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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这只哈士奇的身上居然能释放出杀气,这种气息让他浑身一凛,下意识调动了所有的精力来对付它。

  有道是,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亦不动。

  一人一狗,都是彼此品种里的佼佼者,王不见王,两者面面相觑,一时僵持不下。

  哈士奇恶狠狠的朝他呲牙。

  他有招过这只狗吗?

  幸村精市漂亮的眼瞳微眯,他在努力捕捉对方的破绽,但他根本就搞不懂这只狗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从来都没有人搞得懂哈士奇心里想了什么……

  “鹤丸。”

  绮罗轻喝,身体本来已经炸成了一只大熊猫的哈士奇就像被戳破了气的气球,浑身的气势泄了出来,吐着舌头摆了摆尾巴,跑回了主人身边装傻卖萌,好像刚才的事不是它做的一样。

  一堆女生也被吓到了,连忙抚着胸口离这只毛茸茸的大狗子远了点。

  虽然哈士奇是中型犬,但是能拉雪橇的狗绝对不是轻易相与之辈,要不然电视上哪来那么多狗遛人的事儿。

  绮罗也没多说什么,只训斥了一句:“不准公报私仇,否则就吃狗肉火锅。”

  哈士奇挨着柜台老老实实的伏下来,嗷呜的一声把大脸埋进了两只爪爪里。

  幸村精市心有余悸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绮罗走过去,把纸巾递给他:“不好意思,鹤丸头上没毛,这几天被风吹着凉了,脑子有问题才会对你动手。”

  ……真是好清新不做作的解释。

  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好心让鹤丸把幸村精市驮回去,他竟然还敢薅掉狗子头上的毛!

  绮罗哼了一声,到底场面也要做一做:“为表歉意,选一款蛋糕当成赔礼吧。”

  幸村精市婉拒:“这就不用了……”

  毕竟这狗也没真伤人,既然没造成伤害,他也不是一个喜欢计较的人。

  绮罗瞪过去,手在桌子上一拍:“让你选就选!”

  古人诚不欺人,幸村精市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唯女子和二哈难养也。

  距离一近,女生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气就侵袭了过来,幸村精市盯着那双璀璨的金眸良久,他语气笃定:“你是那天公园里遇到的女生。”

  还有这么大一只哈士奇,他之前也是没往这方面联想,现在一想,越看越像,可不是谁都有这么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绮罗说:“你猜,猜对算你的。”

  幸村精市没怎么关注过网球之外的事,讲真心话,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镜子里的他自己。

  他忽然懂得别人看他时的感受,即便也远远比不上他现在的心潮澎湃。

  漂亮是漂亮,但漂亮不是美,美并不是一张死板的美人脸,真正的美女,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有味道,他如今才算是真的见识到了,这漂亮的小表情放到这个女生之外的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没有这样的灵动。

  绮罗柳眉倒竖:“看我干嘛?”

  幸村精市立刻就服了软,在火辣辣的注视之下如沾针毡,硬着头皮看向蛋糕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蛋糕,水果的,芝士的,黑白巧克力的,丝滑牛奶的……他本来想随便选一个,现在倒是真的挑花了眼睛。

  丸井文太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来着……

  印象里好像他什么都不挑剔,幸村精市干脆就按着自己的口味来了,他选了一个口味偏清淡的水果味蛋糕。

  巴掌大的一个蛋糕做得小巧玲珑又精致,怎么看都不像这个有点败落迹象的蛋糕店里做出来的。

  绮罗把包好的蛋糕给他,张开嘴正想跟他说点什么,哈士奇呜咽了一声,她闭上嘴,把蛋糕叉放到了袋子里。

  那就这样……算了?

  应该也没什么事。

  其实幸村精市并没有打算买完蛋糕就走,他的本意是想再留下来逛一逛,可是眼看对方这么殷勤的送他离开,他还真不太好意思再留下来。

  反正店就在这里……他问:“你……一直在这里工作吗?”

  绮罗点头:“想打折的话,每周五过来。”

  幸村精市想声明自己并不是为省钱,不过话转到舌尖又倒了回去,有这么个理由和开头也不是不可以。

  “希望你今天的购物体验不会太糟糕,毕竟鹤丸一向都爱闹腾。”

  “鹤丸?”

  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意思:“该不会是鹤丸国永的那个鹤丸吧?”

  哈士奇的毛忽然炸起,竖起两个飞机耳。

  绮罗蹲下去,把它的耳朵又揉软了:“怎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我有个执着剑道的朋友,他对名刀剑这方面很了解,耳濡目染我也就知道一些。”

  这话说的自然就是真田弦一郎,真田弦一郎是剑道世家,挺有钱的,要不然也供不起网球这么个烧钱的爱好,实际上真田弦一郎还爱收集刀剑,随随便便一把刀的价格就令人咋舌,他为人节省的要命,仅有的这点花销全耗在刀剑和网球上,一谈到名刀剑就会碎碎念,幸村精市烦的不行。

  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嘛。

  绮罗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它的全名的确叫做鹤丸国永,这个名字里寄宿着一个言灵。”

  “它不是普通的狗。”

  ***

  泰晤士河经过近些年的整改,已经干净了不少,尽管是再也没办法回复到工业革命前的干净了,不过比起以前的烟雾尘尘,现在也还勉强过得去。

  随便打发了一个搭讪的女人,迹部景吾辈靠着河上的护栏,看景。

  水里波光粼粼,时不时有观光船只过去。

  工业革命的鼎盛已经过去了,日不落帝国的太阳也正在下降,夕阳在河面泛起了橙红色的波光,是城市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的回光返照。

  再过一会儿,这座城市,这座桥就会被夜晚五光十色的霓虹所操控。

  他想起之前那个搭讪的女人。

  大概是他第一句话回的英语,所以对方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一个混血英国人——毕竟他的蓝眸是纯正的宝石蓝。

  女人用蹩脚的英语念了一首诗,他站在那里听完了这首诗。

  不过说实话,大半部分的时候他都是在走神的,不过超常的记忆力让他还是记住了对方说的东西。

  那个女人长得很不错,应该是个亚裔,皮肤很白,眼睛很亮,在斑驳的灯光下这么看过来很容易让男人心动。

  可惜他的心早就喂狗去了。

  最后,迹部景吾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迹部景吾比谁都要来的熟悉,自然听得出对方的语法以及口语里有诸多错误,他习惯性的挑剔,不过只是在心里,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将诸多讽刺限于表面,甚至没有流露出一点不耐。

  女人很快就察觉到了迹部景吾不冷不热的态度,她也没为此变脸,想了想用英语说:“我是一名旅行诗人,我很喜欢你,所以有首诗想念给你听,不过我只能用我的语言,因为我的英语确实不太好。”

  别人的言语自由迹部景吾并不会干涉,他也没有一走了之。

  只是听一听而已,反正他也听不懂。

  女人似乎执着让他了解这首诗的意思:“这是一支著名的折桂令……”

  ***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翻译栏里跳出这么一行。

  他虚虚的握着手机,把这句话放嘴里来回过了一番。

  有点意思。

  越念心里越堵。

  迹部景吾站在伦敦桥上,桥下河水潺潺,夜色已经降临了这个城市,从前的夜晚像一个健壮的年轻人,轻松的留着一头墨水泼过去,整片天空就涮成了黑色。现在的夜像一个迟暮老人,拿着细毫笔,一点一点把颜色涂了上去。

  他一个人站在苍老的天空下,繁华与喧嚣在他的身体之外,在他的心灵之外,格格不入。

  手机忽然震动,屏幕亮了起来。

  迹部景吾手一松,手机直接从手心里滑了下去,他低头去看,河面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也许有,也被桥上的车笛声压过去了。

  那个手机只不过装了几个社交软件,掉了就掉了吧。

  他慢慢踱步走回去。

  明日飞机回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迹部景吾握紧了手腕上铃铛。

  他突然想起那天下午,明媚阳光,草地女王就站在大本钟的楼下,温和的朝他笑。

  “迹部君,你是说‘love is 0’这句话么。”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挽过站在一边的高大男人:“的确是我说过的话,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有人早就告诉了我下一句,现在我同样把它送给你。”

  “love is 0,不管重复积累了多少0,最后也只会输得很惨……”

  “但是。”

  草地女王的一双眼比金发更耀眼。

  “love is 0,but 0' the start!”

  草地女王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0是所有的开始,不从0出发什么也不会产生,什么都不可能达成!”

  这句话曾经是工藤新一告诉她的,她愿意将这句祝福传递给下一个人,他们同样有天赋,对网球有同样的梦想,也同样在感情上止步不前。

  可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说了斯嘉丽那句很有名的话:“tomorroy friend。”

  ***

  华灯初上,暗沉沉的水面渐次亮起。

  迹部景吾惊愕的看着手腕上的铃铛。

  它响了。

  ***

  ——我的狗不是普通的狗,它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知道吗,当狗或者猫忽然无缘无故的朝你吠叫的时候,通常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你已经被恶灵缠身了。

  ——最近睡的还好吗?

  幸村精市大汗淋漓的从床上醒来。

  剧烈的疼痛,像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臂膀,幸村精市脸色苍白的撂开右手上的睡衣袖子,血管的颜色越来越沉,像黑色的色素沉积,整条右手臂就像恐怖片里那些僵尸的手,青黑色,死气沉沉。

  手臂里的血管慢慢鼓了出来,像地图上的河流山脉,幸村精市的右手握不住任何东西,他掐住右手的手肘,终于受不了的惨叫一声,滚倒在地,不断挣扎。

  他碰倒不少东西,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很快就惊醒幸村夫妇,冲进儿子房间一看,瞬间大惊失色。

  父母想去扶他,幸村精市抬起红红的眼睛退后大喝:“不要过来!”

  到现在幸村精市已经没有办法宽慰自己这是一个噩梦了,父母没有问题,除了他,只有他疼的发虚。

  他死死地掐着手肘,一分一秒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等到那阵疼痛过去,幸村精市浑身大汗的仰倒在地,整个人就像从水里过的,几近虚脱。

  幸村夫妇赶忙去把他扶起来,幸村精市全身已经虚软,只能任由其作为。

  去了医院,又检查出没有什么毛病,并不是旧症复发。

  幸村精市心里也很清楚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旧症复发,旧症复发的感觉他至今还记得。

  是整个人浑身无力,大脑失去对所有肢体的控制,但是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只是一只手疼起来就让他失去理智,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毁灭的干净。

  有那么一刻,他痛到想撞墙,直接撞死自己算了。

  好在理智又慢慢回笼。

  幸村精市在床上躺了很久,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差不多都来看了他,差不多都是害怕他曾经的神经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