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梅非奇?都夜里□点了他到青阖镇找孟家母子干什么?乔萝正要问,秋白已急匆匆地说:“小乔,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喂,你等等——”嘟一声,电话已断。
乔萝对着电话茫然一瞬,不甘心地再拨回去,可是一直没通,似乎连祥伯也没时间接电话。她咬咬牙,继续拨。一次两次……十次,都没人接。
电话亭外有人一直在排队等,只见她拨号不见她说话,不耐烦地敲了敲玻璃。乔萝悻悻放回电话,出了电话亭,气馁地想:算了,也许他们现在都忙,明天再打电话问问吧。
乔萝这一夜又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爬起来去q大电话亭里打电话。好在这次电话终于通了,是祥伯接的。
乔萝连寒暄也没有,直截了当地问:“祥伯,秋白呢?我有话和他说。”
祥伯声音懒散且迷糊,似乎是刚睡醒,反应了一会才说:“秋白啊……秋白和孟老师昨天跟他爸回去了。”
“回去了?”
“对,回s城了,”说到这里,祥伯的精神有所恢复,八卦之心也开始苏醒,“小乔你知道吗,原来孟老师不是寡妇。前两天她被青阖中学给辞退了,整天在家里哭哭啼啼的,我看着也是于心不忍。可谁能想到她是s城梅家的少奶奶呢?有这个身份还来青阖镇受苦,真让人想不明白。好在梅先生来把她接回去了。梅先生……梅非奇,就是那个s城传奇的梅家,有钱有势又有权的梅家,你听过吧?”
“听过听过,”乔萝敷衍他,问,“祥伯,为什么孟姨被学校辞退了?”
祥伯慢悠悠说:“好像是因为她的病吧,学校领导怕影响学生。”
好个借口!乔萝心寒地想:这就是人走茶凉的现实,外公刚去逝,她和外婆刚搬走,学校那边就翻脸不认人了。难怪昨晚通电话时秋白有些心不在焉的,原来是有心事,可是自己竟一点端倪也没发觉。乔萝又懊恼又着急,忙问:“秋白有留下什么给你吗?比如说他家的电话?”
祥伯压着嗓子发笑:“小丫头这话说的,秋白怎么会把家里电话给我呢?那也是梅先生的电话啊,我倒也很想知道。”
“那他就这样走了吗?”
“就这样走了,”祥伯笑说,“他们什么都没带,就带走了那把古琴。虽然孟老师临走托我照顾她的房子,可是她是梅家的少奶奶啊,怎么还会回青阖镇呢?”
“这样……”乔萝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
难道说秋白回s城后,自己就再也联系不到他了吗?他至少该给自己留个电话啊。
如今可好,他没有她这里新家的电话,她没有他那里旧宅的电话。看来只有等她回南方后去他家才能找到他了。可是那至少要在中考之后,林蓝和外婆才会允许她回青阖镇。
·
乔萝失落地走回家中,吃了早饭,在外婆的提醒下去医院换额上的纱布,正好与乔欢同行。这两天是周末,上午江宸的汤都由乔欢送,对于这个并不讨喜的任务,乔萝乐得转交。
貌合神离的大小乔下了楼,出小区门时,心事重重的乔萝没看到侧面小街里拐出的汽车,眼见那汽车就要撞过来,乔欢一把将她拉到边上。
鸣笛尖锐刺耳,银色的汽车在身边呼啸而过。乔萝惊了惊,醒悟过来,忙对乔欢说:“谢谢。”
乔欢看着她笑:“外婆说得没错,你走路的确不专心。”
“对不起,”乔萝脸微微一红,承认错误,“我以后会注意。”
乔欢说:“注意就好。”
经此插曲,大小乔的关系多少融洽了些。路上也开始聊这些年的过往,乔萝回北京以来,这还是乔欢第一次和她这么亲近。两人说着这些年的变化,心中各有所感。到了医院门口,她们客客气气地分了手,一个去往门诊部,一个去往住院部。
乔萝额上的伤差不多开始愈合结疤了,冯阿姨这次没有再缠厚重的纱布,只用一小片透气网纱贴在伤处,说:“下周你就不用天天过来了,等它结疤纱布就自然脱落了。”又请门诊医生给她开了一种去疤痕的膏药,将她送到门诊部外,笑着说:“小宸昨天还打电话问我你的伤怎么样了,怎么,你最近没见他吗?”
她前天还给他送汤来着,怎么没见到?乔萝不明白那人的心事,抿唇笑笑,不置是否。
冯阿姨说:“你有时间去看看他吧。之前江校长生病,我在他家待过一段时间,知道那孩子是什么样的人。小宸面冷心热,嘴硬心软,待人再善良热心不过。他说话有时是有点冲,你别介意,多处处就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乔萝点头:“我知道了,冯阿姨。”
她是该再去看下江宸,就算是为了他介绍冯阿姨给自己治伤,她也该和他道个谢。
乔萝到了住院楼,驻足病房外,看到房门半敞,房间里江宸边喝着汤,边听乔欢讲解这些天落下的课程。窗外春日灿烂,照着少女明媚的眉眼、少男鲜见的平和面容,画面和睦且温馨。
昔日青阖镇的春阳下,她与秋白在窗前弹琴,是否也是这样的美好?
乔萝在病房外看了他们一会,微微一笑,悄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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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时候乔萝去q大附中初中部报到,这些年转学来转学去,其间手续的折腾麻烦她已经习以为常。上课前乔萝跟着老师走到教室,在讲台上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坐到老师指定的位子。
第五排,靠过道,两张桌子都没人。老师刚刚说是左边,她就在左边坐下。右边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些书和试卷,应该是有人的,只是现在不在。
老师开始上课,这堂课的内容是分析上个月的月考试卷。乔萝没有试卷,看到旁边桌上有一张,便顺手拿了过来。翻开一看,望到姓名那栏的字,却是傻眼了。
笔锋冷峻,字迹清晰,赫然写着——“江宸”。
难怪位子是空的,原来同桌是他。乔萝的脑袋隐隐有些发胀,勉强静下心,听着老师分析考题。
这是数学试卷,江宸的成绩是满分,乔萝对他的成绩并不惊讶,她在青阖中学也拿过满分,她惊讶的是试卷上方的一行字:2001,0226,10:30-11:25。如果她猜的不错,他标注这行字的意思是一张九十分钟要完成的试卷他五十五分钟就完成了,而且整张试卷一点涂改修正也没有,所有笔迹清楚分明,作图解题利落干净,不存丝毫犹豫的痕迹。
推己及人,乔萝想到自己每次做数学试卷几何题目上那些潦草而又混乱的作图,自愧弗如。
而且附中的试卷是有附加题的,难度等级媲美奥数。江宸的作答精准明确,绝无拖泥带水的勉强,乔萝看着他的解题思路暗暗诧舌:这简直不是人,而是一台计算精密的机器。
好吧,我重新认识你了,天才江宸——乔萝想到这里,对他平日趾高气扬的模样不禁有了一丝丝的理解和宽容:一个人到了独孤求败的境界的话,你让他再俯首平视凡尘,简直是折煞了芸芸众生。
乔萝暗暗在心中叹气,想着之前江宸对自己的态度,对未来和他的同桌生涯充满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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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宸是半个月后拆了石膏才来上课的,他的腿脚虽还不便,但依赖拐杖的支撑简单的步行已经没有问题。复学那天的早读课,江宸拄着黑色拐杖,站在过道旁望着正默默诵读课本的乔萝,皱眉冷冷地问:“你怎么在这?谁让你坐这里的?”
乔萝垂首看书,不言不语。
见她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江宸的语气更差:“我和你说话,听到么?”
旁边的同学听到这边好像起了争执,纷纷放下课本望过来,教室一瞬陷入安寂。
“和我说话么?”乔萝抬头微笑,“我叫乔萝,同学请你以后直呼我的名字。我坐这是老师安排的,如果你有意见,可以跟老师建议换位子。”
江宸冷笑:“这原本就是我的位子,为什么要我去找老师换位子?”
乔萝嫣然笑:“因为我对座位和座位旁的人没有意见啊。”说完,她无辜地摊手,低头继续看书。
江宸望她片刻,冷哼一声,将书包重重扔在桌上,用拐杖推了把凳子,划出擦地刺响。他歪着身子落座,将受伤的脚伸展平放在过道旁。
好戏看不成了,周边嗡嗡诵读声又起。
乔萝眼角余光瞥见江宸翻开书本,手指撑额意图与她空间隔离。这样的孩子气,让乔萝眉眼上扬,有些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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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敬如“冰”的同桌生涯自此开始。
江宸对乔萝维持惯常的态度,不理不睬,视而不见。乔萝即便想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之,但奈何不了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尤其是在考试的时候,江宸总是提前做完试卷,放在桌边。老师心领神会拿走那张几无错漏的试卷后,他就施施然打开课外书,一边看,一边手上转着笔玩。一支普普通通的钢笔在他修长灵活的指尖旋飞如竹蜻蜓,转得乔萝眼花缭乱、心神不定,考试水准常常发挥失常。她恨极了他这样的轻松写意,于是搬来厚重的课本横竖在两人中央,仿佛这样就铸成了长江天堑,才能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让乔萝想不到的是,即便江宸和她关系不善,但和班上其他同学相处居然都还不错。虽则江宸无论对谁都是冷如冰山难以接近的模样,可对来请教问题的同学他从不推辞。他的解答往往简单且直击问题的根本,甚至比老师说得更为明了清晰,同学们在他的点拨下总能恍然大悟,偶尔遇到基础实在差的或者反应实在慢的,他脸罩寒霜分明已是耐心散尽,嘴里却还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细心讲解,直到对方明白。
这样的授业解惑让他大受欢迎,却不像在其他中学校园里,因他容色俊美、气质出众,而成为女生追逐和讨论的对象。说实话,就算乔萝不待见江宸,却也不能否认,他虽因腿伤而行动缓滞,但当他穿着浅色风衣拄着黑色拐杖慢步独行于校园时,浑然是西方小说里清俊优雅的少年绅士。可就是这样的江宸,在q大附中,乔萝却极少看到有女生对他露出羞□慕的神情,她们待他总是保持距离的敬而远之。
当然,除了乔欢。
上学放学时乔欢和江宸向来同进同出,形影不分,言行亲近。乔萝也很自觉,虽然和他们同路,但从不同行。早上乔萝总是比乔欢先出门,晚上则保持在青阖中学养成的晚自习习惯,每天放学后她都要在教室温书一个小时,等天差不多快黑了,才从书本里抬起头,收拾好书包,在漫染天际的晚霞红晖下缓步走出校园。
这天是周五,周测的英语成绩出来,乔萝的总分虽尚可,但英语听力又是失分重灾区,拿到试卷后不免长吁短叹。晚上等同学都走了,她一个人在教室按着随身听狂练听力,等几十道题做罢,往窗外一看,才知道天色已黑。外婆想必在家中已经等着急了,乔萝匆忙收拾了书包,跑出教室。
校门口转弯处有棵参天古树,挡着道旁路灯,光线昏暗难辨。乔萝只顾低头急步赶路,冷不防撞到迎面而来的人。那人身影晃了晃,手扶着树才勉强站稳。乔萝摸着被撞痛的额头,后退一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乔萝!”被撞的人恼火地说,“你走路从不长眼吗?”
乔萝抬起头,这才看清树荫下少年冷俊凝冰的眉眼。“呃,江宸,”乔萝抿抿唇,再次道歉,“刚刚不好意思,我急着回家,对不起啊。”说完转头就走。
“站住!”江宸唤住她,语气更加不善,“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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