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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作品:中国版越狱九号房|作者:那年夏天|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6 13:49:23|下载:中国版越狱九号房TXT下载
  “每周两碗肉、两包烟。”帮主已经朝里间走了,小如赶紧追了一句,“保证你和交通共被窝。”

  最后一句话把帮主钉在了原地,他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是一种奇怪的笑,笑容居然包含了腼腆。帮主蹲到他们面前,老谋深算地还了价:

  “我每周只要一碗肉、一包烟。案子的事,我只写闵所长的死因。”

  小如本想提出异议,九爷抢先发了话:“可以答应,但有一件很容易的事要加办。”

  “不要害我啊。”

  “是这样的,”九爷在字斟句酌,“你找机会跟华山剑说,‘有人要托你给我四千块钱现金,我知道你不容易,留五百块给你打点。’华山剑如果推三阻四,你这样说,‘钱在号房里没用,还不是要通过你才能花出去?年底就退伍了,还有多少机会帮我?’你不要问这笔钱的来路,到手了交给小如就是。”

  晚上,帮主与哨兵华山剑的对话从头到尾完整地灌进了九爷的耳朵。微寒的气温和虫子的鸣叫表明,时辰已是下半夜了。帮主压低嗓子喊住了来回游走的哨兵:

  “华山剑,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什么鸟事?”哨兵一停顿,身上的枪械不免哗哗响。

  由于通铺上睡满了人,帮主无法起跳去抓监窗钢筋,只能站在两人的缝隙,双手伸给哨兵。“拉我一把。”帮主说。

  哨兵拉上帮主,帮主抓住监窗钢筋引体向上说话:“有人要托你给我四千块钱,到时候你留五百块买个纪念品。”

  “现金还是钱单?”

  “现金。”

  “开国际玩笑,你要害我押送回家。”

  “钱在号房里怎么花,还不是要通过你才使得出去?再过几个月就退伍的人了,搞点外快给白杨买衣服不好?”

  这一招果然见效,哨兵不吭声了,肩起枪要走。帮主还有话没说完:

  “到时候帮我认一认是谁送钱来。”

  帮主画蛇添足的话使哨兵疑窦丛生,“你不懂钱的来路?”

  “哪里话,是朋友的旧账。”帮主自知对话超出了九爷交代的范围,赶紧亡羊补牢,“我看他好不好意思自己来送。”

  通铺上睡满了人,帮主往下跳还得求助于哨兵,“好人做到底,放我下去吧。”

  第二天早晨,九爷责备帮主说:“你昨晚多说了一句话。”

  帮主哑口无言,九爷阐述说,“人生在世,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知道,我劝你不要去打探这笔钱的来路。比如闵所长之死,假如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清心省事了?因为只有你知道,所以,必须由你来告诉我。”

  “你呢,你什么都想知道?”

  “我们两个有区别,”九爷拍拍帮主的肚皮说:“你的满足在这,”再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说,“我的满足在这。”

  帮主嘻嘻一笑,捞捞自己的裆部说,“我的满足其实在这里。”

  “所以我要教你一个写作的诀窍,”九爷搂过帮主的头,附在他耳边说,“写不下去的时候,想一想交通白胖的屁股。”

  第68节:九号房(68)

  24

  腊月二十七,机关单位放春节假,加上假期前后的双休日,干部通常可以在家连续休息十几天。梅健民跟往年一样,上街买了一些鸡鸭鱼肉、蔬菜干果、香烛对联,等等农村必备的年货,准备回乡下老家与老婆孩子团聚。户籍科不像刑侦队或110那样,每到节日总是如临大敌,除了正常的值班,其他人都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大年。

  王苟在集体宿舍找到梅健民的时候,梅健民的单人房间里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年货,西照的窗户渐渐暗淡无光了,可见时辰已近傍晚。梅健民的房间相当简陋,朴素的作风体现了一代老公安的精神面貌。梅健民请王苟入座颜色莫辨的沙发,用印有“农业学大寨”的牙缸泡了一杯浓茶。王苟没喝茶,抚摸着“学业学大寨”说:

  “太清苦了。”

  “有人说我是辛辛苦苦几十年,生活还是解放前。”梅健民指指王苟头顶的一张大照片说,“其实没你们说的那么高尚,我在老家还盖有乡村别墅哩,这是假象。”

  “有损公安形象。”

  “损不了,平时有人找我都在办公室,这张破沙发就我一个人坐。你不该是考察民情来的吧?”

  王苟笑了,“请你吃饭。”他说。

  “这样也好,让小郑早点休息。我们户籍科小门小户的,就一台车,小郑跑了一整天,你看还没轮到本科长回家。不过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先漏个底,我可不赴鸿门宴。”

  “我想,我想这个,把老娘的户口迁出来。”

  “这事好办,以孩子要人带为由,打个报告先送民政和居委会签一下。”梅健民收拾桌上的钥匙、手机,随王苟出来,锁上门说,“人家广东早就时兴非转农了,你还弄农转非,这是干吗?”

  “申请困难补助。”

  “治标不治本,当务之急是赶紧再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孩子不能没娘。”

  两人边走边聊,王苟从后院车棚扶出摩托车,载上梅健民绝尘而去。

  他们来到“客家农庄”酒店,帮主早就等候在门口了。帮主虽然衣着工整,毕竟理了光头,梅健民警惕起来:

  “他是谁?”

  “我表弟,解小飞。”王苟锁好摩托,钥匙装进头盔里交给帮主拎着。

  梅健民说:“也好,就我们俩怎么喝?总得叫个助手筛筛酒吧。”

  “客家农庄”其实是西郊镇的一家农户,以环境幽静、酒菜实惠而著称。按王苟的说法,选择这家酒店的理由是,“离看守所近,可以赊账。”

  王苟点了一条鲶鱼和几个小菜,那条鲶鱼大到一种程度,盘子碟子都太小了,只有茶盘才得以容得下它硕大的身躯。梅健民“哦”了一声,禁不住地惊奇。

  帮主一口气开了三瓶“石门湖”,解释说:“连城出的新酒,才36度,先一人一瓶,各扫门前雪。”

  “不行不行,”梅健民企图藏起酒杯,“我几岁?你们几岁?喝酒喝什么,喝的就是年龄,喝的就是体格。”

  王苟夺过梅健民绕到身后的酒杯,斟满一杯说:“要量化管理。”

  帮主说:“对呀,免得你吹牛皮说多喝了,好像我们以少欺老似的。”

  梅健民与王苟推杯换盏,与此同时,闵所长在另一家酒店跟同学们觥筹交错。同学嫁女儿,同窗好友凑成一桌难免要感慨欷殻В暝虏蝗娜恕4说街心晖蚴滦荩恳痪浠岸家镁评锤爬ac伤げ痪醯米约汉茸恚蛭娴暮茸砹恕>品曛呵П伲倬蜕僭诨骨逍训氖焙蚨妓底约鹤砹俗砹瞬荒茉俸龋灰坏┖茸砹耍炊f鸩弊由鳎拔颐蛔怼!薄 ?br/>

  “我没醉。”闵所长甩开试图携扶他的手,卷起舌头又强调一遍,“我没醉。”

  闵所长踉踉跄跄地启动摩托车,停在酒店门口扬言要送这个、要送那个。谁也不敢坐闵所长的车,除非自己也喝醉了。主人担心夜长梦多,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打发闵所长走人。

  不幸的是,闵所长并没有回到看守所宿舍,他的生命在路上就结束了。

  检察院传唤的一个挪用公款嫌疑人原先在宾馆“双规”,检察院的人也是人,过年了他们也想放假,经济检察科干脆向批捕科弄了一张逮捕证,将他送进看守所。

  看守所设在城市西郊的屏风山,那是个偏僻冷清的地方,集中了海源市所有让人望而生畏的单位:看守所、拘留所、精神病院、殡仪馆。一到天黑,就没人愿意从屏风山经过了,甚至大白天从屏风山出来,也要被路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得你心里发毛。看守所建在一座孤零零的山头,通往它的大门却要先下冗长的斜坡,这样,319国道与看守所之间的公路就呈现出明显的u形。这条u形水泥路修得笔直,路两边的塔松像仪仗队那样挺拔,乍一看还以为是外国人修的。

  检察院的警车冲到u形谷底时,路上侧躺的一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几个立功心切的年轻检察官跳下车,不满地踢踢这个不识趣的家伙。躺倒的人没动,其中一个检察官不耐烦了,用脚使劲一拨,侧躺的人于是成了仰面朝天。检察官们像中了炸弹那样蹦离现场,嗡的一声全躲回到车里,因为那人根本谈不上仰“面”,他连脑袋都不见了。

  司机打开远灯探照尸体,检察官们就在车里用手机报了案。

  刑侦队赶到现场,立即实行了封锁。重案组投入了有条不紊的搜查:摄影员负责固定现场,他用车灯照明,从不同角度进行拍照;痕迹员和两个负责物证鉴定的工程师戴上乳胶手套,拧亮头盔上的电瓶灯,肩并肩地开展“指尖搜寻”工作。痕迹员用镊子采集每一件现场的物品,并把它们一一装入塑料盒内。很快,痕迹员就在路边的草丛中找到了尸体的头颅,这回轮到他们蹦离现场了,因为这是他们老同行闵所长的头。

  重案组的童组长也戴上乳胶手套,他将闵所长的后脑勺托在手上说:“这人头本来是最尊贵的,一离开身体就成为最可恶的了。”

  第69节:九号房(69)

  童组长用手电细致地观察脖子上的切口,仿佛那是一件难得的艺术珍品,啧啧称赞说:“好利落的活,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刀口。”

  摄影员对准人头举起了相机,童组长一边转动头颅一边介绍说:“你们看这切口,平整、光洁;再看闵所长的表情,平静如常,这说明什么?我告诉你们,这说明凶器锋利无比、凶手用刀速度奇快,不等闵所长感受到痛苦人头就落地了。人头我见多了,一看切口皮肉、面部血色,我就能认出是砍的,还是剁的、劈的、切的、抹的、锯的,凶手是不是杀人的行家里手也就能辨个八九不离十……”

  一个物证鉴定工程师打断了组长的自吹自擂,“找到了找到了,”他激动地作出推测,“树底下找到一根锯齿钢丝,可能是凶器。”

  树底下的钢丝卷曲成盘状,它细如绣花针,一侧是若有若无的锯齿,要用指面去捻才能感觉到锯齿的存在。这种锯齿钢丝不但异常坚韧,而且锋利无比,要在大型的五金商店才能买到,它的用途非常专一,仿古家具厂的木匠们用它来镂空红木,以便雕刻各式各样的花鸟虫鱼。

  童组长用放大镜一对,钢丝末梢留有残余的血迹。童组长若有所思,“钢丝应该是系在树杆上。”

  工程师的电瓶灯光随着钢丝搜索,另一头果然系在树杆上。童组长心中有数了,说话也显得信心十足:

  “路对面的树杆上肯定还有一段钢丝。”

  闵所长的摩托车被远远地甩在一棵塔松背后,检查结果表明,摩托车的各项性能完好无损。在钢丝的位置之前,摩托车后轮的轮印完全压在前轮的轮印上,导致轮印模糊。这就说明,摩托车是直线行驶的。童组长以此推断,骑在车上的闵所长根本没有发现锯齿钢丝。从钢丝系在树杆上的位置测量,那正好是闵所长骑在摩托车上脖子的高度。至此,童组长有了基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