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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作品:辣文合集|作者:江暖|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6 06:57:01|下载:辣文合集TXT下载
  果然不出所料,半颗“蔻欢”都没焚完,千云戈便一屁股坐在沉鸿榻上,夺过我手中的书本,狂吼起来:“麝兰不生出儿子来,顾峥永不得进二门!”

  我眨着眼,半天才悟出他话中之意,忍不住痴痴笑了。

  千云戈越发气不过,一下子拉过我,趴在他膝上,照着头天才遭他毒爪的小臀就是一顿乱抽;我嘴里叫疼、心里却乐开了花——你气吧气吧气吧,气死你也不舍得真打疼了我!

  顾峥以维护不利的罪名卸去了总管一职,交由细务房出去打点王府在外的买卖。

  我再没见他,不过凭他多年的威信和能耐,想来也不会太难捱。

  顾峥与麝兰的婚事也落了定,千云戈和我本都想极早办了稳妥,哪知竟因着那日与护城军一场争持,均赫王爷破天荒地在朝中吃了官司,喜事自然耽搁下来。

  明里看是项适甫等人合力参奏千云戈无理捣乱长都治安,实际上必有幕后主使;虽然最后皇上极力规劝,平息了事端,但均赫王爷独揽大权的阵局终于打破,破绽已出,此后不知还有多少险恶。

  我虽为千云戈担忧,却耐不得身上的隐患;更加愁苦的是,这般光景,倒如何解了重重夙结,让我、千云戈、甚至母亲能够全身而退,做番了解?

  朝中的事千云戈自然不用我担心,可回到均赫王府,他又把我看得很紧。我安然享受他对我的在意,同时也极小性儿地对他与母亲的过往不依不饶——我承认自己是个很自私、很狭隘、很不讲道理,甚至是个有点儿坏的人。

  对千云戈的依赖及动情是我此生没有经历过的,关心则乱,的确如此。

  我几乎把四年来我们所有的旧帐都重温了一遍,结果是、更加患得患失——我心里不爽快,倒霉的却是千云戈,因为我必得不停给他找些麻烦,让他为我抓狂才能踏踏实实过下去。

  烦透了。

  这日子——要死的日子,奔命都有些来不及,我这是瞎折腾什么呢?

  歪在千云戈的銮榻上,我拧着脸让麝兰给我上药。

  麝兰手轻,倒不会弄疼了我;可是想起刚才千云戈铁面无情地拒绝我外出的请求,气就不打一处来,更害我、不但没把那碍事的鹤瑜几粉身碎骨,倒把自己的脚碰的惨不忍睹,便这样,千云戈那混蛋也只是冷哼一句“七少爷可劲儿造”,而后转身不见。

  他固执起来真要命、他冷血起来真该杀、他诚心气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我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榻上,横眉怒目地、倒把麝兰吓得一震。

  “七少爷?”麝兰敛声叫我。

  “啊?”我回过神看她。

  “我下手太重?”麝兰不敢稍动。

  我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忙挤出笑道:“没,是我想起件可恨的事。”

  “七少爷想的可是王爷?”

  “他有什么好想……”糟……这不是盖弥彰!

  麝兰何等聪明,见我恼羞的样子自然明了,但却不再追问,又低头去给我包扎;好半天,她又道:“七少爷以前也是这么拧,只不过总冷冷的;倒是这几天,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躁,生像个……”

  她笑着噤了口,我知道后面的必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倨傲道:“麝兰姐姐也不知道让人囚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儿,当然怨我躁了;干明儿你也遇上个魔王,困住你不放,你就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什么。”

  麝兰目光熠熠,扫在我身上,看不出情绪:“我没七少爷命好,有人囚、有人困倒是福气呢。”

  又吃味儿——这女人!

  我换上张谄笑的脸:“麝兰姐姐怎么这么说,还有多少日子,马上不就有人囚困你了!”

  “七少爷!”麝兰一恼,手也重了许多。

  我疼的抽筋,不由得倒吸口气。

  “你——你别欺人太甚!”怔怔然,麝兰竟垂下泪来——我一下子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甩手中的白绢,扭身就要离开。

  “麝兰姐姐!”我一急,顾不得伤痛便起了身,“麝兰姐姐!”我一步三晃,上去拉住她——娘的,这是怎么了?

  麝兰果然是麝兰,均赫王爷身边的丫头都不好惹,我向来不会跟女人打交道,如何哄的住她?倒是低声下气地,颜面丢了个干净。

  “麝兰自知道比不上七少爷,也还没脸皮厚到对谁要死缠烂打,七少爷便觉得麝兰碍眼,也用不着这样羞辱——禀了王爷,把我也打出去就行了!”

  “你——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要羞辱你——我好心撮合……”

  “谁用你好心!是你自作聪明,凡事把自己倒撇个干净,什么腥的、臭的都让别人去担!”

  我闻言,登时恼了,挫着牙关,半天才说出话来:“好!好!我自作聪明,我好心没好报,我把自己撇个干净——总之你恨我,这辈子我也成不了什么好东西!我不敢在这儿惹麝兰姐姐晦气了!”我说完破着脚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麝兰便在身后拉住我的胳膊,我一回头,正对上她梨花带雨的粉脸,怒气消了一半,身子却挣两挣,假意不满地顿住了。

  “七少爷……”麝兰的声音一阵酸涩,“刚才是我冒昧了,七少爷千万别气!”

  我凝眸看她:“麝兰,这几年你恨我吧?”

  麝兰垂着头不答。

  “所以你看我,眼光更要犀利些。可你自己说,我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吗?你何必面子上总不忘身份,故意说那些刺弄人的话——你讨厌我,现在这里没别人,我宁可你骂我、把真心骂出来,也不愿你这样阳奉阴违地,我……我听着心里比你还难受!”

  麝兰哀怨张着眼,紧紧咬住下唇,但我还是看出,我的话触动了他。

  我忍住泪水,凄喃道:“你是如此,顾峥也如此,咱们为什么非这样不可!难道我真是个祸害,身边的人都不能安生吗!”

  麝兰默默抓住我的手腕,温软的手指不住安抚着:“七少爷,我知你是为了我和他——可你不知道他的苦呵!”

  我深吸口气,语气突然变得凌厉:“麝兰,我是不知道,一辈子也不要知道。我把他交给你,他的苦以后都是你的!你若连这些都化解不开,那我就真是看错人了!”

  麝兰微微一震,含着雾的双眼逐渐变得明鉴。

  12

  不知为什么,这些天千云戈经常半夜醒来,默默看我。

  我睡得浅,把他一举一动收在眼里,却从来没有挑破。

  跟千云戈的关系变得出奇默契,但是我们都该知道吧,事实并非如此——

  我们热络,只因为四年多的矜持快让我们发疯了;

  (bsp;我们厮磨,只因为前途的未知使我们拼命想抓住什么;

  我们纵容,只因为生怕逼得太紧,那些暗藏的夙结会要了彼此性命;

  而我们拥抱、我们亲吻、我们发了疯似的交合,不得不说,正是我们垂死抵抗的全部筹码——其实我们所剩无几、危在旦夕。

  人说时间会使人积累,但我更痛定的是时间的消磨:四年,是你没有真心宠爱过、还是我不曾实在触动过?为什么死到临头,生在我心深处的不是那点滴聚敛的饱满,反是灰飞烟灭般越来越抓不住的虚空?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但现实不许我再拖下去。

  眯一眼腕子上幽光娆娆的冥玑,我叹了口气,睁开眼,痴痴望着他。

  “怎么没睡?”千云戈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醇浓。

  “我明天要出去——祭一个人。”我淡淡说道。

  “哦?什么人?”

  漏一拍心跳,我转动眸光,道:“一个曾经生死相许的人。”

  千云戈缄默片刻,稠着嗓子问:“生死相许?可见是胡说八道,命都没了,有什么许不许……”

  “千云戈!”

  他骤然噤口。

  我无力地撑起身,心里一阵发紧,但还是忍住虚脱般的茫乱:“你不可能困我一辈子,该做的事、该去面对的人总是逃不过的——”

  但、愿秋霜落叶后,此景此情非惨淡,君莫妄,衡不过一令朝夕过……

  “你可是也有过生死相许的人?”说时无心,出口骇然,我一下绷紧了身子,不敢看他。

  身旁传来一声颓涩的轻吟,千云戈倒答的坦然:“有。”

  “哦?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千云戈有些艰难地揣度着,而后赧然一笑:“女人。”

  女人——这就是她和我的不同?

  女人——我不懂,所以唯一的一个我辜负了;这辈子,我变得只有男人。

  女人——我、非要去和女人争么!

  原来如此。

  我不敢再继续下去,于是起身越过他,笃自下地转到屏风后,但仍不肯泄漏些许失控;突然,看到多宝格上的紫晶竹,不由得失起神来——妒鸾啼淑,紫晶浴血,何等凄艳!亏了千云戈那日发疯,大小珍玩造了满地,却独没有动这紫晶竹一下——这世间的事,怎么这样难解!

  “你是非要去?”千云戈又问。

  我“嗯”了一声,便不多话。

  千云戈竟应许了:“那你去吧,我叫人随护着。”

  “不用,我会自己小心,可能要去整天,若回来晚了,你也别急……”我再难说下去,压抑着,泪还是落了下来,淆然滑过喉结,凉的撼人。

  “好,我不派人随护,也不让人暗中保护,你去吧,去哪都行,去多久都行,去找谁、做些什么都行,你原是均赫王府买进来的,先是送了出去,又跟我这么多年,该偿的也早该清了,以后谁也管不着你,你得偿所愿,自由自在了!”他赌气似的发泄一通,狠劲一个翻身便没了声响。

  我一时间郁结胸闷,踌躇向前,但终于忍住——好,你总算醒悟了,我本是别人还的债,是个替身,是个祸害,是个玩儿物,是个多余的,现在一切了结,我也该消声觅迹。

  于是尽力……敛住声气,我恭敬道:“那就谢过王爷了,既如此,也不用等明天,求王爷传命下去,我现在便可离开王府!”

  静着……

  静着……

  静着……

  千云戈猛地丢过一只玉枕,骇然砸在屏风上:“滚!”那一声怒吼伴着屏风倒地的声音,在夜半时分显得格外刺耳。

  我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屏风的棱角还是滑到我的腿上,钝痛的感觉绞在一片破碎不堪中,我分不清——是心吗?这下终可以死而无憾了吧!

  不等转缓过来,芫儿、谷庆并着千云戈的贴身仆婢们便赶了上来,见到这番光景,都不敢张息。

  我努力扯出个笑,回头对上众人,扫了一圈,道:“王爷刚才下了令,以后我就不是这均赫王府的人了,劳烦大家为我作个证,免得以后被人误会!”

  “七少爷……”芫儿不敢相信地诺诺开了口。

  “芫儿姐姐,这些年,辛苦你了……”别哭,别哭——我不住对自己说。

  “七少爷你说什么!”芫儿先垂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