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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进了抢救室。她看到一串一串各样的管子插满他的全身,有红色的泡沫在管子中涌出来,一片一片。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紧闭了眼,紧抿了嘴,不说不笑。那种恐惧,唯恐失去的恐惧再一次抓住了她。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坐得远远的,死死地盯着那台有波浪线的仪器。她只知道,只要那上面,还是曲线,她的陆子谦就还在,就还是,她的!
比起失去,所有的一切都显得足轻重了。“背叛”也好,伤害也好,统统地都变得那样模糊。即使了解那个真相,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只知道,只要他的人还在,其他的,什么都是浮云。
“你是爱我的,所以你不会惩罚我的愚蠢和无知,你不会舍得留下我一个人,后半辈子永远生活在悔恨与绝望中。所以,陆子谦,你不会有事,为了我,你也会活下来!”
梁音笛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同样的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稍稍地安定下来。
终于她看到疲惫的李成摘下口罩冲她比了个“v”,她只记得她猛地冲上去,抱着李成,狠狠地亲了一口。
“只要苏醒过来,就没事了。”李成说。
于是,她抓着他的手坐在他的床前,一天又一天。她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像以前那样,一遍又一遍。她知道他听得到,如同她知道他不会抛下她一个人一样。有好多次,他的指尖在她的掌中颤动,他模糊的呢喃,对她而言,都是那样甜蜜的发现。她继续唤着他,等待他的苏醒
可是,那一天,他反应最大的那一天,他的嘴角再度涌出鲜血,细细的,连绵不绝。她惊叫着唤来李成,才发现,他竟然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其实,这也许是个好现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咬自己的舌头,但这至少代表他对疼痛对周遭的一切有了明显的反应,他应该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陆子谦是在当天深夜彻底苏醒过来的。那时,梁音笛刚刚睡过去,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脸朝着他的方向。病房的灯亮着,投在她脸上,分外地光洁。
陆子谦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张脸。他已清醒,所以,当然明白眼前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梦。她是真的回来了,他的音笛。可是,残破如他,还能给她什么?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微不可及的颤了下。只是那么轻轻的一下,原本睡着的人已猛然惊醒过来。眼睛睁开的那一刹,惊喜的声音便接踵而至。
“子谦,你醒了?我去叫医生……”她匆忙准备站起,手却被床上的人扯得紧紧的。
“别……去。”他以为自己叫得很大声,其实出口却低若蚊蚁。
她顿了下,坐回到床边。
他没有再说话,事实上,每说一个字,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是一场煎熬。所以,他只是拉紧了她的手,很深很深地看着她。
“你才苏醒,还很虚弱,乖,听话,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梁音笛把自己的脸往他的方向再靠了靠,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那张瘦削苍白的脸。以前,总是他用这样的方式说着这样的话,在她生病的时候哄她吃药,在她不舒服的时候给她慰藉。现在,换作她了。
只是,以前,她听他的话吃药治病,病便快快地好了;现在,他听她的话,又能如何?
“手术虽然成功,但我不能保证他是否可以痊愈,也不敢保证癌细胞是否会扩散……”
李成那日的话言犹在耳,握着的手渐次冰凉。
他惊觉掌心中温度的变化,盯着她的眼满是疑惑。
她看到写在他脸上的忧虑,努力地让自己的嘴角向上弯。
“你看看,我还是老毛病,一开心,手就凉。”说着,她猛然低头,捧起那只嶙峋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一口。抬起的手,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的视线,让她有机会悄悄地咽下那滴泪。
“子谦,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隔了很久,她压抑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我曾经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我……”
“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她紧紧地抓住那只手:“你知不知道你很傻。你以为,你可以蘀我安排好我的人生吗?你以为,你一个人在这边忍痛受苦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开心快乐吗?你以为我是那样一个不能共灾难的女人吗?你真的太傻了!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啊……”她在那只手上胡乱地亲着,再也不去管那些奔涌而出的液体,“我爱了你那么久爱了你那么多,你却找个女人出来气我,我真是恨死你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即便那些,我都可以原谅你。我不能原谅你的,是你出这样大的事都不让我知道不让我参与,你难道想让我以后痛苦一辈子吗?”
“你不要说话,现在,你没权利说!我憋了好久了,就等着这一天呢。你都这样做了,还不能让我说说吗?”梁音笛说着,忍不住自己先“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抬起头来,胡乱地擦了一下脸,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狠狠地点了下他的鼻尖:“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只能你听我的。还有,你再也别想甩开我,我一定会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紧紧地粘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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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陆子谦身上的管子就去掉了不少,人也能靠着床边坐一会儿了。李成来检查过,说是一切正常,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不知是不是听了梁音笛的话;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看着梁音笛;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啊;一直就是这么闷骚的。”那一天天气很好;窗外阳光灿烂。梁音笛坐在床前,一边削着手中的苹果,一边继续聒噪着;“我现在经常想起我们以前那些破事儿。你说说啊,当初好多事儿,你但凡多说一句话,我哪时会有那么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们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曲折离奇的磋砣?”
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似是在笑,嘴角有很好看的一个轻弧,扯得两边起了些深深浅浅的纹路。她莫名地就有些心酸,慌忙低下头,声音却矮了几个八度。
“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各走各路也就算了。可你干嘛非得把自己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你是安了心的,安了心让我内疚让我难过……”
手突然被人抓住,微凉的触感。她一惊,重又抬头,便对上那双眼。目光流转,满是萧瑟。
“你能……原谅我吗?”
“不原谅!”她叫,挣脱他的手,放下苹果,站起来,直视他的眼,一字一顿:“除非,你能快快地好起来,许我剩下的后半辈子!”
他沉默,只是长久地望着她,湣鹨淳∫簧h缓螅蝗槐鹂常袈遣粤埂?br/>
“你以为,我不想?”他笑,低徊婉转,带起几声轻咳。掩嘴喘息片刻,他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说:“可是,我怕,我给不起。现在,这个承诺,对我而言,太过沉重。”
“不许,我不许你这样说!”梁音笛飞快地扑上来,一把捂住他的嘴,“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早就承诺过了。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在我昏迷的时候,在很多很多梦中的时候……你是个实在人,实在人说话是要算话的。”
“音笛……”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轻轻地蘀她拂去额前的一缕细发,“你一直说我傻。其实,真正傻的,是你。”
“我?”
“你放着周主任那样的大好青年不要,非得留在我这样的人身边,你……”
他的嘴突然被堵住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你再说,我就变‘女色狼’了,看我怎么处罚你。”她狠狠地吻过那张干裂苍白的唇后,满意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陆子谦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晕了。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笑逐颜开她双颊通红她心满意足。
突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梁音笛转头,才发现,病房门其实并未关严,虚掩的门边站着周凯和莫玉秀。
“周主任,莫主任,快请进。”看了看那门,再看了看陆子谦,梁音笛的脸红得跟“关公”一样,她匆忙整理了□上的衣服,站起来招呼着门边的两人。
莫玉秀和周凯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小梁,小陆,周主任听说了你们的事儿,这不,今天特地抽时间过来看看你们。”莫玉秀轻轻捏了下梁音笛的手,冲她使了个眼色。
“谢谢你,周……凯……”梁音笛望着一边的男人。他悠闲地站着,表情平静,宛若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不用那么客气。”
周凯盯着梁音笛,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他就拥有了她。不过,只要她幸福,其他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你说过,我们是永远的朋友。我希望,这句话一直都有效。”他笑,伸出手,很真挚。
她也笑了,伸出手,握住那只温暖的手。
“当然,周凯。”
“对了,音笛,我刚刚在过道上碰到李成,他让我们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莫玉秀突然说,拉起梁音笛的手,再次冲她使了个眼色。
“那……”梁音笛望了一眼陆子谦和周凯,有些犹疑。
“放心。我也正好想和周主任单独聊聊。”陆子谦冲她笑了笑。
等到梁音笛回去的时候,周凯已经离开了。陆子谦竟然拄了拐杖站在窗前。
“啊,你怎么下床了,李大夫不是让你好好卧床休息吗?”梁音笛奔到他前面,不由分说地搀着他往床上扶。
“我在送周主任。”陆子谦突然说,依然静静地立在窗前。
梁音笛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才发现,周凯高大的背影在疏疏迷迷的树丛中渐行渐远。
“音笛,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男人。其实……”
“陆子谦,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梁音笛鼓着腮帮子恶狠狠地盯着他。
陆子谦笑,轻浅无痕。
“我只是想说,他只是,没有在正确的时间遇上你。而我,比他幸运……”
梁音笛的眼睛瞪得倍儿大,脸上掠过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的耳朵没毛病吧?刚才那话没听错?是从我们陆子谦先生的口中说出来的?”
“音笛,”他抓起她的小手,小心地放在自己的掌中轻轻地摩梭,“刚刚,周凯给我说了很多。我想,也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他站在一边,对我们反而看得清楚。所以,他说的话对我而言,无疑醍醐灌顶。你知道,我的未来其实是不确定的……”
“不许胡说……”梁音笛的手在他的掌心中挣扎了一下,可是,他握得死死的,她拔不出来。她只得恨恨地盯着他:“我说过,不许咒自己!”
“我不是咒自己,我只是说一个事实。我也是医生,我当然明白癌症的可怕和不确定。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应当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你们说得对,以前的我,真的是太傻了。相爱的人,无论怎样,都应当在一起。”
他抓了她的手,往自己身前轻轻一带,梁音笛顺势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音笛,希望我现在能明白这个道理还不算太晚。”他紧握了那双手,轻轻而坚定地说:“从今往后,这双手,我不会再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次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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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谦这一次出院的时候;已是初秋了。梁音笛扶着他进屋的时候,他竟踌躇了半晌。
“咋了?不认得自个儿家了?”
陆子谦倚门框而立,盯着阳台上那一盆含苞欲放的艳,淡淡地说:“曾经,我以为;我永远也等不了它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