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遐慌忙跑去捡手机,却不想,脚下一软。
靠,谁吃饱了撑的在山里挖个坑啊!
05 可靠,依靠,我靠(五)
卢秉一惊诧地看着顾暝,刚刚咽下的饭堵在胸口,一阵闷痛。
“你说什么!”
“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街道上喧嚣声不断,顾暝定了定心绪,一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事发现场。
这件事几乎成了他们集体的一道伤疤,重新揭开,是需要勇气的。
去年冬天,范澄扉接手一起案件的验尸工作。
经她检验,死者生前虽遭受过同居男友的虐待,但并未导致致命内伤。而在死者胃中发现的大量安眠药,才是死亡真相。
同时,她再三查验,也排除了强行灌药的可能。所以最后认定为自杀。
然而情绪失控的死者家属却无法接受这份尸检报告,最后竟然绑走费澈要求她更改尸检结果。
范澄扉接到死者家属的电话后,队里便马上行动起来。
绑架者开车带着费澈不断躲避警车的追赶,闯过好几个红灯,车速越飙越快,眼见一辆超载的工程车横出道路,早已来不及刹车,拦腰撞了上去。
工程车上的黄沙倾斜下来,死死压住他们。整辆车都压得不成样子,人从车里被救出来时,已经没气了。
顾暝将一切说出,难受地吸了吸鼻子。卢秉一则觉得胃里顶得慌,索性放下筷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范澄扉只坐公交车上下班了。
“可绑架的人是怎么把小澈带走的?”
“应该是在幼儿园放学时下的手。”顾暝回忆道,“我记得年末工作多,范姐没空接孩子。那天是让她老公去接的,也许就差了那么几分钟……”
“年末?你说年末!具体是年末哪一天?”卢秉一心头一震,追问道。要是她没猜错,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根本就不是相差几分钟的问题。
“刚好是平安夜,12月24号。”
平安夜!
卢秉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清楚记得,那段时间费秋澍正忙着论文集修改出版的事,天天从早忙到晚,几乎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24号那天他还抱怨说人家平安夜吃苹果,自己平安夜只能吃稿子。而24号之后,他又突然请了好几天假。
那天他不是去晚了,而是根本忘记还有接孩子这件事!
她捂住嘴,无法置信。这个真相太过心惊,又太过残忍。
范澄扉之后也一定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不管他们的习惯有多相像,也不管他们是否依然关心对方,这辈子都再无可能复合。
“你怎么了?”顾暝莫名其妙地问,“要是饱了,我们就走吧。”
“好,你等一下。”卢秉一回过神来,伸手去摸钱包。
第一次让女性请客,虽然钱不多,但顾暝还是感觉怪怪的。他一度想要付钱,却被卢秉一拦下。尴尬之际,他只得看着残羹冷炙闲扯起来。
“你不吃番茄炒蛋吗?”
“我番茄过敏。”卢秉一说着,把钱递给老板娘。
“番茄也会引起皮疹?”
“不是皮肤过敏,是肠胃过敏,我一吃番茄就肚子疼。”上吐下泻四个字她就不说了,“不过番茄过敏也什么稀奇的,我哥喝个绿茶也会不舒服。”她说完,笑着摇摇头。
“你们这家人还真是……特别啊。”
家人?她想到费秋澍他们,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好凄凉。
当一切都变得不可靠,家人还值得依靠吗?
曾遐一只手抱着那该死的仪器,另一只手死死扒住坑边的湿泥。她绷直脚背,试图安全降落在坑里,却发现,她的脚根本探不到底。
这不是坑。倒有可能是地缝或裂谷。
无奈光线太暗,看不清周围环境。
如果真是这样,那摔下去岂不是有可能粉身碎骨。曾遐的后背陡然间覆上一层冷汗,紧张得连呼救都忘了。
她的手颤抖着,感觉就快支撑不住。
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你别慌!”
上方传来周凛令人安定的声音。
此刻的他,正趴在地上,吃力地抓着曾遐的手。
“救命啊,老师!我不想死!”曾遐听到声音,没骨气地哭号起来,不禁忏悔起之前的“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心想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
“你省点力气,别说话了!”周凛喊着,想看看底下的情况,但下面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他受伤的腿隐隐作痛,逐渐有些使不上劲,手上的汗也多了起来,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感瞬间包围他。
“你自己也使点劲啊,我拉不动你!”
“抱着机器我使不出劲。”
周凛一愣,没想到曾遐竟然在这个时候还顾着仪器,他感觉手心越来越湿润:“你赶紧把它扔掉啊!”
“扔了要赔的!我赔不起!”曾遐下意识地摇摇头,往上蹭了蹭,努力靠近周凛这根救命稻草。
周凛快疯了:“我吓唬你们的也信!”
不用赔?早说嘛!曾遐打算扔掉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其他人可就难说了。”
周扒皮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唠叨,曾遐还以为他是自己的小学班主任。她来回踱步,指望他快点把绳子扔下来。
走着走着,猛地踢到一个硬物。曾遐好奇地蹲下来,看了又看。
周凛说完,坑里却没有回应,他拉着绳子靠近坑口,只听得下方传来一阵说男i?br/>
又出什么事了!
周凛心一横,顺着绳子也下到坑里。
曾遐笑得直不起腰来,看到突然出现的周凛,愣了一秒,反而笑得更欢。
中邪了?
周凛警惕地看着她,那披头散发的样子还真像个女鬼。
月色散淡,洒入坑中,不再清冷如冰,反而好似升起的篝火,一簇一簇跃入他心间。他从来都不曾发现,月光还可以耀眼得如此烫手暖心。
不知怎么的,他被她感染得也好想笑。
喂喂,这位同学,你注意点形象啊……
笑了好一阵曾遐终于消停下来,指指方才发现的东西。
周凛不解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小半块石碑□□在外。他夺过曾遐的手电照了照,默念上面的文字。
怎么可能!
他无法置信地摇摇头。
自己所踩的这块地方,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另一座晋墓。
“跟老师相比,有时好像还是道听途说更可靠一些。”
06 习惯是会呼吸的痛(一)
周六早上,美新花园16号。
浅灰色的小洋房沐浴在阳光之中。园丁摆弄着刚刚修剪完的月季丛,露出欣慰的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只小瓢虫正从花的根部,一路历险,来到花蕊。而花瓣则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明艳。
不远处,麻雀披着一身金粉掠过这片风景。
一切静宁而美好,直到一声怒吼划破长空。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在睡!”
桂姨忙完手里的活跑进卧室,见到某人睡得还跟死猪一样,忍不住要掀毯子了。
“桂姨,早餐先放着吧。”卢秉一挥挥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哪有早餐!你今天要做胃镜,赶紧起来!”
胃镜?
卢秉一噌地坐起来,感到一阵头晕。
为了做胃镜,她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现在当然饿得发晕。
她终于想起来今天上午有什么大事在等她了。
自从上周和顾暝吃完晚饭之后,她就一直觉得胃里堵得慌,原本以为只是暂时性的,然而一个礼拜过去,症状依旧。加上她以前就有慢性胃炎,家人不放心,一定要她做个胃镜。
卢秉一慢吞吞地爬起来:“胃镜做不做还不都一样。”
“你要是实在不想去也可以。”桂姨终于发话。
这句话在卢秉一听来,简直就是福音。
“真的吗!”
桂姨指指楼下,说完后半句:“我可以打电话让医生来家里。”
知道被耍了,卢秉一乖乖闭嘴,起床去洗漱。桂姨则摇摇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睡帽。
“你看看这睡帽,上面的毛球都脏成什么样子了,该洗了。”
卢秉一正刷着牙,听到这话立刻冲出卫生间:“没它我睡不着,不能洗!”
“多大的人了,还要靠一个睡帽入睡。”
“习惯了嘛,你没发现它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吗?”卢秉一说完,作势闻了闻。
桂姨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帽子放回床上,转而收拾起桌子来。
“书理好了靠一边放,不要乱堆,省得你要用的时候又找不到。”桂姨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转眼,卢秉一已经收拾停当。
她匆忙将各类物品放进包里,自动屏蔽这些唠叨。桂姨一直看着她和她哥长大,对他们的关心甚至超过了他们父母。
卢秉一准备下楼,又被桂姨叫住。她指着床头的长臂落地灯问:“你怎么把灯移到这儿了?”
“这样躺着看书亮一点嘛。”
“躺着就别看书了,这个东西赶紧挪走。”桂姨边说边动手去搬,“睡觉时砸到你怎么办。”
卢秉一本想说不会的,但看到桂姨一把年纪还在搬动那盏落地灯,忍不住上前帮忙。在这个连她爸妈都懒得说她的年纪,还有一个人不遗余力地唠叨,卢秉一忽然觉得好窝心。
她笑笑,抱了抱桂姨:“即使砸到头也没关系啊,我又不是学生,不用考试,砸傻了也不要紧。”
“我才不担心你被砸傻,我是怕你砸到脸。”桂姨也笑了笑,“毁了容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卢秉一无奈地望了眼桂姨:“连这都能扯到嫁人……”
“习惯咯。”桂姨学着她的样子说,大有一副“你只要不嫁人,我就天天提”的架势。
卢秉一打了个寒战,逃也似地奔下楼。可临出门,又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
桂姨仍在楼上。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幽深的楼梯通则向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心没来由一慌,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壮士出征风萧萧的错觉。
“做完检查多休息会儿,别逞强。”
仿佛感应到她的慌张,桂姨的嘱咐从二楼传下来。
卢秉一扬起嘴角,终于安下心来。
好,那就出征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曾迩在研究室门口截住高霏霏。
“我是良民,坦白什么?”高霏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装傻,你和楼下那个雷亦清是什么关系?”曾迩挑眉,逼问她。
“雷亦清?”高霏霏的眼神飘了一圈,又重新聚焦,“我们不熟,真的。”
“不熟,你脚受伤的时候,他会隔三差五来问我关于你的情况?骗谁呐!”
“他真的问了?”高霏霏听了,眼睛一亮,随后又迅速收敛起来,“咳,我跟他以前一个社团的嘛,所以稍微熟了一点。”
“社团?什么社团?”
“一个探索人类是如何通过语言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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