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思闲得蹬着车子,身后撒下一串陕北醋溜调的民歌:
要穿蓝,你就一身身蓝,
走起路来好像那水推船;
要穿红,你就一身身红,
好像那水萝卜拧去了缨,
要穿花,你就一身身花,
好像那喜鹊落在那莲花架:
生活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在于自己的主观感受,他自己不觉得丢人,其他同学朋友也都不小瞧他,“弘毅呀,你星期天到我家去,我家的破烂足够你拉一车的,”“好嘞,我八点之前,准时到。”“弘毅呀,我那一套旧家具,也用不上了,你要用的上就把他拉去用,要是用不上,你就给我拉扔了,”“行,你家什么时候,有人?”
人都是这样,自己过的好一点,总要同情弱者,张弘毅上门收破烂,有时他的一些同学都不要钱,张弘毅说,“这是哪里的话,桥归桥,路归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要是遇到事情,你捐助,我接受,我收破烂,你卖破烂,我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张弘毅辛苦忙碌并快乐着,一年下来,除去租房和生活开销,一年纯赢利一千多块,(那时候,大学毕业一个月的工资是47块钱),张弘毅眉开眼笑,数着花花绿绿的票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张弘毅是个聪明的人,他直接收破烂挣了一些钱,于是就租借一个门面,按照他自己调侃自己的,就是由行商变为坐贾。张弘毅毕竟是个知识分子,他善于总结,他由此总结出一条规律,一个人挣的钱的多少,和他从事这个事情的距离成反比,也就是说,越是近距离的接触这个事情,越是挣不到钱,越是远距离的接触这个事情,就越能挣到钱。比如直接拾破烂的就没有收破烂的挣钱多,收破烂的就没有从事破烂流通的挣钱多,因为趋利是人的一种本性,人们都是见铁摞一把锈的,层层剥夺,那最后一层,直接从事某一项工作的当然挣不到钱。事实正如他分析得这样,开门市一年下来,他就是万元户了。这二年他是挣了不少钱,要不是雪脉出现这样一个早产的事情,把他洗劫一空,他和嫦娥都商量好了,等到秋来就买一个门面,雇一个人,除了收破烂之外,他还想搞破烂的运输。张弘毅如果不发生意外,他也许能够成为一个大老板,因为他具备了一个大老板的基本的认知能力。
张弘毅在收破烂中找到了自己,虽然雪脉将他的积蓄全部花光了,还欠了人情欠了债,可是却使他找到了男人尊严的另一面,他知道,经过一二年的努力,他张弘毅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张弘毅怎么啦,比谁也不差什么,现在也是有室有家,有妻有子,虽说晚了一些,也是正常人都有的,我张弘毅也都有了。我张弘毅也实现了古代文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一半理想,我没有兼济天下的本事,可是我有了独善其身的本事。前半生命运多舛,起起伏伏,也许正应了农村的那句土话,墙倒三遍使好泥,该是我张弘毅扬眉吐气的时候了,人也不能都是背时的时候,那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还说,“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呢。这也就像写文章一样,文似看山不喜平,精彩尽在张弛之间,有人写文章喜欢“欲扬先抑,”有人喜欢“欲抑先扬,”我的人生的这篇大文章,大概是“欲扬先抑”那种类型的,现在该是我“扬”的时候了,该扬不扬也不对,我张弘毅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虹乡中学老师和同学公认的老三届高材生,我要通过这件事情,洗去我过去的污泥浊水,改变我在老师和同学中窝囊的形象,找回我过去的自信,此时的张弘毅大有孟郊那首诗中描写的意境:
往日龌龊不足夸,
今日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第一百零六
第九卷:破鞋 第一百零一章:真情在人间
张弘毅大操大办雪脉满月喜酒,除了庆贺这一层意思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感谢。
张弘毅虽说是个收破烂的,可无论从旧道德新道德来衡量,都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人际关系特别的好,雪脉在省城医院特护期间,经济困难,他的一帮文友和同学给于了很大的帮助,他们捐助的款子通过各种渠道转交到了他的手上,解决了他的不少困难。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些同学文友一个个伸出援助之手,的确使他激动不已,他要借助这个机会感谢一下
张弘毅孩子早产,到省城医院做特殊护理,一天要开支近千元的消息,在他的一帮文友和同学中传开了,一些文友同学深为同情,屋漏偏遭连阴雨,行船又遇打头风,好人一个的张弘毅,怎么尽遇到不会剃头偏遇脸毛胡子的事情呢。
平日里和张弘毅处的最好的两个诗人阿里和阿毛知道了这个事情,主动掏腰包请客,把一帮平日里有来往的文友们招呼到一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为张弘毅的孩子捐款。当场捐得了2000元。
“哎,今天的太阳,怎么从他妈妈的从西边出来了,铁公鸡一个的阿里,怎么请起客来了,我看反常了,八成要地震了吧。”
“阿里呀,我的乖乖,你这这摆的是鸿门宴吧,你快说什么事,能帮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呀”。
这时阿毛站起来说,“请大家放心,今天绝对不是什么鸿门宴,大家尽管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们也不想杀谁,也不想宰谁,只是把大家请来,和大家商量一件事情,给大家献爱心,提供一个机会。什么事情呢,由阿里给大家说。”
阿里很腼腆的如此这般的介绍了张弘毅的情况,然后说,“各位,有钱的你就帮个钱场,没有钱的,你今天到了,也就等于帮了人场,大家各尽所能,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你水过地皮湿,给个十块八块也行。弘毅平日里和大家都不错,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说我们都装聋作哑,可也有点妈妈的太冷了。”
大家都表示,“弘毅的事情,就是大家的事情,责无旁贷,责无旁贷。”
阿毛说,“目前人命关天,光责无旁贷不行,我看还是《红灯记》里那个地下党说的,卖桃木木梳的,要现钱,大家现掏腰包,没有带钱的,回家拿去,我明天到省城去,把钱给弘毅送过去,如果有个别妻管严,拿不来钱,又要面子的,你先报个数,我给你先垫上,过二天,你捎给我,千万不要叫我上门要狗肉帐哟。”第二天,阿里把文友们的捐款送到了省城,张弘毅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的一帮同学,做得就更感人了,一个在县直机关工作的同学,以虹乡中学1966年5班同学会的名义,给知道地址的同学,每个人都发了要求捐助的信,言辞恳切,非常动人。
“日月如梭,光阴荏苒,转眼20多年过去了,当初年少春衫薄的吾辈,均已过了而立奔不惑之年,享受着事业有成,儿女绕膝的快乐。独有一人,当初的高材生张氏弘毅先生,生不逢时,命运多舛,不惑之年再婚得子,本是喜上眉梢的好事,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的孩子因早产,转省城医院特护,据说温箱内呆一天,需要费用千余元,弘毅先生势单力薄,无力支撑这笔昂贵的费用。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眼高,望诸位念及当初同窗的友谊和弘毅人品才情不错的份上,请各位伸出援助之手,三百五百不为多,三十五十不为少,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这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这封信发出后,出现了许多感人的事情,一个至今仍在农村种田的同学,知道了这个事情,现磅了一头大肥猪,一个同学在筹备带儿媳了,和儿子商量,把婚期朝后推一推,“儿子呀,十个指头有长短,山涧树木有高低,你快结婚了,可是你爸爸当初一个在学校睡上下铺的同学,如今刚有了儿子,可是需要特殊护理,钱先给他用用,”当即给牵头的那位同学送来1000元,说,“500元是捐助,那500元,你告诉张弘毅,算是我借的,不是我小气,我的条件也不好,张弘毅能还得起就还,还不起,也就算捐的吧。”
他的这帮同学的捐款,直到张弘毅的儿子出院回来,才收到。听着他的同学给他讲的这些事情,张弘毅感到人间的一股春风在吹拂,沐浴在爱的阳光里,在感激涕零之余,生发出许多人生感慨来,都说人情冷暖比纸薄,世态炎凉如冰窖,可人间也有真情在,春风吹过玉门关。等我张弘毅过得好了,我一定加倍偿还,古人说,受人点水之恩,要有涌泉相报,我张弘毅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总是思想着人家敬我一尺,我要敬人一丈。送走了那位送来捐款的同学,张弘毅把捐款同学的名字和数额工工整整地抄在一个本子上,收在箱子底下,他寻思着,感恩戴德,那是长远的事情,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请人家喝好这杯喜酒。
第九卷:破鞋 第一百零二章:张弘毅大宴亲朋
在张弘毅的安排下,孩子的满月请客,十天前就开始忙活了,打酒的打酒的人,买菜买菜的人,接亲戚的接亲戚的人,在城里机关工作的张弘毅的同学朋友,捐款的农村的同学,他还派人每人送了一张请柬,千篇一律的写着这样几句话:
“沐改革之春风,浴开放之雨露,破烂王张弘毅不惑之年喜事连连,梅开二度在先,弄璋添子在后,独乐乐,与人乐乐,不若与人,不敢独享,弘毅略备薄酒,特恭请某某某于公元1988年望月塑日子时拨冗参加,吾这里花境缘客扫,蓬门为君开,泗州北关再生资源门市部草民张弘毅王嫦娥携犬子张雪脉叩首恭候。”
先前来喝过张弘毅结婚喜酒的朋友感到奇怪,这结婚不到三个月,就生了孩子了,真是咄咄怪事?有的很不错的同学就直截了当地当着张弘毅的面说,“张老板生孩子,也和我们这国家的改革开放一样,步伐迈的好快呀,一会砸铁交椅,一会砸铁饭碗,听说呀,如今连铁工资也要砸了。”张弘毅也不生气,嘿嘿地笑着,也不瞒也不露的说,“弟兄们,我这叫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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