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当天晚上,美琪怎么会联络到了雅琳。她几乎跟雅琳和盘托出了一切……我告诉雅琳,我希望见证的,已经见证,希望她能帮我守住我的消息……”
若西将车子缓缓开上了一条熟悉的路。
然后完全出于惯性,她停下来。
她望着拂晓中还显模糊的大门,那烫金的门牌——墨园。
绕了一个晚上,她终究是回到了这个地方,她的家。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能缓'vip'
子风将自己隐在烟雾里。
靠在窗前,他望着慢慢褪掉颜色的夜。
园子里的灯都还亮着。
他终于看见她的车灯,稳稳地亮在园子门口。
她还是回来了。
一个晚上,关机,不知去向,她所交代过的,只是一句“不用准备晚餐了”。
他吐了一口烟雾,半眯着眸,指尖和气息里,都是久违熟悉的香。
她停在那儿好一会,没有立刻进门。
子风的视线后移,远远的,他看见另一辆车子隐在路边。
……
腕上指针的精巧移动,仿佛古老的钟点,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脏上。
他眼前所有的景致都清晰起来。
她打了转向,车子进了门。
十分钟后,子风出了房门。
站在属于他的那一侧走廊,他看到她闪进门内的衣角。
他下了楼梯,厨房里,张阿姨正准备早餐。
“先生?”张阿姨发现了走进来的他,有些惊奇。
今天是周末,该不会是现在就想用早餐出门吧?
“给太太冲杯牛奶。”他没有什么表情。
张阿姨麻利地冲好一杯。
“给我一下。”墨子风接过来。
张阿姨看到他往里面放了一种绿色的小颗粒,搅动了下,等它慢慢溶进去。
“告诉太太里面已经放了助眠药,说我交代的。”很久以来,她睡眠不好的时候都需要药物辅助。昨天,从沈医生那儿回来,他把她的药拿走了。她应该会找。
张阿姨答应了,端上牛奶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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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西一觉睡到了晚餐之前。
从床上爬起来,她简单梳洗了下。
拉开厚厚的窗帘才知道,已经又是夜了。
她眼前仍有些恍惚,不停地晃动着红色的灯笼、疏落的竹群……鼻翼,也总是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木香。
一种如影随形的冰冷和刺痛仍裹挟着她。她默默在窗前立了会儿。
早上进了门,她已经近乎虚脱了。幸亏他不在。
后来,她洗了澡,张阿姨端着牛奶等在起居室。
“太太。”她看着那杯中乳白温暖的牛奶,道了声谢。
“是先生吩咐让冲的。”张阿姨笑着,看到若西进了卧室。
她翻找着安眠药盒,好一会儿都没找到。
等她又走出卧室,看到张阿姨还立在那儿,她这才想起问一句:“先生在家吗?”
张阿姨点了点头:“太太,先生说牛奶里已经放了助眠药。”
若西抬了抬长眉,不想奇怪他怎么知道的她这个习惯。
他想知道的,他总是有办法知道。
可是她的安眠药,她明明记得她备了两盒。
喝了那杯奶,她竟睡的出奇的安宁。张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像是前一刻刚躺下一般。
若西下了楼,一边模糊地想着问问他给她放的什么牌子的药。
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用了晚餐,她没怎么停留就回到自己房间。
她书房还开着电脑,在给学生们准备期末考试题目。
今天,她必须完成这项工作。明天,她要回去陪奶奶。
他那天好像说过周末去沈医生那儿查查她的低血糖。她决定还是延一延。
他回来的比往常早些。
若西忙了一会儿,正想起身去倒杯水。发现他怀里抱着一叠厚厚的什么资料,立在她书房门口。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憔悴,漂亮的眸子深陷着。
一时间,四目相对,都没有什么话。
“回来了?”她扶在椅背上,望着他怀中的资料。印象中,他忙完了那个项目的。
“在忙什么?”看到她走过来,他往边上让了让。
“给学生们准备题目考试。”她往起居室走。
他靠在门框上,看她倒水:“明天的时间能空出来吗?”
“干嘛?”他不是不知道她每周固定的时间都要去老宅陪奶奶的吧?
“沈医生组织了一个会诊。”这两天,为了忙这个,他绞尽脑汁。
若西回过身,清亮的眸子望住他:“还是缓一缓,我明天要去奶奶那儿……”
“不能缓,奶奶那儿,下午我去过了。”
若西蹙了蹙眉:低血糖而已,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惊小怪过?
她走近了他,握住水杯的手指是半透明的,手背上,若隐若现着青色的小血管。她的凝视,不带一丝杂质。
这样的凝视……
他望着她,强忍着心里的问号。她现在的模样,真好,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刚刚从某个仙境里走出来的迷糊的小姑娘。他暗暗压下一口气,可是,他不能再这么由着她。
他一想到昨天,一想到昨晚,就觉得不能缓了,再也不能缓了。
“子风……”他为什么那么苦恼的样子?她这才发现,他心情不好。该不会是昨天……
她的脸色也白了,喉间突然有些干。
“会诊……是为那件事。家里的长辈们都很着急……”他盯着她的反应。
果然,她往后缩了缩,眼光闪烁着:“子风,我……”
“明天早晨九点。”他打断她,眼珠黑沉沉地闪着光:“最好,不要熬夜。”
他转身出了她的房门。
若西坐回椅子上,刚刚才放松下的神经很快又绞紧了。
她扶着额角。
直到他又进门,她听见他直接进了浴室。
第一百三十九章 症结'vip'
若西等在休息室。
和仁的建筑设计自然通透,沈医生为了秉承“疗心重于疗身”的独到理念,不惜在医院空间利用上做了最大让步。
在和仁,最多的不是房子(病房),而是大片的草地和各式绿化带。
沈医生笑称,那些四季生的绿意盎然的植物,是和仁最好的自然医师。
就像现在,若西立于休息室的落地窗前,窗外大片明净的天空和斑斑午后的阳光随意倾洒下来,仿佛口中的气息都因此纯净起来。
这儿,真的只是像一处休闲疗养地而已。
早晨,她还磨蹭犹豫的时候,奶奶来了电话。
她一边接着电话,仔细问着奶奶的状况,一边不无恼意地看着他。
他未必什么事都要搬出奶奶来压她。
奶奶的气息从容,声音是难得的清朗。
“西儿,别整天老挂着我,奶奶好着呢。你们忙你们的去。”奶奶笑呵呵:“说真的,奶奶早着急了,还有你婆婆,这一大家子的着急怕也赶不上她。还有……子风,他不说,奶奶替他说。西儿,他对你,是尽心的。傻孩子,你要仔细地看,仔细地品,子风,错不了……”
和奶奶说话的间隙,他已经帮她拿过了外套。
他举着衣服,她的注意力在奶奶这边,望着他半晌没反应。
他走近,给她把衣服披到身上她才意识到。
她配合他穿上外套,看他一粒粒扣上黑色闪着钻石光的纽扣。
他个子高,低身给她扣衣扣的时候,浓密的黑发纹丝不乱,在她眼前晃。
她的耳根都有些红,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长大后,也这么做过的,还有一个人……
若西一时走了神。
“时间差不多了。”他伏在她耳边低声说。
她的睫毛有了慌乱的一闪。
……
“墨太,再给您续杯茶?”阳光干净的护士小姐,每隔一刻钟左右都要来招呼她一次。
奇怪的是,这样的频率,却并不让人觉得扰烦。
“不用,韩护士,谢谢。”若西笑了笑。
见若西准确地喊出自己,韩护士职业的笑容愈加多了几分开心:“您真细心,许多人都不看我们的胸牌,都是‘护士小姐、护士小姐’的叫。”
若西笑了下。
“墨太,您再休息会儿。最后的一项检查结果也汇总过去了,会诊应该很快结束了。”韩护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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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诊结束。
沈医生手中拿着结果,实际上,整个会诊过程,墨子风一直在场。
沈医生知道他事实上已经了解了大概。
“先生,太太目前的情况最主要是menopathy(月经病)和immuneinfertility(免疫性不孕)。
前者我建议柴大夫主张的治疗方案。我们先尝试半年时间,这期间,如果成功了是最圆满的。后者,太太的检查结果相比几年前有了一些改进,但是并不明显。而且,在immuneinfertility的范畴里面,太太所表现出的是一种精神因素更为关键的类型。这一类,目前科学的手段所能起到的作用还有限……”
墨子风手中也拿着一份刚刚会诊出的资料。
自从那天母亲打来电话,他就约见了沈医生。
immuneinfertility这个名词,他是第一次听说。
这两天,他除了跟沈医生探讨这方面的病例,最多的时间就是花在网络和书籍上查阅相关资料。
immuneinfertility,也就是说除去免疫因素,她都是正常的。
而且,免疫不孕是相对概念,不育状态能否持续取决于免疫力与生育力间的相互作用。若免疫力强于生育力,则不孕发生,若后者强于前者则妊娠发生。
然而谁也说不准,这种相互作用什么时间会向着有利妊娠的方向发展。
或许,母亲担心的,正是这要命的一点。
“……如果半年后menopathy得到了很好的调节,immuneinfertility也是向着预想的方向发展,那么我相信太太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墨子风握着手中的签字笔,勾勾画画,他手中的资料上已做了密密麻麻的注解。
沈医生的话,有多少安慰的因素,他当然清楚。
而且,会诊结果上的最后一项沈医生故意忽略不计:经检查无上述各项原因,也可多年不育,即原因不明不孕症。
什么自认为无能为力的事情都可以归结为原因不明。墨子风最终在资料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很圆满的一个:管它是menopathy还是immuneinfertility,他在意的,是她的健康。
既然知道了结果,他反而没有之前的紧张。
或许他更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儿……
……
墨子风直接将文件夹放进了储物箱。
若西前倾了身子想去拿来看。
他却一下靠过来,拉下她的安全带并快速扣住了她。
她张大了眼睛,睫毛扬的高高的,望着他。
“有什么好看的,就当是全面体检吧。”他活动了下肩膀,是不是这几天伏案久了?全身都酸痛的厉害:“腰酸背痛!有时间我也来做一个。就是……有点繁琐。”
他启动了车子。窗外白花花的阳光晃的他眼晕,冬天里这样的好阳光,少见。
莫名,他就觉得饿了,很饿。
“去吃点什么?”他征询她。
若西不出声。
他倏然停了车。
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靠过来,抬手就握住了她精巧的下巴。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喜欢她可爱的小下巴。每回看到了,总想握在手里,似乎唯有那样,才会安心。
她终于被动地回身,睫毛抬了抬,有些生气:“你……”
“不如我先来点餐前点心吧……”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覆上她的唇,最后的几个字模糊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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