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薇这才想起曲海波刚来，这几天只是在办理档案资料还没真正上班，还不熟悉地理方位，忙告诉地点，怎么走。幸亏百里薇经常去东海人家，否则肯定完了。因为百里薇是个实实在在的路盲。别看在这所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了，从出生就在，百里薇依然会迷路，依然经常找不到目的地，依然经常在路口转来转去分不清方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在那校园里，百里薇硬是用了两年时间，在他的带领下才熟悉了，自己一个人逛校园的时候才不至于摸不清方向回不去宿舍。还记得他走的时候，在机场分别，他还开玩笑说，百里薇，我上了飞机就没办法送你回家了，你该怎么回家啊，今天还能摸到家吗，真愁人。只是没想到，路盲百里薇顺利回到了家，并且一直等在家里，而他却一走不回了。有时候百里薇会想，是不是他迷路了，所以回不来了呢？
东海人家离公司还算近，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两人下了车进了饭店。百里薇赶在曲海波前面走，和前来的服务员说了情况，服务员就领他们到了一间小包间。
百里薇笑着给曲海波让座，曲海波连声说百里薇客气：“怎么能让美女动手呢，还是我来吧。”
曲海波帮百里薇拉开椅子，让百里薇坐下自己才在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服务员给两人一人一份菜单。
“你点吧，你有经验。”曲海波连连让百里薇点菜。
百里薇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点了几道东海人家的特色菜，抬头问曲海波：“曲工喜欢吃辣吗？”
“可以可以，我是腥辣不忌的。”
百里听了就点了道油焖龙虾。
“曲工吃不吃芫荽？”
“芫荽？”曲海波显然不知道芫荽为何物。
“哦，就是香菜，提味用的。”
“呵呵，我不忌口的，可以。我们那里都叫香菜，原来是叫芫荽啊，长知识了。”曲海波笑着看百里薇。
百里薇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点了样清淡的菜：“曲工你也点几样吧。”
曲海波打开他手里那份菜单又点了三样，两样海鲜一样清爽菜。曲海波问百里薇喝什么，百里薇笑道：“本来跟你道谢要敬你几杯的，可我觉得咱是同事，不用跟你弄那些虚头白尾的，我有些对酒过敏，昨天的情况就是胃反应剧烈了，所以今天真的不能拿酒向你道谢了。”
曲海波忙笑着表示百里薇太客气：“本来女士就不太适合喝酒，再说了，什么谢不谢的。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别的不说，咱总是同事吧？虽然我才来不到一个星期，可新同事也是同事，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忙啊。你这样跟我客气，真是不把我当同事吧？”
曲海波一番话立刻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百里薇心里想，这个曲海波还真是实在人，人品好，有教养，人又不骄躁，还真有风度。
百里薇想着就放松了，人家这么对你，你也不好意思和人家客气不是？
两人慢慢聊天等着上菜。
百里薇反复找机会表达对曲海波见义勇为由衷的感谢，可每次都被曲海波巧妙的换了话题。俩人在曲海波富有艺术气息的声音里不知不觉从养生医学聊到锅碗瓢盆，又从锅碗瓢盆聊到本行建筑，又从建筑艺术聊到人生哲学，就差看星星看月亮写词作曲了。
一顿饭下来，百里薇已经被曲海波渊博的学识变成了星星眼，就要拜师学艺。曲海波很有大师范的说：“小薇，这些东西都靠积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以后时间还长，我再慢慢告诉你。”
百里薇很没骨气的点头：“曲老师，以后您就是我老师了。别嫌弃学生笨，我先借这碗粥敬您。”
曲海波呵呵笑，端起他那碗粥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个叫‘糊涂’吗？那我岂不是‘糊涂老师’了？”
百里薇也呵呵笑：“这个用山东方言叫糊涂，可在全国这个是叫粥。您要是‘糊涂老师’，那我愿意做‘糊涂学生’，人生难得糊涂嘛。”
曲海波笑了起来，端起碗向前碰了碰百里薇的碗：“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内向的人，今天接触才知道原来挺豪爽的嘛。我不是什么老师，凭我的那点墨水哪敢称老师啊，要是称老师，出去别人还不得笑死？不过我喜欢那句‘难得糊涂’，那为了咱的‘糊涂’，干了这一杯，哦，哈哈，不是一杯，是一碗！”
百里薇嘿嘿一笑，咕嘟咕嘟将剩下的粥都喝了。
两人都吃得肚子滚圆，聊得哈哈大笑，一时忘了时间。等百里薇接到沈轻舟的电话时，已经九点半了。
沈轻舟打来电话问护照的事情。百里薇支支吾吾，最后还是承认忘了办了。
沈轻舟听到百里薇的回答半天没说话，百里薇被低气压折磨的吞吞吐吐，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
“那我明天早上提醒你去办护照吧。你是中午才能出去是吧？那我十一点给你打电话提醒你吧。办理护照，等候批准至少要半个月，还是提前办好点儿。”沈轻舟觉得自己脾气真好。
百里薇自知有错，停也没停就答应了。
和曲海波聊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一通电话破坏了。百里薇再也提不起精神聊天了。
曲海波见百里薇越来越没兴致，也知道是接了那通电话的缘故，便很有眼色的拉开椅子说：“都怪我，聊天都忘了时间了，这么晚了，叔叔阿姨也该着急了，我送你回去吧。”
百里薇点头，跟着曲海波出去了。
路上和曲海波说了几句话，可都没怎么经心，脑子里全是办护照的事。
不管怎样，遗忘和逃避总不是办法。
百里薇回到家中，蔚波正和百里远在客厅敲核桃。
百里薇打过招呼就去洗澡。
站在淋浴下，任温热的水冲涮着身体。
想到台历上用红笔写得办护照三个字，又想到自己刻意忘掉办护照的心情，甚至为了埋没掉那心情一反常态和素不相识的曲海波相谈甚欢。百里薇对着自己的影子呸了一口，真虚伪！
百里薇直骂自己怎么这么虚伪做作。明明很想去，在三年前就想去，为什么现在可以去了反而退缩找各种理由呢？如果不想去，又为什么在台历上写下办护照这三个字？还选择用红笔写下？为什么要答应办理护照出国呢？明明可以不答应的，明明可以再签合约的时候提出来不写的，明明可以坚决的拒绝的，可为什么还是答应了，并且在合约里写上了呢？甚至虚伪到，借着沈轻舟的理由，标榜上是因为沈轻舟，是为了和沈轻舟完成合同才同意的？
百里薇，你真是个小人！
小人，不错，实打实的小人。找到理由了又能怎么样呢？即使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百里薇，你还是害怕了，退缩了。
这么多年，其实你就是因为害怕了，没有自信了，所以你才迟迟不动身，迟迟不去的吧？借口什么家里反对？老爸老妈多么开明啊，真的会拦着你吗？你连你爸爸妈妈都不放过，百里薇，你真是小人的不可救药！
可是现在，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使这个理由也是建立在欺骗上，你不还是动心了，你还是要办护照去那里了吗？
虚伪，真特么的虚伪！将一切都推到沈轻舟身上，百里薇，你真虚伪！你要是真有良心，真有品性，你就立刻拒绝吧，拒绝去那里！
可是，拒绝不了。
是的，拒绝不了，理由太有诱惑力，对百里薇那就是致命的。
对其他人来说，到那里去诱惑多种多样，而对百里薇只有一个。
只是因为那个人在那里。
第15章 aa制
早上到了科室刚打开电脑，百里薇就被张晓梦拉住了。
“薇薇，你昨天和那个新来的曲海波一起吃的饭？”张晓梦一脸暧昧的笑容就好像看到百里薇和曲海波干坏事似的。
百里薇瘪瘪嘴，颇有家长对孩子调皮无奈的感觉对着张晓梦语重心长：“晓梦啊，一日之计在于晨，晨读思考才是真，你的建筑师快要考了吧？”
张晓梦笑得很抽：“没关系，偶尔娱乐一下生活也是必须的。”
好啊，我和谁吃饭倒成了娱乐活动了。
百里薇装作没听懂张晓梦嘴里的“娱乐”暗含的意思，只把它当成字面意义来听：“也是，娱乐放松嘛。给，拿去玩吧。”随手将自己桌上的魔方塞到张晓梦手里一推，将张晓梦往她自己座位方向推过去。
张晓梦出声抗议：“微微，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百里薇一摊手：“其实我是揣着糊涂装明白。”
其他两个，徐立恒和陈晨都在一旁端着水杯乐得看戏。
得，还真成了娱乐人物了，并且由演说版变成现场版了。
百里薇坐回椅子，对着电脑就看见qq小头像闪来闪去的。打开一看，原来是冯院长。
冯院长同张晓梦一样对百里薇昨晚吃饭问题感兴趣，不过人家毕竟是领导，问话也特别委婉大气有领导风范。
百里薇发现自己看的这条信息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感触领导也八卦，而是领导不愧就是领导，连八卦都这么有范有型。
“和小曲谈得怎么样？”
没有吃饭两个字，没有对吃饭本身的存在性进行探讨，有的只是一个结果。而且中间直接省略了熟悉过程，只一个“谈”字就表明一个事实——你和曲海波吃饭了。与张晓梦那种试探着套话的问句有着气场上的区别。张晓梦的问话退缩一步，想着先确定吃饭的真实性，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再妄图有机会得知吃饭整个过程和吃饭的结果。比之冯院长明显少了分自信和。冯院长的话直逼最终结果，先堵上你否定吃饭的退路，让你无法闪躲，而且，一个怎么样，又问出了两个问题，过程和结果。
百里薇心里对张晓梦和冯玉的问话进行抠字眼，抠来抠去，越抠越觉得含义深刻。正仔细领悟问话技巧的精髓，冯玉的信息又来了。
“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要因为刘书记从中牵线，你就非得和小曲怎么怎么样。我和刘书记也都是因为觉得你俩年纪相仿，各方面也都挺合适。该如何，当然还是你自己的心意了。”
百里薇看着这信息，不知该如何回复。如果是冯玉当面说这话，那百里薇肯定是用含糊不清的笑就能混过去，可现在是在网上，通过文字表达。百里薇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发过去几个字：“呵呵，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人。”
中午休息时，百里薇向冯玉打了招呼去办护照，当然，不敢说自己办护照出国假装某人的女朋友。
百里薇刚下了楼梯就接到了沈轻舟的电话。
“喂，百里薇吗？现在有空吗？如果你没时间办护照，并且信得过我，可以交给我资料我帮你办，毕竟我现在在国内没什么事情，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大门外面。”
百里薇一挑眉，嘿，都来到这儿了还说“如果”？分明就是担心我不去办护照。
百里薇问道：“你是坐车来的，还是开车来的？”
沈轻舟说是开车来的。百里薇点头：“你在外面等我一分钟。”
百里薇说着走着，很快就到了公司大门，一看，只有一辆车停靠在公路一侧。
百里薇上前敲了敲车窗，车窗摇下来，沈轻舟摘下墨镜看了看百里薇：“你好。”
“嗯，咱们走吧。”百里薇说完就去开后面的车门。
沈轻舟一看，稍微探头问道：“你也去？”
百里薇半个身子已经坐进车里了，听到沈轻舟的问话笑了：“当然了，我的护照嘛。本来呢我是要打车去的，不过，现在有免费的车当然要利用一下了。”
或许是因为认定沈轻舟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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