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舒服?请快看医生。”
他这样吩咐秘书:“置一间小房,放一个宽屏计算机,买些最新游戏软件,好让志
一来玩。”
“是,郁先生,立刻去办。”
郁满堂咕哝:“何必到别人的地头去,我们什么没有。”
秘书没听清楚,询问地看着他。他说:“替我接彭祖琛电话。”
祖琛的声音:“好吗?正在想念你们。”
郁满堂有点疲颓,“累得不得了,想退休,羡慕你如闲云野鹤。”
祖琛骇笑,“我可不如你想象中悠闲,每日在学校工作至傍晚。”
“祖琛,回来帮我。”
祖琛只是笑,“隔行如隔山。”
“大学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人不多,我这里正等人用。”
“市场直线向上,十分精彩。”
“你有留意?”
“学华在你处出身,她略有投资。”
“气势如虹,叫人兴奋,不过每日上落也颇为惊人。”
“再没有人找麻烦了吧?”
“已严加守。”
“祖琪的意思是,最好取消电子贸易一环,以免人流复杂。”
郁满堂笑:“祖琪不懂生意。”
“那也是一种关心。”
“祖琛,我与祖琪之间,感情死亡,已无药可救,祖琛,我想向她公开祖璋的事,
解她心头的结。”
祖琛轻说:“这是你的家事……”
郁满堂答:“祖琛,你已帮我很多。”
“这件事会对祖琪有极大伤害。”
“她也该醒一醒了。”
“郁兄,你凡事自有主张,而且思维缜密。”
“祖琛,有空来看我们。”彭祖琛搁下电话。
周学华放下书,“别再为这一对担心了。”
“真没想到,他俩始终不能复合。”彭祖琛颓然。
学华问:“你相信缘分吗?有些人兜兜转转,终归会在一起。”
“祖琪不住传出绯闻,伤他的心,已无转弯余地。”
“你知道祖琪,她只懂得在男性仰慕的目光中肯定自己,她生活中不能缺乏异性。”
祖琛轻声说:“不,祖琪的心情比这个复杂。”
“她永远是你的小公主。”学华调侃。
彭祖琛点头,“学华,你说得对,自小我爱惜她,她是我至钟爱的妹妹。”
“真招我妒忌。”
“你并不小器。”
“呵祖琛,别试探我。”
郁满堂一连几天找不到祖琪。
他问她的司机:“太太还去那间计算机制作社吗?”
“太太说没空,不再去了。”司机语气甚为安慰。
郁满堂吁出一口气。
秘书进来说:“郁先生,一位丁太太一定要与你说话,她已打过好几次电话来。”
郁满堂问:“可是我们的客户?”
“不,她说是胜利路的邻居,有关郁太太的事,一定要亲自与你说话。”
郁满堂想一想,“接进来。”
司机与秘书同时退下。
只听得他取过听筒,喂地一声,听了一会,只是嗯嗯连声响应,脸色转为一种铁
颜色,有点可怕,对方连珠炮似说个不停,五分钟后,挂断电话。
郁满堂独自坐在办公室发呆。
是摊牌的时候了。
他考虑了很久,才对祖琪说:“我有话同你讲。”
祖琪答:“我们不宜谈太多。”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祖琪不禁好笑,“你已有对象,你要再婚,我都不会惊奇。”
“不,祖琪,请你耐心一点,今晚我到胜利路来。”
“今晚我有约。”
“何必太顺从你那些男朋友,推掉他们,我真有要紧话说。”
祖琪不服他霸道:“你无论说什么,对我都不重要。”
“所以我更加要说。”
“好好,我听,我听。”
祖琪的态度已经比从前好得多。
郁满堂迟到,祖琪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门铃终于响起来。
女佣开门,他走进来,脸上一点表情也无,棕黑色面孔绷得老紧。
真像那日来收房子的模样。
他坐下来,轻轻说:“我终于觉得有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祖琪看着郁满堂。“我不是来为自己澄清辩护什么。”
祖琪冷冷说:“我太明白了。”
“对祖璋一事,你一直怪责我。”
“呵,原来是申冤。”
他打开公事包,摊开一大叠单据。
那是什么?祖琪怀疑。
“你一直认为祖璋不喜欢我,让我来告诉你,事情并非你想像中那样,他每次到公
司来找我,都有讲有笑,这些单据,都是证明。”祖琪不相信:“他曾找你?”
“是。”
“干什么?”祖琪紧张地挪了挪身体。
郁满堂看着她,“你说呢?”轮到他的口气开始讽刺。“不!”祖琪说:“我一直
给他钱——”
“不够。”郁满堂摇头,“差远了,他赌博的习惯从未戒除,这些都是借据,你看
看日期就知道。”
祖琪取过桌子上文件细看,几乎每隔十天八天他就向郁氏借贷,数目十万八万不等,
借据上甚至附有兑现后的支票、证人签名,以及彭祖璋本人身分证明书号码。“祖琪,
他不恨我,直到他远赴纽约,仍然问我拿钱,这些是电汇单张。”
真没想到祖璋过身后还能伤害她,祖琪发汗。
“你把彭祖璋想得太好了。”
“为什么到今天才把这件事告诉我?”
“他叫我隐瞒,我想讨好他,也就是说,想讨好你。”
“为什么今日又来告诉我?”
“彭祖璋已经辞世,不会回来,你得承认这个事实,何苦到处寻找他的替身。”祖
琪恼怒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渡边、冯某,都长得像彭祖璋,还有,日前这位邵先生——”
“与你无关。”
“祖琪,与我太有关系了,个多小时之前,我接了一个电话,一位丁太太打来,恳
求我管教你,因为她不想她兄弟同你做朋友。”祖琪愣住。
“名誉已经一败涂地,往后三十年怎样过日子?我不想你成为笑柄。”
“你怕我影响志一。”
“不,我怕你影响自己。”
“你是圣人?”祖琪倔强。
“不,祖琪,四年三个亲密男友是实在太过分一点。”
“我只有更加憎恨你。”
郁满堂沉默,他站起来,走到大门。
然后,他转过头来,“到今天,我才明白,我是个真正的受害人。”
他打开门走了。
门关上时卷起一阵风,把那些借据吹得一地都是。
祖琪这才发觉她全身是冷汗。她走到厨房,呕吐起来。祖璋一次又一次出卖她,利
用她,欺骗她,还有祖琛。
他的签名好几次出现在借据的证人栏上。
祖琪找到电话拨过去。
学华来接听,“祖琛还在大学里。”
祖琪问:“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定,祖琪,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同我说也一样。”
“学华,祖琛课室是什么号码?”
学华这样答:“祖琪,他在教学,不好无故离席。你也得学习控制情绪,不能一辈
子这样冲动。真有要紧事,不如找郁先生,他到底是你孩子的父亲,况且,就在身边,
你说是不是?”祖琪听了这番话双手簌簌发抖。
“祖琛下午放了学,我叫他立刻覆你。”学华竟挂上电话。祖琪失望之余,一阵晕
眩。
佣人走近,“小姐,我叫陆医生来看看。”
祖琪点头,她倒在梳化上,忽然镇定下来,独自发呆。
医生赶到,按住她的手。“什么事,抖得这样厉害。”祖琪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颤抖。
医生帮她注射,一边说:“耳水失却平衡,天旋地转可是?休息即可,还有,多久
没吃东西?爱美、节食总得适可而止。”祖琪不出声。
“脸色很差,你真需要注意健康。”正说着,祖琪忽然又呕吐起来。
医生连忙安抚,渐渐祖琪沉睡过去。
医生吩咐:“通知郁先生。”
“是。”
电话接通,他同郁满堂讲了几句:“像是受了一点刺激,这位小姐一向由情绪控制
思想。”
他挂上电话,同佣人说:“稍后我派人送药来。”
祖琪再也没有梦见祖璋,或是任何人。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一双亮晶晶大眼睛。
“志一。”她笑了。小志一伏在她身上,她笑着呛咳,“唷,压坏人。”
保母进来,“太太,好些没有?”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保母只是笑。
祖琪明白了,又是主人家叫她来,但是,他自己终于动了气,不愿再出现。
这时,佣人上来通报,“一位丁先生在门口说要见你。”
祖琪摆摆手,“我不在。”
佣人问得也有趣:“多久才回来呢?”
“到南美洲旅行去了,一年半载都不在家。”
志一一边在床上跳跃一边说:“南美,南美。”
“是,弟弟,陪妈妈去里奥热内卢的嘉年华舞会。”
可是,此刻她连到浴室都得扶着墙壁走。
电话铃响,她喃喃说:“去了南美火地岛!”
“小姐,是祖琛先生。”祖琪连忙接过听。
“祖琪,有急事?”
九
祖琪吸进一口气,声音尽量平静,“祖琛,我都知道了,祖璋生前曾不住向郁满堂
借贷。”
那边沉默一会儿,才答:“你说得真客气,说是勒诈还差不多。”祖琪的鼻子中央
像是被重物击中。
“祖琪,阿郁为你,还不止这样。”祖琪掩住发酸的鼻子。
“渡边消失得又快又爽,也是他的功劳。”
“你说什么?”
“渡边手中有一卷录像带,寄到郁先生处,要求金钱。祖琪,否则他怎样到澳洲去
重新生活?”
祖琪双眼发黑,整个视线像看到坏了的电视荧幕,全是黑白一片芝麻点。
“祖琪,你的美丽也只不过降得住郁满堂一个人。”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祖琛十分无奈,“祖琪,你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不,”祖琪忽然站起来,“我——”她摔下电话,整个人瘫痪在地上。
弟弟立刻跑过来,“妈妈,妈妈。”
祖琪被送到医院。
陆医生赶到的时候,额角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与医院主诊医生商谈了许久。
“祖琪,留院观察一夜,你便可回家。”
祖琪点点头。
“但是,我们怀疑你患抑郁症,需要看心理医生。”
祖琪笑了,“陆医生觉得我精神有毛病。”
“不不不——”“一个人,叫医生这样怀疑,真是万劫不复呢。”
陆医生急上加急,“祖琪,待出了院再说。”
祖琪呼出一口气,闭上双眼。
她过了两天才回家,志一在书房等她,母子手拉手在屋子里打圈子。
志一说:“这里是大西洋,海水最咸。”
祖琪诧异,“是吗,有这样的事,谁说的?”
“书本上写着。”
“好,现在让我们步行往印度,然后向北到珠穆朗玛峰。”
每天放学,祖琪都安排弟弟来做功课,两人相聚数小时。
半个月后,陆医生第一个发觉她变了。
“祖琪,你体重增加,真是好现象。”
“是吗,怪不得衣服都穿不下。”她摸摸新剪的短发。
许多套装,都只得二号,祖琪吩咐佣人收拾出来送人。
她吃很多,有时,佣人以为她吃完了,准备收拾桌子,才发觉她仍然津津有味地喝
汤。
祖琪添了许多便服,因未能决定想增加多少体重,她改穿橡筋头的裤子,外罩一件
大衬衫。一季之后,除了小小志一,几乎已无人认得她。
连郁家司机看见都一愕,这还是太太吗?呵!钝许多。
罕见美丽大眼睛内那种晶莹似已褪却,脸形也改变,自尖转圆,但时时笑嘻嘻,和
气可亲。
怪不得所有女子都拚死命想瘦,原来这二十多磅额外体重可以把一个超班美女变成
个一般的少妇。
连司机都懂得感慨,何况是其它人。
一日,祖琪驶车出胜利道,迎面而来的,正是丁太太,她礼貌地朝她微笑,让她先
过去。
丁太太说:“谁家的太太,长得好端庄,莫非是新邻居。”
她没把敌人认出来。丁先生不出声。
丁太太又说:“过些日子,恒?