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现,上天才会让悠离开,好让她成为另一个独一无二?
当然,不过是他的臆想,他是在发泄,既然心中的那个独一无二已经离开他,为何还要出现一个与她相似的女人?难道上天不知道,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复制品,而是原来的那一个?如果可以选择,他今天绝对不会走这条路,却偏偏走了,还让他遇到了她。她那样可怜兮兮地站在橱窗前,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会儿苦笑,一会儿怔忡,就像只迷路的小猫。什么叫天生尤物?她就是,连这点她也和悠很像,很容易就勾起了男人的邪念。
于是,他就看到了一个男人想调戏她,同样身为男人,他很清楚,对方不只是想调戏她那么简单,更想把她带上床。他不应该去理会,可是鬼知道,当他看到这一幕时,就不禁想起过去。悠也是这样站在某个橱窗旁被陌生的男人调戏。眼前的景象和记忆重叠了,他忍不住就出手了。现在呢,他不想再留下。他想扭头离开,却瞥见她一脸呆愣,傻乎乎的还站着不走,穿得又是那么性感,她难道不知道,紧身衣是不能乱穿的吗?
他是不该管这些的,可是他犹豫了,然后气急败坏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身上的外套还带着他的味道,让正在怔愣的浅色恢复了清醒。她感觉到他要走了,要离开她了,她突然想到,若他走了,身上的温暖也会被带走。于是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袖。
“别走……求你别走……”伴随着这一声请求,她的眼泪也悄然滑落。她不明白为何要哭,却是无法克制。
听到她的声音,狄克先是一震,而后想甩开她的手,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实在无法拒绝她。看着这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他只想不顾一切地紧紧抱着她,求她不要哭泣。原来就算是不同的人,依然可以让他心如刀绞。他的手微微地颤抖,心脏也异常剧烈地跳动起来。相似的脸颊上那晶莹的眼泪,让他想起了最痛苦的往事。悠也曾如此哭泣,滚落着一颗颗能割痛他所有神经的眼泪。那时的悠美丽中透着一丝衰败,如同即将凋零的鲜花,而此刻的她也是。
如果他能再拥抱一次悠,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如果”真是世上最伤感的词,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如果”,只有现实……他无法甩开那只牢牢扯住他衣袖的手,他甚至已经动弹不得,被她的眼泪给困住了。心里混着苦涩、悲哀、伤痛和怨恨,尤其是怨恨她现在这副悲伤的摸样,因为这让他无法潇洒离开。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对她说道:“你到底想怎样?”第十六幕雨夜雨突然就下了。淅淅沥沥的雨驱散了大都市的嘈杂,也洗尽了街上的浊尘,让周边的万物渐渐显出明亮纯净的光泽。霏霏的烟雨中,很远的地方却是朦胧一片,雾化了来往奔跑避雨的人,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他,能听到也只有他的呼吸。
千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变得那么无助,无助到可以大胆地请求他别离开。她听到了他无奈的叹息,“你到底想怎样?”
她却无法回答,手依然不肯放开。他多待一秒,她似乎就能多感受到一秒的温暖,可雨打在脸上,有种冰凉的感觉,这种凉意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就好像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即使是他的停留,也已经无法温暖她了。好冷,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察觉到她在哆嗦,狄克的眉头自然而然地蹙了起来,她很冷吗?他摊开手掌接雨,落在他手里的雨竟是冰得有些刺骨。他脸色一沉,残留着无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雨中的她,孱弱得像朵正被风雨欺凌的小白花,让他无法抛下。
“跟我来!”他拉着她的手,一同奔入雨中。
在这雨中,千色仿佛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只能跟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雨声盖过。终究只是沉默。最缠绵莫过春雨,时而朦胧,时而温情,在细细的雨中结伴而跑,让看到他们的人很容易跌入浪漫的氛围,是情侣吧?若不是,谁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手牵手奔跑?这雨,别有一种情韵啊……wfp纽约总部基地后方是一片美丽的白桦林,穿过林子,就能到达wfp的宿舍大楼,传统的欧洲建筑风格,因为被使用了几十年,已显得老旧。几年前bsp;f栋2单元的706室曾是狄克的宿舍,他和悠结婚后,便搬了出去,因为建成了新的宿舍大楼,这里没有再被其他人使用,便成了他工作忙碌无暇回家时的休憩场所。这里的格局和其他宿舍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卧室的西墙多了一扇窗,透过窗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面女生宿舍706的窗户。两者之间仅一步半之遥,如果同时打开的话,从这里过去十分便利,而且绝对不会让人发现。这间女生宿舍以前的主人正是慕容悠。曾经,他和她经常打开各自的窗户,边喝咖啡边聊天,说着属于情人间的亲昵话题,他也常常把窗户当成门,半夜偷爬进她的香闺一亲芳泽。只是现在再也不可能了,剩下的只有回忆。
此刻,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由小到大,拍打在窗上就像滚落了一地的珠子,啪啪作响。狄克透过被雨水打湿的窗下班看向对面,曾有的回忆静静浮现,有甜蜜的,有酸涩的,也有痛苦的。窗户那头的黑暗,再不会被女主人点亮。
浴室的门被打开,千色穿着他放在这里备用的白色衬衣,宽宽大大的,即便扣子已经全部扣上,半个肩头还是都露在外面,内里什么也没穿,坚挺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她扶着门缓慢地走出来,睁着水光潋滟的美丽眼睛,看着站在窗前的身影。他站在那,像是一座雕塑,寂静中有着浓浓的哀伤。
在雨中奔跑,衣服湿透了,她整个人都冻僵了,然后被他带到这里,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扔了一件衬衣,让她去洗澡。她真的洗了,却不知道洗完了该干什么。身体暖了,她的思考能力也恢复了。她是不是该就此引诱他?在被热水冲刷的时候,她想了不止一次,为了任务她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组织的可怕,除了成员,外人是无法了解的。黑暗是它的外丰,肮脏是它的内里,恐怖是它的灵魂。身在组织多看,连她都不知道boss空间要干什么,却必须遵从命令。她只是工具,她必须牢记这点。可是,她还是做不到,连走出浴室,都是鼓足了勇气。
狄克听到动静,从苦意绵绵的思绪中醒转,然后回头。他以为可以很镇定地看着这张与悠相似的脸,可是到头来却发现看着这张脸他根本无法保持镇定。刚刚洗过澡的她,肌肤细腻如瓷,精致的脸上被染上了淡粉色,漆黑的双眸因为沾染了水气更回清澈。她的美是如此支人,更是如此熟悉。悠也曾如此出现在他眼前,带着沐浴后的娇媚,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眼前猝然浮现过去的一幕幕,耳边也响起了永远无法忘记的声音。
“雷,我警告你,不要半夜爬窗进来,否则你早晚都会死在我的棒球棍下。”
他则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在检查你有没有关好窗户,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洗澡的时候要记得关窗。”
她修长笔直的腿冷不丁扫了过来,“你以为谁都像你吗?”
他当然不会躲,不仅不躲,还窃喜不已,牢牢将那条美腿握住。她会失去重心,往后倒,然后顺势被他搂到怀里。她会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怒瞪他,却又不得不伸手抱住他,以免摔下去。然后,他会偷吻她,即便她生气地别过脸去,他还是会吻,直到她不得不回应他。
千色察觉到他在看她,与其说是在看她,不如说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他眼里是翻滚的思念,是海浪般的爱恋,更是炙热到天地都能燃烧殆尽的激情。她知道那个人是谁。真讽刺,她是boss的工具,在他眼里似乎也成了工具,用来怀念用的。那梳妆打扮眼神让她很不自在,他看的不是她,她却清楚感受到了那份炙热的情感,烧得她难受。握紧拳,她步履凌乱地向前走,甚至连方向都没去分辨。其实早就料到如果再遇到他,必然是这样,她不可能成功,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有多爱他的妻子。她无法漠然地面对他,然后利用他对妻子的这份感情,诱惑他,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甚至不能直视他,一想到boss要自己和他发生关系,她就明白除非她能卑贱到放弃自尊,否则她绝对办不到。
她想逃,渴求上天让他和她今生再无瓜葛,他悠然地生活在云端,她则继续艰难地在荆棘中攀爬,变成两条永不交集的平行线。至于任务……现在的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她贴着墙壁,死死拉着衬衣下摆,然后迈步。他的眼神让她慌乱,让她无法自处。只是一个相似的女人,他的心就乱了。他忽然发现,带她来这里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他懊恼地闭上眼,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他的冲动不过是对往昔挚爱的执念,美梦早已逝去,他死抓着不放的,不过是缕缥缈的回忆,就算再用力去握,也只是回忆。她不是悠,不是他爱的女人,只是一个陌生人,过了今晚,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他不说话,也不动,却挡住了唯一可以离开的出口。
千色不得不出声唤醒他,“谢谢,我已经好很多了,我想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可她来时的衣服呢,总不能叫她穿成这样出去吧,她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每说一句话,她都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听到她的声音,狄克浑身一僵,该死的,为何连声音都地么相似?
“我的衣服……”她终于有勇气说话了,却是无比扭捏。
狄克骤然明白她是因为光裸的下身而难为情,虽然衬衣遮盖到了她的大腿,没有露出什么春光,可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穿成这样,总是不合适的。他烦躁地想,为什么刚才不冲出去给她买一套衣服,什么都好,总比现在这副打扮要强。
“你等一等。”他低沉而缓慢地道,因久未说话而嗓音沙哑。
他开始翻找有没有她可以穿的裤子,可惜这里只有男式的,她不可能合身。于是,他想到了床单,抓起一条扔给她,千色被当头罩住,摸了好半天,才从头上拿了下来,这就是他找了半天的结果?好吧,有总比没有强。她赶紧将自己裹了起来,情急之下,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动不了了,她是不是应该拆了,重新来过?她不敢动,可是不动又不行,她想走,可这样子只能用跳的,她也真的跳了,却踩到了床单,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前栽倒。
她根本来不及平衡自己,她想,他不可能会救她,他从刚才开始明显就在躲她,离得远远的,都没正眼瞧过她。她闭上眼,只能等待疼痛降临。不料,狄克扶住了她,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他的教养,不容许他见死不救。真的很尴尬。
“没事吧?”出于礼貌,狄克询问道。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她会如此丢脸?她懊恼得想哭,眼睛里水光流转,却还是倔犟地摇了摇头。又是这副无助到可怜兮兮的表情,愧疚和怜惜莫名地攫住了他的心。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可以暂时留下。”
这样让她离开,恐怕他今晚是不能安心的……他抱起她,她像个木乃伊似的,他只能抱过她,然后让她坐在沙发上。
“要喝咖啡吗?”他问,觉得必须找些事情来做,这样才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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