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佩怡懒洋洋地答道,“我给他回个电话。”
楚青又钻进厨房。看来今天只做她自己的就行了。过了一会儿佩怡打完电话,也进了厨房:“楚青,你别做了。跟我一起出去。”
“我去干什么啊,这么大一电灯泡。”
“没事,很多人呢。走,我们累了这么多天,也该放松放松了。”
果然是一大帮人。楚青这是第二次见钟志鸿,上次见到他是刚到深圳,楚青下飞机,钟志鸿上飞机,时间只重叠了十几分钟。第一次见他,楚青就觉得不错。怎么说,眼角眉梢都是对佩怡的关切,看得出来爱的不轻。
楚青想不通,俩人这么久不见面,为什么不甜甜蜜蜜地吃顿饭,偏要凑这种热闹。
席间都是不认识的人,佩怡跟他们却很熟,一一为楚青介绍。坐楚青左手边的是个很精神的年轻男人,叫任思远,见楚青杯子空了主动给她添。
楚青说声谢谢。
任思远说:“我是做建筑的,同济毕业,今年23,未婚,父母都在老家。”说完了,冲楚青笑笑。
楚青一惊,这桌子的人流行自报家门吗?
佩怡对她耳语:“楚青,你走桃花运了。”
楚青恍然。
那边任思远又说道:“方小姐,你介不介意留个号码呢?”
“不介意不介意。”佩怡嚷着,倾着身子,一手把楚青的名片塞了过来。楚青进了单位后,也学社会人士印了大把的名片。
任思远又把他的名片递过来。
楚青突然想起过去在大学里要号码,a先输入号码,然后再给b打过去晃一下。现在想来十分的滑稽,不禁扑哧笑了起来。
任思远说:“方小姐,你笑起来真漂亮。”
楚青道:“不要叫我方小姐。叫我楚青就行了。我没告诉你吧,我今年28岁了,比你大了五岁,还离过一次婚。”
任思远愣了片刻,却又满不在乎地说道,“那算什么。像你这样的好女孩,要是没点故事,男人们都瞎了眼了。”
楚青汗然。
饭后他们要续摊,楚青因为晚上回去要写文章,不想再玩,哪知道,听说她要走,一桌子的人都不饶她。佩怡倒是知道她的情况,便为她解围:“楚青作息时间特别规律,晚上一过十点就得睡觉,要不然明天一上午都起不来。”
任思远也为她说话:“我送你,楚青。”
楚青赶紧道:“我打车就行了。”
又是一阵起哄声。多少年没碰到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楚青简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任思远自己并没有车,钟志鸿把自己的车钥匙扔过来,道:“小心开车。”
是一辆奥迪,宽敞舒服。
任思远道:“楚青,你老家在哪儿?”
“浙江。”她不打算多说话,让他误会。
“怪不得,江南出美女啊。楚青,我猜你是天平座的。”任思远侧过头来,冲楚青笑笑。
“你对这个很有研究啊。”她吃了一惊,她的确是天平座。不过,楚青一直不大懂星座,上大学的时候寝室人聚在一起聊天,总是喜欢把现实中的人跟星座书上说的对比,她一直不感冒,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一个星座就能把一种人说清楚。直到现在,她还搞不清楚十二星座的顺序。
任思远一看楚青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得开心,说道:“我觉得星座能说明很大一部分性格。现在的人生活节奏快了,按照星座划分,能加速人们之间的了解。我认识一个人,首先是了解他的星座。我觉得你给人感觉特别好,一眼就认出你是天平座的,怎么样,我的直觉很准吧?”
楚青笑了笑。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还是个孩子,如果喜欢一个女人,千万不要让她看出你的幼稚。即使星座真的很准,也不该拿它出来炫耀,只会让人觉得你不成熟。
正文 第十九章
楚青坚持在小区门前就下了车。任思远也下了车,他明显心里有事,却又不敢说。直到楚青转过身要走了,他才突然叫住楚青,急匆匆地道:“楚青,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
这么快就约她,现在的年轻人生活真是节奏快得很。楚青想不都想,赶紧说道:“不好意思,我明天晚上有事儿。改天吧,改天我有空一定约你出来玩。走了啊,小心开车。”她不认为任思远是她想要的人。他是很年轻,有几分可爱,可问题是太年轻了。她已经过了可以跟没有前途的人相安无事在一起混日子的年纪。什么样的人是合适的,什么样的感情是她想要的,28岁的楚青心里有了一套非常细致的标准,如果一开始不被看好,就不要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欺骗自己。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她不愿意浪费时间感情。
任思远表情明显很失落,但是仍然离开了。还好,她碰到的是个有风度的人。
“这么快就有对象了啊?”角落里突然走出一个人,话里话外满是醋意,是张明楷。
楚青看了他一眼,并不吃惊。他这个人一向神出鬼没。
“你找我有事儿?”楚青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张明楷突然凑到了她跟前,一股浓烈的酒气,“你老说我幼稚,刚才那小孩就不幼稚吗?他大几了,成年了没有?”眼神直逼着楚青,显出一丝凶相。
楚青吓得连连后退。她见过醉酒的张明楷,不讲理,讲话歹毒,见什么东西砸什么,破坏之王,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思,伸手打人,也是有可能的。
“你喝酒了啊?赶紧回去吧,我给你打车。你住哪儿?”楚青右手挡着他伸过来的脸,却不防张明楷抓住了她的手,别别扭扭地就那么举在头顶,她被他捏得有些疼,看向他的眼睛,分明看到他眼里闪烁出几分惆怅。
张明楷突然低下了头,把滚烫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沉沉地唤她的名字:“楚青,楚青。”
有一秒钟楚青吓坏了,闭上了眼睛,动都不敢动。后来醒悟过来,自由的那只手就去推他,手袋不知道打在了谁身上,啪啪地响。几番挣扎下来,楚青另一只手也被禁锢了,很滑稽,她的两只手加上他的两只手,高高地举在头顶,像在开会。她挣扎着,手袋还攥着,左摇右晃地打在脸上,很疼。她故意打向他的脸,十分用力,仗着自己喝了酒就这么胡闹,算什么男人。用力打,最好把那张俊脸毁容了,让他不敢见人,再也没法来打扰她的生活。楚青的心里充满了歹意。
有几下打重了,他叫了一声,松了手,楚青以为自由了,好容易放下举得发酸的胳膊,却突然被张明楷扳过脸,他的唇突然堵在了她的唇上,刺鼻的酒气,难堪的情绪,他过分的攫取,楚青快要哭出来。她把手袋丢在地上,一双手爬上他的脸,用力抓扯着,指尖逐渐感觉到湿润,却仍不见他退缩。突然觉得无望,为什么她会被这个恶魔缠住,为什么她的生活不能有一丝平静。咸湿的眼泪开了闸似的流下来,顺着脸颊流进嘴角,也钻进了他的口中。
张明楷突然推开了她,呜呜地闷叫:“楚青,快救救我,我头很痛。”他用力撕扯着自己的额发,似乎想把它们揪下来。
楚青下意识抬起手,挥起来给了他一巴掌:“张明楷,你不用再演戏了。你快醒醒。”
响亮而匆促的一巴掌,她的手微微发麻,心也在颤抖。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惹怒张明楷,他醉了酒,会不会打回来?
然而张明楷却很快地拉住了她的手,把手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楚青,你的手真暖和,像我*手。你这样摸我的脸,我的头就不怎么疼了。”
疯了,张明楷疯了。
“你快回家吧,张明楷。”楚青挣脱出来,马上跳开几步,离他远远的。突然想起来上次见面他给过她一张名片,上面有他助理的电话,可以打给他来。急匆匆地翻手袋,找到了又好几次按错,终于拨通了,是个年轻男声,听到电话马上答应来接他。
夜晚的风很大。楚青冷得瑟瑟发抖,心里直埋怨那助理行动慢。
张明楷倒是老实了。他蹲了下去,捂着自己的头,闷声叫唤。看样子似乎是真疼了。他自打上高中起就有头痛的老毛病,大概这次是真犯了。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带头痛药。她打量着他的衣服,记得他过去有个习惯会把药丸放在上衣内侧口袋的。她犹豫了半天,看他实在痛得厉害,便走近了,大胆地伸手去找。果真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瓶子。她的手袋里有一小瓶矿泉水,找了出来,递给张明楷。
他接过水,吃下药,药力要过一会儿才起作用。他仍然低着头,备受煎熬。这一折腾,大概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楚青,对不起。我刚才把你惹恼了。”楚青听他的声音已经不再含糊。
“没关系。你酒醒了吧,往后别上我这里来发疯就算对得起我了。”楚青冷冷地说道。
他闷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楚青听见一阵汽车响,楚青连忙跑到小区门口去张望。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迟疑地问道:“是方小姐?张总在哪儿?”
楚青把他引进小区院内。
张明楷十分虚弱地被扶着站了起来。楚青看了看他,说道:“我走了啊。”
那助理很有礼貌:“再见,方小姐。谢谢你了。”
楚青道:“下次不要再到我这里来撒酒疯,要不然就永远别再见了。”她转身走了,没看到背后的人眼里埋着深深的绝望。
正文 第二十章
其实跟张明楷在一起的这几年,虽说不上幸福,倒也不是特别坏。至少中间是有快乐的,至少他对她是有恩的。
张明楷有一次喝多了,说他从高中时就喜欢她。楚青不相信,她只记得高中时,他们俩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楚青从出生以来,跟谁相处,不说要好吧,也都是和和气气的,自认没跟谁红过脸。她一向随和,碰到人说点儿刺话儿,也都嘻嘻哈哈笑一笑就过去了。唯独张明楷一致跟她别扭。
他们俩认识很早,楚青的妈妈跟张明楷的嫂子是同事,楚青一直喊嫂子区小敏阿姨,结婚后好久都改不过口。张明楷一直嘲笑她比他小一辈。
高中三年俩人都在一个班。楚青是那种活跃的人,跟谁都很熟,呼朋唤友的,很是自在。张明楷是属于闷骚型的,话不多,但是也不是老实人。俩人虽同班,其实并不熟。张明楷一向对人不冷不热的,虽然相貌出众,却是块臭石头,瞎摆酷,楚青也不在意他,她朋友一大把,哪有时间搭理别扭的张明楷。
但是,楚青跟小敏阿姨很投缘。隔断时间不见面,小敏阿姨就打电话来约她。楚青常常有这种魅力,不光跟同龄人有很多交流,很多长辈小辈的人也难逃她的磁场吸引。高中时候的楚青每个月都要买瑞丽,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审美观,对衣服啊化妆品的很有研究。自从小敏阿姨有一次无意中发现楚青的好处后,再也不肯轻易放过她。小敏阿姨周围的人要么过时要么太新潮,只有楚青入了她的法眼,好容易抓到一个哪儿能轻易放手。幸亏高中时候假期少,否则楚青不知道要浪费多少青春年华陪小敏阿姨逛街。
楚青虽然爱玩,成绩还是不赖的。这也是她父母不甚管她的原因。高考的时候,她努了一把力,居然上了北京的重点。合家欢乐,普天同庆。小敏阿姨这个忘年交,为了给她庆祝,说要在城中最好的酒店摆宴请吃饭。相比之下,张明楷就有点窝囊。他成绩虽然也不错,但是考试时候居然病了,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胆子小被考试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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