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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作品:回忆浅埋,疼痛依昔|作者:曾氏六合网|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6 12:24:04|下载:回忆浅埋,疼痛依昔TXT下载
  看到我红肿着的眼睛,程明佐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哭过?”

  我偏过头去,否认道:“没有啦!”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会来医院?”

  我如实地告诉了他之前在家中发生的事,我说:“我妹妹的手腕被我划了一刀,我爷爷也因为我而心脏病发,现在在医院里抢救。”

  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不是好孩子会做的,会让程明佐这个一直以来认为我是个好女孩的他难以置信。

  见程明佐久久不说话,我开口了:“连你也觉得我很可怕对吧?”

  程明佐将手放在我的头上,试图给我力量,“不是,你只是分不清对与错,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怕吗?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好可怕,我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我的情绪突然有些变化。

  程明佐将我揽入怀中,一股莫名强大的气息将我团团包围,他的声音里有着一种镇定的作用,“羽惜,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去想,现在你该做的,是等待你爷爷从手术室里平安出来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有在程明佐面前,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才敢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他看,就好像,他是知道我真实面孔的人,他不在乎我在别人看来不是我的种种。

  我没有抗拒程明佐的这个拥抱,因为现在的我确实需要一个怀抱,给我力量让我支持下来等爷爷从手术室里平安出来的消息。

  我突然难过地揪住了他的衣服,因为我想到了,万一医生给我的不是好消息怎么办?万一爷爷真的被我给气死了怎么办?

  我的这个举动,身为他衣服的主人的他没有理由会察觉不到。他将我的小脑瓜摁在了他的胸口,我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突然感觉到了心安。

  他,似乎总会在我落难时出现,似乎总有办法帮我度过一切难关。

  在这个生死一瞬间的医院,因为他,我突然变得无所畏惧。只是,当爷爷或好或坏的消息传入我耳中时,我还会接着无所畏惧或是恐惧呢?

  接下来的情况,是好是坏,决定权都不在我们,而在上天。我们一直都是被决定的,从没有决定的权利,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便是。

  第五章54

  忐忑不安中、心烦意乱中,程明佐一直陪着我,寸步不离。

  我一直没有勇气走到抢救爷爷的手术室前,和奶奶们一起,等待着医生带来的爷爷或好或坏的消息。

  我和程明佐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我的手放在大腿上,手指不断地绞在一起,然后分离。程明佐见状,握住了我的手,让我不要那么的担心。

  可是,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爷爷都进了手术室那么久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来,我也没有守在手术室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我感觉自己特别的无能为力,面对着爷爷这样的情况,只能在这里傻坐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说到底也是我自己活该,谁让爷爷是我害的,到头来我要承受的心理折磨绝不亚于任何一个人的。

  哭,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了,用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已经过了有效期了。

  我该安静的等待医生的宣判,等待奶奶和大姑们可能的谩骂,他们可能会像妹妹一样把我轰出来,可是,我已经不怕了。

  刚刚,程明佐陪我去了妹妹的病房,他站在病房外,我走了进去,我将我给她买的吃的放在她的床头,她扬手给我扫了下来,指着门的方向叫我出去,声音里满是愤怒。

  对于她这样的言行举止,我无话可说,只好将东西拾起放好然后出去了。

  莲蝶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的人,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害她住进医院。可是,为什么她要那样维护大姑呢?大姑是她的谁啊?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一个亲戚,事实上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为什么她要对她那么好?好到可以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去维护她。

  她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她的亲姐姐呀!我们拥有同一个父母的,可是,她现在却要拿她对大姑这个我最痛恨的人的好来伤害我。我是人,不是神,现在的她无法做到原谅,我也无法做到原谅。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病房外的程明佐很安静,听到里面的声响就知道我是被莲蝶给赶出来的。

  他对我说:“羽惜,我们去看你爷爷吧!说不定他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我用手梳了梳自己的发,“再等等吧!爷爷说不定还在手术室里。”

  我走到刚刚那个我们坐过的长椅上坐下,程明佐也跟着坐下。

  我们沉默了好久,最后,我开口,去爷爷的手术室外等候。

  等我们走到手术室外时,医生已经出来,对站在外面的病人家属——我的奶奶、大姑以及她们打电话通知而来的小姑和小姑丈说病人的情况。

  我和程明佐都听到了这句:“……病人因为送来时已经晚了些,经抢救无效,死亡……我们已经尽力了,请家属节哀。”

  死亡?

  死亡。

  从医生口中说出来的这个词,给了我当头一棒,我身子后仰,跌在了程明佐的怀中。

  第六章55

  我是在程明佐的房间里醒来的,他将晕倒了的我送到了他的家中照顾。

  醒来后,我抓着程明佐的手臂,摇晃着他,“你告诉我这是我的一场梦,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的爷爷没有死,他没有死。”

  程明佐不愿给我一丝的幻想,话里是残酷现实的冷,“羽惜,你爷爷他已经走了。”

  我松开了他的手,摇头,“不,你说谎,你说的不是真的,我现在还在梦中,你也还在我的梦中,我还没有醒过来,我还没有。”

  程明佐伸手过来,想安慰我,我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打我,”我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抡,“你打我呀!你把我打醒了,我就可以离开这场梦了,然后一切都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

  程明佐将自己的手狠狠抽离,声音冰冷,“羽惜,你清醒点吧!你爷爷已经离开了。”

  我朝他吼,“你闭嘴,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你呀?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呢?怎么可以?”说着说着我就哭了。

  程明佐将我拉了过来,用臂弯将我给圈住,试图给我温暖,“我知道你难过,可事实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我在他肩上止住了哭,什么话都不说,推开了他,然后躺回床上,将被子盖过了头。

  黑暗的世界,让我恐惧也让我心安。

  我枕着自己的手臂,在里面默默无声地哭泣。

  世间苦事莫若哭,无言之哭最为苦。

  整整一天,我缩在被窝里没有出来,程明佐端来的早餐、午餐、晚餐都安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我碰都没有碰。

  我知道他知道我想要一个人呆着,所以送来饭后都离开了,没有在房间里逗留或者叫我吃饭。他知道我想吃的话就一定会吃,不想吃的话他怎么劝我我都不会吃。

  晚上九点一刻,我才从被窝里出来。

  我没有去看爷爷,我知道,就算我去看了,也无法改变什么,我看到的只是一床白色被单所覆盖着的一具尸体。

  我不敢想,奶奶现在脸上是什么模样的、什么表情,看到陪伴自己44年的爱人终于离开人间了,她此刻是什么心情。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我都知道,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来找我,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奶奶,她现在是抱着爷爷的尸体在旁边无助的痛哭吗?她是不是一边呼唤着爷爷的名字,一边怪我呢?

  大姑,她现在是站在奶奶的身边安慰着她吗?她是不是看着爷爷已成尸体的身子脸色沉重呢?

  小姑,她在干嘛?她这个愤怒无法藏于心要通过言行举止发*来的人,是不是在恶狠狠地念着我的名字,无情地骂着我呢?可为什么?我还不打喷嚏呢?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呀?

  死亡之神,它真的在我身边降临了吗?它真的将我的爷爷带走了吗?可为什么,我还是感觉到好不真实,感觉到这只是我的一场梦?

  爷爷,他真的走了吗?他现在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吗?他是不是去了所谓的天国了呢?是不是已经在天国里住下了呢?

  我搬来椅子,打开落地窗,在阳台上找了一个位置将椅子安放,然后坐在椅子上。

  窗外,是没有星星的夜晚。

  夜色如烟,笼罩在这片黑暗之中的花草、树木、动物,已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我拿出了一盒烟,从中抽出了一根,然后点燃,夹在指间。

  那盒烟,是我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的,大概是程明佐放着的吧!

  我将指尖的烟放在唇边,深深地吸了第一口,那烟味呛得我直咳嗽。吸第二口时,我已不再难以忍受这个味道了。我轻轻地吸,缓缓地吐,烟雾缭绕在我眼前,遮住了我的视线。

  每吸一口都让我麻痹,都让我沉静。

  指尖的火光,唇角的烟,就像一口靛缸,染了我这本该纯白的青春。

  程明佐发现时,我已经将他的半盒烟吸完了,留下一阳台的烟头。

  程明佐将烟盒捏成一团,看着阳台上到处都是的烟头,他的脸色异样的沉痛,像寒冰一样冷,像岩石一样冰冻,他用那暴怒的声音问着我,“羽惜,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垂眸,声音冷冷,“你不都看到了。”

  程明佐一把丢开烟盒,将我的手臂拉了起来,力度之大让我难以挣扎,“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难过归难过可也不能这么作践你自己。”

  我挣脱开他的手无力,只好任由他抓着。

  程明佐的声音颤抖,“羽惜,别再摆出那幅无所谓的样子了,你在乎的。”

  我反驳,“我不在乎,我有什么好在乎的?我在乎什么呀我?”

  “我知道的,你一直在掩饰,你用你的无所谓的态度去掩饰你内心的恐惧。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你这样子,我不想你将你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给掩藏起来,我不想你将你的心给封闭起来呀!你知道吗?”

  程明佐看穿了我内心的话,犹如利剑,在我心头狠狠地刺了一下。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我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程明佐放下了我的手,“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不必压抑着。”

  我眼角的泪,终于像浩瀚的大海一样,淹没了一切。

  第六章56

  我的高二生活中,对我影响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爷爷的离世。我一直不敢去回忆,一直都不敢。

  我的高二生活,就这么淡淡的过了,它来得是那么的悄无声息,走过的时候也是那样的无人发觉。

  这期间,蒋浩哲来找过我,因为他得知了我爷爷离开人世的事情。

  此时的他已是大学生了,我们当初的分手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波动,他用平时的水平考上了他现在的这所大学。只不过,这所大学还在我的这座城市中,他来我这所学校,只需不到一小时的车程。

  见到蒋浩哲时,我的表情既不是惊讶也不是羞愧,而是,平淡无奇,仿佛我和他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而不是,曾经的男女朋友的关系。

  蒋浩哲说明了他来找我的原因,他问我,最近过得好吗,我没有回答他。

  本来,他不来找我,我可以说服自己生老病死是一个人必须经历的,跟任何人的介入无关,这样我就可以不去想爷爷是被我给害死的。可是,他来找我后,我说服不了自己了。他离开后,我整日整夜梦到的,是爷爷心脏病突发时倒在我们面前的身影,然后是他送到医院后,从手术室里经抢救无效而推出手术室死亡了的尸体。

  我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