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的答:“我猜到的。”
千色看了看包着绷带的手,握了握,还好,不会妨碍她行动。
她站起身:“我要走了。”
米修立马将她拦下,“走?你当我这是哪里,你的私人论据不成?”
她莞尔,“米修,你拦不住我。”
“拦不住我也要拦!”他像是豁出去了,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既然来了,你去见风安德鲁,他刚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非要见你。”
她诧然,“他醒了?”米修点点头。
“不!”她绝对不会去见他。
米修像只野兽般嚎叫道:“你有没有人性?!他是为了救你才搞成这幅样子,你却连见都不肯见!”
见了又能怎样?见了就能将一切恢复吗?见了只会徒增伤感。她拼命地摇头,似要将心理最后一丝不忍甩掉。
“好,你要是想走……”米修拿起医用的剪子抵着自己的喉咙,往后退去,“我就死给你看,到时候可没人去管你的孩子。”
这无疑是她的软肋,她想弄昏米修,但他学乖了,退得极远,若她动手,恐怕阻止不了他自残。
米修又来了一句,“还有阿洛拉,你要是不想她当寡妇的话,最好听我的。”
她与阿洛拉的感情极好,他就不相信她能舍得下。
千色略显激动地凝望他,他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她去见安德鲁。他却不知道,对她而言这一见需要多大的勇气,然而母爱和友情终于是让她妥协了。
她咬牙,“好!”
米修并不会因为她口头的答应有所放松,剪子还抵着喉咙,身子让开道:“那……走!”
千色无法,只好先走出去。
到了安德鲁的病房前,眼前的房门好似一座山,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她紧握着拳,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正犹豫之时,米修跨前一步迅速将门打开,将她推了进去,他却未进去,直接将门带上。她的出现使得安德鲁暗淡的双眸瞬间注入了光彩,她却已经来不及走了,若走,恐怕他会不顾一切地追过来,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等于是杀了他。
“千……千色……”他切切地呼唤,想起来,但身上的伤让他动弹不得,他却仍是拼命地要起身。他刚做完手术,根本经不起这样折腾,雪白的绷带上立刻绽放出一朵红梅。
那抹红太过刺眼,刺得千色惊叫道:“别动,我过来就是了。”
她走到床边,扶他半靠在床头。从未想过还会再见他,她找不到半句想要对他说的话。
他眼里蕴满了对她的痴狂,见她有些憔悴,伸手便想握她的手。惊见她手上缠着绷带,明明虚弱得说个字都要喘一下,却因为她的伤急急地大呼,“你的手怎么了?!”
她赶紧抽回手藏在身后,“不小心弄伤了,不碍事,米修已经处理过了。”
他却非要看,牢牢将她的手护在手心里,细心地检视,疼惜让注入光彩的灰眸又暗了下去,“疼么?”
她却问:“你呢?疼么?”
他费力的挤出笑容,轻巧的一句,“没事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深深地刺痛了她。没事?他可以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若不是她唤醒了凤凰涅盘,他根本活不到今天,那短矛会直接要了他的命。没事?他可知道她是谁?若知道了又怎么会没事?他痴了二十多年,念了二十多年,也痛了二十多年,却还是一句没事!
她清楚自己就是慕容悠,她不该对他仁慈,他曾毁了她所有的美好,他曾是恶魔一样的存在,他更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对她的伤害。可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她竟会问他,疼么?
记忆被磨灭,丝毫不剩,包括对他的恨。当成为千色与他相遇时,她不的不感叹造化弄人,孽缘,真正的孽缘!
她不能否认他其实一直存于她心里,慕容悠时是恨,待到了千色时却是怜。可她忘记了,即使是做慕容悠时,她也原谅了他,抵不过他的痴,他的狂。安德鲁早已不是魔鬼,他已学会了如何去爱人,却是爱的如此悲凉。千帆过尽,斗转星移,他却一点都没将这份爱减少,反而越来越深。
记得她问过他,若千色和慕容悠同时存在,他该如何?他说,会放了她,因为清楚她在他身边,不会有幸福。然而千色不同,是他重新想要追逐的阳光,他却不知道,千色和慕容悠是一个人,这缕阳光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对这缕阳光依恋越深,受的伤害也就越大,这缕阳光简直就是为了毁灭他才存在的。更可悲的是,这缕阳光从没有温暖地照耀过他,一次都没有,为何他还要这么痴狂?
于是,没有记忆的千色被感动了,怜惜的种子埋入心土。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遇到他,这颗种子悄然成长,最后终于长成了密密麻麻的藤条,将她缠绕。怜惜变成了怜爱,她并不湥c馐遣皇前词钦娴囊淹涣怂5ゴ康刈瞿饺萦埔丫豢赡埽谛耐返奶偬跏谴痰模岵煌5靥嵝阉褂兴拇嬖凇k盐薹ㄖ还俗约旱目旎睿盟绦钤诔樟岛捅嘀小@咸旌纹洳腥蹋我盟庇龅搅礁瞿腥耍治稳盟涞貌辉偃缒Ч戆憧膳拢?br/>
心里似乎有些不甘,不甘他变得如此,她抽回手,冷冷地问:“若千色和慕容悠是同一个人,你又该怎么办?”
安德鲁骇然,骇然之后是恼怒,苍白的脸上因为恼怒有了些许血色,他愤恨道:“为什么你总要问这么残忍的问题?〃残忍吗?上天又为何要这样残忍地对她?
“回答我!”她怒叫。
他激动起来,猛咳几声,竟吐出了血,惊的她立刻想要安抚他,伸出去的手却被他狠狠地挥落。他抑住再次咳血的冲动,将那股血腥吞回去,望她时眼底竟有浓烈的邪恶之意,仿佛想要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魔鬼”两字蹿进她脑海里,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蓦然,他仰天狂笑,笑得虚弱的身体仿佛被重重蹂躏过似的颤抖着。噗!又是一口血!
她惊见,生怕他会因为她的气话就这样死了,慌忙想要点穴让他安静下来,手却被他抓住。
他狠狠地看着她,然而语气却是温柔的,近乎凄切,“我……放你走!放你回到他身边,尽管那会让我生不如死,但我还是会放……”他顿了顿,执起她的手,吻落,他没在看她,对着她的手继续说,“哪怕会孤独一辈子,哪怕嫉妒啃噬得我体无完肤,我也一样会放了你。”
啪嗒!恍然间一滴泪落在绷带上,浸了进去,她的伤口猛然生疼。
“起码………”他抬头,雾色朦胧的眼里竟有一丝安慰,“你会很快乐,很幸福,不是吗?”
千色的心好似被一只手掐住,掐得她痛不欲生。
他是不会在她面前掉眼泪的,别过头,“除此,我倒还有一丝安慰赖以苟活。”
“什么?”她颤声问。
他回头,已没了泪意,目光深深地锁住她,他笑了,像得到了一种救赎,“我没有背叛她,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她,即便她换了身份让我认不出,我还是只爱她。”
她呆了,这才明白他追逐千色的时候,在他下决心爱她的时候,在痴狂的背后竟还有一份愧疚在啃噬着他。他又何须愧疚,慕容悠从没属于过他,他却在为爱上了千色愧疚。更残忍的是,慕容悠和千色是一个人,他被蒙在鼓里,爱得那么卑微。明了这个事实,千色倒退一步,她又何其残忍,竟然问他这个问题。
他喘息着,苍白的脸色开始发青,“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慌乱的摇头,泪水纷飞。
他却似故意地,笑着道:“或许你该问我,我要怎么去舔伤口,怎么去……。”
她冲过去抱住他,“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不该问!”
既然无法给他爱,又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他,她永远给不了他幸福和快乐。
他闷哼了一声,在她怀里一动不动。突然他环抱住她的腰,将整个脸贴在她身上,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明知道我爱你,你明知道我不会逼迫你,我不是魔鬼!不是〃魔鬼式指他一辈子都逃不开的阴影。上到极致,即便如他也会脆弱。她脆弱的如同一个呗所有人遗弃的孩子,他在哭号上天对他的不公。从出生开始他便不被所有人爱,童年他受尽凌辱,若他不冷情残酷,又如何能活得下去?他也曾认为自己不可能会爱人,慕容悠却出现了,他只是单纯地爱上这个女人,想要她,那种疯狂令他不择手段,最后伤得最深的却是他。为何他爱的女人都要对他那么残忍?!
她感觉到胸口一片湿润,她的心都要碎了,他却始终不抬头。即便脆弱,即使哭喊,他仍不愿意让她看到。够了,真的够了!左手悄然而起,瞬间便让他含着泪倒下。她替他盖上被子,静静地站到床边,目光复杂。转身,她离开。
米修见她出来,急忙上前,“我听到安德鲁大喊大叫,你做了什么?”
“他睡过去了!”
“什么?你又弄晕”他胡乱地搔头,“你为什么老喜欢弄晕人?”
她苦笑,“因为这样我才能离开。”因为这样,她才可以下决心去做该做的事。
她准备走,米修又拦住她,“你走了,安德鲁醒了怎么办?”
这次她留了心,左手轻点,米修立刻被定住。
转身,她迈步而去,说道:“没有七天,他是醒不过来的,就让他这七天里安安静静地养好身体吧。”
“七天以后呢?”米修气急败坏地大叫。
七天以后?她哀戚一笑,依然背对着他,“一切都会好的。”
米修不明白她的话,却又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踪迹。
他恼怒地吼叫:“喂!我怎么办?难道我也要七天?”
无人回答。
艳阳高照,柳絮飞散,鸟语花香,景色如画却撼动不了她的决定。她望向太阳,刺了眼,却感不到丝毫温暖。
有人说平行线最可怕,她却说最可怕的是相交线。明明有过交集,却总会在某个时刻相互远离,而且越走越远。不想见,便可不相恋。若真有来世,她原不再做人,愿做一棵树,一座桥,一块石头,只求待在能看到他们的地方,足矣。
垂首,谈谈的怅惘在黑眸里缓缓隐去,突然出一抹嗜血的杀意。boss,我来啦!
第十二幕灰飞烟灭千色遥望眼前的堡垒,它立于百丈高的崖上,崖下是奔腾的大海,浪声却似孤魂野鬼的号叫。她从深山密林中一路找来,凭的是记忆,boss为人极度小心,即使是她来去时也只能看到其中一程路,大半的中途都是蒙眼而走,且每次还是不同的路径。或许很难有人相信纽约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密林中即使正千也是灰暗一片,不知名的时不时嘶鸣,更是加剧了这里的恐怖,即使是最勇敢的探险家也不会来这里冒险。boss又用强大的干扰器阻碍了一雪能够分辨方向的雷达,无论是谁到了这里都会迷失方向,根本进入不到最深处。
她庆幸自己有过人的记忆力,终于还是找到了它,记忆有时并不是好东西,记得太多便痛得更多,若记忆无错,她便是在这里醒来成了千色。这里便是一切悲剧的开始,仇恨似火烧,灼得她通红。她在恢复记忆前便猜测自己是慕容悠,机缘巧合下又从米修处看到了卡奥利的dna图谱,她冒险将那页纸撕了下来,可笑的是它完全没有派上用场,结果却是一样,她是慕容悠,死了十六年的人!
恨意蹿过她的四肢百骸,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景象,密林一过便是这巨大的山崖,周边空旷无一物,堡垒在山崖的最高处,部分建筑还是山崖直接凿刻而成,它从上至下被黑色的金属包裹,极似魔鬼的居所,此时,无色出奇的沉,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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