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把你带回去,弄断你的手,弄断你的脚,然后用绳子把你绑住,让你永远都不能随便乱跑。这样你就会乖乖听话了,不然总是惹得我生气,我很不高兴。”
绮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议,眼底却一片认真之色:“你每天能看到的只有我,你每天能说话的也只有我,你每天能接触沾上气息的人也只有我,你每天进食喝水也只能靠我。然后慢慢你就会永远也离不开我了,我觉得这样很好,不知道你觉得这样做怎么样。”
迹部景吾小声说:“你不打断我,我也不会跑的。”
绮罗摇头:“手脚长在你身上,随便你去到哪里,脑袋也是你的,随便你在脑袋里面想些什么,你这张嘴也是你的,随便你说些什么,我都不相信。”
他看得出来,绮罗的确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情,迹部景吾也很认真:“要是把我手脚打断了,我就没办法抱你了。”
绮罗说:“我抱你就好,抛高高的那种。”
他甚至主动给出建议:“可是你这样也很不专业啊。”
绮罗虚心求教:“你告诉我。”
迹部景吾很认真:“难道你就想把我打断腿脚放在轮椅上,不想再做点儿别的?”
“啊?”
狼耐心诱羊:“既然这种事情都做了,那就做全套啊,比如说推倒……再比如说用皮鞭抽打一下你的臣服者,让他从里到外彻底的,真真正正的沾满你的气息,让他的喉咙里只喊着你的名字,你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为所欲为……你觉得怎么样?”
绮罗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开黄腔……
她气的戳了一下他的腰,却被迹部景吾顺手抱住。
这个男人脑袋里是进了福尔马林吧?
迹部景吾咳嗽了两声,声音因为烟雾而变得沙哑干涸,像久旱不雨的地没有受到雨水滋润而皴裂:“绮罗,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没平时那么磁性动人,却意外的让人心折:“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只想告诉你。我真的好想你,绮罗。”
想到心都有些发痛。
迹部景吾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摩挲:“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是软弱的,软弱到不敢承认自己的喜欢,因为一些有的没的东西而去桎梏你。”
绮罗做的也许不是对的,但他也不对。
如果他爱她,即便她是毒玫瑰,他也应该已经荆棘的姿态护卫在她身侧,不让任何人来采撷花朵,也不让野兽来侵犯了她的高贵美丽,骄傲从容。
火焰已经烧上了楼,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人心焦,可是迹部景吾的心里却意外的很平静。
他抱着绮罗的手紧了紧:“对不起,我以前做的不对。”
绮罗没说话,她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迹部景吾说:“为了惩罚我,你也可以想办法禁锢我,用鞭子打我怎么样?”
绮罗:……
他浑然不觉的说着:“你之前不是要问我手冢国光和你一起掉进水里我会救谁么,那我现在告诉你好了,我绝对救你,手冢国光是谁啊?不认识。就救你,只救你,我还要在他面前亲你一下,气死他,好不好?”
“你说的。”
绮罗在他怀里抬起头:“你之前是不是很怕我?”
“我一直都很怕你,怕你跟我生气。”
他松开手,脸上却没有绮罗想象中的猥琐表情,反而平静自如:“阿巧,你该走了。”
绮罗问:“你觉得我做错了吗,是个很坏的妖怪吗?”
迹部景吾叹气:“以前的迹部景吾只问对错却忽视了别的,他以为那是对的,可是事情并没有绝对好与坏,对与错,只有该做与不该做,想做和不想做。他的眼里只有轻重之分,绮罗是最重要的……你怎么还不走?”
绮罗一直怕的什么东西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也隐约有感应,那是一种很强大的压力,比这火焰的威慑更甚。
至少让他保护她一回。
……能当个障碍物给争取点时间也好。
绮罗摊手,苍白的脸上奇异的微笑:“我想看看你今天的嘴还能甜到什么程度。”
他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可是迹部景吾没有惊喜,反而惊吓:“你不是害怕吗?”
“我怕,难道就要逃避吗?”
绮罗真的能留下,他很高兴,可是他更加害怕:“留在这里会不会出事?趁现在还没有过来快点走!”
“你真的舍得我走?”
迹部景吾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弄走:“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
就是因为舍不得,所以现在才必须舍得。
绮罗慢吞吞的挪了一步:“可要是我现在就走了,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烟熏迹部景吾,再过一会儿,就是烧烤迹部景吾,再过一会儿,就是铁板迹部景吾,最后就是焦炭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白皙的脸被窗外的火光映得红彤彤的,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病态的美:“这不是刚好吗?你一直想吃我,到时候你回来把我捡走……我也想知道自己尝起来到底是什么味道。”
看开反而轻松,迹部景吾问:“这样算不算融为一体?”
不算,千万不能算,绮罗一想到自己从前吃掉的蛤蟆精,她可不想跟那种东西融为一体。
绮罗还是没动。
迹部景吾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她嗤了声:“有句话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迹部景吾做了个深呼吸,吸进去的却全是烟雾,引得他弯腰咳嗽了好一阵,绮罗好心的在他背上拍了两巴掌,差点把他拍死。
绮罗说:“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是一场豪赌。她赌自己。
“我不喜欢烧烤也不喜欢碳烤的,我最近喜欢吃生鱼片,还是新鲜一点的刺身最好。”
嘴里没把门的开着玩笑,绮罗在心里默默盘算待会应该怎么做。
虽然真的正面杠只有被揍的份儿,不过不争取一下就这么退缩实在太怂气了,再怎么说二次元里退治妖怪靠的基本都是嘴炮,她好歹也要努力试试。
这里的楼层实在太高了,绮罗听见了消防车还有杂乱的声音,可是真的要救到这里根本就不可能。
迹部景吾这才发现这个房间一直没有被火焰波及:“你能防火?”
绮罗翻了个白眼:“防火防盗防色狼。”
想想也没错,龙起码也是水生,多多少少防个火还是没问题。
心里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迹部景吾没有开口问她,他现在什么也不想问,只想紧紧的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绮罗有点不耐烦:“松手啦。”
他的胸膛太硬了,硌得她有点儿慌。
迹部景吾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反应过来,拥抱着绮罗,她软软的两团也抵着他的胸。
本来嗓子眼就挺干,这么一来就更干了。
绮罗不是水,反而比这些火焰更烫。
她侧过头去看依旧跪地上的人:“对了,你之前说,有人愿意把命贡献给她们,那些人是谁啊?”
会有这么好心的人吗。
迹部景吾说:“有啊。”
“这些女生的父母已经担心他们的孩子担心了很久,我想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都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努力活得长一点,而不是以这样苟延残喘的姿态活着。”
她觉得他有些天真:“一个人的命只有那么长,如果他们的孩子活了下去,那父母的命不就少了吗?”
这听上去就不像一个什么平等的买卖。
迹部景吾语气温和:“神明或者妖怪也许能够不老不死,至少也能活得很长。”
“可是,人类的生命却是一代又一代延续下去的,这并不只是简单的繁衍,而是爱意与情意的传递,这不能够用简单的加减法去衡量,情感无法用度量衡得出精准的数值,它没有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愿与不愿。”
这些女生并没有完全的死去,她们还保留着最后一线生机。
迹部景吾耐心的教她:“如果这些女孩子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于她们的父母来说,他们并不会觉得自己不用付出生命而为延长的生命感到喜悦,反而会觉得忧愁又痛苦,为自己没办法拯救孩子而悲伤。”
“她们的离开才是真真正正的缩短了她们父母亲的生命,也剥夺了父母幸福开心的知觉。”
迹部景吾说:“没办法挽救自己的孩子,他们生命中的痛苦和悲哀将会被无限放大,他们的生命确确实实的延长了,但是痛苦也加倍了。如果说有人想要追求漫长的生命,那至少也是要建立在幸福开心的基础上,若是生命了无生趣,那么,这样的长寿和生命又要了有什么意义呢?”
绮罗抱住了他。
她忽然了解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神明堕落。
人生苦短,而神明寿命漫长,如果不能留住这短暂的温暖,他们的生命实在太单调乏味了。
迹部景吾敏锐捕捉到绮罗一瞬间的脆弱,他有点心疼:“……对不起。”
“如果有下辈子……”
他稳住怦怦跳的心,下半句话却哽在了喉咙里。
有一丝潮气生了出来。
迹部景吾听见了雨的声音。
按理来说在这样嘈杂的火场里他应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可是他却听见了雨水的声音,和火焰烧之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同,雨打在房子上是咚咚咚,哗啦哗啦。
在这样交织缠乱的声音里,迹部景吾又捕捉到了新的声音。
是脚步声。
绮罗忽然抬头吻住他,迹部景吾一愣,下意识回应她。
“谢谢。”
迹部景吾强撑着清醒,在缺氧的环境下待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却一直坚持着不让绮罗看出自己的不对劲,不想再让她耗费什么精力,甚至被拖住脚步。
只是现在他似乎终于到了强弩之末。
绮罗在最后的时刻听见他说:“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你不要来找我……让我去找你。”
***
男人所到之处,火焰纷纷平息。
即便走廊里已经有了好几具被烧焦的面容恐怖的尸体,他抬起脚,面不改色地跨了过去。
最中央的那个房间,除了有些烟雾,并没有在被火焰烧到。
房间里七七八八的躺着一堆的人。
男人走到晕倒的少年身边,确定了一下他的生死存亡,发现对方只不过是烟吸的有点多晕过去了,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大碍。
视线转到了他腰上的枪*支,摇摇头,把它拿走。
这种东西要是被看到了会很麻烦的。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消防队的人正在努力的上楼,内外兼有,可是来的还是有些晚了。
男人看了几眼,在窗户上留下了几个血红的“sos”,以便让直升机里的人能尽早看见。
迹部景吾一个人歪倒在墙边,他走到这个少年身边,叹了口气。
明明没有这个本事,还偏偏要拼尽全力,也不知道是该嘉奖嘉奖这个少年,还是应该骂他一声不自量力。
可是如果不是他的执着和真诚,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男人开始妥协。
换做是其他人,那些精于谋算的人,或许能将事情处理得更好,可是却没办法挽救颓局,能做到这些事的人,也就只有迹部景吾了。
再怎么不看好人类,男人也不得不承认,迹部景吾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
再看看吧。
***
自昨天的那场雨,天气一直很冷。不二周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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