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其中的乔蔚然虽有躲闪,但无奈人长得太漂亮,又是单身,成了“袭击”的重点,逃出人群时,她的薄呢大衣已几乎湿透,头发上也沾满泡沫。
风吹过,冷意袭人,她紧了紧衣领,找了个远距人群的角落坐下。她不想回家,家太空了,特别是过节的时候。呆在这里,即便不能融入他们,她也能感受到人气,自欺欺人自己不是孤单的。
广场正中那颗巨大的人造圣诞树挂满了彩色灯泡,霓虹闪闪,像人心底那一闪闪的期待。乔蔚然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才8:30,离0时还有那么久。她无聊地翻动通迅录,想找个人说说话。
记录是按通话次数来排的,每一位就是季臣,不过最近他的接通率太低,还是算了吧。
第二个是张悦。她每天都跟乔蔚然通报与周朝阳的进展,她上午打了个电话来说晚上要实行终级计划,把周朝阳彻底扒碗里来。这也不能打。
第三个是王容,自从决定出国后,她就很少来找乔蔚然,不过电话倒勤了些,只是今天这日子,想必她正跟邱和平过浪漫二人世界,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第四个是小妹,虽然她今天不休息,但接个电话的时间总该有吧。
乔蔚然拔出了乔蔚然云电话,电话响到第十一声嘟才接通,乔蔚云的声音有点喘:“喂姐,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想看看你在干嘛。”说完,乔蔚然都嗤笑自己有多无聊。
“我在加班,今天圣诞节,酒席从上午11点排到晚上0时,所有人都来加班,我忙得坐下来的功夫都没有,姐要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嗯,好,对了……嘟嘟嘟!”电话被匆匆挂断。对着已经显示挂断的屏幕,乔蔚然轻轻念了句:“圣诞快乐。”
第五个是乔蔚民,记录显示他们的上一次通话是11月27日,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联系了,她这姐姐都在忙什么?
她打了过去,电话响一下就接通,“喂姐。”
“圣诞快乐。”她匆匆祝贺,怕晚一秒乔蔚民也会像乔蔚云一样不给她祝福的机会。
“merry chirstmas!”乔蔚民欢快地答。
“圣诞节玩什么?”她问。
“学校举办了个party,我刚跳了圈舞下来休息。”
她才听出电话那头有音乐的声音,想来应该是真的,“哦。”她无意义地答完,突然想起自己有更有意义的话要说:“今年寒假你不能再不回来了。”暑假时她就是被他哄得没让他回来,结果他去摆地摊,被城管抓,折腾得她跟施庆华一起去保释他。这回打死她也不敢让他呆外面。
“知道啦。”乔蔚民的声音很明显地变得不耐烦,但很快又兴趣起来,“姐季哥没在你身边吧?”
“嗯,你怎么知道?”
乔蔚民嘿嘿一笑,“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声音有幽怨。”
乔蔚然被自己弟弟的调侃逗乐,扑哧一声, “去,好心关心你,居然还嘲笑起你姐。”
“我可哪里敢,实在你的怨气太重,隔了一百多公里的我这里都没法忽视啊。”
乔蔚然被说得哭笑不得,正要骂他几句,就听乔蔚民收了嘻笑:“姐,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你。”
“什么事?”她问。乔蔚民的难得正经让她忍俊不禁,他会有什么重要事提醒她?
“像季哥这样的男人,你可得盯紧点,别给了别人机会。”
她笑了,“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季臣要是那种花心男人,哪还有会她什么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担忧。
“他不是这种人不代表别人就不找他啦,这要万一像施庆华那样……”乔蔚民没再说话下去,但乔蔚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再碰到个像郑娅那样的女人,把生米煮成熟饭,还蒸出包子,她该怎么办?
“嗯,我知道了。”她的声音骤然就变得低落。
“姐,我不跟你说了,有个妹子请我跳舞,我先挂了,bybye!”乔蔚民的心已然飞到面前的漂亮姑娘身上,没空再理会自家姐姐的失落。
“byebye!”她挂下电话,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思索起乔蔚民的提醒。假如季臣也有别的女人,还生了孩子,她会接受他?还是像施庆华一样一刀两断?
她不爱施庆华,当然断得干净,她爱季臣,断了这情,她也去了半条命,接受,那她宁愿死了。
也许她应该接受乔蔚然的提醒,要防范未然,把一切威胁掐死在萌芽。
她拔通季臣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喂,蔚然。”他电话里的声音总是低得像大提琴的弦,那么深沉又撩动人心。
“在干嘛?”她像平常一样问他。
他沉静了会,答:“陪客户吃饭。”
“今天圣诞节。”
“啊?是吗,我都忙晕了,一点没注意到。”
她想多听点他说话,可他总那么惜字如金。他连句“圣诞快乐”都不知道说。她生气了,闷闷不开口,看他接下来说不说话,说什么。
他没说话,也许他在忙,也许他在等她说,可她也在等他。静默的呼吸中,她听到那头轻缓的音乐,是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陪什么客户吃饭,在什么样的地方吃饭,会放这种音乐?她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然后电话像是被捂住,隔绝了所有声音。过了一会,她听到季臣的声音:“你在哪?”
“在外面。”她笑着答,但她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是要哭了,那女人声音是丁悠!
“圣诞节街上疯子多,你一个人,还不赶紧回家?”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些紧张。
“家里太空,外面热闹点。”她寂寥地答。夜风一阵阵吹来,穿过湿透的大衣,冻得她心跳都快停止。
“我下星期五就回来,到时给你补过圣诞,乖,现在先回去。”他像哄孩子一样哄她。
“嗯,好。”她低低地答应一声,还以为他会再说什么,结果他说:“那我就先挂了,客户还等着我呢?”
她觉得头发上的泡沫肯定流到眼睛了,不然眼睛怎么这么涩,“byebye。”她主动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要有期待?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不爱就不会永远不会受伤害……
她拢紧大衣领口,慢慢往家里走。过了那段步行街,人骤然少了很多,霓虹依旧,映照出的却只有萧瑟。
插在大衣口袋的手突然感到掌心手机的震动,她取出来,是王容打过来的。
她清了清喉咙,愉快地道:“喂,王容。”
“在哪?”
“回家的路上。”
“你一个人?”
鼻子突然堵住,她闷闷地答了声:“嗯。”
像是听出什么,王容道:“现在过来我家,老邱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快来帮我消灭。”
“我晚上吃的很饱,帮不了你,而且我已经到家楼下了,我很累,想睡觉。”吹了一个小时冷风,所有的热量似乎都没消耗殆尽,她觉得自己冷得心都快要结冰。
可是王容不相信她的托词,坚持道:“不行,现在就过来,不然你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乔蔚然忽然笑了,她的确再见不到太阳了。“真的不了,头痛得厉害,估计是感冒了,我得先回家吃点药,不然不用你动手,我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真的头痛?”王容不相信地问。
她抽抽鼻子,“真的,你不信就带个医生来我家检查。”
王容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放过她,“那好,今天就放过你,明天我来找你。”
她没问王容干嘛要来找她,她累得直想立刻挂断电话,然后穿梭到自己床上,一睡,不起。
回到家,乔蔚然只把衣服脱了,澡都没洗,就扑倒进被褥,一分钟不到,“睡”着了。
半夜1点时,她收到一条短信,打开来一看,是张悦的:肉已经到碗里,不过还有点生,能不能帮忙煮煮?
她回复:没问题,明天就煮。
第 41 章
以周朝阳的聪明,绝不可能三言两语就会相信乔蔚然的解释,即便那是真的。她想了想,决定把他请到自己家来,让他亲眼看见,用事实说话。
从进门那一刻,周朝阳就已经 明白乔蔚然请他来的目的,但他仍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她在这里买房子,不正说明她心里还有我?她对我的话都铭记在心,我又怎么能负她?
周朝阳的一生,都被自己的信念枷锁。
为了让周朝阳看到事实,乔蔚然打开鞋柜,抽出季臣的拖鞋给他,“不好意思,换下鞋。”在周朝阳正要接手时又突然收回来,“不好意思拿错了,这是季臣的。”她对他羞赧地笑了一下,另拿出一双新的男式拖鞋给他。
周朝阳恍悟地拍拍额头,“看我都忘了,我脚汗大,还是别换的好。我这鞋今天才换的,底不怎么脏,你把拖把拿来我多擦几下,应该就没事。”她是也忘了他脚汗大的事,还是为了让他看到季臣的拖鞋而故意装忘记?即便已不再爱她,她这样的心机还是让他难受。
乔蔚然是真的恍然大悟,她居然忘了周朝阳的脚汗很重,半天就能湿一双袜子,“我也忘了,那就别换了,直接进来吧。”她讪讪地把他迎进来。
两人在沙发上座着聊了一会,用季臣的茶具喝了两杯他的红茶,周朝阳忽然说内急,借用下洗手间。
乔蔚然带他去了她卧室的洗手间。她说客卫下水道堵了,还没来及找人修。
洗手台上放着一个装牙刷的杯子,一红一蓝两把牙刷交叉摆在里面,杯子边上还并排着一粉一蓝两个漱口杯,还有一柄男式剃须刀、一瓶剃须用泡沫。镜子边的毛巾架上挂着一块米色一块深咖色毛巾,都还略带潮意。
周朝阳暗暗夸赞乔蔚然的用心,但又想说,这用心是不是太过了点。她明明跟他说季臣这些天都在s市,那块咖色的洗脸毛巾又是怎么湿的?她就这么急于摆脱他?
不管周朝阳是不是还爱乔蔚然,一个男人,不管他心胸多宽广,在看到自己曾经的女友有意无意地在自己面前展示她与别的男人的恩爱,都不可能做到一点介怀都没有。
周朝阳努力克制不让自己表现得太突兀地邀请乔蔚然去外面用午餐。呆在沾满另一个男人气息的屋子,他觉得是对自己精神和意志的考验,当然他能承受下来,可是他不想。
“还说带你参观下季臣的房间,你就呆不下去了。”乔蔚然略有失望地将18b的房门钥匙放回抽屉,“你稍坐一会,等我把茶具洗好。”
“回来再洗吧,我早上没吃饭,肚子饿得快受不了了。”周朝阳一副焦急之色,站在门口等她,似乎他真的很饿。天知道他早上可是吃了两碗面条。而且就他这体能,别说一顿早餐,就是一天不吃东西,也一点影响没有。这明显就是托词,他不想呆这里。
“那好吧。”乔蔚然还真以为周朝阳饿坏了,拧起架子上的包就跟他出了门。
周朝阳没开车来,乔蔚然说即然他饿得慌就在家门口随便找家垫垫肚子,他不干,非拖着她走了两条街才找到家满意的餐馆。
点菜的时间,周朝阳的自信心又一次被乔蔚然打击,他给她点的好几道菜都被她否决掉,她的口味已改得了很多,而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饭毕,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酝酿了一会,乔蔚然终是开口,把她跟季臣的事向周朝阳坦白。
听完,周朝阳很落寞,虽然他也有了别的喜欢的人,可是……必竟是十几年的感情,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他这十几年的念想岂不变得很可笑。
“他也向你求婚啦?”他不甘地问。要是季臣是在他之后向乔蔚然求的婚,那只能说明那个人是害怕她被他抢走,也就是说他的出现促前了他们的发展。他们现在的恩爱也许只是在他刺激下的假像。
乔蔚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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