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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作品:浪迹江湖之铁剑春秋|作者:空白协议书|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5 17:54:33|下载:浪迹江湖之铁剑春秋TXT下载
  「……」一剑有些楞。搔搔头,觉得好似哪个地方不对,可思绪转了几圈,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稍微收拾了一下,不留下痕迹,一剑接着抱起昏昏欲睡的莫秋准备出门。

  「舅舅?」莫秋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刚吃饱了的他很困,而且今天又练剑很久,他眼皮就快睁不开来了。

  「今天又满十日了,舅舅得带你回去泡药浴。」一剑说。

  一剑的一句话,把莫秋给惊醒了。

  ◇◇◇

  一剑在离铁剑门几条街的距离买了间宅第,不大不小的简朴宅子,还有片小花园,环境清幽无车马之喧。

  之所以会买这处完全是替莫秋考虑,莫秋浸药浴需要几个时辰,而且……

  噗通一声,一剑牙一咬心一横,把死都不肯进入澡盆的莫秋扔下水,顿时澡盆内黑色药汤四溅,一剑被泼到的手臂和脸颊上兴起阵阵刺痛感。

  「好痛好痛,舅舅我不要──」莫秋在澡盆内挣扎着,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药水,又拼命地探出头来攀住盆沿想要爬到外面,远离这些烧肤融骨的药汤。

  「不行。」一剑见莫秋疼得不停哭,仍是狠下心肠将莫秋的手由木盆边缘拨开。

  「舅舅──舅舅──我好痛啊──」莫秋几乎放声尖叫。

  孩子喊疼的声音一声一声刺入一剑心底,但他也只能红着眼眶,把拼命挣扎上来的莫秋再度压回水里去。

  一剑硬着心肠怒斥:「你忘了自己同舅舅承诺过什么吗?你说会练好字、习好书、学好武功,可如今这屁点大的疼都忍不了,将来哪还能有成就?」

  「舅舅──好痛好痛──我不要──不要了──」莫秋哭得嗓子都哑了。

  舅舅变得好可怕,他不想泡药澡,也不想有成就,可是平常很疼他的舅舅却总是在这时压着他不让他上去。

  「忍耐一下,再忍一下。」一剑说。

  「我不要啊──」莫秋放声痛哭。

  一剑看莫秋爬起来又被他压下去,不但不停呛水,眼睛都还让药汤给刺红了。莫秋难受,他也不好过。

  最后他只得迈入澡盆之中紧紧将莫秋抱住,扣着莫秋让药水能够漫过莫秋四肢,不让莫秋的扑腾叫这些功夫白费。

  「舅舅──疼啊──我疼啊──」莫秋哭啊喊啊,可一剑就是不放手。

  「不疼,不疼,小秋你要乖,你要忍,舅舅陪你一起疼,再一会就不疼了。」一剑眼前模糊,原本干涩的眼里似乎有什么冒了出来,如同满出的黑色药汤般溢出眼眶。

  所谓洗髓换骨,耗的是多少难以搜集的奇珍药草,才能通得所有阻塞经脉,可这药效奇强,得历经无数次烧肌融骨之痛才得化瘀重生,此等折磨连成年男子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莫秋这小小稚龄孩童。

  可一想起这孩子的将来,一剑即使心疼,也得逼莫秋继续忍耐下去。

  一剑死死抱着莫秋,在他耳际狠声说道:

  「莫秋你听着,舅舅现在可以看着你护着你,可不能守你一生一世。你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哪能一辈子软趴趴任人欺凌!舅舅替你洗髓换骨,叫你以后有本事学武功,将来比谁都厉害,日后没人欺负得了你。舅舅要你当条铁铮铮的汉子,要你有骨气,要你忍得痛,以后,你就能像舅舅这样去保护任何一个你想保护的人。莫秋,你知道舅舅的苦心吗?」

  莫秋仍然扑腾哭泣,嘶哑吼叫着疼。

  「莫秋,莫秋你知道舅舅的苦心吗?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只能伸手向别人要饭,人家不给你饭吃,你只得等着饿死?」一剑发狂似地朝孩子耳边吼着,震耳欲聋的声音穿透了孩子的心,也穿痛了自己的心。

  莫秋的挣扎渐渐缓了,可疼痛止不了。他拼了命地叫自己忍耐,却无法止住疼痛的眼泪。「舅舅,可是我好疼──我不要饿死──可是我好疼──」

  「不疼,不疼,再疼都有舅舅陪你。」一剑闭眼,难以承受的泪水因此滚落。他并不想这么对待唯一的外甥,然而习不了武,在以武立门的铁剑门里,莫秋绝对难以生存。

  莫秋一直呜呜地哭着,微弱挣扎。

  「小秋你要乖。」一剑红着眼眶,低声哄着孩子。

  ◇◇◇

  折腾了大半夜,等泡完药浴莫秋已经痛得晕厥过去。

  一剑将莫秋送回铁剑门里,帮他盖好被子擦掉眼角泪水后摸了摸孩子的乌发。他低声道:「好好睡吧!」遂放轻步伐出了房门。

  十日一次的药浴莫秋已经浸过三次,然而还有漫长的几年,这孩子的筋骨才会完全畅通。

  一剑叹了口气,不再去想以后莫秋要受的折磨,转个念头思量明日得回家一趟,二叔飞鸽说赤霄坊有批兵器出了问题,他得回去看看。

  就在此时,突有几个黑影迅速从铁剑门里窜出,一剑一楞,随后又见一白衣人尾随上去。一伙人咻地声便只剩远远的几个小点,一剑回过神来,立刻驾起轻功急起直追。

  那些人轻功极好,该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剑在后头跑得喘嘘嘘地,毕竟二十出头的年纪功夫尚不到炉火纯青,自是有些吃力。

  于是当一剑顺着那些黑衣人留下的血迹赶到水声滔天的奉天河畔时,岸边已是尸首满地。

  一名白衣人长剑刺穿一个黑衣人的胸膛,结束最后一条性命。遍地血腥的场景令一剑皱眉,直道这人赶尽杀绝未免太狠。

  白衣人察觉他的气息,原本垂着的头慢慢地抬起来,漆黑无光的双眼犹若两潭深渊,直勾勾看着他。

  河畔杀意未散,冰冷的杀机从白衣人身上弥漫而出,一剑握住腰间长剑毫不退却地还视回去。只是,当遮月乌云飘散,露出的月光映照在那人身上时,那人干净素白的脸在月光下染上淡淡银辉,如此景色如斯面容,让一剑呆住了。

  一剑确信自己见过这张脸,细长的凤眼泛着光,两道柳游的鱼,喝的是同一湾沁凉湖水。

  在不停冲刷发着漫天巨响的瀑布底下,突然噗通了一声,溅起不同以往的高高水花。

  老头子眼睛不好,可耳朵还行,一听见这声音就高兴了,钓竿一放,足尖轻点水面飞越过去,揪起浮到水面的东西往岸边一扔,跟着悠悠踏水回来,往那东西仔细瞧了瞧。

  被过大的劲道摔上岸,昏迷中的一剑闷哼了声将腹中河水呕了出来,他缓缓睁眼,见到一张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老脸,意识不清楚的他努力抬了抬眼皮。

  「……」老头捻了捻发白的胡须,脸上布满阴霾。「啧,怎么还活着。」老头翻了翻一剑,把过脉象又喃喃道:「……大概也差不多了,晚上来便成。」

  一剑意识又再度模糊,隐隐约约只听见苍老的声音道:「快死一死吧,老夫等着你的骨头好练剑呢!隔了那么多年才又流下来了一具,活人我可不好做事。」

  一剑昏昏沉沉地倒在岸边,偶尔清醒,但大多数时间皆在晕厥。待太阳西下,老头子高高兴兴要来收成时,见一剑还有气息,真是既惊讶又生气。「你这小子,命怎么这么硬啊!受这么重的内伤都死不了,老天玩儿我吗?!」

  一剑悠悠睁眼,眼前朦胧一片,但那张皮皱皱发白白的脸他却有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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