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纯属“内部”的会议中,大家沉默了很久。
但这种黑暗高层的会议,每个人都有个权谋的脑袋,漫长的静默之后,很快有人提议:“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主动把史蒂夫引出来?”
“说说看!”赵然来了兴趣。
“昨晚的那个人,不管是史蒂夫的手下,还是其他人派来试水的,我们只要让所有人都以为,秦小姐在他手里,史蒂夫肯定不会放弃这样大的筹码,肯定会去找他”顿了顿,他忐忑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唐尧,清了清嗓子继续,“咳咳,当然,这也需要秦小姐的配合露个面就好。”
要不然,史蒂夫也没那么容易相信。
合情合理的个局,只是他说完,便被唐尧无情否决:“不行!”
他甚至根本没考虑这个局有没有可行性,只是冷然地敲了敲桌面,总结出声:“她不参与。整件事情,不准再扯到她身上。”
他宁愿把她关在家里,也不会放她出来冒险。
恨他又怎么样?
如果她死了,就连恨他的人也没了!
场黑白交杂的会议,到了近五点才散场2
到最后唐尧也没同意扯上秦欢颜,所以那个看似合理的计划最终也只是不了了之。下班时间到了,唐尧姿态优雅地放人,脸上并无半点的不耐或着急。
黑暗的事情他见多了,真没什么可急。
“唐少,那个叫阿飞的已经去自首了。”赵然临走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汇报,“那个小子倒也识相,咬死都不说脚上那枪是怎么回事”
“腿废了么?”唐尧淡淡地开口,像聊天气样云淡风轻。
“废了,那枪伤了神经,整条腿以后都没感觉了。”赵然点点头,看着唐尧唇角那浅淡的笑意,忍不住补充了句,“他活该!”
“是活该。”
唐尧意味不明地叹了声,良久,才朝赵然挥了挥手:“你先走吧。”
看着窗外那昏黄的夕阳,想着这幢人去楼空的大楼,唐尧的心有点沉,刚刚那点血腥的快意,很快就被忐忑冲散了——下班时间,他能回去了么?
他明知道昨晚她误会了他,但是他却点都恨不起来!
毕竟,他昨晚也发了狠
所以他现在该怎么说?
长叹声,唐尧终究还是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我收到啦我不生气了那好,会儿见3”走到外面,新来的那个秘书助理正在打电话,小姑娘手里捧着束黄玫瑰,小脸上红彤彤的尽是羞怯。
她挂了电话才发现唐尧走在她后面,连忙恭敬地让开条路来,礼貌地叫人:“唐总好!”
“起吧?”唐尧指了指电梯,姿态随意。
他不沾花惹草,却也没有那种高层的傲娇姿态——什么“部电梯只载他个人”,“他坐电梯其他人走楼梯”诸如此类的习惯,他都没有。
“是!”小姑娘受宠若惊,连忙快步跟了进去。
电梯路下行,在这个窄小闭塞的空间里,小姑娘手里抱着的那束花玫瑰就尤为突兀显眼。唐尧随意地瞟了几眼,就把小姑娘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挠了挠头解释:“这个,是我男朋友送的,今天我们闹了点矛盾,他的道歉礼物。”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红扑扑的小脸上尽是甜蜜和喜悦。
“道歉礼物?”
“是呀!”小姑娘还想说什么,电梯却“叮”地声嘀嗒底层,唐尧低哼了声便走了出去,徒留给她道淡漠疏离的背影。
当时唐尧的心里嘲讽了句:他的员工,还真是有“闲情”!
可是这种不屑的心情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直到他开车经过家花店——
持续了天的阴沉,花店门口的石阶还很湿泞,唐尧推门下车,纯手工的皮鞋踩上潮湿的街道,身形散漫又优雅地恍入这家普通的花店,立马就让整个店都蓬荜生辉。
“先生,买花呀?”店主热情地迎上来,眼里泛着红心,讨好至极。
“恩。”唐尧应了声,随意地在花店中晃荡。
店主跟在后面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唐尧通通都没听。他随意地走着,直到看见放在架子上的黄玫瑰,薄唇勾了勾,他淡然开口:“就要这个,包束。”
“好嘞!”店主立马会意,捧了黄玫瑰去包花,嘴里趁机和他闲聊,“先生,送女朋友的吧?”
“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啦?”
“送黄玫瑰道歉,她定会原谅你的!”
“”
叽叽喳喳地说了好几句,却得不到唐尧的任何回应,她好奇地抬头望了眼,正赶上唐尧转过头来,警告地瞪了她眼。冰冷的目光,让店主的心里寒,立马聪明地闭嘴。
花很快包好了,唐尧拿着束花出去,怎么走都觉得有些别扭。
这样的状态,让他不由失笑,继而晃了晃头,打开后座的车门把花放进去。正想绕到前座去开车,眼角的余光却先瞥见了抹黑色的身影,他警觉地抬头,看到南宫墨就站在十步开外的距离,闲倚着车身,目光淡淡地望着他
稀奇了啊!
南宫墨会主动来找他?
“你的反应速度,足够我对你开两枪了。”南宫墨淡淡地开口,目光轻蔑地扫过他。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开枪?”唐尧微笑着反问,不紧不慢地回敬,“想不到你从南宫辰变成南宫墨,智商下降了这么多说吧,找我有事?”
“呵去喝杯?”
南宫墨的语气很冷,面对唐尧的讽刺,眼底片冰凉。
而他的提议让唐尧也实实地愣了愣,唐尧蹙眉沉默了半晌,终于笑了。他索性双手插袋,悠然地步步朝他靠近,从善如流地朝他的车示意了眼:“你开车?”
“各开各的。”南宫墨没让他上车的意思,目光冷冷地瞥了眼他放在口袋里的右手,“又要比枪法么?”
“算了”唐尧摇了摇头,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去开我的。”
他和南宫墨之间,确实没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也没必要每次都拼个你死我活!
晚上八点,唐尧才开车回了公寓。
关于他和南宫墨的谈话,让他脸色微沉,但细想之下,又觉得无关痛痒。南宫墨无非就是警告他别再靠近他的地盘,然后异想天开地让他滚出市。当然还有其他
这怎么可能?
市恨他的人越多,他越是要在这个城市留下来。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随意地将那束黄玫瑰拿在手上,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下属连忙站起来招呼:“唐少。”
“她在里面?”唐尧朝着紧闭的门扉努了努唇。
“在,秦小姐天都没出来。”
这下唐尧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好,总算是没有横冲直撞地要求出来,总算是没再和他闹
“你们下去吧,我在的时候就不用看着了。”唐尧淡淡地交代句,屏退了下属,掏出钥匙开了门。
公寓内片漆黑。
这种冷清的气氛让唐尧愣了秒,想也没想冲进了屋:“欢颜?”
没人应他。
唐尧顿时急了,连鞋也顾不上换,火速地冲上二楼,脑中瞬间涌现无数想法:她还在不在?她难道从什么地方逃走了?还是她做出想不开的事了?
“欢颜!”
依旧是没人应声,直到打开卧室的门,唐尧的颗心才安定下来。
她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身体蜷缩着,放在被面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看起来她像是睡着了。唐尧胸臆间的那股焦躁之火,瞬间就被平息。
“我回来了。”他对着她的背影淡淡开口,带着示好的语调,但是没能得到她的回应,唐尧只能颓然地叹了口气,“我先下去弄点吃的”
手中捏着那束花,手掌紧了又紧,唐尧却终究没能送出去。
他没送花的经验,更不知道要怎么送花道歉?
他下了楼,进了冷冷清清的餐厅。
那束新鲜的黄玫瑰被他插到了餐厅的花瓶里,经过他番细心的打理,橙黄的花骨朵越发娇艳欲滴。唐尧站在两步之外,默默地端详了良久,脑海中确实她刚刚的背影——
还在生气吧?
就这样乖乖地呆在他的地方,却和他闹脾气。
唐尧的心不由软了下来:他们之间,不能这么下去。想到这里,他主动去厨房煮了碗面,亲自端上楼,站在门口问她:“你有没有吃过东西?我煮了面条。”
她依旧背对着他,身体动了动,显然没睡着,却也没给他回话。
“秦欢颜?”唐尧有些无奈地叫她的名字,刚想说点什么,她突然出了声
“不用。”
虚软低哑的嗓音,明显压抑的语气,唐尧愣了愣,猛地觉察出了不对劲。他放下了那碗面条快步走上去,绕到床的另侧掀开她的被子,于是,他看到张毫无血色的小脸。
“欢颜?”唐尧着急地去扶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疼”
“哪里疼?”唐尧更着急了,把掀开了被子想要检查,在看到她身下的模样时瞬间了然——她在床单上垫了块厚厚的浴巾,上面已经沾染了明显的血迹,裤上也是血
“我没带那种东西,也没有痛经的药”她的手紧紧地按在小腹上,小脸因为疼痛而显得扭曲,却还是倔强地咬牙强撑着,拒绝靠入他的怀抱。
唐尧又心疼又来火!
看着浴巾上的血都已经凝固成了暗褐色,他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刚刚来事,那么她就这样在家里痛了天?她就不知道求助吗?她就不知道打电话给他吗!!
“干嘛不去买药?”反正她不要他碰,唐尧索性松手忿忿地站起来,去衣橱里拿她的衣服,打算送她去医院。
秦欢颜没有回答,唐尧转身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正静静地盯着他。
小脸白得让人心惊,身体明显虚弱至极,但她就这么望着他,突然扬唇笑了,对他的讽刺攻击还是那么有力:“去买?你是让我自己出去买?还是让守在外面的男人帮我买?”
她被他“关”在这里,能出去么?
守着她的又都是男人,难道让她开口让他们去买女性用品?
他未免也太高估了她的尊严!
“穿上,送你去医院。”她带着恨意的讽刺,让唐尧哑口无言,只能闷闷地帮她套上外套,弯腰把她抱了出去。
“我不去!”她在他的怀里挣扎,却徒劳地推不开他的钳制,“医院有我认识的人”
“所以呢?”
“我不想他们都死了。”她重新瞪向他,眼底疼出了水光,字字句句地攻击着他的心底,“唐尧,你别害我害我变成和你样的罪人。”
他的身形果然僵了僵。
她开始推搡着,试图从他的怀中滑下来,他的手臂却蓦然地收紧,大步直接走了出去,苦笑着勾了勾唇角,无奈又决绝——
“那你完了,我害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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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裹着条薄毛毯,她被他抱着强行塞上车。舒悫鹉琻
“我不去!”
秦欢颜的抗议,唐尧完全充耳不闻,她被他按上副驾驶,紧接着强制绑上安全带。“碰”地声甩上车门,唐尧绕到另侧去开车,而这种任人摆布的状态,终于让秦欢颜彻底来火——
她打又打不过唐尧,骂又没力气骂,只能忍着疼痛去拔他的车钥匙,在唐尧上车的同时,打开车窗猛地将钥匙丢了出去铍
“秦欢颜!”唐尧的脾气被她激了上来,忍不住低喝出声,伸手按住她想解安全带的小手,“你闹什么?”
“我不去”
因为这种强烈的挣扎,她的疼痛加剧,苍白的唇抖动着,唇瓣干涩难看。
“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天天跑出去杀人么?”唐尧怒喝出来,“我没杀李佳!”
小腹又传来明显地抽痛,秦欢颜吃痛地闭上眼,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我去捡车钥匙”目光在她干涸又苍白的唇上停留了三秒,终究是唐尧不忍地败下阵来,他放开了她后退步,拧开了放在车前的矿泉水瓶,“你先喝点水,我马上就回来。”
瓶口都已经递到了她的唇边,秦欢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
她陡然握住瓶口,不顾切地将瓶子朝他身上砸了过去,蛮横地喊出来:“干嘛非要去医院!我都那么疼了,你还给我喝冷水,唐尧你猪脑袋吗?”
瓶子“碰”地声撞上他的额头,里面的纯净水破了他头脸,让他的俊脸也瞬间黑到了极致1
秦欢颜完全是本能地骂,本能地扔,可真的做出来了,看着男人阴沉危险的神色,她不由有些后怕了——她差点忘了,他是唐尧。再怎么样,也是在黑色背景下成长生活的唐尧
而她居然,把他砸得这样狼狈!
“那你说该怎么办?”唐尧捞起那个咕咕流水的矿泉水瓶,猛地抛向车外,力道大得让秦欢颜不由惊。他的胸口因为愤怒而起伏着,暗色的双眸始终紧盯着她,半晌却又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来,带着几分虽然地嗓音补充,“我不会。你说吧,该怎么办?”
他的确没考虑到这种细节!
在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个女人突然他照顾。所以很多事情,他也不过是书上看到,知道她们会流血会疼可他怎么知道该怎么照顾?
个小时后。
秦欢颜坐在餐桌旁,身上披着条薄薄的毯子,肚子上捂着个热水袋。热量源源不断地传入小腹,她的疼痛也在点点缓解,小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唐尧正在厨房烧热水。
终究是没去医院,他把她抱了回来,然后又去药店买了止痛药,又去超市买了女性用品红糖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窘迫却又心情复杂2
特别是刚刚在药店的时候,发生了点不算插曲的小插曲——
药店的老板是个六十来岁的女人,当时正带着副金丝眼镜专注地弄中药,看见他进来,热情地招呼,又细心地询问:“到底是哪里痛,需要止痛药?”
唐尧说了。
老板恍然地点点头,立马拿来了最合适的,只是在唐尧付钱走人时,她欲言又止地劝了句:“小伙子,你和你女朋友还年轻呢,有些事情上啊,还是要顾惜着点身体。”
“怎么说?”
“吃事后药,或者经期前两天发生激烈的关系,都会疼得比较厉害。”
老板到底是专业人员,番话说得既直接又委婉,然后又叮嘱了几句。唐尧却不由蹙了眉,他想到:他前天的确要得她很厉害,现在她这么疼是他的错!
水开了。
唐尧的思绪瞬间切回,连忙拿杯子帮她泡好了红糖水,主动端出去放到她面前,又拆了止疼药的盒子递过去,语气温和:“把药吃了,水慢慢喝。”
折腾了大半夜,他几乎没停下过。
秦欢颜望着他宽厚的手掌,脑袋有些恍惚,视线也有些模糊。她说不清此刻的心里是什么感觉:既感动,又难过
唐尧唐尧
他干嘛对她这么好?
又干嘛只对她个人这么好?
“怎么,还疼?”她没动静,唐尧紧张地低问,他陡然弯腰坐下,长臂捞将她抱在了自己膝上,“来,先吃药3”
秦欢颜就着他的手把药片吞了下去,他的手正要移开,她却陡然抬手抓住了他的大掌,说什么都不肯放了。她没办法,她就是这样对他又爱又恨!
指尖触及他掌中的那层厚厚的茧,她流连又难受地摸着,脑海中不由地想——他从十六岁开始,就习惯了腥风血雨,统领整个唐家,这手上的茧,是拿枪的象征,也是杀戮的象征
她恨他的杀戮!
却恨不起从十六岁就步入杀戮的少年。
唐尧的手正好动了动,试图从她的双手中抽出来,秦欢颜没放,唐尧无奈地哄她:“先别抓着我,我帮你揉揉,恩?”
他抽出自己的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小腹,轻轻地开始揉,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再加上这样轻轻地揉,她的疼痛终于消退,舒舒服服地靠上他的胸膛
周身都是他的温度,周身都是他的气息,秦欢颜消极地想:就这样就这样沉沦下去吧。
“唐尧”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靠了良久之后,终于喃喃地出声,像是睡梦中的呓语,“你要是没杀人,该有多好”
她就不用在道德和情感中犹豫。
“我没杀李佳。”
“是啊,你要是没杀李佳,该有多好”她低低缓缓地重复,脑袋往他怀里又靠了靠,思绪终于渐渐陷入混沌,“那样该有多好啊”
唐尧的目光有些黯淡,却没继续解释。
他很清楚,她没相信他。
手臂依旧揽着她,他帮她揉着小腹,任由她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在他怀里,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既然她不相信,他解释第二遍有什么用?不过,这种场景,和记忆中最残酷的某处好相似
多年以前,他也曾竭力解释,他没有杀唐禹。
可是,当时没有人相信。
于是很多年之前,他就知道“解释”是没用的
然后今天,多年之后,时间再度验证了这个真理:解释真的是没用的。算了,他不解释了
之后的几天,秦欢颜直闭门不出。
这几天她几乎和唐尧没什么交流——
那天翌日她醒的时候,唐尧已经走了,肚子旁边搁了个热水袋,应该是他留下的。之后的几天,她每天都故意睡得很早,唐尧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她和唐尧的关系,就这样不温不火。
她不想醒着面对他,因为她也分不清此刻对他什么感觉——她无法停止爱他,但是也无法原谅他杀了李佳。
偶尔晚上醒来,她会发现他搂着她,手掌贴心地垫在她的腰上。
她来事的这几天,总是有点腰酸难受,睡觉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没想到他看到了,就这样默默地照顾着她这种感觉,让她感动也心酸。
所以,秦欢颜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偷偷看熟睡的他。
他睡着了,她就能无所忌惮地看着他了——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在忙什么?眉头紧锁着,眉眼中显示着明显的疲惫,整张俊脸似乎都连带着清瘦了几分
于是,她总是忍不住在黑暗中抬手,摸摸他的脸庞,偷偷地在他脸颊印上吻
“史蒂夫入境了!”大早,赵然就火急火燎地跑到顶层去汇报,将手里个文件夹打开推送过去,“他用了化名,已经入境三天,我们才发现他!”
文件夹里正是史蒂夫·霍金斯的照片,照片里光线很昏暗,像是酒吧之类的地方,史蒂夫正靠在吧台上抽雪茄,而旁边则是另名搭讪的男子。
“这是哪里?”唐尧挑了挑眉,对照片的布景觉得怪异。
“咳咳,是个吧我们几乎没人去那里,所以也没人拍到他。”赵然的脸色有些赧然,停顿了几秒,才恢复了正色,“不过他这次来很不消停,带进来很大批货,弄得整个市地下场所都乌烟瘴气的”
不知道他的那批货是怎么进入市的,总之史蒂夫的价钱压得很低,几乎是“送”的形式,让很大批人都染上了瘾。他这样“压低物价”,弄得地下市场乌烟瘴气,已经引起市很多地头蛇的不满。
“哦他喜欢男人?”望着照片里那个碧眼的混血男子,唐尧不由失笑。
没想到,史蒂夫还有这种重口味的爱好!
奔着那种场所去了
怪不得他的人找不到。
“估计是。”赵然勾了勾唇角,眼底略过丝鄙夷,嘲讽了几秒钟才继续,“他这回,可是冲着你来的!”
“啧,你的话题太跳跃他的那批货才是冲着我来的。”唐尧摇了摇头纠正,很快就把史蒂夫的路数看得清清楚楚:他故意惹怒这里的地头蛇,不就是想要反他么?
让他囤积货源没地方卖,然后再求着和他合作?
真是做梦啊!
史蒂夫估计千算万算忽略了件事——他的货都是运到内地的并不假,但都是在内地制药厂加工完,然后再专卖给国外的。他不卖给内地,史蒂夫搅乱内地的市场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些地头蛇估计会和他火拼场”赵然暗暗得意,“让他们狗咬狗死得痛快!”
“未必。”唐尧打断,眼里闪过算计的光泽,“按照史蒂夫的智商,应该会把那些人逼急了,然后再收服那些地头蛇利用他们的武装力量对付我,才是他的目的。”
这才是史蒂夫的狡猾之处!
如果只是为了扰乱市场,他也没必要亲自过来,也更没有能力在欧洲混得那么风生水起了
“那我们”赵然问得很为难,眉宇间有些厌恶,“难道要先他步收服那些地头蛇?”
和那些人合作,好掉档次!
“不用。”唐尧的回答气定神闲,“等他先收服地头蛇们再说反正少不了最后场火拼,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黑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他难道还怕这个?
“我知道了。”
公司和道上的事情再忙,唐尧也挤出了时间,这天早早地下了班。
达到公寓,不过六
他打开门径自往楼上走去,在卧室门口便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在洗澡。唐尧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眼底浮现抹满足:还好,总算是没有睡着。
这么多天,他回来得稍微晚点,见到的都是她睡着的背影。
他脱下厚重的西装,顺便扯松了碍事的领带,直接推门便进了浴室——
里面片氤氲的水蒸气,她正背对着他在洗头冲水,纤细光的背影刺激着他的眼球,美好得让他瞬间有了反应。但是渴望再大,唐尧也不鲁莽地打扰,只是静静地倚着门,欣赏着这撩人又漂亮的画面
秦欢颜直没有发现,她是洗完了头,想要回过身去拿毛巾,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清俊身影。
“啊!”
突然闯入的男性身躯让秦欢颜吓得尖叫出声,猛地后退两步蹲在墙角,把自己遮严实了才敢抬头,正对上唐尧似笑非笑的俊脸:“放心,这个家里,除了我谁还敢进来?”
他微笑着站直了身体,步步朝她的方向走近,毛绒的拖鞋笔挺的西装裤褶平的衬衫下子都暴露在水帘之下。而他丝毫不介意,走到她身前向她伸手:“起来吧。”
“我”秦欢颜支吾了下没有动静。
她在他面前却是没什么好矫情的,但此刻的他衣着整齐,而她她要以种什么心态站起来?
“你先出去吧。”半晌,秦欢颜才唯唯诺诺地出声,知道躲不过,只能小声地扯开话题,“你衣服都湿了,去换了吧我会儿就出来,有话到时候再说。”
他却没什么动静,秦欢颜等了几秒,纳闷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正宽衣解带,脱下了衬衫把扔在了脏衣服的框里。
“你干嘛?”秦欢颜的舌根有点打结。
唐尧没回答,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妖娆魅惑,他意有所指地低喃出声:“我还以为,你会永远留给我个沉睡的背影好不容易提早回来,你还叫我出去么?”
他不提还好,提,秦欢颜的心不由沉了沉。
“唐尧你真要把我关辈子么?”她带着落寞地垂下头,盯着水珠碰撞的地砖,“今天我爸爸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有空他我总不能辈子在这里。”
这样下去,爸爸早晚会起疑的。
“那你呢?”说话间,他已除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双眸紧锁着她,任由水珠从彼此眼前洒落,他的声音很低,问得很深沉,“你也打算辈子就这么躲着我么?”
而且是用这么简单又疏离的方式。
“那你说怎么样?”
秦欢颜的话说话,他便突然贴上来,手搂着她,手往她身下滑去:“你那个完事了吧?”
【第250章,正好欢颜骂唐少猪脑袋唐少,你就认了吧!欢颜,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251这不是交易,是承诺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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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完事了吧?”
温热的手掌停留在她的腰际,或上或下地轻轻揉捻,带着浓烈又清晰的暗示。舒悫鹉琻秦欢颜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在他双臂的束缚中根本动弹不得。
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她只能勇敢迎视上他,喃喃地要求:“我想明天去看我爸爸铍”
她丝丝软软的恳求,乖乖顺顺的模样,瞬间让唐尧的眼神越发幽邃,他低头吻上她的唇角,任由身上的衣服被水帘冲到全湿,低哑地回应她:“可以。枇”
番长吻,秦欢颜已是呼吸微喘。
“唐尧,”她也不知道此时是出于何种原因,就这样本能地抓住他的胳膊,脱口而出地请求了句,“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别再杀人?”
他的动作停,眸光有点暗。
“至少别对付无辜的人。”被他盯得越发窘迫,秦欢颜终于垂头,喃喃地说出自己最大的让步。
她真的不想每个认识她的人,都因她而死。
良久。
长久的沉默中,她只能听到水流的声音,然后,她终于听到他低哑平稳的嗓音透过水帘传来:“好,我答应你。”
秦欢颜顿时松了口气。
舔了舔唇瓣,她再度仰头,垫脚揽上他的脖子,主动把自己贴上去:“你来吧。”
她的主动让唐尧怔了怔,下秒,他的唇又落在了她的唇瓣之上
“欢颜1”就在他的神志接近迷离时,她听到唐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叫了她的名字,语调依旧是那么平静冷清,然后大掌推离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开段距离。
“恩?”秦欢颜抬头,残留着水汽的眼底片茫然。
“你觉得这是笔交易?”他低低凉凉地开口,整个人没有半点陷入情中的姿态,似乎刚刚那些如火的动作都是他故意为之的戏弄。唐尧的目光有些凉,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冷。
他的确有些生气。
喜欢她的主动,却也气她的主动。
她把这当成场交易了吗?
只要他不杀人,她就把自己交给他?!他对她的感情真是被糟蹋在风里!
“唐尧?”原本已陷入迷糊的大脑被迫清醒,秦欢颜有些怕,喃喃地叫了他声,垂着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她还没有开口,他的吻便落在她的唇角,蜻蜓点水般的,触即离。
然后,他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眸,字句的纠正:“这是个承诺。”
不是他们之间的交易!
是他给她的承诺。
“唐尧”秦欢颜叫出他的名字,眼底闪过太多的动容也不忍,连嗓音都微微有些颤。她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件很愚蠢很后悔的事情
而他已转过身,关掉了热水,抬手顺势将干净的浴巾扯了过来,包裹住她无助的身躯。
他面色淡淡地帮她擦干了水珠,然后用浴巾包裹住她,冷冷清清的,把刚刚的那点念控制得滴水不漏纵使秦欢颜,也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的不轨2
“不做了?”直到他将她抱出浴室,放到床上擦头发,秦欢颜才呆呆愣愣地问了句。
他没回答,手上的动作依旧细致小心。
秦欢颜以为他这是默认了。她在松了口气之余,却又不禁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好像惹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便索性这么沉默着,直到他把她的头发吹干,她长长地呼出口气。
今晚就这样了吧?
该睡了。
他却没有动,将吹风机直接置于旁边的床头柜上,坐下直接将她抱在了膝上。
“不是不做了么?”秦欢颜不由惊呼。
“不。”唐尧轻笑,慢慢地抵上她,“我们现在才正式开始”
于是整夜,她都沉沦在他塑造的旖旎。
翌日。
市的空气依旧湿泞,这几天淅淅沥沥地下了好几场小雨,气温却是天比天回暖3毛衣什么的,是肯定穿不了的,高领的衣服,穿出去也很不像话
秦欢颜站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那密集的吻痕,犯了早上的难。
她这样怎么去见爸爸?
憋屈地抿了抿唇,秦欢颜最后只能找衬衫之类的衣服,然后脖子上再配上条丝巾,能遮就遮点吧!因为大姨妈,他几天都没动过她,所以昨天晚上折腾得特别“狠”
虽然不是那天晚上的那种“狠”,他也尽量放柔了动作,但是这些印记唉!
其实仔细想想,她也很计较——
他的身上也留下了堆印记,背上遮住的那些深深浅浅的挠痕也就罢了,可脖子上也有很多“红印子”遮不住啊,他却坦然地什么都不遮,穿着件衬衫就去公司了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认命地穿戴整齐,秦欢颜才开门出去,门口还是这几天看守的保镖,看到她出来,恭敬地点头问好,却个都没有上来拦她。不知道是唐尧今天交代过?还是他们本来就不会真拦她,那天只是唐尧说说而已?
“秦小姐,需不需要开车送你?”
“不用了。”她摆摆手,朝着他们微笑,“我去我爸爸那里,还是别让我爸爸看到你们比较好。”
爸爸要是看到她随身带保镖,不吓死才怪!
“那秦小姐路小心,尽量早点回来。”保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不然,唐少那边我们也不好交代。”
“恩。”秦欢颜失笑。
秦宅。
今天是周末,秦亮没去上班,秦欢颜特意买了他喜欢的水果,早早地就去看爸爸。只是到了别墅区门口的时候,从拐角处看到爸爸似正和个中年男人打招呼,然后对方上了车走了,爸爸直目送着他
那个男人的背影,似乎有那么点眼熟。
“爸爸!”秦欢颜在后面叫他。
“啊,欢颜?!”秦亮转过身来,看到秦欢颜面色明显喜,连忙擦掉眼眶中的泪花,扯出笑脸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前两天不说找工作很忙吗?”
“还好”找工作只是她用的借口,秦欢颜笑了笑含糊而过,“爸爸你怎么哭了?刚刚那个是谁?”
“你李叔叔,唉,可怜呐”秦亮叹息,拎了她手上的东西,“走吧,进屋。”
“恩。”秦欢颜跟在后面,心情不由地低落下来。
李叔叔
她又想起了那个无辜的李佳,那条无端消逝的生命。愧疚,从心底滋生而出。
“你李叔叔他今天是来告别的,他变卖了公司的股权,今天就回老家了。”秦亮进了屋,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知道真相还好,知道了真相,他受不了”
“真真相?!”秦欢颜的心中紧,脸色不由白了白。
他们,知道唐尧杀李佳的事了?
“凶手后来自首了,是个住在郊区废工厂里的小瘪三。”秦亮恨恨地咬牙,说到这里忍不住也气愤起来,“你想啊,你李叔叔心里能好受吗?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居然不学好找那种男朋友!而且最后竟然还是这样丢了命”
秦亮把警方的调查结果股脑儿全说了出来,听得秦欢颜目瞪口呆。
害死李佳的,是她的男朋友?
那个车祸,真的是场意外?
那她这么多天直都以为唐尧为什么不解释?
哦,不,他解释过,她没有相信。他就再也没提过。
秦欢颜的鼻子不由地涌上酸涩,除了愧疚,还有心疼。她突然想起在香港的时候,他也为唐禹的事情,自嘲而叹:“解释有用么?”那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和当年伤害他的人有什么区别?
“欢颜?”还是秦亮的声音让她回了神,她连忙看过去,秦亮已抽了张纸巾递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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