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计划定案后,虽然过程显得有些草率,但是所有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既紧张又兴奋。尤其是来自幽恶峡的子民们,这是他们一举摆脱魆的
最佳办法,而且他们大多见识过殷坚的能力,就像元岚丹夏盲目的信仰着何弼学般,他们也莫名的崇拜着殷坚,总觉得这个计划一定会成功,
也许他们这一代人还没办法完全无视魆的威胁,但是他们的子孙、子孙的子孙,一定可以活在没有恐惧、恶梦的世界里。
「你有想过,为什么恶念会从你们的世界传到我们的世界吗?……一开始,应该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吧?至少,你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过
来的呀!」小声的窃窃私语,元岚丹夏好奇的询问着,她不像幽恶峡的子民那样激动,反而能冷静的看待这件事,追根究底的想弄明白事件的
源头,希望能避免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
「我也不知道……,虽然说人死了之后会到阴间,可是那个阴间跟这里又不一样。殷坚是这样跟我解释,说我曾去过的那个阴间,是整个阴间
的冰山一角而已,相信这里也是如此……」何弼学闷闷的回答,一双眼睛始终盯紧那名高瘦的年轻人,看着他与断头公主继续的交头接耳,知
道他们讨论得差不多,反击计划就要开始,不安的情绪又再次袭上心头。
「这还是解释不了两个世界为何会连结起来……」嘟着嘴,元岚丹夏也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只是现在不说点什么,她怕自己会被这股气氛吞
没,那群幽恶峡的子民愈来愈兴奋,可是他们愈兴奋,她就觉得此役愈凶险,开始后悔着自己的提议。
「我也不明白……」茫然的看着殷坚跨入虚空中的裂缝后消失,何弼学觉得自己的某一部份也跟着不见了。
嗖的一声,一双修长的腿自虚空中的裂缝处跨了出来,殷坚绷紧一张俊脸,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盏水晶灯似的物体,走到乌里雅河旁。四周不断
传来扰乱人心神的嘶嘶声,黑色浓稠的河水中,肥硕的蛆正在那里翻滚、载浮载沉,殷坚连忙将水晶灯摆好,一切都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
况下进行,他知道魆应该注意到有入侵者正在大举包围、靠近,他倒是不太在乎这些丑恶的大蜻蜓能拿他怎么样,但是却不能无视女媪的存在
冒险的闭上双眼,殷坚沉淀自己纷乱的心情,意识逐渐清明,不慌不忙的触动了那盏水晶灯似的物体……嘶嘶、嘶嘶声大举接近,殷坚心惊的
睁开双眼,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红光,水晶灯应该被启动了,在这四周的生物应该被霞光包围,意识强行脱离肉体的被抛到另一个世界才对,
可是殷坚张开眼只瞧见自己被张牙舞爪的魆团团包围,水晶灯一点动静都没有。
才刚冒出计划失败的念头,殷坚的心里暗叫不妙,正对他的那只巨大、凶恶的魆发出尖锐的嘶嘶声朝他扑来,不只牠,其余的魆同样也挥动着
长尾攻击着殷坚。不同于以往只是想猎补人类当成培养幼虫的养份,殷坚明显的感受到牠们的敌意,彷佛想将他碎尸万段的急切感。本能的念
动咒语,大日如来金轮咒的剌目光芒激射而出,眼看着包围殷坚的魆们都将被这道光芒烧成灰烬,另一道柔和的霞光嗖的突然出现,将剌眼的
光芒包围住,慢慢的缩小回殷坚身旁。
「该死……」只来得及瞧见一道模糊的纤丽人影靠近,殷坚的意识便被一片白茫、平静淹没……
「怎么这么久?殷坚该不会出事了吧?」一方面安抚着护卫们过度兴奋的情绪,索亦一方面担忧着殷坚安危,理论上不该拖那么久,这个草率
的反击计划最重要的一环不就是速战速决?
「不会,他如果有事,那我也会有事!」冷静许多,何弼学终于想起他与殷坚之间的牵绊,一旦想通后,心情反而踏实许多。
「情况似乎真的有些不妙……」善于侦察着席路及元岚丹夏不约而同的警告着,在小镇内流窜的魆正在集结,像是准备给他们最后一击。
「我真的弄胡涂了,你说过,牠们是有智慧的,攻击人只是为了生存,牠们以人为食如此而已。可是……,现在这些魆一再的攻击这个小镇究
竟为了什么?」喝醒了那些还在做着消灭魆美梦的护卫们,元岚丹夏连忙的武装自己,微带怒意的质问着索亦,虽然明知不关对方的事,她还
是难以克制自己冒升起来的怒火,大战在即,她没空理会自己的风度、修养问题了。
这个问题一再被提起,却始终没有答案,何弼学抿了抿薄唇、看了看四周,这只是个普通小镇、住着普通居民,唯一倒霉的就是太靠近乌里雅
河的源头、太靠近那些恶心大蜻蜓的老巢,所以镇民想方设法的要摆脱肉体、离开这里,而他们也像是有这种实力,看他们造出来的武器、那
盏水晶灯似的物体,若不是意外,也许他们早已成功了……
突然间灵光一闪,何弼学像是捕捉到为何魆会不断攻击这个小镇的原因而呆愣在那儿,也许理由就是那么原始、那么单纯,简单的显得那么不
可思议……
少了殷坚这个强悍的战力,何弼学他们对上排山倒海涌入小镇当中的魆,只能用节节败退形容,不论怎么设陷阱、安置机关,魆总是能用数量
这个优势不断挺进,而且就像索亦形容的,牠们其实有智慧,一次、两次误中陷阱之后,牠们也开始会小心、谨慎的前进,派出负责侦查的斥
候,牺牲了一、两只破坏机关减少折损,很快的何弼学等人又被逼回废虚,勉强依靠大唐公主李珺手中的日月星令牌的光芒支撑。
「该死、该死!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气愤得双眼通红,元岚丹夏心有不甘的团团乱转。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十拿九稳,殷
坚悄悄的溜进去、悄悄的溜出来,根本不需要花费一兵一卒就能消灭那些混蛋大蜻蜓,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殷坚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音讯
全无,她虽然不至于怀疑对方临阵脱逃,但是少了这么一个强而有力的支持,他们这场战役根本没有赢面,她自己死了不要紧,毕竟这个主意
是她出的,可是连累了何弼学、连累了其它人,她万分的过意不去,又急又怒的让她更加慌乱。
「妳冷静些,我相信殷坚,我们再支持一阵子,也许有奇迹……」浓眉在额前纠结,索亦只能想到这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安慰着元岚丹夏
鼓舞着其余护卫的士气。一开始,他就认为这个计划太草率,但因为执行者是殷坚,所以又燃信心,现在果真证实了,他们肯定算漏了
某个环节,也好像应证着何弼学由始至终的反对,他的不安果然成真。
正当所有人或心急、或气愤时,最应该说话、最应该感到焦虑的何弼学,反而不发一语,仍然静静的听着、看着,彷佛在黑暗中能瞧见什么答
案一般专注。
「你还好吧?」无声无息的飘到何弼学身旁,大唐公主李珺担忧的询问着,既然她和殷坚已经兄妹相称了,那么算起来跟何弼学也是亲人,亲
人之间总该互相关心不是吗?
「妳觉不觉得……,那些魆的行为很奇怪?」下意识的玩弄着那两片小叶子,何弼学玻鸫笱劬ΓΦ氖视ψ殴诨璋档墓庀撸酝甲纷俚?br/>
躲藏在黑暗深处的魆,想要猜透牠们究竟要干些什么。
「行为很奇怪?那些恶心的东西,什么时候正常过?」握着日月星令牌的手微微颤抖,大唐公主李珺脸色有些发白。她虽然死相极惨、身首异
处,但总的来说,她活着的时候,怎么也算是盛世当中养尊处优的公主,别说没经历过这样的攻击,就连象样一点的争执都少见。以前还有殷
坚可以依靠,所以也不觉得害怕,现在少了那个男人,面对这一大群丑恶的魆团团包围,大唐公主李珺难以克制自己的不断发颤。
「不!我和牠们交手过不只一次,魆总是快速的进攻,将捉到的人包进茧里头,让牠们的幼虫有足够的食物能够……进化?所以,除非万不得
已,魆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只进行掠夺、攻击,但是却不伤害人类,至少……尽量保持完整性让牠们的幼虫能在茧里头食用。」
「别再说了,恶心死了!」
「不!妳听我说完。这一回,我们遇上的魆却很不一样,牠们倾巢而出就是为了消灭这个小镇,妳也看到牠们攻击席路他们的方式,那不是捕
捉食物的模样,那是有着深仇大恨似的残杀,牠们是有知觉的想要杀光我们……」
听到何弼学的分析,索亦静了下来仔细思考,对于这个问题,他也存在着同样的疑惑,微微拧起浓眉用眼神示意,要何弼学继续往下说。
得到鼓励,何弼学莫名其妙的亢奋起来,本来还没什么把握,索亦这么一个微小动作,反而触动他某根神经似的长篇大论起来,叭啦、叭啦的
一长串,说得口沫横飞,嘴皮子跟脑袋完全连结不起来,有很大一部份他根本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最后天马行空的给出个令人傻眼的结论
魆会这么反常,因为牠们在保卫自己的家园。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保卫自己的家园?那些……那些恶心、丑恶的东西……」元岚丹夏一脸嫌恶,在她的认知当中,魆就是邪恶的、
低下的,牠们只会掠夺、侵占,怎么也无法将牠们与『保卫家园』这么光明的几个字联想在一起,不只元岚丹夏如此反应,所有人,也包括不
属于这个世界的大唐公主李珺,都用看着怪物似的眼神,瞪视着那个有着圆圆脸、大大眼,一脸天真、稚气的何弼学。
「我……我知道这样子是奇怪了点……,但是……你们不觉得真实情况就是这样吗?换作是我,如果家门口有个武力这么强,随时都可以ko掉
我亲人、朋友的威胁在,我也会千方百计的想捻掉他们啊!对于那些魆而言,这个小镇的居民比牠们遇到过的任何人都更加强悍,所以牠们才
会倾巢而出的想要消灭这个小镇,为的就是保护自己的老巢跟幼虫啊!」愈是辩说,理念愈加坚定,何弼学虽然仍是很痛恶那些恶心的大蜻蜓
但是多多少少能够理解牠们,就如同他想保护殷坚、保护自己在人间的亲朋好友一样,这些看似未进化且低等的生物,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
权利在努力,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女媪会一再阻止他们互相伤害,因为在她眼中来看,众生确实是平等的。
「好吧!就算真是如此,又能代表什么?牠们一样恶心,一样不会放过我们!」擦了擦手上沾染到的血迹,元岚丹夏痛心的看着跟随自己的护
卫们伤的伤、残的残。如果不是因为她一意孤行的要跟着何弼学深入幽恶峡,如果不是因为她出了这个让殷坚去冒险的主意,也许这些人还能
安安稳稳的待在莫林高原,如今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成问题,元岚丹夏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一个错误、轻率的决定害得众人沦落到这种地步。
「如果……如果牠们真的有知觉……,也许我们能跟牠们谈判看看……」干笑两声,何弼学搔了搔自己的乱发,这么诡异的提议就这样不受控
制的冒了出来。
「谈判?」众人异口同声,愕然的再次瞪着那个酒窝一深一浅、貌似正直的年轻人,他果然是个怪物啊!
日月星令牌绽放出柔和的霞光开道,大唐公主李珺一边向前飘着,一边频频回头望着那个不断摆弄着只有两片小叶子迎风颤抖的盆栽的那个年
轻人,都不知道该称赞他勇敢还是没神经了,跟魆谈判这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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