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林迈着大步,片刻就把咱们带到城西关外异族聚集的地方,宽阔的空地上立起一个巨大而华丽的帐篷,两女从未见过,都甚是惊奇,我笑道:“老克居然把家也搬来了!”
胡德林哈哈笑道:“只有没睡过帐篷的人,才会愿意去住房子!”说着大步抢前,惊天动地的大喝道:“老皮、司马,快看是谁来了!”
月儿轻声道:“相公,他为何叫胡大袋?”
我笑道:“大袋大袋地喝烧刀子呀!”
如雨咯咯笑道:“他路都走不稳了,刚才若不是你,只怕会被人捅好几刀呢!”
我笑道:“胡大袋酒量不弱,肯定是喝了一晚上才是这样。”
帐篷里钻出个脑袋,骂道:“胡大袋,你灌饱了穷叫什么!”
我慢慢走去,笑道:“老皮!”
那人瞪大了眼,叫道:“楚大少!”又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楚大少来了!”一面迎了上来。
如雨问道:“相公,咱们这是来见什么人?”
我微笑道:“是西域剑豪克伦尔格!”
胡大袋是个须发兼浓的壮年大汉,老皮则已届花甲之年,他笑容满面,招呼道:“大少,怎么许久不到关外?”
我笑道:“俗务缠身,反正交给宽叔也是一样…”
胡大袋早钻进帐篷,里面立即就嚷开了。帐篷的大门被拉了开来,里面响起琵琶胡琴铜铃奏出的乐声,一副迎接贵宾的模样。一名身穿宝蓝胡服、腰悬一把狭窄而极长的佩剑,高鼻蓝眼的高大中年人站在门前,微笑着张开双臂,说道:“楚大少,欢迎之至!”
我愉快的与他抱在一起,轻碰了两下面颊,月儿和如雨没见过这种碰面礼,很是惊讶,我笑道:“老克,怎么到洛阳来了?”
克伦尔格笑道:“哪里有好处,我老克就到哪里!”又对月儿和如雨张开怀抱,笑道:“欢迎,陌生人!”
我笑道:“你妄想!”指着两女道:“这是我妻子月华和如雨!”两女取下面具,娇声道:“贱妾拜见剑豪!”
克伦尔格哈哈大笑,抚胸躬身道:“老克欢迎两位美丽的夫人!”
咱们一起走进帐篷,乐声更是响亮,两排服侍的下人伏在地毯上迎接客人,中间通向主位。对面有个美丽成熟的异域女子盈盈而立,笑吟吟的道:“楚大少!”
我快步上前,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左右脸蛋上各亲了一下,笑道:“依维娜,你更漂亮了!”
依维娜白了我一眼,格格娇笑起来,克伦尔格哈哈大笑,左右顾盼道:“他不许我亲他的老婆,却抱着我的老婆直亲,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两旁的人都笑了起来,我笑道:“等下次她们换回女装你再亲吧,保证稳赚不赔!”两女虽有些羞涩,但知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而且风气开放,倒也落落大方。
依维娜娇笑道:“不如现在就换回来吧!”
我笑道:“好啊,老克,你老婆可是什么时候都不愿让你吃亏呀!”一面向月儿和如雨招手道:“来见过依维娜吧!”
两女见依维娜丰姿动人,尤其一双翦水双瞳,更好似蓝宝石一般美丽,而长发却是闪亮的金黄色,不由又是好奇,又是喜欢。月儿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幽蓝的眼睛,微笑福身道:“贱妾月华见过依维娜姐姐!”如雨也要行礼,依维娜已拉住两女的手,笑道:“我不是中原人,你们的礼节我可不大懂,两位妹子真漂亮!这皮肤真光滑,摸起来好象玉一样!”
两女见她当众品鉴起自己的肌肤,不由都羞红了脸。克伦尔格与我一起哈哈大笑,他说道:“依维娜,你可大大失礼了!”
依维娜对我哼道:“你们中国人就是规矩多!”又拉着月儿和如雨笑道:“走,跟我去换上女装!”
(bsp;两女一起望向我,我笑道:“依维娜,你可别给她俩安息国的漂亮衣衫,不然她们决不会出来的!”
依维娜娇笑道:“知道,我也有汉人的服饰!”
克伦尔格欢喜大喝道:“设宴,上酒!”
克伦尔格与我分主客席地而坐,身前摆上木桌,他的三名得力手下老皮、司马和胡大袋也坐了下来。三人中司马最是年轻,二十七、八,面白无须,五官端正。两名少女在席前宽阔的空地上和着乐声跳起了异国舞蹈,明媚的秋波不时抛送。帐篷外架起大锅又烤又煮,水果小吃先送了上来,克伦尔格举杯笑道:“大少,祝你好事成双、佳偶天成!”
众人一齐起哄,我哈哈大笑,举起大杯道:“请!”仰头咕咕的喝了下去,擦嘴讶然道:“花雕酒?”众人大笑,道:“正是四海居四十年陈的花雕,咱们到了洛阳,难道还喝关外的烧刀子、马奶酒吗?”
我笑道:“难怪胡大袋醉得东倒西歪,你们可是喝了一晚?”
胡大袋怪叫道:“非也!昨晚喝的是三十年的竹叶青,那玩意儿后劲可真大!”
司马哈哈笑道:“大袋喝惯了烧刀子,昨晚只当喝糖水,结果到半夜就倒下去了!”
胡大袋叫道:“什么倒下了?我只是休息一会!早上老子不是又出去喝了吗?”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胡大袋嗜酒如命,又大杯大杯地劝饮。我和众人喝了几杯,笑道:“老克,这次怎么破了规矩?”
与克伦尔格做生意,向来要商家亲自到关外,虽然麻烦一些,但他那里货源充足、来路正,价格合理,所以一直享誉关外。扬州回春堂几乎所有产于嘉峪关外和异域的药材都是由他经手,同时也包揽了他所需的内地药材的供应。
克伦尔格手下有数百人替他做事,除了经营药材,还插手珠宝、丝绸和牧场的生意,在关外势力很大。他笑道:“若没有天大的利润,怎能让我老克破例?这次中原四大珠宝商联手向我进货,光定金就给了这个数…”
他眯着双眼,上身略微前俯,故作神秘地竖起四根手指,我笑道:“四十万?”他点了点头,按行规定金通常要预付一成,那这笔生意的总额便不下于四百万两白银,也难怪他会亲自前来。我举杯笑道:“四百万两,果然算得天大的利润了!”
老克嘿嘿直笑,仰头干尽,司马笑道:“况且咱们大爷入一次关,哪有不大做生意之理?一路所得,可远远不止这个数!”
我笑道:“说起生意经,我拍一辈子马屁股也追不上你们大爷!”
克伦尔格虽然号称“西域剑豪”,可却是西方安息国人而不是本地西域人,只是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本来中国的宝物首饰大多以玉器为主,而盛产于西域、天方和泰西的宝石,以及俄罗斯的钻石,最先便是经由安息国商人的转运,才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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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出一张千两银票,笑道:“今儿可再不行了,反正昨日的大便宜我已经占了,这钱你们一定要收下!”依维娜格格娇笑,道:“好吧!”把银票接了过去,随手塞进腰带。
我笑道:“还要向你讨两样东西,昨儿走的匆忙,忘记提起了!”
依维娜奇道:“什么东西?”
我掏出张纸条递了过去,笑道:“是这两样药,中原还很少见,每样少许就行…”
依维娜不懂药性,随便瞟了一眼便交给旁边的下人,片刻就取了来。小梅只觉两个木盒中异香扑鼻,好奇地问道:“爷,这药真好闻,有什么疗效呢?”
我对她眨了眨眼睛,微笑道:“这两样其实不是药只是中和剂,只要把咱们那两袋药粉和后来买的药混进去,就可大功告成,你说能治什么?”
小梅这才知道原来我是用来制春药,顿时面热如烧,依维娜笑吟吟的却没有说什么。我一面看着老皮、司马等人忙碌着讨价还价,一面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等了近个多时辰,珠宝行的人终于选完。最后一算总帐,果然不下四百万,苏州玉成轩实力最强,进货价值约一百五十万,是最多的一家。我仍把五颗宝石交给齐文远,请他代为做成可佩带的首饰。齐文远满口答应,声称半月后就可去齐宝阁洛阳分店领取。
下人退出后,双方正准备举杯庆贺,四周突然响起哨笛,敌人象潮水般蜂拥而至,若说没有内奸报信,那谁也不会相信。对方眨眼间已到了帐篷外,似乎根本没有遭到守卫的抵抗,甚至还有人爬上了帐篷顶。
众人正相顾愕然,四名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声如洪钟,喝道:“咱们只为寻仇,不相干的人站到一旁就平安无事,克伦尔格,上前受死!”
四大老板闻言都走到一旁,老克傲然站立,尚未说话,司马已骂道:“臭贼!咱们大爷与你有什么仇?”
那大汉冷笑道:“只怪他凡事做的太绝,肉也要吃,汤也要喝,他若不死,咱们兄弟迟早没了活路,只好先下手了!”
这大汉似乎就是公孙龙,他这杀人的理由既简单又有道理,让人不由有些相信。老克哼道:“笑话!这天下的生意难道有谁能做得完吗?藏头露尾,不敢见人吗?我看关外没有阁下几号人物!”
那大汉不再言语,大步向老克迈去。司马哼道:“何用大爷动手,老子来收拾你!”刚要跃前,去路已被一名黑衣人挡住。那黑衣人笑道:“兔崽子别急,你是老子的,老子来收拾你!”
司马大怒拔剑,横斩竖劈,那黑衣人空手闪了两招,笑道:“兔崽子剑法还不错!”一面取出一对护手刀。司马的剑招时而大开大阖,时而轻巧灵动,劲风忽忽,似乎走的是峨嵋剑法的路子。那黑衣人招招抢攻,丝毫不落下风,而且还留有余手。
另一名黑衣人找上老皮,那大汉却已和老克对上。老克号称“西域剑豪”,纵横西域多年非是侥幸所致,此时亮出他享誉关外的钻石剑,顿时剑光和宝光一齐闪烁,又耀眼又好看。
他的剑法大异于中原各大剑派,出手快捷狠辣,很是讲求实效。那大汉顿时左支右绌,不住闪避纵跃,情况很是危急。众人见他口气比天还大,本以为他手下也很硬朗,谁知却是如此稀松平常,不由都松了口气。老克占尽上风,意气风发,出招越来越快。那大汉抽空取下背上护手双钩,左右格挡钩拨,终于缓过口气来。
老克冷哼一声,唰唰唰攻出迅疾凌厉的三剑,正是他的得意之作“钻石连环”,那大汉缩头耸肩,形状很是狼狈,周围众人瞧在眼中,不觉莞尔。只听“嗤”的一声,他手中护手钩被削去一头,老克哈哈一笑,喝道:“小贼,拿命来!”一剑循中宫刺去,剑身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那大汉笑道:“来的好!”突然间弃钩,蒲扇般的双掌一合,刚好把老克的钻石剑紧紧夹住。
帐篷顶“嘶”的一声,我心中一突,身旁一只小手连忙拉住了我。小梅明媚的大眼睛里尽是急切的神情,我记起金铃要我只看而不出手,心知个中必定另有文章,便顺势握住小梅的玉手。
一条人影鹞鹰般从帐篷顶迅猛扑下,老克脸色大变,叫道:“住手!我…”血光一闪,克伦尔格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那扑下的蒙面人纵身将头颅抓在手里,又游鱼般从帐篷顶的破洞钻了出去,身形之快,众人连他的眉眼都没能看清。那大汉高呼道:“得手了,走!”
帐内四名黑衣蒙面人转身就走,司马大怒,仗剑猛劈,恨不得将与他动手的黑衣人拦腰斩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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