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下去吗?可以吗?会死吗?这三个问题积淀了心里的惶恐,于是,只得逼着自己爬回木筏上。
孤独也是求生的自我保护。
“邯墨,你说吧。我觉得你有话对我说。”陈哉抬起头,觉得自己很冷静。
邯墨未说话,指尖的香烟半明半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低头把烟掐成两段,燃着火的那段狠狠地拧在了碟子上。抬头,那双看着她的眸子跟黑琉璃一样,只是,好似有一条条裂痕在眼底碎了开来,分裂出无数的裂痕。
一个眼神都能把她的心掏空似的难受。
“我一直想给你很多东西,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你我就恨不得都给你。”他的眼睛又合上了,眉毛依旧紧紧蹙着,左手放在桌面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才哑着嗓子说,“现在,你想要我跟你离婚,这个,我要不要给你?”
陈哉低着头没有说话,手指死死的揪紧了膝盖上的裤子。
邯墨不知为何就笑了一下,笑得很苦涩,笑着笑着,他就偏过头去,看着落地窗外的西湖。湖面上一层碎碎的光芒,跟他的眼睛似的。他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没有转过头来。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陈哉紧紧闭着眼。
她有一种直觉,如果这时候她给个回答,他便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无赖耍泼了。她对他很了解,了解到骨子了,别人看着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便无法猜透他的情绪。可她能,就算他再怎么摆出一张白板脸,她也能准确地判断出他的情绪。
已经了解到这种程度了。
只要她想要的,他能给,就都给。但,离婚……要不要给?
要不要给?
她能料到,真能料到,只要她说一个“要”字,他一定就立马妥协。
直觉。
陈哉张了张嘴,那一个字就卡在了喉咙里,她想说出来,但张着嘴使了很大的力气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慌,没来由的慌。
她扶着桌角起身,手指有些颤抖,抬手的时候碰掉了冰激凌勺,发出来“叮”地一声响声。她连忙窘迫地去捡,抬头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桌面上的菜盘被震地哗啦一响,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邯墨皱眉,起身要去扶她:“当心。”
陈哉扭头,拒绝他伸出来的手,她的脸烧得绯红,捂着脑袋低着头,侧身往外走:“没事,我去洗手间。”
狼狈不堪。
匆忙逃离。
邯墨便站着没动,看着陈哉缩着身子匆匆转身的模样,他比谁都难受。
坐下来,顺手又摸出一根烟,欲要放到嘴里,却又丢到了桌上。晦暗的眼,阴郁的表情,嘴角抿的很紧,可见他在死死咬着牙。胸口起伏,拳头在桌子上死死地捏着,一时没忍住,一拳头砸在了桌上。
“咣当!”
周围的人看着他,一旁的服务员也吓得不知该不该上来。
邯墨谁也没理,拳头依旧死死的捏着,眉头紧蹙,心里难受,纵使他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终究无法压制这种难受感。他这辈子的爱情只归属于一个女人,他为她做了很多事儿,想为她做很多事儿,还有很多事儿是没做的,想想,便觉得绞痛。他从来不认为大爱该放手,因为他如此笃定,若他放手,她不会幸福。她幸福,前提是必须是他候在她身后。
他的爱很简单,就是在她跌倒的时候能让她跌到自己的怀抱。
这就是爱,他的定义。
所以,他绞痛着的是,若以后,她跌倒了,他在一旁都无法搀她一把,这种形同陌路的感受,别人真的无法想象他是有多难受。
“买单!”邯墨起身,唤来服务员,直接甩钱。
陈哉刚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湿嗒嗒的,明显是刚刚泼过水,表情严肃,俨然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刚一出来,便看到邯墨站在门口,那双眸子,能吃人似的,二话不说,走上来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往外拎:“我送你回家。”
不顾她,近乎是在把她往外拖。
陈哉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邯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真不像你!”
邯墨未说话,身板挺得笔直。把她塞上车,甩门,自己又绕到驾驶座。
陈哉未反抗,出奇的安静。
她的性子倒是越磨越平滑。
又是一路无话,邯墨将车停在巷子口,陈哉没有看他,没有道别,开门下车,手指刚一触碰到车门,身后的邯墨揽住她的肩膀:“等等。”
陈哉回头,邯墨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她,面色寒冷。
陈哉低头看。
离婚协议书,下面,签着她早就签好的名字,如今,他的名字也张扬地签在了她的旁边。
一眼,陈哉便感觉有很重的槌子一下子敲到了她的头顶。这槌子能把她劈成两半似的。心里猛然一抽,她拧着嘴笑,伸手接过:“你终于签了。”
陈哉,你如愿以偿了啊,你笑啊。
【63】欣和怀疑
姚欣和是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赶到陈哉住处的。
“呯呯呯”敲门,门内没反应。
姚欣和便有些怕了,连忙打陈哉的手机,一直是没人接的状态。
惨了惨了惨了,这女人不会想不开吧!!!
之前邯墨就打电话给她,说他签了离婚协议,让她对陈哉多照顾一点,还说务必让陈哉跟她住在一起。姚欣和听了狠狠地吃了一惊,刚想问具体点的事儿,邯墨就把电话挂了。她再打过去,他便关机了。
邯墨的性子她了解。爱老婆如命,就算陈哉强硬着,但他会签那份离婚协议吗?但他现在签了,并且,还玩关机?!这可有点不得了。
姚欣和心里不太平了,立马拨通何鹿原的手机,但何鹿原的手机居然显示是空号。
心惊肉跳啊,她连忙前前后后核对了一下何鹿原的手机号,没错啊,不可能是空号啊,除非已经注销了!
她这头心乱如麻,但倒也镇静,强压下不安,立刻跑来陈哉这儿了。
“接电话啊!草!上演集体失踪吗?”姚欣和也有点慌,不断地拨陈哉的手机,又去不停的敲门,急得能呕出一口血来。什么坏想法都往脑袋上涌了,陈哉这傻女人不会跳楼了吧?不会投江了吧?服安眠药?割腕???
姚欣和越想越害怕,挂了电话死命去捶门:“陈哉陈哉!你开门!!!开门啊!!!我踹门了啊踹门了啊!!!”说着真拎起裙子,脱掉在高跟鞋,举起脚丫就要往门板上踹。
后退几步,运气,脚丫举起,助跑,嘿~~~要踹上去了!!
“你干嘛……”旁边弱弱地响起一个声音,于此同时,那小身影蹿上来,眼疾手快地就抓住了姚欣和的脚腕,抓住后还往后推了推。
“呀~”姚欣和重心不稳,往后跳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赤脚垫在地上,看着陈哉抱着一大袋东西蹲在门前,仔仔细细地去查看门板,嘿~她的语气还特恼:“把门板踹坏了怎么办!要赔房东钱的啊!”
姚欣和气急,套上高跟鞋就把她拎起来:“我打你这么多电话你都没接,去哪儿了!手机呢?!”
语气当真怒急了。
“买水果,手机没带。可能静音在吧。”陈哉打掉她的手,转过身掏出钥匙开门,把地上一袋水果给拎了进去。
姚欣和臭着一张脸进去,一眼便瞧见书桌上摆着的离婚协议书。陈哉丝毫没有避讳,直接去洗水果了。
姚欣和想了想,把离婚协议书拿起来看:“哟,邯墨终于签名了~”
陈哉背对着她,没说话,水龙头开的哗哗响。
“名儿签了,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啊?”姚欣和在椅子上坐下来,优雅地翘着二郎腿,细细地看着这份里离婚协议书的条块,语气不知其味。
陈哉面无表情地洗完水果,装在盆子里,走出来,放到姚欣和面前,拾起一颗荔枝剥起来:“下周末。”
“邯墨说的?”姚欣和抬起头问,仔仔细细看着陈哉的表情。
陈哉的表情很自然,垂着眼皮认真地剥着荔枝壳:“我说这个星期六就去,他说这周没空,下周末。”
姚欣和深思起来,眉头便皱上了。想了想,摸出手机,看着拨给何鹿原显示空号的电话,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又想起邯墨最后让她说服陈哉搬来跟她住……姚欣和这心里就越发没底了。而这些自然不能跟陈哉说,她只得把视线重新移回那份离婚协议上。
一扫,她便挑着嘴角笑:“陈哉,你倒挺有骨气啊,房子没要,邯墨兜里的钱也一分没要啊,还真是走得干净。”
她这语气,忒吃味了点,陈哉把剥好的荔枝往嘴里塞,没说话,抱着电脑转到床上。
“所以……邯墨签了字,你……一点都没难过?”姚欣和把离婚协议页,手提折射出来的光把她的脸蒙上一层亮。腮帮子鼓着,含着荔枝核说:“为什么要难过?”
“陈哉,你会习惯性地假装冷漠,这点,我看得出。”姚欣和直言不讳,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站起身,把陈哉的手提抢过来,“快收拾行李,你搬去我那儿住。”
姚欣和挺着胸脯站着,拎着眉毛,甚是强硬。
“不用了,下周末去民政局办好手续我就搬回家。跟我爸妈住。”陈哉低下头,眼中的情绪多半是掩饰住的。
倒真是什么都打算好了。
“跟我住,你别回绝。就这么定了,现在就收拾行李。”姚欣和根本就懒得耗,她的性子本就是干脆的,“我看你也不用收拾了,带几件衣服你就跟我走吧。我那儿都有。”
说着就要去拿陈哉放在床上的几件衣裳。
陈哉就疑惑了:“干嘛非要我搬来跟你住啊?”
“我怕~”
陈哉_:“啊?”
姚欣和胡诌:“我一个人住,现在怕黑。”
“你一个人住这么久了,居然怕?”陈哉皱眉。
姚欣和知道自己编得牵强,一下子说不出话,站起来愣愣地看着她,陈哉也仰着头看她,两人对视,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挺诡异。
这气氛越发让姚欣和感到不安,咬了咬牙关,把衣服都丢在了床上,上去抓住陈哉的肩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陈哉,邯墨可能出事儿了……”
陈哉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一顿,还是僵硬地别过头去:“关我什么事?”
“他……可能真的会出事。”姚欣和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还有何鹿原。”
【64】他干什么的
陈哉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一顿,还是僵硬地别过头去:“关我什么事?”
“他……可能真的会出事。”姚欣和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还有何鹿原。”
这就让陈哉疑惑了:“你怎么认识何鹿原?”
姚欣和从来就没有提到过她认识何鹿原。
陈哉看着姚欣和,便让姚欣和的眼神有点发虚,挠了挠头:“其实……我们认识还蛮久了来着。”那表情,明显还藏着一些话没说。
陈哉瞧着她,让姚欣和心里敲着鼓点,便把椅子拉上来坐在陈哉对面;干脆直说了算了,:“在你和邯墨没闹离婚前我就跟何鹿原认识了。我不知道他是邯墨的朋友。我去花店呢,身后就有个男人跟在我后面笑,我回头瞧他,他便瞧着我说了句你长得真像条鲶鱼啊。你知道我这个暴脾气,自然回骂他啊,他油腔滑调的,我实在看得牙痒痒,就用高跟鞋揍了他。就这样认识的。”姚欣和说到这里有点无奈地摊摊手,一顿,这手又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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