一点提神。”
随后却干脆把两只脚都伸进了他怀里,蹬得挺括的白衬衫一团乱,薛飞廉任劳任怨没什么脾气的抬起眼睛看着她,帮她捂脚:“年纪轻轻就乱作,以后对身体不好的。”
他是南方人,除非真动怒,平时说话都柔软,虽然没什么口音,但里头的精气神还是不大相同,看他这幅样子顾芳驰就想撩拨他,就算明知道这人根本不是看起来的温文尔雅,还是想欺负他。
他越是委委屈屈满心嫉妒,她越是觉得他可爱。
顾芳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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